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說

普說

大日菴師太七辰，請師普說。

僧問：西方此土實無岐路，爲甚麼此土人更欲念佛往生？

師卓拄杖一下，云：汝喚甚麼作佛？

進云：恁麼則用念作麼？

師云：下地獄去。

進云：祇如佛之一字，吾不喜聞，又作麼生？

師云：也是闍黎分上事。

進云：今日特請座元普說。便禮拜。

師云：墮也，墮也。僧便喝。

師云：敎誰聽？

僧不顧，歸衆。

問：法身圓妙，遍滿十虛，爲甚麼却在蓮蕐中現？

師云：?今是遍滿不遍滿？

進云：蓮蕐未開時如何？

師云：汝喚甚麼作法身？

進云：開後如何？

師云：瞎卻?睛。

僧以坐具提起，云：?箇是開是合？

師云：咦。

進云：伏荷?悲。

師云：拄杖子?跳上三十三天，觸著帝釋?孔，卻來與闍黎相見。

僧鼓掌笑，云：座元今日納敗缺也。

師云：甚麼處見得？便打。僧云：某甲罪過。遂禮拜，歸衆。師乃卓拄杖一下，云：快人一言，快馬一鞭。今日拄杖子更不?跳，還有出來與他相見?麼？良久，云：古語有言：顚倒想生生死續，顚倒想歇生死滅。生死滅處涅槃空，湼槃空處?中屑。諸兄弟，既是涅槃空，爲甚麼猶是?中屑？須是鐵額銅筋、鶻?鷹頭、匹馬單鎗、全鋒料敵、氣吞劉項、智賽韓彭底漢，始有語話分。不然，盤根錯節，結⾓羅文，正按㫄提，說黄道黑，秖添得許多伎倆。卓拄杖一下，云：諸兄弟，還委悉麼？今日是大日菴智母老師太三七之辰，堂頭和尚以平昔孝順之心，答盡劬勞之德，大事因緣全家度脫，?登?老師太於極樂之邦，八十年來何止色養？復命知客訶公及來機?主請今無爲諸兄弟舉揚般若，冥資覺路。諸兄弟！且道作麼生說箇般若？般若又如何舉揚？記得洞山价祖問一講維摩經僧云：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是甚麼語？僧云：是讚法身語。山云：喚作法身，早是讚了也。所以此事向明?人前?是無開口處。於今有一干漢稍畱心此道，將謂有多少閒家具一向坐地等，?饒耳朶裏聽得來、書本上看得來，早是塗汙了也。

大慧禪師云：大凡叅學，須叅活句，莫叅死句。活句下薦得，永劫不㤀；死句下薦得，自救不了。?諸人每日上來下去，僧寮下喫茶喫湯、莊上搬鹽搬麵、僧堂裏行益、長?下摘菜、後園裏擔糞、磨坊裏推磨，當恁麼時，佛?也覰?不著，可謂徹⾻徹髓，依實供通。又云：且道是活句？是死句？是不死不活句？試定當看。?饒定當得出，未免落在三句裏。諸兄弟！?箇方是得底人眞實說話。汝若不會恁麼道，纔見人說箇僧寮裏喫茶湯時、莊上搬鹽麵時、僧堂裏行益時、長?下摘菜時、後園裏擔糞時、磨坊裏推磨時，佛?也覰不著，汝便拍盲金砂不揀，倒認無明窟以爲自性，棄置妙悟，高談闊論，鹵莽麄豪，逢人問著，不難踢倒淨瓶，掀翻曲彔。?箇莫說道錯叅死句，?是魔種。諸兄弟！佛?覰不著處作麼生？到?裏秪要?伶俐。良久，云：料掉沒交涉。

昔雲峯悅初叅大愚芝和尚，纔請益，芝云：法輪未轉，食輪先轉，今一衆無⾷，可爲抄化。悅如命而往。及還，芝巳遷别刹，悅又詣芝所，復請益，芝云：佛法且置，今大衆苦寒，可爲乞炭。悅有難色，然慕道心勝，不敢辭。迨歸，復請益，芝云：佛法不怕爛卻，?今堂中缺維?，子可補職。悅?是尀耐，然業巳鳴楗槌白衆請之，遂入堂，肚裏只是悶悶無諮問處。一日，在後架篐桶引篾，觸盤墮地，遂大悟，頓見芝公用處，披衣走方丈，芝一見，喚云：維?！且喜大事了畢。悅不能造一辭，拜下，汗如雨而退。

諸兄弟！?箇便是叅得活句底㨾子，汝道他觸盤悟時悟得箇甚麼？第一莫說他悟得箇平常是道，莫說他悟得箇一切現成、更無少欠是道，悟得箇百不知、百不解、日用分明、烜赫虛空是道。既總不是，畢竟作麼生？?裏便是金剛圈、栗棘蓬，?要吞又吞不得、要吐又吐不得，是學人放身捨命處、亦是學人墮坑落塹處，大須著精彩始得。

