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传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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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8:48
春秋传卷第十九
成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无冰。
寒极而无冰者,常燠也。按洪范传曰:豫常燠。若此,政事舒缓,纪纲纵㢮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张,其象巳见,故当固隂冱寒,而常燠应之。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献羔而启朝之禄位,賔食䘮祭冰皆与焉,此亦爕调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废凌人之职,然䇿书所载,皆经邦大训,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记其本末,雨雹冰雪何以悉书?天人一理也,万物一气也。观于隂阳寒暑之变,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于未乱。愼于微之意也。每愼于微,然后王事备矣。三月,作丘甲。
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地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所取于民者,岀长毂一乗,此司马法一成之赋也。为齐难,作丘甲,益兵备敌,重困农民,非为国之道。其曰作者,不冝作也。唐太宗问李靖:楚广与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乗歩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凢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则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积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矣。则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増一乗乎?每乗而増一甲乎?鲁至昭公时,甞搜于红,革车千乗,则计甸而増乗未可知也。楚人二广之法,一乗至用百有五十人,则鲁每乗而増一甲亦未可知也。赋虽不同,其实皆为益兵,其数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为,又以为丘出甸赋加四倍者,误矣。
夏,臧孙许及?侯盟于赤?。
初,宣公谋以?人去三桓,归父为是见逐而奔齐矣。今季孙当国,恨齐人之立宣公,纳归父,又惧?侯之或见讨也,故往结此盟。赤?,?地也。其称及,鲁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贵,而恶屡盟者,非惟长乱,亦国用民力所难给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经大故,未有施舎巳责,逮鳏寡、救乏困之事也。为齐难既作丘甲矣,闻将出楚师,又逺与?㝷盟,岂固本保邦之道乎?书及?侯盟于赤?,非特备齐惧?,盖三桓怀忿怼君父之心,将有事于齐,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见矣。
秋,王师败绩于茅戎。
程氏曰:王师于诸侯不言败,诸侯不可敌王也。于夷狄不言战,夷狄不能抗王也。不可敌,不能抗者,理也。其敌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郑,兵败身伤,而经不书败,存君臣之义,立天下之防也。刘康公邀戎伐之,败绩于徐、吴氏,而经不书战,辨华、夷之分,立中国之防也。是皆圣人笔削,非鲁史之旧文也。然笔于经者,虽以尊君父、外戎狄为义,而君父所以尊,戎狄所以服,则有道矣。桓王不以讨贼兴师,而急于伐郑,康公不以惇信持国而轻于邀戎,是失其所以君天下、御四夷之道也。书败绩于茅戎者,言自败也,其自反亦至矣。冬十月。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
初,鲁事齐谨甚,虽易丗而聘㑹不绝也。及与?侯盟于断道,而后怨?成,再盟于赤?,而后伐吾北鄙。齐侯之兴是役,非义矣。鲁人为鞌之战,岂义乎?同曰愤兵,务相报复,而彼此皆无善者,则亦不待贬而罪自见矣。
夏,四月丙戍,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
齐师侵虐,而以卫主此战,何也?卫侯初与?同盟于断道矣,又使丗子臧与?同伐齐矣,又使孙良夫、石稷将侵齐矣。及与齐师遇,石稷欲还,良夫不可,曰: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遂战于新筑。故齐师虽侵虐,而此战以卫主之也。春秋善解纷,贵逺怨,而恶以兵刃相接,故书法如此。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㑹?、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侯战于鞌,齐师败绩。
大国三军,次国二军,鲁虽大国,而四卿并将,是四军也。当此时,旧制犹存,尺地皆公室之土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与侨如、婴齐各帅一军㑹战,而臧孙许如?乞师,又逆?师为之道,本不将兵,特往来?、鲁两军之间,预谋议耳。成公初立,主幼国危,为季孙一怒,扫境内兴师,而四卿并岀,肆其愤欲,虽无人乎成公之侧,有不恤也,然后政自季氏出矣。将称元帅,略其副,属词之体也。而四卿皆书者,岂特为详内录哉?坚氷之戒亦明矣,经之大例,受伐者为主,而此以四国及之者,以一?之微,残民毒众,几获其君,而怒犹未怠,焚雍门之茨,侵专东至海,故以四国主之,为愤兵之大戒,见诸行事,深切著明矣。
