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弓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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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7:54

彤弓之什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范氏曰:先王知天下諸侯之不可無長,故爲之方伯連帥以維之。其有功,則賜之弓矢,使專征伐,以正諸夏,此王室之所以尊也。不然,則強陵弱,大并小而莫之制,天子之政令有所不行。故曰:彤弓廢,則諸夏衰矣。○李氏曰:周室東遷之後,賞罰無章。然彤弓之賜,惟及晉文侯、文公二人,則先王盛時可知矣。所謂專征者,如四夷入邊,臣子篡弑,不容待報者。其他則九伐之灋,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丗強臣,拜表輙行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鼔旣設,一朝饗之。

毛氏曰:彤弓,朱弓也,以講德習射。弨,弛貌。○李氏曰:言者,語辭也。○王氏曰: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獻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賜也。○毛氏曰:貺,賜也。○鄭氏曰:朝,早朝也。大飲賔曰饗。○蘇氏曰:其賜之也,行之以饗禮。○吕氏曰:天子錫有功諸侯,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者,言是錫也,非以爲儀也,出於吾情而非勉也。饗之、右之、醻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彤弓弨兮,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受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子人,如說命惟衣裳在笥之意也。我有嘉賔,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鐘鼔旣設,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之,未甞有遲留頋惜之意也。後丗視府藏爲巳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劵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鐘鼓旣設,一朝右之。

王氏曰:其藏弓也,載以抗之,櫜以韜之,則以言其藏之,無敢不弔也。○毛氏曰:右,勸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鐘鼓旣設,一朝醻之。毛氏曰:櫜,韜也。醻,報也。○王氏曰:醻之者,旣獻矣,又醻之也。主旣獻賔,旣酢則報施足矣。於是有醻焉,則所以爲厚也。彤弓三章,章六句菁菁者莪,樂育材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矣。

吕氏曰:長育人材之道,固多術矣,而莫先於禮儀。禮儀者,内外兼養,非心過行,無所從入,此人材所以成也。故曰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陳氏曰:小雅二十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諸則冝何歌?其天子行禮於學校,燕飲而歌之與?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旣見君子,樂且有儀。

毛氏曰: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能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昌?韓氏曰:旣見君子,樂且有儀者,天下美之之辭也。○歐陽氏曰:謂此君子樂易而有威儀耳。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旣見君子,我心則喜。

毛氏曰:中沚,沚中也。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旣見君子,錫我百朋。

毛氏曰:中陵,陵中也。○鄭氏曰:錫,賜也。古者貨貝,五貝爲朋。錫我百朋,得禄多也。汎汎楊舟,載沈載浮。旣見君子,我心則休。毛氏曰:楊木爲舟。○孔氏曰:載,則也。○鄭氏曰:休者,休休然。○朱氏曰:載沈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旣見君子,心休休然安定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變小雅。

鄭氏曰:詩譜曰:小雅六月、大雅民勞之後,皆謂之變雅。美惡各以其時,正之次也。○釋文曰:從六月至無羊十四篇,是宣王之變小雅。從節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爲幽王之變小雅。從民勞至桑柔五篇,是厲王之變大雅。從雲漢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變。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變。大雅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常棣廢則兄弟缺矣,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則征伐缺矣,岀車廢則功力缺矣。枤杜廢則師衆缺矣。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則廉耻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爲國之基隊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夏衰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六月棲棲,戎車旣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王于岀征,以匡王國。