于今說禪都是認目前鑑覺，有一等鬬凑得極?極妙，問似普慧雲興、答如普賢瓶瀉，看來總不出心識鑄就底价祖，所謂認驢前馬後，將爲自巳賔，中主尚未分，如何辯主中主？諸兄弟，古人多少勞攘，天下老和尚橫說豎說、曲說?說，總是說得箇第二項底。若不是?箇人，將謂實有恁麼事，如冬瓜印子，一印印定，且不喚作知有，還說甚麼奇特？

叅禪人具生死心，于宗師門下睂毛廝結，?要此生取辦，不爲生死二字拘繫，須具向上?，要透過佛祖始得。適來說生死滅處湼槃空，涅槃空處?中屑?句，便有透過佛祖底。若會得?句，要會曹山三墮、南泉異?中行、趙州勘破婆子話也不難。他一切祖師秖是得?些子結⾓羅文處，都盧要穿卻十方三世一切人?孔，一切立他下風。?豐和尚亦云：佛祖言句，如生?家，始有叅學分。若透不過，卻被佛祖謾將去。又云：透得佛祖過，此人過卻佛祖。若也如是，始合他佛祖意，方與向上人同。若透不過，但學他佛祖，則萬劫無有出期。諸兄弟，?看他驢前馬後底，聞人有箇透過佛祖底話，他便認木人鼓掌、石女起舞、耳朶裏盛却四大海水、?睫上著得百千須彌盧等語，以爲透脫心窩，依舊如黑漆桶相似，豈不是更加一層迷悶？所以此事若不是啐地折、暴地?，?饒千說萬說，總不出心識。古人要透過佛祖?箇，須是轉識?智底手段，所謂此智是一切諸佛、一切衆生之地，依此智而作衆生，依此智而?正覺。若無此智，元是虛空，亦非諸佛，亦非衆生，因智隨迷，因智隨悟。智隨迷時，名之爲識；智隨悟時，名之爲智。驀以拂子畫空，云：諸兄弟！?今是識是智，還轉得麼？?若心識不行，純以智?觀察，方知智母老師太數十年來念佛功德，臨命終時一心不亂，念佛之聲纔絕便化去，不是分外，大如車輪之蓮花，微妙香潔，早入夢寐，不生奇特，阿彌陀佛白毫相光先被其體，不是别人，十萬八千里路不在他方。老師太承是功德，不須一彈指，如壯士展臂便生其國，還信得及麼？且道只今老師太畢竟在甚麼處安身立命？爲是生邪？爲是死邪？爲是離此五濁生安養邪？試定當看。良久，云：?今休去便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

諸兄弟！還有心識不到，一句不曾道著，閒時不妨記取。

陶門蕭氏傳齍設供，請普說。師云：今日是德文童子奉其老夫人蕭氏道人命，渡江飯僧，請山野說法，宣揚功德，回向其先郡丞大占陶公，欲其夙障肅淸，早登天界。道人自去歲皈依山野，受三皈五戒，今春大生歡喜，諄諄以修行事爲問，願受持金剛般若經，特特求山野半偈。我聞陶公當日居官時立身狷介，亦曾見我先師翁空隱老和尚以善人君子遇大善知識，未有不以此事相引發?，所謂一歷耳根，便爲道種，?箇是大占不可磨滅底因緣。涅槃經云：善男子！若復有人不知如來甚㴱境界常住不?微妙法身，是爲色身，非是法身。若復有人不知如來道德威力，?名爲苦。何以故？以不知故，法作非法，非法作法。當知是人，?墮惡趣，受諸輪轉，增長諸結，多受苦惱。若復有人得聞如來常住無有?易，或聞常住二字音聲，若一經耳，?生天上，後得解脫，乃能證知如來常住無有?易。既證知巳，作如是言：我於往昔曾聞是義，今乃證知。我于本際以不知故，流轉生死，週回無竆。作如是知?，多所利益；若不知?，雖復勤修，無所利益。

卓拄杖云：大衆，?箇是如來甚㴱境界常住不?微妙法身。

復卓拄杖云：?箇是如來道德威力，昔日靈山會上被金色頭陀輕輕竊將出來，四七二三盡力傳持，天下老和尚橫說豎說，以及我先師翁從?山頂上拈來受用，布告於人。陶大占以不知故，百劫千生受諸纏結，於纏結中一經耳巳，早生天界。今日蕭氏道人復請山野特一提起，大占於天界上如夢方覺，如醉方醒，如渴遇水，如飢得食，眞能證知如來常住無有?易。既證知巳，?作是言：我於往昔曾聞是義，以不知故，受諸輪轉，週回無極。如今合其六親、眷屬、父母、兄弟、妻子，合其知遇，山野以無?易印爲其印定，三年前大占不曾有生，三年後大占不曾有?，無有薦拔之人，亦無受薦之?。不特大占如是，盡無央數劫，諸天人民亦如是。乃至今日目前，刀兵割截，流離酸楚，不妨慶弔異施，悲歡倒用。此是酬蕭氏道人請說法之意。大衆，還會麼？?箇境界，?十二時中，時刻踏著?箇，?做建立智而不建立識。嘗愛李長?註蕐嚴經法界品，法界兩字，他說道：純與智俱非情識境界，名爲法界。又云：違無明識種，純爲智用，不屬迷收。此是無依分别智之境界，名爲法界。大衆，有分别是識，無分别是智。如今善見惡見，乃至達聖語之?微，别聖境之階級，皆名分别。所謂證於如來淸淨涅槃，猶是我相，作麼生得?智用去？

