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問-轻识

答問

黑川崎主問云：目連尊者度母，母業甚重，怎能得度？師答云：巨石赴水難浮，因舟載過彼岸。問：世人在生作惡，?墮地獄，後求經懴超度，則不須爲善，何如？答云：豈不聞迷者墮井，救得活來，已脹半?，故意投入，非其本心。問：治彼有罪之人，自己還有罪過也無？答云：治一人以克濟百千人，則有何不可？問：弟子生前不知作甚麼，又不曉來生在何處？答云：前夢萬端，不用記憶。後夢惺惺，夢覺一如。夢無定體，隨識?現。若知此理，便明三世。問：五戒與五常，爲同爲别？答云：佛制五戒，?儒五常。不殺?仁，不盜?義，不邪淫?禮，不飮酒?智，不妄語?信。但從佛口所宣，言别而義同也。檀越能守五常，?是持五戒也。問：某現治罪人，殺或有之，盜則無也。淫則妻妾妄爲方便，酒不能飮也。答云：醉不止禁酒，昏亂迷性?醉也。妄謂無自欺，方便救人則不妄也。淫非制匹偶，無妄起慾?，勿犯外色也。盜非戒竊攘，不義不取也。至於殺戒，最重治罪人，當察其虛實，勿妄殺可也，小過則赦之。或法不可容，當生憐憫之心而警覺之，使其甘心無?，再出頭來，必能改過遷善而感德也。古之帝王，以四海爲家，百姓爲子，天下歸仁，猶百川赴海也。問：人人難得持五戒，何如？答云：須教化之可也。宋尚書、何尚之謂文帝曰：夫百家之鄉，能教十人持五戒，?十人淳謹；千室之邑，能化百人修十善，?百人和睦。持此風教，以周寰區，徧戸億千，則仁人百萬矣。夫能行一善則去一惡，去一惡則息一刑，一刑息于家，萬刑息于國，則陛下之言坐致太平是也。觀此之言，豈非聖人教化之驗歟？服部居士問：生?是生?，而㪅不生不滅也。譬如火之然而無所滅，如水之流而無所逝，只出於天地之間，歸於天地之間。因玆觀之，則生?是全不生不滅也。未知是否？乞垂開示。答云：火有時而息，水有時而竭。出於天地之間，是有生也；歸於天地之間，是有滅也。顯然生滅，誰是不生滅也？且天地劫盡，總歸于空，空而復成，成而復住，住而復壞，壞而復空，?住壞空，乃?一劫，劫終復始，生滅不怠，誰是不生滅也？欲知不生滅麼？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爲萬象主，不逐四時凋。此是吾宗不生不滅之旨也。欲明此旨，須是看破七大，超出三界始得。劉友聞居士問：宋儒引釋典云：人生有罪，必入地獄。殊不知?者形既朽滅，神亦飄散，縱有苦楚，且無所施。此理如何？答云：神散而識在，形亡而業存。所以古德云：萬般將不去，惟有業隨身是也。或作福作罪，而苦樂隨之。人能持五戒，則免三途；修十善，則生六欲。若能定慧圓明，則永證?槃矣。?槃證矣，?有天堂亦不處，何地獄之可拘？逹此可謂智人也。不信罪福，妄執?滅，凡夫外道之見也。問：儒以綱常爲宗，釋以毁形爲主。去人倫之道，滅生生之本，儒釋不二之理，如何會同？答云：噫！是亦不知儒也。昔泰伯遜國而之荆蠻，?髮文身，孔子稱其至德；伯夷不娶而之首陽，孟子稱其聖之淸，未聞譏其不孝絶倫也。從釋者反常合道，了苦空之相，盡有漏之因，純一淸淨，悟無生忍，上以壽君親，下以度三有，其爲德溥，其爲道大，其爲賢非世之所謂賢，其爲聖非世之所謂聖。如此出世殊勝，豈不資于大化乎？且佛亦何曾全禁人生養之道，?傅大士、龐道蘊，豈無妻子哉？若也身處塵勞，心常淸淨，則爲在家菩薩矣。衆人以跡觀之，似乎不同；以道逹之，而實同也。