長樂劉氏曰:六月,建已之月也。○蘇氏曰:棲棲,不安也。○鄭氏曰:戎車,其等有五。○孔氏曰:飭,齊正也。○王氏曰:騤騤者,馬之強而有節也。○鄭氏曰:戎車之常服,韋弁服也。○朱氏曰:孔,甚也。毛氏曰:熾,盛也。○鄭氏曰:于,曰也。匡,正也。記六月者,當夏出兵,明其急也。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國之封畿,比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旣成我服。我服旣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釋文曰:比,齊同也。○毛氏曰:物,毛物也。○蘇氏曰:旣比其物,而又四驪,言馬有餘也。○長樂劉氏曰:閑習之乆,則進退馳驅,不失其則,言其教閱有素也。○鄭氏曰:服,戎服也。○毛氏曰:師行三十里。○鄭氏曰:王曰:今女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之事。○王氏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者,旣言駟牡騤騤矣,又追夲其比物而閑之之事以美之也。維此六月,旣成我服者,旣言載是常服矣,又追夲其成服之時,以美之也。○朱氏曰:是月之中,即成我服。旣成我服,即日遂行,不徐不疾,盡舎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長樂劉氏曰:所以出征者,以佐天子鎭撫四夷,安中國,非小事也。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毛氏曰:脩,長。廣,大也。顒,大貌。奏,爲。膚,大。公,功也。嚴,威嚴也。翼,敬也。○蘇氏曰:有嚴有翼,言將帥之德也。○朱氏曰:共與供同。○鄭氏曰:服,事也。○吕氏曰:上三章皆言自治之備。○范氏曰:凢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共武之服者如此,則足以定王國矣。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啓行。

鄭氏曰:茹,度也。整,齊也。○蘇氏曰:整居,言無憚也。○毛氏曰:焦穫,周地,接于玁狁者。鄭氏曰:鎬也。方也,皆北方地名。涇陽,涇水之北。○孔氏曰:織,史記漢書謂之幟。幟與織字雖異,音實同也。○毛氏曰:鳥章,錯革鳥爲章也。白斾,繼旐者。央央,鮮明貌。元,大也。夏后氏曰鉤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王氏曰:軍前曰啓,後曰殿。元戎十乗,以先軍行之前者,所謂選鋒也。兵法:兵無選鋒曰北。○長樂劉氏曰:言玁狁不度其力,輕侮天子,整居焦穫,又侵于鎬,漸進于方,未巳也。遂至于涇陽,觀其賊鋒,可謂孔熾矣,安得不飭勵我師,以攘斥之乎。○朱氏曰:是以建旌旗,選鋒銳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釋文斾作茷,曰夲又作斾。日月爲常,交龍爲旂之?,皆幟之文也。鳥章特其一爾。詩之所指,乃所建之旗,鄭氏所箋,乃所服之號。?非一物,以其古之軍制,故附見焉。戎車旣安,如輊如軒。四牡旣佶,旣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萬邦爲憲。

朱氏曰: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鄭氏曰:佶,壯徤之貌。○朱氏曰: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陽曲。○毛氏曰:文武,有文有武也。吉甫,尹吉甫也。○鄭氏曰:此時大將也。○毛氏曰:憲,法也。○孔氏曰:戎車旣安正矣,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是適調也。四牡旣壯徤矣,且復閑習。○毛氏曰:薄伐玁狁,至于大原。言逐岀之而巳。○王氏曰:能伐敵而攘之,則吉甫之力。於是美之曰:文武吉甫,萬邦爲憲。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勝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爲法矣。吉甫燕喜,旣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乆。飲御諸友,炰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毛氏曰:祉,福也。衘,進也。○范氏曰:諸友,王之諸臣也。王以羣臣爲友。○毛氏曰:侯,維也。張仲,賢臣也。善父母爲孝,善兄弟爲友。使文武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處内。○鄭氏曰:吉甫旣伐玁狁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又多受賞賜也。王以吉甫逺從鎬地來,又日月長乆,故飲之酒。○孔氏曰:進諸友與俱飲,以盡其歡。○鄭氏曰:炰鼈膾鯉,又加其珍美之饌,所以極勸之也。○陳氏曰:於諸友之中,維誰在矣,獨舉其孝友之賢者曰張仲,以顯孝友之臣處内。○范氏曰:宣王使吉甫征伐,而與張仲居朝,所以輔其德也。苟無孝友忠信之臣,養君之心,則雖征伐有功於外,而不善之政將出於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故孝友之臣,日納王於善而敦厚之,然後戎狄可攘,而外患可除矣。酒誥曰:矧,大史友,内史友。君固以臣爲友也,蓋其親近者也。六月六章章八句采?,宣王南征也。