?裏大要辯别，但凡說禪，不要儱侗。古人拈頭作尾，抅曲作?，說一句，麻三斤，乾矢橛，?箇是會盡微言，婆心赤⾻底說話，不是與?躱根。?見今愛弄煤炭裏炒黑豆底漢，動著就打就喝，以爲向上奇特。此風盛行，不能口爭。殊不知全身墮在無明識種中，被無明識種所使。不見大慧舉圓悟有云：如今諸方，盡是窠臼。五祖下，我與佛鑑、佛?三人，結社叅禪，早見逗遛出來了。佛鑑下有一種，作狗子?，鵓鳩鳴，取笑於人。佛?下有一種，指燈籠露柱，指東話西，如?見鬼一般。我?裏幸沒有?般病痛。大慧說道：好沒?般病痛。圓悟曰：何謂也？大慧曰：擊石火，閃電光，舉了便會了。引得無限人，弄業識精魂，豈不是病痛？圓悟不覺吐舌曰：莫管他，我?裏秖要契證爲期。若不契證，決定不放他。?看他?三種都不是。若是伶俐人，就該在?裏識得。識得當下，就是無明識種，翻爲智用。若更籌度，則秖是箇無明識種。如人頭上頂箇盤子相似，若一手除不下，?饒高高頂起，頂到須彌，依舊有箇盤子在。所以此事說與?不得，傳與?不得。一部五燈會元，一部指月錄，多少宗語，未嘗不讀，未嘗不學，秖是沒有悟底消息。白雲端云：爲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難。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瞒。?是?自家底?，瞒亦是?自家去瞞，沒人捉定?，所以纔?做絕消息，知之?少。

說法底人，句句要把?無明識種翻爲智用。無奈?聽法底人，步步要長養識種，熏習無明。說法底人，若沒有?箇手段，名爲劫人智慧底賊。聽法底人，不善於聽，?箇?做曉得運糞入，不曉得運糞出。昔天台韶國師叅龍牙和尚，問云：雄雄之尊，爲甚麼近不得？荅云：如火與火。國師云：忽遇水來，又作麼生？龍牙曰：道??去，?不會我語。看他如火與火一句，龍牙出盡巳力，?下要?做箇乾乾淨淨底人。若有根器底在?句上，從前求得之心，當廢然而退，?盡了知解，?盡了籌度，纔?做聞熏般若。要討無明識種，純爲智用，在?裏始見有眞消息。他到長起惡濁知見，說道：忽遇水來，又作麼生？好不?半文。又問：天不蓋，地不載，此理如何？龍牙曰：道?理合如是。他不省，一連問十七遍，龍牙亦秖如是答。說法底師家似龍牙，眞眞令人悅服。他?㨾去待學?，雖是擇主底行貨，然一遇良賈，出價便多。我說龍牙與李長?，一條氣出兩箇?孔，一箇細細說到?裏，一箇一提提到?裏。宗敎相須道：火何曾燒口？若仔細檢點起來，猶是一塲笑具。于今儱侗底驢年夢見，所以知之?轉見難得。大衆，莫有易底麼？若有，不妨因齋慶讚；若無，葛藤堆。久立，珍重。

?八日，三水縣尊王默?設供，請普說。師豎拄杖，云：釋迦老子於拄杖頭上放大威光，說道：當年今日於正覺山前拾還家寶，智慧德相居然具足，作天中天。諸兄弟還見麼？卓一下，云：於此見得，豈獨釋迦老子具此智慧德相？?今天之所覆、地之所載，若男、若女，若尊、若?，若貴、若賤，若僧、若俗，一齊具此智慧德相現前。諸兄弟亦具此智慧德相，阿上座亦具此智慧德相。

復卓一下，云：若只恁麼見去，卻又是??想執著，爲客塵煩惱所障閉。此事須得頓根鐵漢，如擇乳鵝王，於擊石火閃電光中，沒頭沒面，一擔擔上，纔許與釋迦老子同叅蜀中王默?明府。阿上座八年前乞食燕都，與他相見於吳太僕家，握手如故。雖他此時功名之念隆隆而上，然觀其智慧德相，卻儘能於宗師門下作得一箇心空及第底縉紳，甚以此事期之。嗣後别去，阿上座爲祖禰不了，在十字街頭爲人東語西話。默菴亦刺頭入仕宦之途，腰懸墨綬，手執神符，出宰一邑。今日爲其長公作道塲佛事，卻請爲舉揚般若，回向正因。蓋因默菴信有宗門中事，雖理繁治劇，方圓竝畫之際，俱不㤀卻家傳淸白，夙植德本。如此求福慧，眞如水歸四河，星拱一月。涅槃經有云：復次，文殊師利！譬如有人生一愛子，爲飢渴所逼，爲風雨所苦，爲行役所困，乃至受蚊蝱蜂螫所唼食，是人俱不捨離此子，以?念功德他日生於梵天。文殊師利！若有善男子欲護正法，㴱信如來不可思議，應說如來定是無爲。何以故？能爲衆生生善法故、生憐愍故。如彼前人愛念其子，雖受種種苦，將捨身命無所顧惜。護法菩薩亦應如是，?捨身命不說如來同於有爲。當言如來同於無爲，以說無爲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如彼人得生梵天。如是之人不求解脫而解脫自至，亦如彼人不求梵天而梵天自至。又說能知如來是常住法、是不?異法，是名巳作長壽因緣。諸兄弟！釋迦老子見星之時與今日聞聲之際有甚麼?異？八年前與人别去、八年後復來相見，中間歷歷記憶有甚麼?異？既總無?異，如今世間治生營產，意暢則樂、意怫則悲，他亦歷歷亦當得不?異麼？須知用悲用歡之時卻有箇大休歇田地在，能於?裏一回灑脫，不爲識想所轉，今日悟去，今日就是長壽之因。?裏不是將聰明得、將才學得、將思想得、將無思想得，所以古德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禪德！作麼生是涅槃門？莫是在?裏聚會少時便當得麼？莫錯會好。

