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韓魏公論場務書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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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9:05
上韓魏公論場務書蘇軾
軾得從宦於西,嘗以爲當今制置西事,其大者未便,非痛整齊之,其勢不足以乆安,未可以隨欹而拄,隨壊而補也。然而其事宏闊浩汗,非可以倉卒輕言者。今之所論,特欲救一時之急,解朝夕之患耳。往者寶元以前,秦人之冨彊可知也。中戸不可以畆計,而計以頃,上戸不可以頃計,而計以賦。耕於野者不願爲公侯,藏於民家者多於府庫也。然而一經元昊之變,氷消火燎,十不存三四。今之所謂冨民者,嚮之僕?也。今之所謂蓄聚者,嚮之殘棄也。然而不知昊賊之遺種,其將永世而臣伏邪?其亦有時而不臣也。以向之民力堅完,百倍而不能支,以今之傷殘之餘而能辦者,軾所不識也。夫平安無事之時,不務多方優?其民,使其氣力渾厚,足以勝任縣官權時一切之政。而欲一旦納之於患難。軾恐外憂未去而内憂乗之也。鳯翔京兆,此兩郡者,陜西之囊槖也。今使有變,則縁邊被兵之郡,知戰守而巳。戰而無食則北,守而無財則散,使戰不北,守不散,其權固在此兩郡也。軾官於鳯翔,見民之所最畏者,莫若衙前之役,自其家之甕盎釡甑以上計之,長役及十千,郷戸及二十千,皆占役一分。所謂一分者,名爲麋錢,十千可辦,而其實者皆十五六千,至二十千而多者至不可勝計也。科役之法,雖始於上户,然至於不足,則遞取其次,最下至於家貲及二百千者,於法皆可科。自近歳以來,凡所科者,鮮有能大過二百千者也。夫爲王民,自甕盎釡甑以上計之,而不能滿二百千,則何以爲民,今也及二百千,則不免焉,民之窮困亦可知矣。然而縣官之事,歳以二千四百分爲計,所謂優輕而可以償其勞者不能六百分,而捕獲彊惡者願入焉,擿發?弊者願入焉。是二千四百分者衙前之所獨任,而六百分者未能純被於衙前也。民之窮困又可知也。今之最便,惟重難日損,優輕日增,則民尚可以生,此軾之所爲區區議以官榷與民也,其詳固已具於府之所録以聞者。從軾之説,而盡以予民。失錢之以貫計者,軾嘗粗較之,歳不過二萬,失之於酒課,而償之於稅緡,是二萬者未得爲全失也。就使爲全失二萬,均多補少,要以共足,此一轉運使之所辦也。如使民日益困窮而無告,異日無以待倉卒意外之患,則雖復歳得千萬,無益於敗,此賢將帥之所畏也。軾以爲 陛下新御宇内,方求所以爲千萬年之計者,必不肯以一轉運使之所能辦,而易賢將帥之所畏。况於相公才略冠世,不牽於俗人之論,乃者變易茶法,至今以爲不便者十人而九,相公尚不顧,行之益堅。今此事至小,一言可决。去歳赦書使官自買木,關中之民始知有生意。嚮非相公果斷而力行,必且下三司,三司固不許,幸而許,必且下本路。本路下諸郡,或以爲可,或以爲不可,然後監司?聚其說而參酌之,比復於朝廷,固已朞歳矣,其行不行,又未可知也。如此而民何望乎?方今山陵事起,日費千金,軾乃於此時議以官榷與民,其爲迂闊,取?可知矣。然竊以爲古人之所以大過人者,惟能於擾攘急迫之中,行寛大閑暇乆長之政,此天下所以不測而大服也。朝廷自數十年以來,取之無術,用之無度,是以民日困,官日貧,一旦有大故,則政出一切不復有所擇,此從來不革之過,今日之所宜深懲而永慮也。山陵之功,不過歳終,一切之政當而罷。明年之春,則 陛下逾年即位,改元之歳,首行王道,以風天下。及今使郡吏議之,减定其數,當復以聞,則言之今其時矣。伏惟相公留意,千萬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