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纠谬卷第二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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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3:39

新唐书纠谬卷第二

宋咸林吴缜纂。

二曰似实而虚

放死罪囚三百九十人。

义阳、宣城二公主四十不嫁,

郑絪作相时,事皆不实,

张九龄谏,而太子无患。

刘潼治蜀,南诏不敢犯边。

放死罪囚三百九十人。刑法志云:贞观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者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又太宗纪云:贞观六年十二月辛未虑囚,纵死罪者归其家。七年九月,纵囚来归,皆赦之。

今案太宗纪,贞观四年,天下断死罪者二十九人。是举天下一年止断死罪二十九人,何其少也。今六年十二月,太宗躬自虑囚,而京师死罪繋者已三百九十人,又何其多也。举京师一月以推一年之数,不亦又多乎哉。以京师一年之数而推天下之数,则可胜言哉。四年之距,六年未逺也,而多寡如是之辽邈。愚谓此盖出于史氏归美太宗之故,而实则不然也。夫太宗,聪明仁智之主也,兴义兵,除暴乱,捄民于涂炭之中,而措之仁寿之域,天下之人欣然如获再生而见父母,其心方安。生而乐业,向善而畏罪,故即位?四年,天下死罪岁止二十九人,此其效也。自四年至六年,太宗求治之意宜未怠也。政亦四年之政,民亦四年之民,何其善恶薄厚遽有殊绝,不啻百倍之逺哉?况京师乃风教之所先及者,而死罪尚如此之多,则夫幽荒遐僻、䝉化未孚者,又将奈何?愚谓此三百九十人,乃录囚之时,举京师轻重繋者之数,非实皆死罪也。太宗以其盛冬缧系,故矜而纵之,使明年就刑,如期既至,则怜而宥之,以四年天下死罪之数而推此,则事理人情较然明甚。若谓三百九十人实皆死罪,而太宗释之,事必不然也。况死罪,法之极者,其数又如此之多,其间必有巨奸极蠧,众所雠疾,其情至重,而为政者所宜亟去者;亦有过误愚懦,穷迫株蔓,其情至轻,而为政者所宜矜贷者。是二者狱事之所常有,讵可一槩论哉?今也抵是罪者仅四百人,其间岂无等差,一旦不问其情之轻重,举而释之,以太宗之聪明仁智,必不为也。以是观之,其理岂不甚明哉!而史臣?以死罪书之者,盖欲归美于太宗,故夸大其数,以见其仁心感人之至云。?自是秉笔者但知传其文,不复推其实,后之学者亦相承而未悟。故白居易元和中为诗,犹云死囚四百来归狱,盖亦取信于史而巳。然则修新书者,固宜辨析其事,使昔之史臣归美,而今之史臣纪实之意,两得其真如是。乃称修史之职也。欤

义阳、宣城二公主,四十不嫁。

孝敬皇帝传云:义阳宣城二公主,以母故幽掖廷,四十不嫁。弘闻眙恻,建请下降。武后怒,即以当上衞士配之,由是失?。弘奏请,数怫旨。上元二年,从幸合壁宫,遇酖薨。

今案义阳宣城二公主,皆高宗女,而萧淑?所生也。高宗以贞观二年戊子岁生,而孝敬皇帝以上元二年乙亥岁薨。自戊子至乙亥,则高宗?四十八岁尔,何縁有四十岁之女乎?此当日史臣之过也。推原其意,盖止欲甚武氏之恶云?。然殊不顾事过其实,遽书于史。后之秉笔者,又不能推穷其实,止袭其误而载之。自呉兢、刘知几修纂以来,迨今已数百年,而新书又不为之讨论详究,绌其信实,但从而粉泽文饰之,岂修史之意哉!