諸禪德！總不恁麼，莫别啇量麼？山僧早是不獲巳向諸人恁麼道，巳是相鈍置了也，更擬踏步向前有何所益？

諸禪德！但自無事，自然安樂，任運天眞，隨緣自在，莫用循他門戸，求覓解會，記憶在心，被他繫縛，不得自在，被生?之所拘繫，何時得出頭？可惜光陰倏忽，便是來生。

諸兄弟！當踏步向前時，便全體沒有天眞自在境界，然亦不捨向前時，另有箇天眞自在。若捨之别有，正如撥波求水。所以此事若有心可用，他讀九經十七史底人，早巳用去了也。若無心可用，煩惱熾然，作麼生悟去？秪爲?奈他識心不何，將靈妙之心，運沾泥之手，步步如如，步步攪亂，止解運入，不解運出。?裏不是一棒一喝，將箇黑冬瓜印子印得定底，大火燄上不是?棲泊地，㒺?之?潭，是野狐之窟宅。

五祖演和尚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須恁麼會去方始是。

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便恁麼會去又不是了也。有一種商量說道：庭前柏樹子，?一句何等現?，不落思議，圓陀陀，光爍爍。他如是荅，正當如是會，所以他道：恁麼會方始是。然纔有箇會處，便落了印子，所以他又救曰：恁麼會便不是了也。恁麼說去，儘方便耳根，但依舊是箇說底，用他不著。所以古人於一言一句之下，?露婆心，要解與?不得，傳與?不得，止替?作箇?事人，?自家頭，還須自家去點。諸兄弟！還知麼？?若?光定動，縱有見處，早是?異，非常住之法，早是有爲，不是無爲，止有?些子，使?聰明才智，趂不上一回，有箇省處，不惟以愛念其子之功德得生梵天，且?入眞護法之門，解脫自至。?箇是阿上座今日酬王明府所請之意。諸兄弟！還有應時及節一句又作麼生道？聽取一偈：

世雄丈夫健?力，寒星看徹靑天⾻。

累得兒孫歲歲?，羞向人前弄椎拂。

椎拂弄處渾不休，更將此理與人求。

峩?山上普賢王，?背明珠燦爛光。

欲將照乘爲國寶，先燒智慧功德香。

香烟永結吉祥雲，布爲霖雨散氤氳。

金盤夜照海霞赤，

神劒早落波旬軍。

舌頭抽⾻?路絕，

當軒畵鼓倩誰聞？

伽陀我說證勝因，

空裏書?五色文。

結夏日，弟子梁定興古元設供，請普說。師云：

年年結制奉毘尼，

踏殺春蟲自不知。

莫怪娘生雙腳拙，

事?自覺沒高低。

今日是十方諸佛、諸大菩薩、淸淨梵侶安居之晨，斂慮制行，精進伊始，般若之光隆隆而發。君相梁道友趂此芳辰，揮金辦供，欲結般若緣，以君相於今歲元日在本山轉藥師琉璃經五千四十八卷，然燈百日，蓋信得經中有九種橫說、十二大願，故發此心。既收異熟之果，復發靈秀之芽，?箇見聞不從道理熏蒸、不從師父傳授，於不可知之中自巳持一箇決定信，豈非念念從功德海中相續不?，大有來由？敎中云：毘盧藏中有大經卷，量等三千大千世界，書寫三千大千世界中事，悉盡無餘。我以淸淨天?觀彼大經卷，在一微塵內設大方便，破彼微塵，出此經卷，饒益有情。驀卓拄杖云：諸兄弟！?箇是未破之微塵。

?卓云：?箇是未出之經卷。

君相於三四十年中，行之於戎伍之場，用之於走馬搴旗之際，乃至杯浮大白，梁繞嬌歌，如油入麵，山野不須，點鐵爲金，?璞出玉，就於煩惱塵勞中，尋常談笑，與君相破此?想之塵，出大經卷，饒益巳竟。又不特爲君相破卻此塵，出大經卷，饒益巳竟，乃至若眞若俗，若男若女，若古若今，若遠若邇，若巳發心，若未發心，一齊與他破卻此塵，出大經卷，饒益巳竟。諸兄弟！還信得及麼？

