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子章句下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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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20:16

○告子章句下

任人有问屋庐子曰:礼与食孰重?曰:礼重。色与礼孰重?曰:礼重。曰:以礼食,则饥而死,不以礼食则得食,必以礼乎?亲迎则得妻,不亲迎则不得妻,必亲迎乎?屋庐子不能对。明日之邹,以告孟子。孟子曰:于答是也何有?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髙于岑楼。金重于羽者,岂谓一钩金与一舆羽之谓哉?取食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食重?取色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比之,奚翅色重?往应之曰:紾兄之臂而夺之食,则得食,不紾则不得食,则将紾之乎?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则将搂之乎?

此一章所问甚鄙,而对有礼之轻者,奚翅食重色重之说。以行道之人弗受,乞人不屑之义攷之,疑非孟子所对。问端鄙甚,无足解者,姑置之勿论。曹交问曰:人?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曰:然。交闻文王十尺,汤九尺,今交九尺四寸以长,食粟而巳,如何则可。曰奚有于是,亦为之而巳矣。有人于此,力不能胜一匹雏,则为无力人矣。今曰举百钧,则为有力人矣。然则举乌获之任,是亦为乌获而巳矣。夫人岂以不胜为患哉?弗为耳。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巳矣。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巳矣。子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巳矣。曰。交得见于邹君。可以假馆。愿留而受业于门。曰。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子归而求之。有余师

曹交躯干雄伟。而当一丗学,权谋诡诈、纵横捭阖、卓异荒唐之时,乃独超然以尧、舜为问,亦可谓豪桀之士矣。然其间有食粟之说,自伤其无能也。孟子乃以匹雏、百钧、乌获为与不为之说以大之,且径指以尧、舜之道,几无余蕴。说者谓曹交,君弟也,理或然矣。何以知之?孟子告以尧、舜之道,孝弟而巳矣,而独指弟而言,不及于孝,岂非就曹交日用处径指之哉?夫徐行后长者时,此心雍容优?,即尭舜之道也。疾行先长者时,此心凌忽凶傲,即桀之道也。尧之服,雍容优?之服也。尧之言,雍容优?之言也。尧之行,雍容优?之行也。服尧之服,以雍容优?被于身;诵尧之言,以雍容优?养其气;行尧之行,以雍容优?接于事,则吾自顶至踵,其体?尧矣。孟子语之以此,岂非交资质之美与仪容相副乎?交一闻此言,便欲假馆以安孟子,而愿受业于门,不知有何所见,遽慕恋如此哉?则知曹交当时所得,有精神之造,言意之表,一迎而自解者,非言语所能形容也。孟子知其得于言下,故指之以此道。仐!若大路然,岂难知哉?病在不求耳。子今既得路矣,归而求之,岂不有余师?师即吾心也。取之愈有,挹之不竭,子何假于人也。此又孟子欲其自得之也。夫士大夫之学。莫若亲近圣贤。其所得盖有非书䇿所能冩者。如曽子一唯子张书绅。齐宣王戚戚。滕文公不忘曹交。遽欲受业?一时解㑹有不能自巳者。故善言者曰。闲习礼度。不若式瞻仪刑。讽味遗言。不若亲承音?。盖谓此也。然而圣贤之不丗出也乆矣。吾将如之何。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玩语言之味,而眇眇乎圣贤之渊源。如孔子学琴,因音声而见文王之形容者。斯亦圣贤之遗法也。余又表而出之。

