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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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0:28

說日篇

儒者曰:日朝見,出隂中;暮不見,入隂中。隂氣晦冥,故没不見。如實論之,不出入隂中。何以效之?夫夜隂也,氣亦晦?,或夜舉火者,光不滅焉。夜之隂,北方之隂也。朝出日入,所舉之火也。火夜舉,光不滅;日暮入,獨不見,非氣驗也。夫觀冬日之出入,朝出東南,暮入西南。東南、西南非隂,何故謂之出入隂中?且夫星小猶見,日大反滅。世儒之論,竟虚妄也。

儒者曰:冬日短,夏日長,亦復以隂陽。夏時陽氣多,隂氣少,陽氣光明,與日同耀,故日出輙無鄣蔽。冬隂氣晦冥,掩日之光,日雖出猶隱不見,故冬日日短,隂多陽少,與夏相反。如實論之,日之長短,不以隂陽。何以驗之?復以北方之星,北方之隂,日之隂也。北方之隂,不蔽星光;冬日之隂,何故猶滅日明?由此言之,以隂陽說者,失其實矣。

實者,夏時日在東井,冬時日在牽牛。牽牛去極遠,故日道短;東井近極,故日道長。夏北至東井,冬南至牽牛,故冬夏節極,皆謂之至。春秋未至,故謂之分。

或曰:夏時陽氣盛,陽氣在南方,故天舉而髙。冬時陽氣衰,天抑而下。髙則日道多,故日長。下則日道少,故日短也。日陽氣盛,天南方舉而日道長,月亦當復長。案夏日長之時,日出東北,而月出東南。冬日短之時,日出東南,月出東北。如夏時天舉南方,日月當俱出東北;冬時天復下,日月亦當俱出東南。由此言之,夏時天不舉南方,冬時天不抑下也。然則夏日之長也,其所出之星在北方也;冬日之短也,其所出之星在南方也。

問曰:當夏五月,日長之時在東井,東井近極,故日道長。今案察五月之時,日出於寅,入於戍。日道長,去人遠。何以得見其出於寅。入於戍乎?日東井之時,去人極近。夫東井近極,若極旋轉,人常見之矣。使東井在極旁側,得無夜常爲晝乎?日晝行十六分,人常見之,不復出入焉。

儒者或曰。日月有九道,故曰日行有近遠,晝夜有長短也。夫復五月之時,晝十一分,夜五分;六月晝十分,夜六分。從六月往至十一月,月減一分,此則日行月從一分道也。歲日行天十六道也,豈徒九道?

或曰:天髙南方,下北方,日出高故見,入下故不見。天之居若?蓋矣,故極在人之北,是其效也。極其天下之中,今在人北,其若?蓋明矣。日明旣以?蓋喻,當若蓋之形也。極星在上之北,若蓋之葆矣。其下之南,有若蓋之莖者,正何所乎?夫取蓋?於地,不能運,立而?之,然后能轉。今天運轉其北際不著地者,觸礙何以能行?由此言之,天不若?蓋之狀,日之出入,不隨天髙下明矣。

或曰:天北際下地中,日隨天而入地,地宻鄣隱,故人不見。然天地,夫婦也,合爲一體,天在地中,地與天合,天地并氣,故能生物。北方,隂也,合體并氣,故居北方,天運行於地中乎?不則北方之地低下而不平也?如審運行地中,鑿地一丈,轉見水源,天行地中,出入水中乎?如北方低下不平,是則九川北注,不得盈滿也。