薄言采?,于彼新田,于此菑畒。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茀魚服,鉤膺鞗革。毛氏曰:興也。○程氏曰:薄言,發語辭。○毛氏曰:?,菜也。田一歳曰菑,二歳曰新田,三歳曰畬。方叔,卿士也,受命而爲將也。涖,臨也。○鄭氏曰: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程氏曰:師干,猶今云兵甲也。試,肄習也。○鄭氏曰:率者,率其戎車士卒而行也。○孔氏曰:方叔自乗其四騏之馬,翼翼然甚壯徤。○鄭氏曰:奭,赤貌。○蘇氏曰:路車,金路也。金路赤飾。○孔氏曰:其車以方文竹簟之席爲之蔽飾。○魚服,解見采薇。○鄭氏曰:鉤膺,樊纓也。○鞗革,解見蓼蕭。○程氏曰:采?于新田。菑、畒皆地力方盛處。○毛氏曰: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後用之。○吕氏曰:涖止則布其行陣,故止曰其車三千。率止則作而用之,故言其車馬之盛,服飾之美。○釋文涖作蒞,曰:夲又作涖。

薄言采?,于彼新田,于此中郷。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軝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葱珩。

蘇氏曰:中郷,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鄭氏曰:交龍爲旂,龜蛇爲旐。○毛氏曰:軝,長轂之軝也,朱而約之。錯衡,文衡也。○孔氏曰:四馬八鸞。○毛氏曰:瑲,瑲聲也。○朱氏曰:命服,所受命於天子之服。○毛氏曰:朱芾,黃朱芾也。皇,猶煌煌也。瑲,珩聲也。葱,蒼也。三命葱珩。○程氏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釋文有瑲作有創,曰:本又作瑲。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千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

孔氏曰:鴥鴥然而集也。○陸氏草木䟽曰:隼,鷂屬也,或謂之雀鷹春化爲布榖者是也。○毛氏曰:戾,至也。○鄭氏曰:爰,於也。三稱其車三千者,重師也。○毛氏

曰:鉦以静之,鼓以動之。伐,擊也。○鄭氏曰:鉦也鼔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鼔,互言爾。二千五百人爲師,五百人爲旅。○毛氏曰:鞠,告也。○

孔氏曰:顯允,明信也。○毛氏曰:淵淵,鼓聲也。入曰振旅,復長㓜也。○鄭氏曰:戰止將歸,又振旅伐鼓,闐闐然。○程氏曰:此章言雖將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冝,趣舎有節。言隼之急疾,亦集於所止,興兵雖強,用之有節而不過也。其伐鼔也,淵淵平和不暴急。其振旅也,鼓聲闐闐,整緩之狀。○董氏曰:集注作伐鼔。??,說文引字同此。闐闐,說文引詩作振旅嗔嗔。蠢爾蠻荆,大邦爲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毛氏曰:蠢,動也。蠻,荆州之蠻也。○朱氏曰:大邦,猶言中國也。○毛氏曰:元,大也。○鄭氏曰:猶,謀也。○執訊獲醜,解見出車。○毛氏曰:嘽嘽,衆也。焞焞,盛也。○爾雅曰:疾雷爲霆。○程氏曰: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蠢爾之蠻,乃與大邦爲讎。方叔克壯其猷,故征而執獲。戎車之盛,如霆如雷。○朱氏曰:方叔蓋甞與於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前漢書劉歆廟議引詩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采?四章,章十二句。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土。脩車馬,備器械,復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我車旣攻,我馬旣同。四牡龐龐,駕言徂東。毛氏曰:攻,堅也。同,齊也。宗廟齊毫,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也。田獵齊足,尚疾也。龐龐,充實也。東,洛邑也。○吕氏曰:言備車馬以如東都也。

