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參-轻识

小參

二月初五日，而一上人設小食，請說小參種般若緣。師舉：潙山安禪師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呵呵大笑歸方丈。衆中還有知落處者，出來道看。僧出禮拜，起云：和尚問來。師云：如何是有句？僧云：堂中未打三聲鼓，爐內先燒一片香。師云：如何是無句？僧云：道箇甚麼？如何是如藤倚樹？僧便喝。如何是樹倒藤枯？僧云：不會。師云：親言出親口，果然未在，我則不然。如何是有句？自代云：銕牛叮蚊子。如何是無句？云：蚊子叮銕牛。如何是如藤倚樹？云：蚊子叮銕牛，銕牛叮蚊子。如何是樹倒藤枯？云：一齊輥入紅爐裏，?至如?不見踪。如何是句歸何處？云：蛀蟲咬生炭。如何是潙山呵呵大笑歸方文？云：雙雙火裏翻觔斗，哮吼乾坤調轉高。大衆！舉也舉了，拈也拈了，還會麼？不會。?有一頌布施與大衆，頌云：乾坤翻轉抱栴檀，南北東西霜雪寒，大笑呵呵歸去後，月明千古影團團。遂起身。初七日，耳圓上人設小食，請小參，求悟自心。師云：三世諸佛說不盡底，歷代祖師提不起底，?日與衆人八字打開去也。拈起拄杖云：會麼？能爲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在天成象，在地成?，日月爲照臨，四時作寒暑，居谷盈谷，處坑滿坑，有情則動轉施爲，無情則森羅顯煥。如?在山僧拄杖頭上，指山山崩，卓地地裂，指海海竭，點生銕作黄金，攪長河爲酥酪。見諸人不會，?作無邊身菩薩，十方六趣悉皆普現去也。還見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卓拄杖一下，便行。十一日，一乘上人設小食，請小參，求悟心法，師云：大人具大見、大智得大?，胷中懷六合、袖裏掛金鎚，高提祖印據寰中，萬里孤光長溢目，?得淸風匝地、雨洒長空，截斷兩頭，歸家穩坐。所以道：映眼時若千日，萬象不能逃影質。合千差、包萬有，齊往來、印?古，渾有無、一生死，舉不犯之令、行不言之敎，齊不齊、平不平，於此建立、於此辯明、於此?綱、於此表帥，何法不容？何事不成？何德不圓？何心不契？且一句了然超百億，作麼生道？白鷺下田千點雪，黄鸝上樹一枝花。淸明，小參，師云：風搖溪柳淡煙浮，兩岸桃花映碧流，處處?錢堆塜上，哭聲哀感恨無休。大衆！這箇是淸明時節之?事也，豈止?日爲然？去年淸明也恁麼、前年淸明也恁麼、又前年淸明也恁麼，乃至逆而推到威音巳來，其?啼綠樹、人哭荒丘亦未?不恁麼也。何則？蓋一妄根於自心，乃不知生滅、去來、聚?、得失皆由妄現，於妄境中祖父、子孫、兄弟、夫婦互相酬酢，結爲愛見，念念攀緣，至死不休，良可悲也。大衆！且道如何得於生死愛見脫然無累去？師竪拂子，云：見麼？又擊拂子，云：聞麼？若於此處見聞得，則何法不了？何事不辦？有何生死不脫？有何愛見不忘？昔日靈雲擡?見桃花，便道：自從一見桃花後，?至如?更不?。香巖掃地次，除?礫擊竹有聲，便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此二?宿便是聞聲悟道、見色明心底樣子。還會麼？如不會，不免別資一路去也。?古淸明節禁煙，道人住處不如然。地爐深撥枯樁火，砂罐頻煨石澗泉。擊竹見桃心有契，化錢酹酒事無偏。男兒未具超方?，莫道曾參佛祖禪。二十六日，崑山居士金耀、金世芳、祁林、張通玄等設小食請小參，師舉：僧問雲門：如何是佛？門云：乾矢橛。這老漢等閒拈出，使人噉啄不得。若是有鼻孔底，聞著未免嘔吐；若是無鼻孔底，嗅著要使他從頂門上出氣。於此明得，香風咂地；於此不明，臭氣薰天。且不涉二邊一句作麼生道？珊瑚枕上兩行淚，半是思君半恨君。