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娄。齐国佐如师,与楚屈完来,一也。然陉之役则曰来盟于师,盟于召陵,鞌之战则曰及国佐盟于?娄,何也?荆楚暴横,慿陵诸夏,齐桓公仗义,声罪致讨,威行江汉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帖服。其书来盟于师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舎,礼与之盟也。在春秋时,斯为善矣。若夫?娄,则异于是。齐虽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诸国大夫含愤积怒,欲雪一?之耻,至于杀人盈野,非有击强扶弱之心。国佐如师,将以赂免,非服之也。?大夫又不以德命,使齐人尽东其畒,而以萧同叔子为质。夫萧同叔子,齐君之母也,则亦悖矣。由是国子不可,请合余烬,背城借一,揖而去之。郤克使鲁、卫之使以其词为之请,逮乎?娄而与之盟,则汲汲欲盟者?也,故反以?人及之。若此,?见曲直之绳墨矣。是故制敌莫如仗义,天下莫大于理,而强有力不与焉,亦可谓深切著明矣。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庚寅,卫侯速卒。取汶阳田。
汶阳之田,本鲁田也。
取者,得非其有之称,不曰复而谓之取,何也?恃大国兵力,一战胜齐,得其故壤,而不请于天王,以正疆理,则取之不以其道,与得非其有奚异乎?然则冝、柰何攷于建邦土地之图?若在封域之中,则先王所钖,先祖所受,经界丗守,不可乱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狄固有兴灭国、继绝丗之义,必有处也。鲁在战国时,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语愼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损乎,在所益乎?经于复其故田而书,取所损益,亦可知矣。冬,楚师、郑师侵卫。
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婴齐于蜀。
按左氏,鲁、卫受盟于?,从于伐齐,故楚为阳桥之役。令尹子重曰:师众而后可。于是王卒尽行。二国称师,著其众也。侵卫则书侵我师于蜀,致赂纳质,没而不书,非讳也。书其重者,则莫重乎其以中国诸侯降班失列,下与夷狄之大夫㑹也。季孙行父为国上卿,当使其君尊荣其民,免于侵陵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于忿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礼也。书曰:必有忍,乃其有济。惩忿窒欲,德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责于人,逺怨之方也。季孙忿忮,弗能惩也,而辱逮君父,不亦㦧乎?故春秋史外传心之要典也。攷其行事,深切著明,于以反求诸己,则亦知戒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盟而鲁与,必先书公,尊内也。次书主盟者,众所推也。此书公及楚人,则知主盟者楚也。公子婴、齐秦右说、宋华元、陈公孙宁、卫孙良夫、郑去疾,皆国卿也,何以称人?楚僭称王,春秋黜之,比诸夷狄。?虽不竞,犹主夏盟。诸侯苟能任仁贤,修政事,保固疆圉,要结邻好,同心择义,坚事?室,荆楚虽大,何畏焉?今乃西向服从而与之盟,不亦耻乎?古者用夏服夷,未闻服于夷也,乃是之从,亦为不善择矣。经于鲁君盟㑹不信,则讳公而不书;不臣,则讳公而不书;弃中国,从夷狄,则讳公而不书。蜀之盟,弃?从楚,书公不讳,何也?事同而既贬,则从同,同正始之义也。从荆楚而与盟既,讳公于僖十九年齐之盟矣,是以于此不讳,而人诸国之大夫以见意也。三年春,王正月,
公㑹?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按左氏,诸侯伐郑,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公子偃帅师御之,覆诸鄤,败诸丘舆。夫讨邲之役,则复怨勦民,非观衅也;遂东侵,则濳师掠境,非以律也;覆而败诸,则专用诈谋,非正胜也。度彼叅此,皆无善也。虽而不纪,胜负微也。?侯称爵而以伐书,何也?初为是役,必以郑之从楚也,附蛮夷,扰中国,则盟主有词于伐耳,宋、卫未葬,曷为称爵?背殡越境,以吉礼从金革之事也。辛亥,葬卫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郑。
甲子,新宫灾。三日哭。
庙灾而哭,礼也。得礼为常事,则何以书?缑氏:刘绚曰: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迁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称桓宫,此不举谥,故知其未迁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灾而哭,何礼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缓于迁主可知矣。言灾,则不恭之致亦自见矣。此说据经为合。或曰:礼称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新宫将以安神主也,虽未迁而哭,不亦可乎?曰:先人之室,盖尝寝于斯,食于斯,㑹族属于斯,其居处?语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则哭之,礼也。神主未迁而哭,于人情何居?乙亥,葬宋文公。
按左氏,文公卒,始厚葬,益车马,重器备。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攷于经,未有以验其厚也。数其葬之月,则信然矣。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以降杀迟速为礼之节,不可乱也。文公之卒,国家安靖,外无危难,曷为越礼逾时,逮乎七月而后克襄事哉?故知华元、乐举之弃君于恶而益其侈无疑矣。夫礼之厚薄,称人情而为之者也。宋公在殡而离次岀境,从金革之事,哀戚之情忘矣,顾欲厚葬其君亲,此非有所不忍于死者,特欲夸耀淫侈无知之人耳。丗衰道微,礼法既壤,无以制其侈心,至于秦、汉之间,穷竭民力以事丘陇,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春秋据事直书,而其失自见,此?是也,岂不为永戒哉?夏,公如?。