田車旣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孔氏曰:田車,田獵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毛氏曰:甫,大也。田者,大艾草以爲防,或舎其中,褐纒旃以爲門,裘纒質以爲槸,間容握,驅而入,擊則不得入,左者之左,右者之右,然後焚而射焉。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發,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於其下,故戰不出頃,田不出防,不逐奔走,古之道也。○孔氏曰:東都之界,有廣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獵焉。○後漢書注曰:韓詩云:東有圃草,駕言行狩。薛君傳曰:圃,博也,有博大之茂草也。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建旐設旄,搏獸于敖。毛氏曰:之子,有司也。夏獵曰苗。囂囂,聲也。維數車徒者,爲有聲也。○孔氏曰:建,立旐於車,而設牛尾於旐之首。○鄭氏曰:敖,鄭地,今近滎陽。○孔氏曰:此章言選車徒,備器械,搏獸于敖,謂當往搏取禽獸于敖地,未實行也。敖,山名。?師救鄭,在敖、鄗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有甫草,即此地也。宣王之往東都,以㑹諸侯爲主,因田獵以選車徒。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有司先爲戒具,以待㑹同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朱氏曰:奕奕,連絡布散之貌。○毛氏曰:諸侯赤芾金舄,舄,逹屨也。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朱氏曰:繹,陳列聮屬之貌。扎氏曰:復㑹諸侯於東都,此章是也。○毛氏曰: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言諸侯來㑹也。○長樂劉氏曰:赤芾金舄者,服其命服以見王也。來㑹同之國非一,故絡繹不絶也。决拾旣佽,弓矢旣調,射夫旣同。助我舉柴。毛氏曰:决,鉤弦也。拾,遂也。○鄭氏曰:佽,謂以手指相次比也。調,謂弓強弱與矢輕重相得。○孔氏曰:此章承諸侯之下。射夫,即諸侯以下也。夫,男子之㧾名。○毛氏曰:柴,積也。○孔氏曰:决之與拾,旣與手指,相比次而和利矣。弓之與矢旣,強弱相得而調適矣。○程氏曰:同,謂同力如此,故獲多。○朱氏曰: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說文曰:㧘,積也。詩曰:助我舉㧘。此章以下言旣㑹同而田獵也。四黄旣駕,兩?不猗,不失其馳,舎矢如破。孔氏曰:四黄之馬。○程氏曰:不猗,不偏?也。○朱氏曰:馳,馳驅之法也。○鄭氏曰:射者之工,矢發則中,如椎破物也。○王氏曰:向曰四牡則旣,言力之強。今曰四黃,則又言色之純也。兩?不猗,言御之能正其馬也。不失其馳,言車行節而法也。舎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也。○孟子曰:王良曰:吾爲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禽,爲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舎矢如破。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徙御不驚,大庖不盈。朱氏曰:徒,歩卒也。衘,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孔氏曰:大庖,君之庖。○毛氏曰: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言不讙譁也。○董氏曰:徒御不驚,則號令有素矣。○朱氏曰:大庖不盈,言擇取而用之有度,不極欲也。此言畢事而頒禽也。○毛氏曰:一曰乾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庖。故自左膘而射之,逹于右腢爲上殺,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逹于右?爲下殺,面傷不獻,踐毛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擇取三十焉,其餘以與大夫士,以習射於澤宫。田雖不得禽,射中則得取禽。古者以辭讓取,不以勇力取之。子于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鄭氏曰:允,信。展,誠也。○孔氏曰:君子,宣王也。○程氏曰:有聞無聲,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言至肅也。○朱氏曰: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此章序其事旣畢,而深美之也。車攻八章章四句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愼微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焉。吉日維戊,旣伯旣禱。

田車旣好,四牡孔阜。?彼大阜,從其羣醜。

鄭氏曰:戊,剛日也。○長樂劉氏曰:田之前二日也。○毛氏曰:伯,馬祖也。○

孔氏曰:孔阜,甚盛大也。大阜,大陵阜也。鄭氏○曰:醜,衆也。從禽獸之羣衆也。○毛氏曰:重物慎微,將用馬力,必先爲之禱其祖。○孔氏曰:車牢馬徤,可以歷險從禽。○朱氏曰:蓋曰可以田矣。○說文禱作禂。

