圗畫攷卷之三

圗畫攷卷之三

紀藝佛道北齊曹仲達者，本曹國人，最推工畫梵像，是為曹吳。吴之筆，其勢圜轉，而衣服飄舉；曹之筆，其體稠疊，而衣服緊窄。故後輩曰：吴帶當風，曹衣出水。又按：蜀僧仁顯廣畫新集言曹曰：昔笁乾康僧㑹者，初入吴，設像行道，時曹不興見西國佛畫儀範寫之，故天下盛傳曹也。又云：吴者?扵，宋之吳暕之作，故號吴也。且謝赫云：不興之跡，代不復見，惟秘閣一龍頭而已。觀其風骨，擅名不虚。吳暕之説，聲微蹟曖，世不復傳。至如仲達見北齊之朝，距唐不逺；道子顯開元之後，繪像仍存。証近代之師承，合當時之體範。况唐室以上，未立曹吳，豈顯釋寡要之談。亂愛賔不刋之論。推時驗迹。無愧斯言也。人物見聞志云。畫人物者。必分貴賤氣貌。朝代衣冠。釋門則有善巧方便之顔。道像必具脩真度世之範。帝皇當崇上聖天日之表。外夷應得慕華欽順之情。儒賢即見忠信禮義之風。武士固多勇悍英烈之貌，隱逸俄識肥遁髙世之節，貴戚盖尚紛華侈靡之容，帝釋須明威福嚴重之儀，鬼神乃作醜䰩馳趡之狀，士女宜賦秀色婑媠之態，田家自有醇甿朴野之真，恭驁愉惨，又在其間矣。畫衣紋林石用筆全?扵，書畫衣紋，有重大而條暢者，有縝細而勁健者，勾綽縱掣，理無妄下，以狀髙側深斜，卷摺飄舉之勢。宣和譜云：周昉婦女多為豐厚態度，意穠態遠。又云：李伯時工人物，能分别狀貌，使人望而知其廊館䑓閣，山林草野，閭?臧獲，䑓輿皂隸，至扵動作態度，屈伸俯仰，小大美惡，與夫東西南北人才分㸃畫，尊卑貴賤，咸有區别，非若世俗畫工，渾為一律。貴賤姸醜，止以肥紅瘦黒分之。大抵以立意為先，緣餙次之也。

傳真

能寫正面容者，惟牟谷

衣冠。　自古衣冠之制，荐有變更，指事繪形，必分時代。衮冕法服，三禮備存。物狀實繁，難可得而載也。漢魏以前，始戴幅巾，晉宋之世，方用羃䍦。後周以三尺皂絹向後幞髮，名折上巾，通謂之幞頭，武帝裁成四脚。隋朝惟貴臣服進徳，至則天朝，以絲葛為幞頭巾子，以賜百官。開元間始易以羅，又别賜供奉官及内官員郎宫様巾子。至唐末，方用漆紗裹之，乃今幞頭也。三代之際，皆衣襕衫。秦始皇時，以紫、緋、緑袍為三等品服，庶人以白。國語云：袍者，朝也，古公卿上服也。至周武帝時，下加襴。唐髙宗朝，給五品以上隨身魚。又?品官紫服金玉帶深淺，緋服並金帶，深淺緑服並銀帶。庶人服黄銅鐵帶。一品以下文官帶手巾、筭袋、刀子、礪石，武官亦然。睿宗朝制，武官五品以上帶七事跕蹀。開元初復罷之。晉處士馮翼衣布大袖，周縁以皂，下加襴，前繫二長帶，随唐朝野服之，謂之馮翼之衣，今呼為直裰。又梁志有袴褶，以從戎事。三代以前，人皆跣足。三代以後，始服木屐。伊尹以草為之，名曰履。秦時用絲革靴，本胡服，趙?王好之，制有司衣袍者，宜穿皂靴。唐代宗令宫人侍左右者，穿紅錦靿靴，凡在経營，所?詳辨。

米芾云：蜀范瓊畫梁武帝白冠衣褐。晉尚白，宋齊梁陳習見不同，各以所尚，色皆白帽。顧愷之畫維摩猶白首。周木德，冕皆尚青。仲尼曰：吾殷人也，生于宋，故服章甫之冠，此殷制。殷水徳，故尚玄，玄端章甫皆黒色也。封二王後，各行其正朔，服其文物也。漢火徳用赤幘，舜土徳尚黄，故服黄冠，宜觸?而長之，乃不凡。

唐人軟裹，盖禮樂闕，則士習賤服，以不違俗為美。余初惑之。耆舊言唐?士子皆頂鹿皮冠弁，遺制也。更無頭巾掠子，必帶箆，所以裹帽，則必用箆子約髮，入幞頭巾子中。其後有絲絹作掠子，掠?髪頂帽，岀入不敢使尊者見。又其後方用紫羅為無頂頭巾，謂之額子，猶不敢習庶人頭巾。其後舉人始以紫紗羅為長頂頭巾，稍作幅巾、逍遥巾，額子則為不敬衣，用裹肚勒帛則為是。近又以半臂軍服披甲上不帶者，謂之背子，以為重禮，無則為無禮。不知今之士服，大帶拖紳，乃為禮，不帶左袵，皆夷服。漢制，從者巾與殷母追同。今頭巾若不作頂而四帶，兩小者在髪，而差大者?，則此制也。徐州之民去巾，下必有鹿楮皮冠，此古俗所著，良足美也。又唐初畫舉人，必鹿皮冠，縫掖大袖，黄衣，短至?長，白裳也。蕭翼御史至越，見辯才云：著黄衣大袖，如山東舉子。用證未軟裹曰襴也。李太白像鹿皮冠，大袖黄袍服，亦奇制也。

宫室張彦逺云：吳道子畫植柱構梁，不假界筆直尺。郭若虚云：畫屋木者，折筭無虧，筆畫匀壯，深逺透空，一去百斜，如隋、唐、五代以前，洎郭忠恕、王士元之流。畫樓閣多見四角，其斗栱逐鋪作為之，向背分明，不失繩墨。今之畫者，多用直尺，一就界畫，分成斗栱，筆跡䌓雜，無壯麗閒雅之意。又云：設或有未識漢殿吴殿，梁柱斗栱，义手替木，熟柱駞峯，方莖額道、抱間、昻頭、琥珀、枋。龜頭虎坐。飛簷撲水。膞風化廢。?魚惹草。當鈎曲脊之?。憑何以畫屋木也。畫者尚未能精究。況觀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