實者,天不在地中,日亦不隨天隱,天平正與地無異。然而日出上,日入下者,隨天轉運,視天若覆盆之狀。故視日上下然。似若出入地中矣。然則日之出近也。其入遠不復見。故謂之入。運見於東方。近故謂之出。何以驗之。繫明月之珠於車蓋之橑。轉而旋之。明月之珠旋邪。人望不過十里。天地合矣。遠非合也。今視日入。非入也。亦遠也。當日入西方之時,其下民亦將謂之日中。從日入之下東望今之天下,或時亦天地合。如是方天下在南方也。故日出於東方,入於北方之地。日出北方,入於南方,各於近者爲出,遠者爲入,實者不入遠矣。臨大澤之濵,望四邊之際,與天屬,其實不屬,遠若屬矣。日以遠爲入,澤以遠爲屬,其實一也。澤際有陸,人望而不見。陸在,察之若望,日亦在,視之若入,皆遠之故也。太山之髙,參天入雲,去之百里,不見埵塊。夫去百里不見太山,況日去人以萬里數乎?太山之驗,則旣明矣。試使一人把大炬火,夜行於道,平易無險,去人不一里,火光滅矣。非滅也,遠也。今日西轉不復見者,非入也。

問曰:天平正與地無異,今仰視天,觀日月之行,天高南方下北方,何也?曰:方今天下在東南之上,視天若髙。日月道在人之南,今天下在日月道下,故觀日月之行,若髙南下北也。何以驗之?即天髙南方之星亦當髙。今視南方之星低下,天復低南方乎?夫視天之居,近者則高,遠則下焉。極北方之民以爲高,南方爲下,極東極西,亦如此焉。皆以近者爲高,遠者爲下。從北塞下近,仰視斗極,且在人上。匈奴之北,地之邊陲,北上視天,天復高北下南,日月之道,亦在其上。立太山之上,太山高;去下十里,太山下。夫天之高下,猶人之察太山也。平正四方,中央高下皆同。今望天之四邊若下者,非也,遠也,非徒下若合矣。

儒者或以旦暮日出入爲近,日中爲遠;或以日中爲近,日出入爲遠。其以日出入爲近,日中爲遠者,見日出入時大,日中時小也。察物近則大,遠則小,故日出入爲近,日中爲遠也。其以日出入爲遠,日中時爲近者,見日中時温,日出入時寒也。夫火光近人則温,遠人則寒,故以日中爲近,日出入爲遠也。二論各有所見,故是非曲直,未有所定。如實論之,日中近而日出入遠。何以驗之?以植竿於屋下,夫屋髙三丈,竿於屋棟之下,正而樹之,上扣棟,下抵地,是以屋棟去地三丈。如旁邪?之,則竿末旁跌,不得扣棟,是爲去地過三丈也。日中時,日正在天上。猶竿之正?。去地三丈也。日出入邪在人旁。猶竿之旁跌。去地過三丈也。夫如是。日中爲近。出入爲遠。可知明矣。試復以屋中堂而坐一人。一人行於屋上。其行中屋之時。正在坐人之上。是爲屋上之人。與屋下坐人。相去三丈矣。如屋上人在東危若西危上,其與屋下坐人相去過三丈矣。日中時,猶人正在屋上矣,其始出與入,猶人在東危與西危也。日中去人近,故温;日出入遠,故寒。然則日中時日小,其出入時大者,日中光明,故小,其出入時光暗,故大。猶晝日察火光小,夜察之火光大也。旣以火爲效,又以星爲驗。晝日星不見者,光耀滅之也。夜無光耀,星乃見。夫日月星之?也,平旦日入光銷,故視大也。

儒者論日,旦出扶桑,暮入細柳。扶桑,東方地;細柳,西方野也。桑柳,天地之際,日月常所出入之處。問曰:歲二月、八月時,日出正東,日入正西,可謂日出於扶桑,入於細柳。今夏日長之時,日出於東北,入於西北;冬日短之時,日出東南,入於西南。冬與夏日之出入,在於四隅,扶桑、細柳,正在何所乎?所論之言,猶謂春秋,不謂冬與夏也。如實論之,日不出於扶桑,入於細柳,何以驗之?隨天而轉,近則見,遠則不見,當在扶桑、細柳之時。從扶桑、細柳之民,謂之日中之時。從扶桑、細柳察之,或時爲日出入。若以其上者爲中,旁則爲旦夕,安得出於扶桑,入細柳?