吉日庚午,旣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沮之從,天子之所。朱氏曰:庚午,亦剛日也。○毛氏曰:外事以剛日。差,擇也。○鄭氏曰:同,猶聚也。○毛氏曰: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蘇氏曰:?沮在渭北,所謂洛水也。○程氏曰:戊日祭禱,庚午于田。○毛氏曰:?沮,麀鹿所生也。從?沮驅禽而至天子之所。○程氏曰:?沮之從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皆羣下盡力奉上。○說文麌作噳,曰:麋鹿羣口相聚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毛氏曰: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蘇氏曰:燕,樂也。○孔氏曰:視彼中原之野,其諸禽獸,大而甚有,有趨者,有行者,或三三爲群,或二二爲友。○朱氏曰: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左右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說文引詩曰:伾伾俟俟,旣張我弓,旣挾我矢。發彼小豝,殪此天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豝。解見騶虞。○毛氏曰:殪一發而死。○朱氏曰:兕,野牛也,青色,重千斤。衘,進也。○毛氏曰:饗醴,天子之飲酒也。○李氏曰:旣逐獸矣,於是張弓挾矢而射之。○毛氏曰:發彼小豝,殪此大兕,言能中微而制大也。○鄭氏曰:以所獲爲爼實,酌而飲羣臣也。○程氏曰:以御賔客,且以酌醴,道宣王接下之誠意也。車攻吉日,皆以蒐狩爲言,何也?蓋蒐狩之禮,所以見王賦之復焉,所以見軍實之盛焉,所以見師律之嚴焉,所以見上下之情焉,所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觀諸此足矣。吉日四章,章六句。

鴻鴈,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來還定安集之。至于矜寡,無不得其所焉。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毛氏曰:興也。大曰鴻,小曰鴈。肅肅,羽聲也。○歐陽氏曰:之子,使臣也。○朱氏曰:征,行也。○毛氏曰: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蘇氏曰:矜人,人之可憐者也。○毛氏曰:老而無妻曰鰥,偏喪曰寡。○蘇氏曰:厲王之後,人民離散,譬如鴻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長樂劉氏曰:宣王憂勤于上,則使者劬勞于野,不敢遑寧焉。爰及可矜之人,鰥寡孤獨皆得其養,以天子哀困窮爲急務也。還定安集之政,必不遺窮民,然後爲至,故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爰及者,不遺之辭也。孔氏謂旣安集萬民,然後及之,則誤矣。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

毛氏曰:中澤,澤中也。○孔氏曰:垣,墻也。○毛氏曰:一丈爲板,五板爲堵。○朱氏曰:究,終也。○鄭氏曰:鴻鴈之性,安居澤中,今飛又集于澤中,猶民去其居而離散,今見還定安集。○蘇氏曰:使者所至,招來流民,使反其都邑,築其墻垣而安處之。○鄭氏曰:雖則劬勞,其究安宅。此勸萬民之辭。女今雖病勞,終有安居。

鴻鴈于飛,哀鳴嗸嗸。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

毛氏曰:宣,示也。○范氏曰:憂民之未得安集,故曰哀鳴嗸嗸,我所以勤而勞來之也。○王氏曰:維此哲人,謂我劬勞者,以我于征于垣爲劬勞也。維彼愚人,謂我宣驕者,以我矜怜撫奄爲宣驕也。此非以不知爲愠,蓋深嘆此心知之者鮮也。當時君臣,其於民惻怛深厚如此,斯其所以中興與。鴻鴈,三章章六句。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

程氏曰:天下之事,貴乎得中而可常,是之謂冝。苟以意之所欲而已,靡不勤於始而怠於終。故其進銳者其退速。宣王之於始,不守法以治,盡其力以勤於事,固可知其不能於終也。此所以方美其勤,而逐以箴之也。○孔氏曰:此言美而箴之,以下規誨爲衰失之漸。置斯干、無羊於末,見終善以隱之。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