公孙丑问曰: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髙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弓而射之,则巳谈笑而道之,无他,䟽之也。其兄?弓而射之,则巳垂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髙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䟽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䟽,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观六经者,当先格物之学。格物则能穷天下之理,天下之理穷,则知至、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矣。而况观六经乎。盖六经之言,?圣贤之心也。吾自格物,先得圣贤之心,则六经?吾心中物耳。如是以论六经,则可否与夺,抑扬髙下,逈出常情之外,超然照见千古圣贤之心。惟孟子之学如此,所以论诗与当时士大夫绝不相同,而合千古圣贤之意。且髙子当时号为明诗者也,然而以私见论诗,而不知以天理明诗。以私见论诗,故以小弁为小人之诗,其意以此诗有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信䜛;如或醻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之语,以谓其有怨亲之言也。孟子以天理观诗,见夫孺子之不见父母也,则悲栖哽咽,哭泣号咷,无物可以解其心者。既见父母,则且愠且?。以此观之,怨乎?慕乎?曰:慕也。慕不深则怨不极。大舜号泣于旻天,小弁不见恱于亲,其酸辛悲苦,盖所以慕亲也。故孟子有越人其兄?弓之喻,且断小弁之怨为亲其亲之说,非孟子深明天理,何以知小弁之心如此哉?则夫格物之学,其六经之原也。公孙丑犹以私意诵诗,且问凯风何以不怨?凯风特无以慰父母耳,非若小弁得罪于亲也。亲可轻易怨乎?亲之过小,遽有何辜于天之语,是忿厉之气,不孝之子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待之如路人,亦不孝之子也。惟深知格物之学,明天理之归,则或怨或不怨,?知心之所由归矣。孟子不信云汉之诗,无取武成之䇿,独信其所得之学,而可否诗书之言,其见识超迈,岂常情所可跂及也。固哉髙叟,何足以议此乎。余因孟子论诗,乃推格物之学。以为观六经者之训。

宋牼将之楚,孟子遇于石丘,曰:先生将何之?曰:吾闻秦楚构兵,我将见楚王,说而罢之。楚王不恱,我将见秦王,说而罢之。二王。我将有所遇焉。曰:轲也请无问其详,愿闻其指。说之将何如?曰:我将言其不利也。曰: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先生以利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恱于利以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恱于利也。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懐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懐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先生以仁义说秦、楚之王,秦、楚之王恱于以义而罢三军之师,是三军之士乐罢而恱于仁义也。为人臣者懐仁义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懐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懐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懐仁义以相接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何必曰利?孟子居邹,季任为任处守,以币交受之而不报。处于平陆,储子为相,以币交受之而不报。他日,由邹之任,见季子,由平陆之齐,不见储子。屋庐子喜曰:连得间矣。问曰:夫子之任见季子,之齐不见储子,为其为相与?曰:非也。书曰:享多仪,仪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为其不成享也。屋庐子恱。或问之,屋庐子曰: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乎陆。

大道之行,圣贤岀处,天下信之而不疑,如伊尹五就汤,五就桀,自后丗观之,畎畒之夫,骤加进用,岂不为往来反复、刺探窥伺之士乎?然汤安之,天下安之,虽桀亦安之,而无少疑者,则以大道素明也。丗衰道微,人各以私智自奋,不复尊信圣贤,以闾?下俚、驵侩牙校之见,上疑圣贤。呜呼!吾道之难行亦巳乆矣。夫圣贤一岀一处。一黙一语。一见一否。?循天理之自然。岂私情而可测哉。而屋庐子游圣贤之门。乃隂伺黙窥。以小人之见诬度孟子。且喜曰连得间矣。此诚何心哉。夫圣贤所为。一一当道。使天下后丗?为矜式。乃可喜也。今以孟子之任见季子,为其守一国之权;之齐不见储子,为其为相。此何等猥下之见!就使孟子如屋庐子之说,屋庐子当伤之可也,何喜之有?是乐人为不善也。游圣贤之门,而操心如此,良可伤哉!而不知圣贤之见与不见,?自有说。昔淳于髠见梁惠王,屏左右,独坐而再见之,终无言也。惠王怪之。客以语髠,髠曰:固也。吾前见王,王志在驱逐;后复见王,王志在音声,吾是以黙然。客具以报。王大骇曰:嗟乎!淳于先生诚圣人也。前先生之来,有献善马者,寡人未及视,㑹先生至。后先生之来,有献讴者,未及试,亦㑹先生来,寡人?,屏人,然私心在彼,淳于一无?之士,犹能承意观色如此,况

孟子学造精微,思入渊眇,其于人之神情,岂不能探赜索?,钩深致逺哉?故有仪不及物之说。然则其见与不见,季任、储子之处心积虑,盖孟子自知之。屋庐子不知何所见而恱也,且遽有季子不得之邹,储子得之平陆之说,此又以私意度之也。孟子之意,岂谓是哉?余不敢尽发,留以待君子阐扬之,庶几知圣贤不可以私智臆度也。