問：崇釋者人人祀佛，崇儒者罕祀孔像，未知是禮否？答云：假像不設，時時自有；眞像現前，人自蹉過耳。如不信，試爲指陳：道是聖人之心也，德是聖人之容也，三綱五常聖人之冠服也，五經六籍聖人之言辭也，天倫聖人之禮也，太和聖人之樂也，正?聖人之刑政也。承聖人之言，行聖人之行，守聖人之法，目撃道存，非寫生巧匠所能髣髴其萬一也。自古及今，描邈者多，酷肖者亦不少，傳遠者難其人耳。居士果有志於聖人之道，日用之間，躬行力操，以期默契聖人之心。心契矣，不假跡而見，不依形而存，日日神謁於言象之外，儔云家家而無像?？問：宮宅地理之說可信否？答云：地霛則人傑。似有此理。然山川之秀氣，與當人之道氣、正氣，互相凝結，能致產聖賢、發科甲、榮祖考、昌子孫，猶如風雲之從龍虎，有所感而然。所謂造化留心與福善，斯言盡之矣。若平生無一德可稱，欲希冀風水之庇蔭，何?望石女之生兒也？問：陽居以人之氣所感則是矣，只如祖墳惟有枯骴，何所感而然？答云：磁石引鐵，琥珀攝艸，不期然而然，有至理寓焉。太平廣記云：以虎頭縋之有龍潭中，能致雨。蘇東坡與徐司封、黃安中試之，皆有?。此以類相應，氣相感也。今祖宗之積德，子孫之積善，彼此相感，能致山霛、鍾瑞氣、降吉祥，亦類是也。今人辯遺孤者，以藐孤之血滴亡親之⾻，血與⾻點滴?緊，不落滴之，他⾻則不然。信乎，氣之感也。問：佛說一乘法，如雨普潤，爲甚後來分出許多華嚴、天台、瑜伽、淨土，各立門戸，何也？答云：諸宗⾓立，爲末世方便。譬如諸人欲適長安，或用簥馬車船，隨其所宜而導之，則有分别，及其到處，則不别也。諸宗亦如是。問：有比丘初精進，後罷道，莫不退人信心?？答云：懶農廢耕，諸人喫飯否？身子發心，中道退沮。在聖尚爾，況其他乎？?然，小聖暫迷而?覺，凡僧長迷不悟，悲乎！問：誦經禮懴，後又殺生，有功德否？答云：誦經要體佛心，禮懴須明已過。已過者，造殺業是；佛心者，大慈悲是。不行慈悲，不?殺業，經懴?多，何益于理？何毓楚居士問：何爲頓？何爲漸？答云：頓在見性，漸在薰修。修有功用，性無功用，所謂放下屠刀，立地?佛是也。問：何爲眞言？何爲淨土？答云：佛以衆生心雜，禪觀難?，故設此二門，令專精一心，易成道業。又令?佛持咒，各以一百八徧爲一周，表破百八煩惱，爲?就百八三昧也。教有二門，同歸一致。淨土以?佛爲宗，具不退轉願輪，?證無生法忍而後已；眞言以持咒爲宗，守祕密不傳之旨，究竟不可思議境界而後已。若可思議，郤?知解，不至無生，翻??滅。又不可作無生難思之見，若作無生之見，則著無生魔；若作難思之見，則著難思魔；若作種種見，便著種種魔。所以如來爲說無差别咒，而降有差别魔；度有差别衆，而?無差别佛。佛示寂已，惟以法身應物。法身者，佛號、神咒是也。神咒、佛號，如燈與燭，?具有破暗之光明，非假智人以眞火點之，終不能發，所謂神而明之，存乎其人。或理窟不破，事相有乖，縱持?如恒沙，總屬虛妄。或具大乗根器正因之士，言語道?，心行處滅，舌頭??，口門放光，?光返照，耀古騰今，方知佛是假名，咒亦剰語，復何有淨土與眞言而可分别?？問：妄想如何除？答云：想既爲妄，何用?除？譬如沸湯退火，自然淸凉。問：心如何明？答云：心鏡本明，爲情塵所昏而失鑑照，但能見徹本性無?，猛著精彩，?是磨瑩工夫。塵垢淨盡，本光發現，是爲明心。問：色如何空？答云：欲空其色，先空其心，心既空則色自空，內外已空，物我一如，一如一眞，眞空不空，是故對境心常寂而不動，應緣境本空而無礙，頭頭是妙，物物全眞，㪅問甚麼色空哉？問：生?如何了？