民政论方希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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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4:06
民政论方希古
治天下者,固不可劳天下之民以自奉也。然不能使天下之民知道而易使,亦岂足为治乎?当昔之未有君臣也,民顽然犹鹿豕猿猱,馁则食,饱则奔迸跳踯而不可制。欲駲之且不能,况使之乎?圣人者出,知其散漫放恣,无所綂属,非乆安之道也。于是制上下之分,定尊卑之礼,俾贱事贵,不肖听乎贤,由胥史以至于大夫、公?,由子男以至于公侯,各敬其所宜敬,而各事其所宜事。居乎上者,犹未以为足也,复制治民之法,使五家为比,二十五家为闾,百家为族,五族为党,万二千五百家为乡,以属司徒。五家为隣,五隣为里,里四为鄼,四鄼为鄙,鄙五为县,县五为遂,以属乎遂人。联之以五两卒伍师军以知其数。习之以师田飮射祭祀读法以一其心。书其善以作其气。罚其恶以折其骄。六畜车辇旗鼓兵器之稽。可按籍而知。老壮弱少可任与否。不必问其民而具上有所兴作。朝出一言而暮巳集。进之则前,退之则郤。其民常知恭顺忠爱,事上为当然不敢少有忿怨避缩之意。三代之时,非不役民也,而未尝有一民敢发不逊之言,岂其威力足以制之哉。其法素备,其教素明,民皆知道而易使故也。战国之君,不知先王之用心,务为易简之术,以为不必如先王之烦宻过虑,亦可以为治,斥绝遗典,而?心自为既巳失矣。而秦又幷烧除刮绝之,不复有为治之法,徒任刑罚以刼黔首,譬之去悍马之羁靮而临以锋刅,彼有蹄啮腾跃而走耳,安能以可生之身,蹈必死之祸哉?故斯民至于秦而后兴。乱后世亡人之国者,大率皆民也,其祸实自秦始。秦之民即三代之民也。在三代之时,则尊君而附上,当秦之时,则骜狼凶戻,视其君如仇雠,岂民之过哉。无法以维之,无教以淑之,而不知道故也。二家之童,其一自㓜教之以拜跪顺悌,其一恣其詈言谇语而不禁。他日犯上而贼伦者。必自㓜。不教之人。其知教者必不至于有过也。治天下者,未尝愿天下之不治。而不修。?治之法,犹愿无死而不食也。故乱之由非一端。莫甚于治民无法。治民之法既定。世有叛将亡卒。挟奸而肇衅。絷而至杀之易易耳。乱亡所以相踵者,无頼者为之倡,好乱之民皆起而从之也。使斯民皆知君臣之义,或有狂夫怪民出乎其间,众䌸而告于司㓂,何乱之能成?兹欲复井田,行周礼,如先王之时,固难也,独不可稍取先王之意为之法乎?今之役民,虽不能岁止于三日,亦未至于励民也。终岁休于家,县官役之以数日之事,已若为所不当为,发愤怀怨而就道,甚者或迯匿而不从。上之威令方行,而民巳如此设而威令有所不行,何望其从上之命乎。此治民无法,教民无道,而不知君臣之义使然也。为人父者,未必皆无过举,然子不敢逆其命者,以父子之伦不可悖也。人君之政,岂能皆合乎人心?苟不知君臣之义,少不慊所欲,则攘袂而起,其危亦甚矣,乌可以为不急而不务哉?欲民易使,莫若倣隣里鄼鄙、比闾族党之制,执其中而用之,为之正。若长者月申之以读法,开之以士训春秋,合之以祭祀,和之以飮酒,导其忠顺之道,罚其不率令者。遇有徴发,以趋事为先者为上,而厚赏以劝之;以讪讦败?者为下,而屏黜以愧之。上之人又能躬行以成俗,立学校以明教,则民可渐化矣。然必制民之产,使之无死亡之忧,然后可。苟驱不能自存之民,从吾之令,虽尧舜之仁,周公之智,有所不能,况三化之旧法乎?故民易治也,在乎治之有法;决之可行也,在乎养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