淳于髠曰: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夫子在三?之中,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仁者固如此乎?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贤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恶汚君,不辞小官者,桞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趍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巳矣,何必同?曰:鲁缪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栁子思为臣。鲁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缪公用之而霸。不用贤则亡。削何可得与。曰: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緜驹处于髙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有诸内必形诸外。为其事而无其功者,髠未甞覩之也。是故无贤者也,有则髠必识之。曰:孔子为鲁司冦,不用,从而?,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苟去。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

圣贤视天理以为去就,岂常情所可测哉。淳于髠不量力,不度德,以人欲而窥天理,以凡俗而议圣贤,多见其不知量也。天圣贤所趣,各自有路,论其所归,?循天理而巳。如伯夷之清,伊尹之任,下惠之和,?所趣不同,要?归于天理而巳。仁者,天理也,安可是伯夷而非伊尹。下惠亦安可是下惠伊尹而非伯夷哉。孔子于天理中。又造化在其间。故可以仕。可以止。可以乆。可以速。尽兼三圣之所造而时昔之。则又非丗俗之所知矣。孟子学孔子者也。其去其就。又出乎三圣之外。三圣去就。尚?归于仁。况孟子去齐,岂非仁者当如是乎?髠徒事唇脗,聂聂呫呫,妄以先名实后名实之说,欲置孟子于不仁之地,岂有圣贤所为,反为淳于髠轻重乎?孟子有何必同之,论语巳塞矣,不自知其不学,乃引公仪休、泄栁、子思为问,以为贤无益人之国,意盖讥诋孟子。欲以取胜也。无?庸鄙至此。何足与语乎。圣贤道襟德量。广大宏阔。有诱人之心。无绝人之意。故以百里奚为对。庶几知贤者功用?小。尚足以扶持颓弊。保护社稷。安可谓之无益也。髠亦可以巳矣。其心为理所夺。仓皇迫急。不复以义理为问。乃大肆无?。援引非?。以谓丗无贤者。良可?也。夫贤者德之可乆。上配乎乾。业之可大。下配乎坤。乃引讴歌杂流。妇女恩怨。如王豹緜驹华周?梁之妻。以谓孟子不如此辈之有功。是何等鄙论也。夫仁人者。谋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管仲九合诸侯,一正天下,而曽西之所羞比,则是功利之不足道,而道德之可尊也。审如髠所言,曹操、司马懿岂曰无功?自今观之,果何如人哉?此曽西所以不敢遽比子路,而仲尼之门,五尺之童羞谈覇道也。髠不以道观孟子,而以功论圣贤,是何凡俗鄙猥之流哉?孟子引孔子之去鲁,以燔肉微罪而行,其心不欲置鲁于大过之地,尚使贤者之肯来其国,与夫交绝无恶声,黜妻可再嫁之义同,其忠厚仁慈,几与天地等。圣贤存心如此,岂众人所能知哉?此余所以谓淳于髠以人欲而窥天理,以凡俗而议圣贤,多见其不知量也。呜呼!圣贤所为,?自有道,而丗俗小人不自知其不学,动加诋訾,呼吸同?,唱和成风,使圣贤不得少施其所蕴,哀哉!