?今目前，內盡根身，外洎?界，虛?映現，於其中間，求一點實事，了不可得，執謂之有，柝謂之無，指爲幻有，喚作眞空，費許多力，所以提唱此事，大須知得來由。有一般動著，便去行棒行喝，努睂突?，如口含一物，要吐出來一般，有甚交涉？若是尋常做工夫，於心窩裏稍有偏重，便沒卻?箇消息。

昔有一婆子，施財請趙州和尚轉大藏經，趙州下禪牀，遶一帀云：轉藏巳畢。人回舉似婆，婆云：比來請轉一藏，如何和尚只轉半藏？大慧禪師云：衆中商量道，如何是?半藏？或云：再遶一帀。或彈指一下，或咳嗽一聲，或喝一喝，或拍一拍，恁麼見解，只是不識羞。若是那半藏，莫道趙州更遶一帀，?饒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設使更遶須彌山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假饒天下老和尚亦如是，遶百千萬億帀，於婆子分上也只得半藏。乃至山河大地，森羅萬?，若艸若木，各具廣長舌相，異口同音，從今日轉到盡未來際，於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大慧禪師雖是掃除時病，卻是口?心快。趙州和尚遶?一帀，雖將若眞若俗、若男若女、若古若今、若遠若邇、若巳發心若未發心，施財轉經功德一時荅盡，卻難爲後來雙腳使，尋聲逐氣??至如今坐不得。若是海幢門下則不然，設有人問：畢竟如何？但道：百日安居今日始，房舍破壞修治故。

黎孝廉同吉率長男文學綸芳就永福堂上設供，爲其母陳氏孺人請普說，師云：大衆還知麼？

霜月無聲只自寒，

煙雲來往太無端，

碧空終古六橋上，若箇人來著?看？

靑山聚夢，出金碗以無時；秋水纏風，送孤鸞而獨遠。文鋒雖利，不剪芙蓉之枝；春鳥時來，尚識萱花之幕。若是生鐵鑄?底漢子，一任全身畵境，獨步臨風，明珠只在褦襶之間，金針豈離鴛鴦之外？以之齊物，蟭螟?裏楚漢同門；以之任運，大鵬背上風雲異路。佐皇猷而有柱石之材，入詞林而動經緯之?，不須開口，卻勝披襟。其或未然，山僧且俯順人情，因齋慶讚去也。

山僧因今歲託鉢六橋，暫救三冬，到來挂錫永福禪院，承合郡諸公歡喜有加。黎似仲孝廉是箇偉男子，信有此道，般若薰發，善根微妙，於此朢日令其長公辦供，請山僧舉揚般若，特爲其母陳氏孺人用薦冥福。?箇就是黎似仲底正因；不唯黎似仲底正因，就是陳孺人底正因；不唯陳孺人底正因，就是諸佛菩薩、十地三賢底正因；不唯諸佛菩薩、十地三賢底正因，就是現前若僧若俗、若童若叟底正因。因?，因無所因；正?，能信吾人此心決可以爲聖爲賢、立地?佛，不用安排、不用造作，汚染不得、淸淨不得，單信此心、不信一法。若有所信，則名邪信而非正信。所以道：若有一法過於涅槃，吾說皆如夢幻。便是正信底道理。不見潙山喚仰山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亦就是正信底道理。古德又云：決定不流第二念，就中方入我宗門。亦就是正信底道理。如今說好亦是夢、說歹亦是夢、說生亦是夢、說?亦是夢、說?箇夢底亦是夢，總皆是夢。還有不夢底麼？還將得出與人看麼？道非語言、非文字，?若在?裏暗穿得過，翻轉來一一都不是夢。諸佛菩薩愍我人流浪生?，將法身流轉六道，從無始之際指出箇覺性，?箇覺性便是不生不?底。?說有生有?，皆是不曾看得?箇覺性親切。若看得不親切，?箇喚惡覺而不喚覺性。覺性純靜，不能自守，?動而?惡覺。若不能消此惡覺，反爲覺性所累。若消得，便不要說話。說話雖多，無救於動。故我釋迦老子於靈山會上對百萬人天云：我四十九年不曾說著一句，沒後只單單拈起一枝靑蓮花示人。大衆，?道拈花底意思是箇甚麼？善覺?便看得親切，惡覺?便看得不?切。?若在拈起花處，將見得底?箇昭昭靈靈便認爲是，殊不知?箇早是淪溺中所起底惡覺，帶夢去認夢，將夢去破夢，不唯復此覺性不得，且還有種種惡覺隨之而起。?回，生也不安其生，?也不安其?，彼短此長，彼優此劣，現前萬境參差摇動，則賢?有冰炭之門，百姓遭聾瞽之毒。所以金剛云：一切聖賢皆以無爲法而有差别。?回，縱饒說得極?極玅，不過?了一箇夢。