孔氏曰:其,語辭。○勃海胡氏曰:說文云:央,中央也。廣雅云:央,極中也。?風云:宛在水中央,央亦中也。二章云未艾,三章云郷晨,是從未央而至未盡,從未盡而至郷明也。○毛氏曰:庭燎,大燭也。○王氏曰:設庭燎者,謂將朝也。光者,燎盛也。晣晣則其衰也。煇則其光散矣。○毛氏曰:君子,謂諸侯也。將將,鸞鑣聲也。○蘇氏曰:宣王將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晚。曰:

夜如何矣?則對曰:夜未央,庭燎光。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鸞聲噦噦。

王氏曰:未艾者,未及盡也。○朱氏曰:晣晣,小明也。○毛氏曰:噦噦,徐行有節也。○說文曰: 車鑾聲也。從金,戊聲。詩曰:鑾聲。夜如何其,夜郷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觀其旂。

朱氏曰:郷晨,近曉也。有輝,天明而光散也。○鄭氏曰:上二章聞鸞聲爾,今夜郷明見其旂,是朝之時也。朝禮別色始入,宣王將朝而屢問,其志雖勤,然未能安定凝止,躍然有喜事之心焉。斯其所以不能常也。庭燎三章章五句沔水,規宣王也。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毛氏曰:興也。○扎氏曰:沔然而滿者,彼流水也。○鄭氏曰: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隼。解見采?。○鄭氏曰:載,則也。兄弟、邦人。諸友,同姓異姓之諸侯。○孔氏曰:水之趨海,猶諸侯之朝天子。○歐陽氏曰:鴥彼飛集,載飛載止者,言諸侯之來者,如隼之或飛或止,其或來或不來,不可常。諸侯之於天子,如沔水之朝宗,其常理也。所以如飛隼載飛載止,去來不常者,其必有所以矣。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固皆願安寧,莫肯念亂,况誰無父母,豈不頋惜乎?然則其未服者,蓋必有甚不得巳也。此深規宣王,使之自反也。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鄭氏曰:湯湯,波流盛貌。○毛氏曰:不蹟,不循道也。弭,止也。其流湯湯,言放縱無所入也。載飛載揚,言無所定止也。○孔氏曰:念彼不循道之諸侯。○李氏曰:載起載行,言其起居之不忘也。不可弭忘,言心之憂而不可忘也。此皆作詩者憂之。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鄭氏曰:率,循也。訛,僞也。○毛氏曰:懲,止也。○鄭氏曰:隼飛循陵阜者,是其常也,喻諸侯順法度者。○李氏曰:當時諸侯有朝有不朝者,如第二章言念彼不蹟,則是不朝也。如此言

鴪彼飛隼,率彼中陵,則是朝王也。○范氏曰:凢爲此詩者,以讒言其興也。前章言諸侯之不服者可憂如是,則其服從者保持之,尤不可不力也。當諸侯向背未定之際,有恪守侯度,如中陵之隼者,夫豈易得?民之訛言,乃欲誣汙之,寧可不深懲痛治以保持之乎?若不懲之,則諸侯皆不自堅,各相語曰:我友其敬戒矣,讒言其將興矣。雖爲諸侯相語之辭,實則規宣王當屏絶讒慝,使忠順者安意肆志而無所懼也。讒人在朝,乃諸侯疑畏之夲,故於卒章明言之。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鶴鳴,誨宣王也。

鶴鳴于九皐,聲聞于野。魚潜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它山之石,可以爲錯。

陸氏草木䟽曰:鶴,其鳴髙亮,聞八九里。○鄭氏曰:皐,澤中水溢出所爲。坎,自外數至九,喻深逺也。○范氏曰:檀,木之堅者也,是美木也。○吕氏曰:落葉穢雜。○釋文曰:錯,厲石也。○李氏曰:鶴鳴二章,殊無一句序已,意其詩最爲難曉。此詩旣不見所指,諸家雖互有所長,然未必得詩人之意也。今存其訓故以待知者,毛氏最在衆說之先,恐其傳有自,亦附注焉。

鶴鳴于九皐,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潜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毛氏曰:穀,惡木也。攻,錯也。○釋文曰:榖,說文云:從木,?聲,非從禾也。鶴鳴二章,章九句。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五句。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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