郑絪作相时,事皆不实。

郑絪传云:宪宗即位,拜中书侍,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始,卢从史隂与王承宗连和,有诏归潞,从史辞潞乏粮,请留军山东。李吉甫宻?絪漏言于从史,帝怒,召学士李绛语其故,且曰:若何而处?綘曰:诚如是,罪当族。然谁以闻陛下者?曰:吉甫为我言。綘曰:絪任宰相,识名节,不当如犬枭獍与奸臣外通,恐吉甫势轧内忌造为丑辞以怒陛下帝良乆曰:几误我先是杜黄裳方为帝夷削节度强王室建议裁可不关决于絪絪常黙黙居位四年罢。又李绛传云:时议还卢从史昭义巳而将复召之,从史以军无见储为解。李吉甫谓郑絪漏其谋,帝召绛议,欲逐絪,绛为开白,乃免。今案宪宗本纪:元和四年二月丁卯,絪罢相。至三月乙酉,成德军节度使王士真方卒,其子承宗自称留后。十月辛巳,承宗始反。是月,朝廷命吐突承璀为将,以讨承宗。而卢从史传云:丁父䘮未官,即献计诛王承宗,由是夺服领泽潞讨贼。且既云。从史父䘮未官而献计诛承宗。朝廷因命复领泽潞讨贼。则是亦皆在三月王士真死而承宗自立之后也。然则絪当是时巳去相乆矣。絪传所述。与帝纪及年表并诸人传皆不相符。其证一也。又案李吉甫以元和二年正月为相,而三年九月出为淮南节度使。至四年三月,王士真死,承宗自立,十月承宗反,而朝廷讨之。自后从史方有与承宗连和之事。是时吉甫乃在淮南,何由得?絪漏言?其证二也。又至五年四月,从史方贬死,六年正月,吉甫方再入相,是时絪已去相将二朞矣。其年月及絪从史吉甫之所在事状?参差不相符,其证三也。又李綘传云:时议还卢从史昭义,已而将复召之,从史以军无见储为解。吉甫谓絪漏谋,帝欲逐絪,綘为开白乃免。其说与絪传又巳不同,且谓所还卢从史昭义巳而将复召之者,何也?岂谓从史既夺服复领昭义之后,朝廷方欲复召之欤?方宪宗元和之初,天下节度使如从史者,朝廷有无故而可以轻召者欤?以从史及孔戡、裴垍、乌重胤、吐突承璀等传与韩愈、杜牧等集而考之,则从史复领昭义之后,其势可复轻召欤?且絪、綘二传,述漏谋之因,既巳不同,则其事何可复信?此盖李绛之门生故吏撰集绛事者,务多书其事,以为绛之美,然?叅错不实,其后史臣为絪传者,既无事可纪,故又取绛事而载之,展转相因,则愈失其真,其证四也。絪传又云:先是杜黄裳方为帝夷削节度,强王室,建议裁可,不关决于絪。絪常默默,居位四年罢。案黄裳以永正元年七月为相,至元和二年正月罢。絪以永正元年十二月为相,至元和四年二月罢。后絪犹居相位,二朞始罢。使黄裳方当国,而事不关决,絪常默默,遂先黄裳罢去,以是为絪之贬可也。今黄裳、既已先絪罢,而絪犹居位,复为谁而默默?如是者又二年,乃始罢去。史笔若此,不亦太近诬乎?其证五也。由是言之,郑絪传自为相之后,止此二事,后人读之,似?有实可信,及以纪传叅考,则全不可用。今列其事如右,且又为旁行编年,以次陈之于后,庶览者了然易见云。张九龄谏而太子无患。张九龄传云:武惠?谋䧟太子瑛,九龄执不可。?宻遣䆠奴牛贵儿告之曰:废必有兴,公为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曰:房幄安有外言哉!遽奏之,帝为动色,故卒九龄相而太子无患。

今案太子瑛传载九龄谏时,巳为中书令。而宰相年表开元二十二年五月戊子,九龄为中书令。二十五年,太子竟废死。然则当议废太子时,九龄已为相乆矣,安得云卒九龄相哉。且九龄以二十五年,而太子竟废死,则是终不免祸,安得云太子无患哉?此二者?无其实也。

刘潼治蜀,南诏不敢犯边。

刘潼传:为西川节度使时,李福讨南诏,兵不利。潼至,塡以恩信蛮?如约。六姓蛮持两端,为南诏间候,有卑笼部落者请讨之,潼因出兵袭击,俘五千人,南诏大惧,自是不敢犯边。

今案南诏传,潼为西川节度使之时,即懿宗咸通七年、八年之际也。当是时,南诏方强,南㓂安南,西扰成都。至咸通十年,又自沭源入㓂嘉州。由此言之,则南诏何?不敢犯边乎?潼传中止云,南诏少戢,不敢轻㓂边可也。以为自是不敢犯,则非其实也。海虞赵开美校刋新唐书纠谬卷第二:二月为相,至元和四年二月罢。后絪犹居相位,二朞始罢。使黄裳方当国,而事不?决,絪常黙黙,遂先黄裳罢去,以是为絪之贬可也。今黄裳、既巳先絪罢,而絪犹居位,复为谁而黙黙?如是者又二年,乃始罢去。史笔若此,不亦太近诬乎?其证五也。由是言之,郑絪传自为相之后,止此二事,后人读之,似?有实可信,及以纪传叅考,则全不可用。今列其事如右,且又为旁行编年,以次陈之于后,庶览者了然易见云。张九龄諌而太子无患

张九龄传云:武惠?谋陷太子瑛,九龄执不可。?宻遣䆠奴牛贵儿告之曰:废必有兴,公为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曰:房幄安有外言哉。遽奏之。帝为动色。故卒九龄相而太子无患。

今案太子瑛传载九龄諌时巳为中书令。而宰相年表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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