佛祖示人，其語言皆平實樸?，令三根各得其味。因後人偷心具足，依語生解，將語言障了自巳，沒於文義，?了文字，落了階級，將自巳本有底靈光覺性驀地打失。唐宋諸大老興棒興喝，用電走鋒馳之機，示雲收雨散之手，皆爲救人偷心。怕?認著拈起花底昭昭靈靈受淪溺之苦，使?凑泊不上，乃?換佛祖言語，非有異於佛祖。如今不善學底，反將奇特高舉之言造?一箇硬印子，開口便一片糊塗，牙齒舌根、?睫睂毛一齊黑漆，句句離不得古人口涎，?湊得來秖圖嘴滑，自家說了尚不知作何解何况。

問人：?箇夢是今日不可破底，若是尋常對世間人說：?不要耽著功名、不要耽著欲樂，是非人我之心一切放鬆。?些夢話人人會說，人人亦曉得該破。至於我們據曲彔牀替人做師家底，縱說得來，不過少一箇漁鼓筒，便是唱勸世文底瞎子，有甚麼尊貴說夢？既非尊貴，?他入理㴱談，他又全身落在夢中，須知好生慚愧，還敢去開大口？

山僧今日與諸公結般若之緣，且不必舉燈籠沿壁上、天台扇子?跳等話，又不必因黎似仲爲陳孺人資薦之請，便說漸源生也不道、?也不道底公案，只與諸公就現前實地上輕輕提起，或可向?裏討得一點入路。此道不分在家、出家，但見得眞便受用得，?箇不從說話邊入？所謂此方眞敎體，淸淨在音聞。

以拂子擊案，云：大衆！還聞麼？?箇是昭昭靈靈底，切不可認他因聲而顯，聲歇時他亦隱沒。如今人耳朶裏聞得有道可學，不愁不多，只愁消不得?要學底心。所以說：威音王巳前無佛名、無衆生名，斯時正是道。最怕?於總沒有一點事處有箇明明白白之見，此見?同於因聲而起?無有差别。?不要因聲便將心計度，云：我聞底是性了。大衆！聞底是?性，知到聞底早不是性，乃至二六時中折旋俯仰、口談名理、心計家緣，種種作爲事有?續，而所以爲事?無有?續。?若在萬?萬續之中忽起一箇知覺，認取?箇所以爲事底，此念早??續，便全體是箇?續，將所以爲事底又驀地打失。楞嚴云：一切衆生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枉入諸?。?箇所以底是本明，要去認取所以底是不自覺。何以故？覺非所覺。一切造業散亂固是不自覺，?覺非所覺亦名不自覺。?裏說來甚淺，明明沒多少工夫，體貼得妥時巳不是小可。一種下愚無識，總是將?聽見底、看見底把說話粉飾起來，便當做道，還當得好笑麼？

今日因黎似仲之請，就將似仲底事又說箇譬喩，譬如他先司李公遺下園亭手澤爲他人侵去，似仲毅然具一箇不肯隕沒先緖之念，此念堅明牢固，因起了此念，遂生出種種作用。若無作用，則此念不顯，及至得還園亭，種種作用一時都息，而此不肯隕沒先緖之念雖終古而不息。息?謂之?續，不息?則非?續。此念就如吾人本有覺性，圓明純粹，從生至?、從劫至劫，不可破壞，無有滲漏，因他生起知見，遂有?續。?若認看見底、聽見底以爲是，何異於以似仲之作用便當似仲毅然之念乎？所以爲學貴益，爲道貴損，??去做工夫，原要?消得一切，不要?多出一點。大衆還知麼？山僧今日因夢說夢，大衆今日亦住夢聽夢，總在夢中，?些都是多出底，止有陳氏孺人一箇獨離夢境。以拂子擊案云：還知麼？同在?裏消歸。久立，珍重。

臘八日，合省紳衿耆碩於海幢?大殿請師普說，僧問：世尊說法，天花亂墜，和尚說法是何祥瑞？

師云：颯颯寒風耳後吹。

進云：釋迦入滅三千年，?今落在甚麼處？

師云：闍黎莫凍殺麼？

僧良久，師一喝，僧禮拜起云：無始劫前?不露，無始劫後時如何？

師云：閒言語。

進云：舍父從他又作麼生？

師云：負累不少。

士問：今日敦請和尚登座舉揚箇事，和尚如何相爲？

師云：

長將日月爲天?，指出須彌作壽山。

進云：世尊睹星大悟，請問在睹星邊？不在睹星邊？

師云：?裏得?消息來？

進云：去此二途如何話會？

師云：一條舊葛藤，絆倒僧俗漢。

進云：珠江流夜月。

師云：好。

進云：和尚莫瞒人。

師不顧，士禮拜歸衆，師乃顧左右云：今日眞覺場開，還有當機敵手?麼？若有，快來相見；如無，阿上座又瞞諸兄弟去也。

銀山覿面勢崔巍，玉殿高臨萬?低。

窺得此問綿密意，主中主位不能齊。

喝一喝，云：?一喝賓主互融，照用俱到，無人無我、無優無劣、無動無靜、無賢無愚、無僧無俗，只在當人二六時中騎聲蓋色，見之於用，如風吹海濤、神龍鼓鬛，智力剛强、威光熾盛，撒珍珠於錦繡叢中絢花爛彩，抛綵毬於瓊樓月下露湛風淸，?得無佛名、無衆生名，不許有提持覺悟?、不許有承受覺悟?、不許無承受覺悟?、不許有無無承受覺悟?，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耶，猶是攀條引例。