儒者論曰:天左旋,日月之行,不繫於天,各自旋轉。難之曰:使日月自行,不繫於天,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當日月出時,當進而東旋,何還始西轉?繫於天?隨天四時轉行也。其喻若蟻行於磑上。日月行遲,天行疾,天持日月轉,故日月實東行而反西旋也。

或問:日月天皆行,行度不同,三者舒疾,驗之人物,爲以何喻?曰:天日行一周,日行一度二千里,日晝行千里,夜行千里,麒麟晝日亦行千里,然則日行舒疾,與麒麟之歩相似?也。月行十三度,十度二萬里,三度六千里,月一旦夜行二萬六千里,與晨鳬飛相?似也。天行三百六十五度,積凡七十三萬里也。其行甚疾,無以爲驗,當與陶鈞之運,弩矢之流相?似乎。天行巳疾,去人髙遠,視之若遲。蓋望遠物者,動若不動,行若不行。何以驗之?乗船江海之中,順風而驅,近岸則行疾,遠岸則行遲。船行一實也,或疾或遲,遠近之視使之然也。仰視天之運,不若麒麟負日而馳,皆暮而日在其前。何則?麒麟近而日遠也。遠則若遲,近則若疾,六萬里六程,難以得運行之實也。

儒者說曰:日行一度,天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天左行,日月右行,與天相迎。問。日月之行也,繫著於天也。日月附天而行,不直行也。何以言之?易曰:日月星辰麗乎天,百果草木麗於土。麗者,附也。附天所行,若人附地而圓行,其取喻若蟻行於磑上焉。間曰:何知不離天,直自行也。如日能直自行,當自東行,無爲隨天而西轉也。月行與日同,亦皆附天。何以驗之?驗之以雲雲。不附天。常止於所處。使不附天。亦當自止其處。由此言之。日行附天明矣。問曰。日火也。火在地不行。日在天。何以爲行。曰附天之氣行。附地之氣不行。火附地。地不行。故火不行。難曰。附地之氣不行。水何以行。曰。水之行也。東流入海也。西北方髙,東南方下。水性歸下,猶火性趨髙也。使地不髙西方,則水亦不東流。難曰:附地之氣不行,人附地何以行?曰:人之行,求有爲也。人道有爲,故行求。古者質朴,鄰國接境,雞犬之聲相聞,終身不相徃來焉。難曰:附天之氣行,列星亦何以不行?曰:列星著天,天巳行也。隨天而轉,是亦行也。難曰:人道有爲故行,天道無爲何行?曰:天之行也,施氣自然也。施氣則物自生,非故施氣以生物也。不動氣,不施氣,不施物不生,與人行異。日月五星之行,皆施氣焉。

儒者曰:日中有三足烏,月中有兎蟾蜍。夫日者,天之火也,與地之火無以異也。地火之中無生物,天火之中何故有烏?火中無生物,生物入火中,燋爛而死焉,烏安得立?夫月者,水也,水中有生物,非兎、蟾蜍也。兎與蟾蜍乆在水中,無不死者。日月毁於天,螺蚌汨於淵,同氣審矣。所謂兎、蟾蜍者,豈反螺與蚌邪?且問儒者:烏兎、蟾蜍,死乎生也?如死乆在日月,燋枯腐朽。如生日蝕時旣,月晦常盡,烏兎、蟾蜍皆何在?夫烏兎、蟾蜍,日月氣也,若人之腹臓,萬物之心膂也。月尚可察也。人之察日無不眩,不能知日審何氣通,而見其中有物,名曰烏乎。審日不能見烏之形。通而能見。其足有三乎。此巳非實。且聽儒者之言。蟲物非一。日中何爲有烏。月中何爲有兎蟾蜍。

儒者謂日蝕月蝕也。彼見日蝕常於晦朔。晦朔月與日合。故得蝕之。夫春秋之時。日蝕多矣。經曰。某月朔。日有蝕之。日有蝕之者,未必月也。知月蝕之,何諱不言月說日蝕之變,陽弱隂彊也。人物在世,氣力勁彊,乃能乗凌。案月晦光旣朔則如盡,微弱甚矣,安得勝日?夫日之蝕,月蝕也。日蝕,謂月蝕之。月誰蝕之者?無蝕月也,月自損也。以月論日,亦如日蝕,光自損也。大率四十一二月,日一食;百八十日,月一蝕。蝕之皆有時,非時爲變。及其爲變,氣自然也。日時晦朔,月復爲之乎?夫日當實滿,以虧爲變,必謂有蝕之者,山崩地動,蝕者誰也?