答云：生?無根，根生於妄，妄心已了，生?自空。問：如何不生不滅？答云：對一切境，心本不起，不起?不生，不生?不滅，當處解脫，亘古亘今。問：和尚具大神通力，故得照用自在，所謂漏盡者，非性智圓明之謂，平凡愚爲無明被礙，觸物?滯，故?有漏，所以性智圓明不得現前，如何令得現前證入無漏?？答云：凡愚性智圓明不得現前，爭奈渾身在裏許，若能噴地一下，全身翻轉，轉凡愚爲性智，轉癡暗爲圓明，轉六識爲六神通，如日銷氷，氷化爲水，不爲難事。?然，此猶是方便話略，若論?指，?棒有分，山僧無通力，莫謗山僧好。眞常禪人問：弟子多病，益知生?之切，於禪頗有疑，宋眞如詰艸堂靑五祖戒三宗師爲輕淨土之故，再世作博地凡夫，雲棲大師往往辯之，弟子因此切故，欲專修淨業，未知不違尊意否？答云：佛讚淨土，祖何敢輕？或專論宗門?指，當人見性?佛者有之，謂祖輕於淨土，是不然也。設有抑揚之言，乃遣著語耳，爲滯境往相，不逹惟心者設，非眞薄淨土也，子勿作實法會可耳。若不知權?接人，固執定論，則德山呼四果十地爲古塜鬼，雲門答佛爲乾?橛，則禪亦自不信?？較輕淨土之因果又何如哉？此爲上根大器，解粘去縛，破執而說，不知者謂自貶其禪也。所謂祖師無此語，莫謗祖師好。且歷代宗師，禪淨兼修者，載之典籍，不啻十九，何獨疑此之甚?？如子所云，則宗師不足尚，禪可盡廢?？殊不知宗師轉身爲宰官者，只緣願力大，度生之心切，故感此人間福?也。子不見怡山和尚願文云：他方此界，逐類隨形，應現色身，演揚妙法。?止現博地凡夫?？非特宰官是凡夫，佛指梵王、帝釋亦爲凡夫也。然此凡夫身，非道力勝，福力大，不易轉也。其或被富貴所迷，躭著不捨，爲道力微乃爾，?暫迷而?覺，筋斗打翻，復還本位，比於禪淨兩無?，沈迷而弗覺者，實霄壤矣。後進未曾具?，妄議古人，反招謗法之咎，可不戒哉！子欲專修淨業，隨子願力，儔得而阻之？問：弟子畱心?佛法門，願埀開示。答云：子但知有?之?，不知不?而?。夫以?爲?，常見之所失；以無?爲無?，邪見之所惑。?而無?，無?而?，??不可得，連不可得亦不可得處。當下空空寂寂，不見有空寂相，一切時、一切處著力提起一句阿彌陀佛，?下?照此?佛的是誰？反覆無間，抵??究，究到心思路絶、?到依倚所泯，忽然磕破身心，如夢忽覺，那時方知??是?、??是?，生?無生、無生而生，禪與淨土一舉兩得，是眞?佛之第一義諦也。子其勉之！問：佛有無量光明，弟子爲甚不見？答云：覆盆自不照，日光未?虧。問：?佛人臨終時佛來接引，十方世界有無量?佛人，焉能悉知其時數盡皆接引乎？答云：無邊艸木數難量，一拂春風自著花。問：有等人教人?究得悟，不必堅持齋戒，何如？答云：此是魔人教壞人家男女爲魔眷屬，種地獄因，輪?無巳。不見楞嚴經云：修行之人若不?婬、殺、盜、妄而欲求道，猶如蒸沙作飯，經無量劫終不能?。佛言不信，何言可信？思之，戒之！如輪。問：楞伽經云：五法、三自性、二種無我。意旨如何？答以頌云：夜繩不動疑爲蛇，闇室本空怖有鬼，頂門突出一輪紅，咲破虛空半邊嘴。問：不見物不覺不知，隨應境覺知是同，?起?滅悉都幻，悟了無幻無非幻。答云：閱來問，知向佛法中留心，但未透如幻，故有妄境?心、妄覺障道，所以有此。問：倘會得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如此則非幻尚不生，幻法云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