二十八日，而如上人設小食請小參，師舉：趙州問投子和尚：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投云：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淸凉則不然，設有僧問：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只向他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大衆，且道投子說底是？淸凉說底是？若道投子說底是，則淸凉說底不是；若道淸凉說底是，則投子說底不是。到此如何折合？竪拂子云：若於此處會得，則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活則且置，不涉死活一句作麼生道？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初三日，顧門趙氏設小食請小參，種般若緣，師云：雨後桃花落地多，晴初燕子來雲早。目前時景紛紛過，不覺頭顱班白老。急起眞?發勇參，話頭著力恣尋討。尋來討去無門路，猛地翻身俱踏倒。回轉頭來正?開，雲中逬出紅日杲。分明處處絕遮攔，一法了時法法了。阿呵呵！好不好？滿林春色啼黃鳥。遂起身。初五日，龍川倪居士七十，設小食，請小參，祈求見性，幷示西方。師舉起拂子云：見麼？若向遮裏見得，便見本性彌陀，惟心淨土。東土西方，豈在心外？正所謂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則常寂光中，本來極樂。風吹寶樹，出和雅音；日照金沙，雙飛共命。菡萏初開，出蓮胎而見佛；八德長湧，拂身心而自在。西方妙境，只在目前，非心所測，有口難宣。所以道：溪聲便是廣長舌。刹說熾然說，三世一切說，萬派百川流，不竭無間歇。聞音親見彌陀佛，聲聞緣覺爲伴侶，勢至觀音作對談。瓊島雲籠花似錦，寶池風靜水如藍。大衆！要見無量壽佛麼？竪起拂子云：宗門了却舊公案，只有彌陀欠一參。十八日，梅林錢思親、姚文淵居士等設齋，請小參。師云：昨夜雷聲枕畔鳴，睡中驚起夢初惺。翻身牕?露虛白，紅日却從東嶺生。若向箇裏明得，正所謂覺?了，不施功，麗天杲日印長空。淨五?，得五力，匝地淸風有何極？途中受?底，似虎靠山；世諦流布底，如蛾投火。且道放行爲人好？把住爲人好？橫按鏌鎁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二十六日，?市許翰林孫女許氏設小齋，請小參，求示大事因緣。師舉：法華經曰：?時，龍女有一寶珠，價値三千大千世界，持以上佛，佛?受之。龍女謂智積菩薩：尊?舍利弗言：我獻寶珠，世尊納受，是事疾不？荅言：甚疾。女言：以汝神力觀我成佛，復速於此。當時衆會皆見龍女忽然之間?成男子，具菩薩行，?往南方無垢世界，坐寶蓮華，成等正覺。師以拂子打一圓相，以雙手托作獻珠勢，云：大衆見麼？若於此處見得，則立地成佛；於此不薦，聞恁麼道，似鴨聽雷鳴。蓋未諳悉元由，一向情存知解。山僧?日向諸人面前不惜睂毛八字打開去也，但能上無攀仰，下絕巳躬，外不見大地山河，內不立聞見覺知，?下擺脫情識，一念不生，證本地風光。本地風光且置，立地成佛一句作麼生道？金剛王寶覺，彈指超無學。師乃彈指。二十七日，沙彌德懇同居士張達智等送米入山，請小參。師舉：石霜禪師在潙山做米頭，一日，篩米次，潙山曰：施主！米莫抛撒。霜云：不抛撒。潙於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遮箇是甚麼？霜無對。著云：潙山却被他謾過。潙山又曰：莫輕遮一粒，百千粒盡從遮一粒生。：牽枝引蔓。霜云：百千粒從遮一粒生，未審遮一粒從甚麼處生？：却値施主送米來。潙山呵呵大笑，歸方丈。：到遮裏，?得無言可對，無理可申。潙山至晩上堂曰：大衆！米裏有蟲，諸人好看。：粒米大如須彌山，禪和莫作等閒看。且道遮一粒畢竟從甚麼處生？大衆！?飯不得嚼著一粒米。二十九日，芬臺上人設小食，請小參，求悟心宗。師云：一句當陽顯赫，徧界巳絕羅籠，不從諸佛心髓中流出，亦非乾坤未生時建立。只如?凜凜孤危、澄澄絕照，若是具超方?、有格外機，未彰文彩巳前巳是十分勘破，及平彰言句、立機境、形問荅，作彼此千重百匝、百匝千重，和中下機一時?