或說日食者,月掩之也。日在上,月在下,障於日之形也。日月合相襲,月在上,日在下者,不能掩日。日在上,月在日下,障於日月,光掩日光,故謂之食也。障於月也,若隂雲蔽日月不見矣。其端合者,相食是也。其合相當如襲辟者,日旣是也。日月合於晦朔,天之常也。日食月掩日光,非也。何以驗之?使日月合,月掩日光,其初食崖當與旦復時易處。假令日在東,月在西,月之行疾,東及日,掩日崖,須臾過日而東,西崖初掩之處光當復,東崖未掩者當復食。今察日之食,西崖光缺。其復也,西崖光復過,掩東崖,復西崖,謂之合襲相掩障。如何?

儒者謂日月之體皆至圓,彼從下望見其形。若斗筐之狀,狀如正圓,不如望遠光氣,氣不圓矣。夫日月不圓,視若圓者,人遠也。何以驗之?夫日者,火之精也。月者,水之精也。在地水火不圓,在天水火何故獨圓?日月在天猶五星。五星猶列星。列星不圓,光耀若圓,去人遠也。何以明之?春秋之時,星霣宋都,就而視之,石也,不圓。以星不圓,知日月五星亦不圓也。

儒者說日,及工?之家,皆以日爲一。禹貢、山海經言:日有十,在海外。東方有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浴,沐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淮南書又言燭十日,堯時十日竝出,萬物焦枯,堯上射十日,以故不竝一日見也。世俗又名甲乙爲日,甲至癸凡十日。日之有十,猶星之有五也。通人談士,歸於難知,不肯辨明,是以文二傳而不定,世兩言而無主。

誠實論之,且無十焉。何以驗之?

夫日猶月也,日而有十,月有十二乎?星有五,五行之精,金木水火土,各異光色。如日有十,其氣必異。今觀日光,無有異者,察其小大,前後若一。如審氣異,光色冝殊?如誠同氣冝?合爲一,無爲十也。驗日陽遂,火從天來。日者,大火也。察火在地,一氣也。地無十火,天安得十日?然則所謂十日者,殆更自有他物。光質如日之狀,居湯谷中,水時縁據扶桑,禹、益見之,則紀十日。

數家度日之光,數日之質,剌徑千里。假令日出是扶桑木上之日,扶桑木冝覆萬里,乃能受之。何則?一日徑千里,十日冝萬里也。天之去人萬里餘也,仰察之,日光眩耀,火光盛明,不能堪也,便日出,是扶桑木上之日,禹、益見之,不能知其爲日也。何則?仰察一日,目猶眩耀,況察十日乎?

當禹、益見之,若斗筐之狀,故名之爲日。夫火如斗筐,望六萬之形,非就見之,即察之體也。由此言之,禹、益所見,意似日,非日也。天地之間,物氣相?,其實非者多。海外西南有珠?焉,察之是珠,然非魚中之珠也。夫十日之日,猶珠?之珠也。珠?似珠非眞珠,十日似日,非實日也。淮南見山海經,則虚言眞人燭十日,妄紀堯時十日竝出。

且日,火也。湯谷,水也,水火相賊,則十日浴於湯谷,當滅敗焉。火燃木,扶桑木也,十日處其上,宜燋枯焉。今浴湯谷而光不滅,登扶桑而枝不燋不枯,與今日出同,不驗於五行,故知十日非眞日也。且禹、益見十日之時,終不以夜,猶以晝也。則一日出,九日冝留,安得俱出十日,如平旦日未出,且天行有度數,日隨天轉行,安得留扶桑枝間浴湯谷之水乎?留則失行度,行度差跌,不相應矣。如行出之日與十日異,是意似日而非日也。

