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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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12:32
名論
人主之治天下者,誠也,而有術行乎其間。誠者所以示人可信,術者所以示人不可測。惟其可信,故能必人之樂從;惟其不可測,故能驅天下之士大夫奔走於中而莫之覺。今夫爵祿金帛,所以駕馭士大夫者也,然而貴之以爵祿,則天下有不慕爵祿之士;富之以金帛,則天下有不戀金帛之人。如屠羊說、申包胥、魯仲連之屬是也。使為吾臣而萬一?是數子者,以爵祿寵之而不從,以金帛?之而不聽,則吾駕馭之具不㡬窮乎?葢嘗思之,士大夫之好名,甚於其好富貴。人主欲因其所好而用之,於是不得已而始出於名之一途,以警動其心,而振作其志氣,此豈狥名而遺實㢤?所謂術也。然而世之詰責沽名者曰:吾惡其矯激也。不則曰:吾疑其詐偽也。夫矯激詐偽,誠不能保其必無,然欲以此概天下之賢士大夫,則過矣。且夫為善而不求名者,上也;顧名而不得不為善者,次也。不知名之可好,而肆然行不義者,小人而已。以人主之權,果盡得不求名之士而任使之,則何所慮焉?然其勢既有所不能,而又無以警動其心,而振作其志氣,將見其賢者必飄然逺去而不為吾用,其中材者亦將廢然自合於流俗,而䝉垢忍辱以希旦夕之利,則國家所得,盡小人耳,人主亦何樂於小人而與之共富貴㢤?名者,實之所從出也。士大夫好廉潔之名,則必不敢貪汚矣;好退讓之名,則必不敢忿爭矣;好犯顔死節之名,則必不敢靦面以媮生矣。人主苟惟名之是狥,固不能無矯激詐偽之敝,使姑勸之以名,而徐課其實,以神吾術於不可測,則又何患焉?吾嘗謂好名之士大夫,不惟可與圖治,亦可以救敗。漢末之亂,使孔融、荀彧尚在,則曹操決不能亡漢;唐末之亂,使裴樞、獨孤損之徒尚在,則朱全忠決不能篡唐。惟其有小人者,隂陽猜忌其間,悉羅織而貶且殺之,故漢、唐遂從而亡。嗟夫!士大夫之氣猶鏠刅也,礪之則易以銳,而挫之則易以折。如其無術焉為之駕馭,而又以沽名挫之,此國家所以敗亂相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