郑公子去疾帅师伐许。公至自?。
宣公薨,至是三年之丧毕矣,宜入朝京师,见天子,受王命,然后归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重,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阳田之故,而往朝于?,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为作也。公行,多不致,其书公至自?何其至也?必有以也。
秋,叔孙侨如帅师围?。
按:左氏取汶阳之田,?不服,故围之。复故地而民不听,至于命上将用大师环其邑而攻之,何也?鲁于是时初税畒,作丘甲,税役日益重矣,?虽复归故国,所以不愿为之民也。欤成公不知薄税歛,轻力役,修德政以来之,而肆其兵力,虽得之,亦必失之矣。大雩。
?。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冬,十有一月,?侯使荀庚来聘。
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
刘敞曰:诸侯有聘无盟。聘,礼也;盟,非礼也。庚与良夫不务引其君当道而生事,专命为非礼,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系于国,以见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说然也。其言及者,公与之盟,而不言公,见二卿之伉也。盟者,春秋所恶,于恶之中又有恶焉者,此?是矣。郑伐许,
称国以伐,狄之也。?楚争郑,郑两事焉,及邲之败,于是乎专意事楚,不通中华,?虽加兵,终莫之听也,至此一?而再伐许,甚矣!夫利在中国则从中国,利在夷狄则从夷狄,而不择于义之可否以为去就,其所以异于夷者几希,况又冯弱犯寡,一岁之中而再动干戈于邻国,不既甚乎!春秋之法,中国而夷狄行者,则狄之所以惩恶也。以为告词,略而从告,乃实录耳。一字为褒贬,义安在也?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伯来朝。
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公如?。葬郑襄公。秋,公至自?。冬,城郓。郑伯伐许。
前此郑襄公伐许,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许,乃复称爵,何也?䘮未逾年,以吉礼从金革之事,则忘亲矣。称爵非美词,所以著其恶也。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姫来归。前书?伯来朝,左氏以为归叔姬也。此书?叔姬来归,则岀也。春秋于内女其归其出,录之详者。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为之择家与室,则夫妇之道苦,淫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伦之本,录之详也,为丗戒也。仲孙蔑如宋夏,叔孙侨如㑹?。荀首于榖梁山。崩。
梁山,韩国也。诗曰:弈弈梁山。韩侯受命而谓之韩。弈者,言弈然髙大,为韩国之镇也。后为?所灭,而大夫韩氏以为邑焉。书而不系国者,为天下记异,是以不言?也。左氏载绛人之语,于礼文备矣,而未记其实也。夫降服、乗缦、彻乐、岀次、祝币、史词六者,礼之文也。古之遭变异而外为此文者,必有恐惧修省之心主于内,若成汤以六事捡身髙宗,克正厥事,宣王侧身修行,欲销去之是也。徒举其文而无实以先之,何足以弭灾变乎?夫国主山川至于崩竭,当时诸侯未闻有戒心而修德也,故自是而后,六十年间,弑君十有四,亡国三十二,其应亦㦧矣。春秋不明著其事应,而事应具存,其可忽诸?秋,大水。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十有二月己丑,
公㑹?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伯同盟于虫牢。按左氏,许灵公愬郑伯于楚,郑伯如楚讼,不胜,归而请成于?,盟于虫牢,郑服也。郑服则何以书?同盟?天王崩,赴告巳及,在诸侯之䇿矣。以所闻先后而奔丧,礼也。而九国诸侯㑹盟不废,故特书同盟,以见其皆不臣。春秋恶盟誓,于恶之中文有恶焉者,此?是也。六年,
春,王正月,公至自㑹。二月辛巳,立武宫。
武宫,武公之宫。立武宫,非礼也。䘮事即逺,有进而无退;宫庙即逺,有毁而无立。故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者,诸侯之庙制也。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焉。曰显考庙,曰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则祭,无祷乃止。去墠为鬼,诸侯之祭法也。武公至是历丗十一,其毁巳乆而輙立焉,非即逺有终之意,故特书曰立。立者,不冝立也。取
鄟、
鄟,微国也。书取者,灭之也。灭而书取,为君隐也。项亦国也,其书灭者,以僖公在㑹,季孙所为,故直书其事而不隐,此春秋尊君抑臣,以辨上下,谨于微之意也。人伦之际,差之毫?,缪以千里,故仲尼特立此义,以示后丗臣子,使以道事君,而无朋附权臣之恶,于传有之。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故臣子多不惮人主而畏权臣,如汉谷永之徒,直攻成帝,不以为嫌。至于王氏,则周旋相比,结为死党,而人主不之觉,此丗丗之公患也。归父家遣,縁季氏也;朝吴出奔,因无极也;王章杀身,忤王鳯也;邺侯寄馆,避元载也。惟杀生在下,而人主失其柄也。是以党与众多,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矣。使春秋之义得行,尊君抑臣,以辨上下,每谨于微,岂有此患乎?