拾在這裏，還有當處證明、?下解脫底麼？試出來通箇消息。僧出禮拜，起便喝。師云：爲甚麼便喝？僧云：會麼？師云：正要問你。僧又喝，師便打。又僧出禮拜，起云：春末夏初一句作麼生道？師云：這箇且置，如何是祖師西來意？僧云：處處靑梅呈彈子。師云：意旨如何？僧云：磕和尚頭去也。遂作禮，師打云：恁麼會始得。乃云：若如是會得，則威音巳前活鱍鱍，?至如?淨躶躶。且道威音巳前一句作麼生道？雲中生石筍，火裏出靑蓮。初二日，王門氏設小食，請小參。師云：工夫要緊峭，話頭緊緊靠，其心如牆壁，方可以入道。懸崖須撒手，?命盡力跳，跌得通身血逬流，絕後?甦眞箇妙。回轉頭來正?開，水綠山靑通一竅，差別之智細細參，透盡重關入深奧。到此方是快活人，衲被蒙頭睡一覺，醒來閒步峯前立，耳聲?色從他鬧。落花流水任縱橫，黄鶯啼罷靑猿嘯，問我工夫却與麽，空山霧合藏玄豹。十九日，包元光居士自受大戒巳來，根本雖不犯，而三毒長起，因雷打傷田麥，自知有業，特特入山設小食，請小參，以求懺悔。師云：身戒多年不毀傷，信根堅固世無雙，轟雷震處發深省，頓起嗔心般若光。正所謂：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昔日，二祖有居士請懺罪，祖曰：將罪來，與汝懺。居士良久，云：覓罪了不可得。祖曰：與汝懺罪竟。若於一將罪來、一懺罪竟處見得，則無量刼來罪業頓然淸淨。所以道：衆罪如霜露，慧日能銷鎔。還會麼？若不會，不免降下雲頭，與諸人打葛藤去也。所以古人云：業從惑生，惑依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淸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爲無爲，皆如夢幻。大衆且道：夢是有耶？是無耶？若道是有，如?夢在?裏？若道是無，適來曾有夢到這裏。道有又不得，道無又不得，畢竟如何？如夢亦如幻。旣曰夢幻，何妨懺悔？遂舉作法偈云云。二十日，靖江縣念修上人同居士鄒上遐設小食，請小參。師云：若論出生死，參禪爲第一，竪起硬脊梁，話頭如鐵橛。盡力發猛參，抵死要明白，忽地起眞?，虛空頃逼塞。昏天黑地撞，不分朝與夕，自?不肯斷，欲罷不能歇。迷悶不自知，失脚通身跌，絕後?甦來，打翻生死窟。回頭正?開，靑天閒白日，從此轉入深，東湧而西沒。影草剛動時，和身?全力，犯著百雜碎，擬問又翻躑。阿呵呵！實快活，鳥啼花落任縱橫，淸風明月無拘束。二十三日，周上炳居士設小食，請小參。師云：馬祖扭轉百丈鼻，睦州推折雲門足，又道飛去言下省，歸寮便會笑與哭。是伊會也又深明，齊飛落霞與孤鶩，抛出秦時鍍鑠鑽，豁然悟去獨脚漢。三句建立睦州旨，明?衲僧以一貫，父父子子一串穿，拈向當陽簡點看。良久，云：未在，更道。二十五日，應緣上人設小食請小參，求悟自心，師云：風淸戸牖，明明古鏡高懸；光射斗牛，凜凜太阿橫按。外魔臨之膽慴，妖邪擬之魂亡，千聖拱手歸降，十方居然坐斷。外絕四維，內絕理事，?下便是。諸人還見麼？良久，云：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則知君不可見。二十六日，?塘鎭上韶毛居士設小食請小參，求悟心宗，師云：八⾓磨盤空裏走，三脚驢子上高臺，石女昨夜翻觔斗，倒緣蘿壁上天台。此四句內有一句能殺、能活、能縱、能奪，若簡得出，許汝一生參學事畢。還會麼？不會，參。二十八日，朱完吾、錢餘閒、殷晤蘭居士等設小食請小參，舉：南泉因東西兩堂爭猫兒，泉遇之，白衆曰：道得?救取猫兒，道不得?斬却也。衆無對，泉便斬之。趙州自外歸，泉舉前語示之，州脫草鞋安頭上而出，泉曰：子若在，?救得猫兒也。師云：只如南泉提起云：道得?不斬。當時忽有人道得，且道南泉斬不斬？所以道：正令當行，十方坐斷，出頭天外朢，誰是箇中人？若是具超方?，舉起便知落處。還會麼？若不會，?有一頌舉似大衆：吹毛舉起兩堂停，頭帶芒鞋未必聽，據令一揮成兩段，腥羶滿地血淋淋。

淸凉頂目徹禪師語錄卷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