又喝一喝，云：若向?裏不能一回安住，使識浪奔騰、無明?動，?有人我、有優劣、有動靜、有賢愚、有僧俗，五嶽之勢界南北以崢嶸，三乘之階隨人性以高下，?煩釋迦老子說箇一切衆生俱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想執著而不證得，?箇婆心快口將適來?兩喝和泥合水攪?一塊，布吿傳持，令西天四七、東土二三渡海傳衣轉加?卻，天下老和尚勞勞攘攘、喞喞噥噥，遺下一千七百條爛腐葛藤，印向紙文、挂在人口，乃至天下一干州縣白蹋之徒接虛尋響、捕風撮影，今日學相似語、明日學合頭語，阿上座今日不惜口業，亦將釋迦老子說箇一切衆生俱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想執著而不證得，替他和泥合水攪?一塊，分出兩喝。古德云：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舌才。回互之機、十?之忌，乃明師哲匠順性之工，隨便施設，自然合他古轍。至若據曲彔牀，開兩片皮，?須開門見山，挖心露膽。若是一片含糊，吹動法螺，口吐黑煙，有甚麼共語分？大衆！還會得?兩喝麼？復喝一喝，云：若是?一喝，就在釋迦老子正說一切衆生俱有如來智慧德相時，求一點轉身吐氣不可得；四七二三渡海傳衣，亦求一點轉身吐氣不可得；天下老和尚喞喞噥噥，亦求一點轉身吐氣不可得；天下一干州縣白蹋之徒，亦求一點轉身吐氣不可得；阿上座與現前大衆，亦求一點轉身吐氣不可得。所謂牢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乃衲僧本地風光。不見梁武帝問達磨：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誰？磨云：不識。武帝雖然認得聖諦，卻不曉得衲僧本地風光。達磨說箇廓然無聖、說箇不識，大地平沈，眞眞有?般事。所以，此事是極難極易之事，不是奇特、不是特地作氣勢，亦不在㴱、亦不在淺。譬如有人食甜味，使舉國人不曾食甜，有問此人：甜作何味？其人雖具蘇、張之舌，亦難措詞。達磨說箇廓然、說箇不識，如輕輕將一塊甜放武帝口中，只是他不嚥下去。就是釋迦老子拈花妙旨，亦要人具?箇風光，事不?巳，說出三乘十二分與人佐助。殊不知纔說箇無常、苦、空，他便有路可循，失卻本地風光；纔說箇十二相因，他亦有路可循，失卻本地風光；乃至六度萬行，興?運智，他皆有路可循，失卻本地風光。若非達磨傳持箇廓然無聖，連三乘十二分亦留不到今日，故他又說箇?指人心，不立文字。如古德有問他：如何是佛？曰：麻三斤。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庭前柏樹子。眞是?指。爾若在麻三斤、柏樹子上，稍腳跟不點地，當下就曲了；不唯在?裏，當下曲了，?問時稍雜，意見巳早曲了。所以此事??不在語言上。既不在語言上，豈又在優劣、是非、長短之上？

阿上座因八月此殿吿?，社中諸縉紳發懽喜心，設千佛懺，飯十方僧，要請陞座，只得應從，與大衆舉揚般若，?⾻洗髓。

當日有一老㝛叅臨濟，入門，老㝛問云：禮拜?是？不禮拜?是？濟便喝，㝛便禮拜。濟云：賊！㝛云：賊！賊！?出去。

濟云：莫道無事好。

値臨濟門人在㫄，濟問云：適來有過？無過？

門人云：有。

濟云：賓家有？主家有？

門人云：二俱有過。

濟云：過在甚麼處？

門人?出去。

濟云：莫道無事好。

大慧禪師判云：臨濟在暗中贏得一籌，卻在明中輸了一著。雖則有輸有贏，有明有暗，爭奈㫄觀?醜。如何是㫄觀?？良久，云：逢人不得錯舉。

大慧批判：古人如老吏?獄，無端替人說輸贏、無事生事，亦許會得阿上座前兩喝；若是末後，?一喝尚未夢見在。老㝛與臨濟門人雖則善應機宜、進退有節，亦只會得前兩喝；若是末後，一喝亦未夢見在。臨濟是箇白拈賊，縛雞、縛?俱用全力，亦只會得前兩喝；若是末後，一喝亦未夢見在。且道阿上座末後一喝甚麼纔得夢見？喝一喝，云：阿上座今日失利。