卫孙良夫帅师侵宋。夏六月,邾子来朝。公孙婴齐如?。壬申,郑伯费卒。
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
鲁遣二卿为主,将动大众焉。有事于宋而以侵书者,濳师侵掠无名之意。盖?之也。于卫孙良夫亦然。上三年尝㑹宋、卫同伐郑矣,次年宋使华元来聘,通嗣君矣,又次年鲁使仲孙蔑报华元矣。是年冬,郑伯背楚,求成于?,而鲁、卫与宋又同盟于虫牢矣。今而有事于宋,上卿授?,大众就行,而师出无名,可乎?故特书侵以罪之也。左氏载此师,?命也。后二年宋来纳币,请伯姫焉,则此师为?而举,非鲁志明矣。兵戎有国之重事,邦交人道之大伦,听命于人,不得巳焉,将能立乎?春秋所以罪之也。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冬,季孙行父如??,栾书帅师救郑。
荆楚僭号称王,圣人比诸夷狄而不赦者,大一统以有周,使民著于君臣之义也。郑能背夷即华,是改过迁善,出幽谷而迁乔木也。婴齐为是帅师,又因其䘮而伐之,不义甚矣,经所以深恶之也。书卿帅师伐郑,于文无贬词,何以知其深恶楚也?下书栾武子帅师救郑,则知之矣。
凢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罪著矣。按左氏?楚遇于桑隧,军帅之欲战者八人,武子遂还,则无功也,亦何善之有?曰:此春秋之所以善栾书也。两军相加,兵刃既接,折馘执俘,计功受赏,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而苗格者,舜也;因垒而崇降者,文也;次于陉而屈完服者,齐桓也;㑹于萧鱼而郑不叛者,?悼也。武子之能不迁戮而知还也,亦庶几哉!七年春,王正月,
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
谷梁子曰:郊牛日展斛角而知伤,展道尽矣,其所以备灾之道不尽也。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则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过也。有司免过,即变异也。其应云何?许翰曰:小害大,下贼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孙相继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理或然也。吴伐郯,
称国以伐,狄之也。吴本太伯之后,以族属言,则周之伯父也,何以狄之?为其僭天子之大号也。按国语云: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然则吴本伯爵也,后虽益炽,浸与中国㑹盟,进而书爵,不过曰子,亦不以本爵与之,故纪于礼,书曰:四夷虽大,皆曰子。此春秋之法,仲尼之制也。而以为不敢擅进退诸侯,乱名实者,误矣。夏,五月,曹伯来朝,不郊,犹三望。
吴郡朱长文曰:礼,天子有四望,诸侯则祭境内山川而巳。鲁当祭太山。太山,鲁之境也,礼所得?,故不书三望,僭天子礼,是以书之。其说是矣。楚子轸言三代命祀,祭不越望,而曰江、汉、沮、漳,楚之望,非也。楚始受封濵、江之国,汉水、沮、漳,岂其境内哉?此亦据后丗并兼封,略言之尔。
秋,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
公㑹、?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伯救郑。八月戊辰,同盟于马陵,
楚人军旅数起,频年伐郑,以其背巳而从诸夏也,与庄之欲讨徴舒而入陈亦异矣。书大夫之名氏,书帅师,书伐而无贬词者,所谓不待贬绝而罪自见者也。?合八国之君,亲往救郑,则攘夷狄、安中国之师也。欲著其善,故特书救郑以美之,言救,则楚罪益明,而郑能背夷即华,善亦著矣。前此?遣上将,诸国不与焉。此则其君自行,而㑹合诸国,则楚人暴横,慿陵诸夏之势益张,亦可见矣。故盟于马陵,而书同盟者,同病楚也。公至自㑹。吴入州来。冬,大雩。卫孙林父岀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