春秋莊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中,?星不見。星霣如雨者,公羊傳曰:如雨者何?非雨也。非雨則曷爲謂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不修春秋者,未修春秋時,魯史記曰:星霣如雨,不及地尺而復。君子者孔子。孔子修之曰:星霣如雨。孔子之意,以爲地有山陵樓臺,云不及地尺,恐失其實,更正之曰如雨。如雨者,爲從地上而下,星亦從天霣,而復與同,故曰如。夫孔子雖云不及地尺,但言如雨,其謂霣之者,皆是星也。孔子雖定其位,著其文,謂霣爲星,與史同焉。從平地望泰山之巓,鶴如烏,烏如爵者,泰山高遠,物之小大失其實。天之去地六萬餘里,髙遠,非直泰山之巓也。星著於天,人察之,失星之實,非直望鶴烏之?也。數等,星之質百里,體大光盛,故能垂耀,人望見之,若鳯卵之狀,遠失其實也。如星霣審者,天之星霣而至地,人不知其爲星也。何則?霣時小大不與在天同也。今見星霣如在天時,是時星也,非星則氣爲之也。人見鬼如死人之狀,其實氣象聚,非眞死人。然則霣星之形,其實非星。孔子云:正霣者非星而徙。正言如雨非雨之文,蓋俱失星之實矣。

春秋左氏傳:四月辛卯夜中,?星不見,夜明也。星霣如雨,與雨俱也。其言夜明,故不見,與易之言日中見斗,相依?也。日中見斗,幽不明也。夜中星不見,夜光明也。事異義同,蓋其實也。其言與雨俱之集也。夫辛卯之夜明,故星不見,明則不雨之驗也。雨氣隂暗,安得明?明則無雨,安得與雨俱?夫如是,言與雨俱者非實,且言夜明不見,安得見星與雨俱?

又僖公十六年正月戊申,霣石于宋五。左氏傳曰:星也。夫謂霣石爲星,則謂霣爲石矣。辛卯之夜,星霣爲星,則實爲石矣。辛卯之夜,星霣如是石,地有樓臺,樓臺崩壞,孔子雖不合言及地尺,雖地必有實數,魯史目見,不空言者也。云與雨俱,雨集於地,石亦冝然,至地而樓壞,非星明矣。

且左丘明謂石爲星,何以審之?當時石霣輕,然何以其從天墜也?秦時三山亡,亡有不消散,有在其集下時必有聲音。或時夷狄之山從集於宋,宋聞石霣,則謂之星也。左丘明省,則謂之星。夫星,萬物之精,與日月同說五星者,謂五行之精之光也。五星,衆星同光耀,獨謂列星爲石,恐失其

實。實者,辛卯之夜,霣星若雨而非星也,與彼湯谷之十日,若日而非日也。

儒者又曰:雨從天下,謂正從天墜也。如當論之,雨從地上,不從天下,見雨從上集,則謂從天下矣,其實地上也。然其出地起於山。何以明之?春秋傳曰: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天下惟太山也。太山雨天下,小山雨一國,各以小大爲近遠差。

雨之出山,或謂雲載而行,雲散水墜,名爲雨矣。夫雲則雨,雨則雲矣。初出爲雲,雲繁爲雨,猶甚而泥露濡汚衣服若雨之狀,非雲與俱,雲載行雨也。

或曰:尚書曰:月之從星,則以風雨。詩曰:月麗于畢,俾滂沲矣。二經咸言所謂爲之,非天,如何?夫雨從山發,月經星麗畢之時,麗畢之時當雨也。時不雨,月不麗,山不雲,天地上下,自相應也。月麗於上,山烝於下,氣體偶合,自然道也。雲霧,雨之徴也。夏則爲露,冬則爲霜,温則爲雨,寒則爲雪。雨露凍凝者,皆由地發,不從天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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