師四十大誕，方大林居士昆仲設供，請師陞座，兼爲其尊人八十一致祝普說。師云：春氣猶寒，春雲如幕。流鶯囀戸，長爲實相之談；粉蝶迎空，故作聞琴之舞。應時合節則不無，且道春秋不涉一句作麼生道？卓拄杖，云：春秋不涉是當人本具之壽量，虛空則以不拒諸相爲壽量、四香水海則以㴱廣爲壽量、須彌山王則以高峻爲壽量、諸佛調御則以正覺爲壽量、長?居士則以福德爲壽量、衲僧則以識得巴?爲壽量。且道阿上座今日還有壽量也無？復卓拄杖，云：?拄杖子四十年橫撐豎拄，不合一回?跳，善能攝諸壽量以爲壽量、於虛空則攝他不拒諸相以爲壽量、於四香水海則攝他㴱廣以爲壽量、於須彌山王則攝他高峻以爲壽量、於諸佛調御則攝他正覺以爲壽量；於長?居士，則攝他福德以爲壽量；於衲僧巴?，則橫拖?拽以爲壽量。不唯善能攝諸壽量，還能令他普遍增長。不見道：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處此菩提座。諸兄弟！還識此座麼？此座又作麼生處？雲門大師說：山喚作山，水喚作水，屋喚作屋，拄杖子喚作拄杖子，枉作箇佛法知見。?須如此透得，猶較些子。若在?裏，動箇聖見，動箇凡情，早巳離卻此座，令他普遍增長不得。若在?裏，稍有出入，稍有去來，早巳離卻此座，令他普遍增長不得。纔涉唇吻，纔落文彩，早巳離卻此座，令他普遍增長不得。?饒一棒一條痕，一掌一握血，亦早離卻此座，令他普遍增長不得。所以此事，有時如龍出海，似虎靠山，亦有時如風吹遊?，隨風裊娜，不是其人一揖而過。

釋迦老子在舍衛乞食畢，洗足敷坐巳，全體具足，如是安住，如是降伏底消息，不須須菩提出來，然畢竟令須菩提作禮三拜，讚歎希有，?箇就是釋迦老子與須菩提增長壽量底所在。少林九年兀坐巳，全體具足，內心無喘，覓心了不可得底消息，畢竟令二祖霜刀截臂，夜雪齊腰，?箇就是達磨大師與二祖增長壽量底所在。

盧行?作?州百姓，斫山雲於斧下，挑夜月於肩頭，早巳五葉芬芳，二枝競秀，然畢竟令袈裟遮圍，悟了自渡。?箇就是五祖與盧行?增長壽量底所在。

馬祖說：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始向汝道。雖則平地與龐居士增長壽量，龐居士好似一條錦尾乍上禹門，千雷萬電爇尾燒鱗，翻身跳過。

嗣後天下老和尚得此機括，按令而行，攪長河爲酥酪，?大地作黄金，一粒還丹地無頑鐵，平白地推一尊古佛向汝面前，汝纔眨上睂毛，早巳容光消瘦，全體是消落，便全體是增長。阿上座！只恨口門窄，不能向汝盡說，縱是說得，亦?了捕風捉影，好沒交涉。

當時五祖演和尚問一僧云：

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他是阿誰？

其僧答云：

胡張三，黑李四。

五祖演首肯之。明日，復理前問問?僧，僧云：昨日祇對和尚了。

五祖演云：

汝昨日作麼生說？

其僧云：

胡張三，黑李四。

五祖演云：

不是，不是。

其僧云：

爲甚和尚昨日說是？

五祖演云：昨日是，今日不是。?沙禪師亦因一僧問云：盡大地是一顆明珠，某甲如何識得？?沙云：盡大地是一顆明珠，用識作麼？其僧休去。明日，?沙復問他云：盡大地是一顆明珠，汝作麼生識得？其僧說：盡大地是一顆明珠，用識作麼？?沙云：情知汝向鬼窟裏作活計。

五祖與?沙二古德具得如此手?，乃眞堪與人增長壽量。?二僧若不曉得二古德底機用，不唯不能增長，土也消一塊不得。諸兄弟！難道師家與汝傾盤說盡麼？就是用許多坭水琢弄得?，亦是一箇土偶。點睛破壁底手在甚麼處？

我海幢社中有方子大林，諸昆仲久信得此事，今日因他尊人方長?八十一初度，特來請阿上座爲他舉揚宗乘，令方長?增長壽量。方長?年高八十，阿上座行年半之；方長?富有大業，阿上座貧無卓錐；方長?八子諸孫，阿上座孤笻莫寄。且道是阿上座增長方長?，還是方長?增長阿上座？若說今日是阿上座受生之辰，阿上座不受；若說今日不是阿上座受生之辰，諸兄弟不甘。要粘粘不合，要扯扯不開，不落名言，且道將甚麼與方長?增長壽量？

諸兄弟！聽取一偈：

有大長?富福德，八龍繞座尤赫赫。

聰明智慧各乘時，鎭海明珠隨手得。

珊瑚高映彩雲紅，瑪瑙光吞秋月白。

長?八十始稱觴，諸郞請我爲敷揚。

無義諦中眞實諦，不施筆墨?文章。

不祝三多不作頌，大地靈苗皆可用。

九轉還丹定可?，一條?棒原無縫。

今朝始信無生訣，勝如驂鶴朝天闕。

長?福德我能攝，還令長?生懽悅。

海門日出射扶桑，我與長?同光?。

彼此鬚睂皆映徹，春風滿地?笙簧。

長?壽量不可記，長?壽量長如此。

諸兄弟！且道是祝壽語非祝壽語？逢人不得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