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天子适诸侯曰廵狩,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春省耕而?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给。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养老尊贤,俊杰在位,则有庆。庆以地。入其疆,土地荒芜,遗老失贤,掊克在位,则有让。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是故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五霸者,搂诸侯以伐诸侯者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会,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㓜,无忘賔旅。四命曰:士无丗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今之诸侯?犯此五禁。故曰: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今之大夫,?逢君之恶,故曰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孟子学造精微,思入渊眇,静观古今之变,如仰观十二次,二十八舎之在天,俯察五岳四渎沧溟之在地,得以品题名目之,如析木大火,角亢氐房,华嵩泰衡,江河淮济一经,讨论千古,是之不可少变,其盛矣哉!如目五霸为三王罪人,今之诸侯为五霸罪人,今之大夫为今之诸侯之罪人,阅实按据,科别区分,㧾其罪而立其目,因其目而条其心,不知自何处见其然,何处得其要。余以是知学造精微,而思入微眇也。其罪之著,不烦训解,一读可知。独逢君之恶,其罪大,不可不辨也。以此知孟子不深罪当时之诸侯,而罪啇鞅、孙膑、驺忌、苏秦、张仪、沈同、陈贾、王驩及稷下诸子也。如伐燕之谋,王未有此心,而沈同发之,既齐王甚慙,而陈贾解之,则以恶逢迎人君之欲,于此可见。前后左右,?此軰流,所以使孟子有一暴十寒之喻,有众楚人咻之之喻。是则诸侯所以为五霸罪人,五霸所以为三王罪人。端本清源,当案当时大夫之罪为渠魁可也,此盖春秋之法也。余大因以发之。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殃民者,不容于尧、舜之丗。一战胜齐,遂有南阳,然且不可。慎子勃然不恱,曰:此则滑厘所不识也。曰:吾明告子,天子之地方千里,不千里,不足以待诸侯。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大公之封于齐也,亦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今鲁方百里者五,子以为有王者作,则鲁在所损乎?在所益乎?徒取诸彼以与此。然且仁者不为,况于杀人以求之乎?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巳。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郷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鄊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孟子以帝王之道观战国时,其风俗所尚,议论所及,无一合于道而善于民者。苟可以致其意,莫不罄尽底蕴而告之,其用心亦巳切矣。夫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孟子预忧其辟土地,充府库,约与国战必克,以杀人为功业,首喻以不教民以礼乐,而用之以征战者,其名曰殃民。殃民者,尧舜所不赦也。正使大国如齐王,一战胜之,遂有齐南阳之地。以先王之法论之,亦所不可,况未必胜乎?胜与不胜,使两国之民肝脑涂地,骨肉离散,父哭其子,子哭其父,兄哭其弟,弟哭其兄,以至妻哭其夫,其亦何忍乎?慎滑?之意,本在征战,闻孟子之言,遽有滑?不识之语。呜呼!其气象傲很如此,此岂可与之言乎?自常人之情观之,智者则黙而不容,恃血气者则辞气怫欎,与之较胜负矣。孟子乃意态闲暇,神情雍容,遂有吾明告子之言。有天子地方千里,诸侯地方百里,周公、太公封鲁封齐,地极有余,而止于百里之说。夫先王之制,?自天理中造化,多之则起侈大之心,小之则有狭隘之刺,随功髙下而建置之,岂可少变乎?鲁今方百里者五,是大违先王之制,使明王复兴,鲁当在所损,今又欲益之乎??不动一戈,不顿一甲,徒手而取之,犹犯先王之禁,而仁者不为,况于杀人而求之乎?君子之事君,务以尧、舜之道,引其君于仁厚之地。所谓尧、舜之道者,即所谓植桑种田,育鸡豚,畜狗, 谨庠序,修孝弟,使老者衣帛食肉,?民不饥不寒,不负戴于道路,不转死于沟壑是也。以此道引君而游乎仁厚之地,岂非士君子所当为乎?观孟子之言,略无忿怫之心,其道襟德量,超越常情甚矣。孟子因慎子又感发当时事君之徒,而丗俗所谓良臣者,辟土地,充府库,如啇鞅之徒;约与国,战必克,如苏秦之徒。而以古先哲王之时论之,?谓之民贼耳。君不知郷尧舜之道,不知志尧舜之仁,而求冨之,求为之强战,是率民脂膏以冨桀,杀人父子以辅桀,此何等风俗哉?孟子静观,傥不大有变更,以移易当时邪僻之见,由当时之所谓道,不变当时之风俗,?得当时之天下,正如赴水蹈火,不可一朝居也。然则孟子之意将何在乎?将行尧舜之道,如植桑种田等事,且变天下风俗,使之父子相保,兄弟相扶,室家相好,郷闾族党、亲戚朋友相往来,酒醴牛羊,鸡豚狗彘相宴乐而巳矣。若夫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如当时之所谓良臣者,?!得天下不为也。圣贤之心盖可见矣。张状元孟子传卷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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