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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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7:54

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八

鄭氏詩譜曰:?,宣王封母弟友於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爲鄭桓公,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又爲幽王大司徒,甚得周衆與東土之人。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濟、洛、河、潁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爲大,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不敢不許。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疇、歴、華,君之土也。桓公從之。後三年,幽王爲犬戎所殺,桓公死之。其子武公與晉文侯定平王於東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左洛右濟,前華後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國人冝之。鄭之變風作緇衣,美武公也。父子並爲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冝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

禮記緇衣,子曰:好賢如緇衣。○孔䕺子。孔子曰:於緇衣見好賢之至。

此詩武公入仕于周,而周人美之也。若鄭人所作,何爲三章皆言適子之館乎?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謂武公父子也。後之講師習其讀而不知其義,誤以爲稱武公之好賢,遂曰明有國善善之功,失其旨矣。

緇衣之冝兮,敝予又改爲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緇,黒色。○王氏曰:緇衣,朝服也。○程氏曰:冝,言其稱。○毛氏曰:改,更也。適,之也。○蘇氏曰:諸侯入爲卿士,皆受館於王室。○毛氏曰:粲,餐也。○范氏曰:桓公武公之爲司徒,上得於君,下得於民,

其君子好之,愈乆而愈不厭。○朱氏曰:言子之服緇衣也甚冝,其或敝也,則予願爲子更爲之。○范氏曰:適子之館兮,親之也。還,予授子之粲兮,又授之以飲食也。旣親之,又授之以飲食,此好賢之至也。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好,猶冝也。○鄭氏曰:造,爲也。

緇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毛氏曰:蓆,大也。緇衣三章,章四句。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諌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

蘇氏曰:莊公欲必致叔于死。叔之未襲鄭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諌而不聽。諌而不聽,非愛之也,未得所以殺之也。毛氏不知其說,其叙此詩,以爲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禁,祭仲諌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莊公豈不忍者哉?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毛氏曰:將,請也。仲子,祭仲也。踰,越里居也。二十五家爲里。?,木名也。折,言傷害也。○李氏曰:無踰我里,言無與我家事也。○鄭氏曰:無

折我樹?,喻言無害我兄弟也。○朱氏曰:雖知汝之言誠可懷思,而父母之言,亦豈可不畏哉。

五家爲鄰,五鄰爲里,皆有地域溝樹之,故曰無踰我里,無折我樹。?

將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吕氏曰:孟子曰,樹牆下以桑,則桑在牆下也。○毛氏曰:諸兄,公族,

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毛氏曰:園,所以樹木,檀,彊忍之木。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辭雖拒仲,而意則與之。如侍人僚柤告昭公以去季氏之謀,公執戈以懼之之?。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則於叚非有所不忍也。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則拳拳於叔而不得巳於姜氏者可見矣。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特迫於宗族國人之議論,非愛叚也。具文見意,而莊公之情得矣。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說而歸之。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毛氏曰:叔,大叔叚也。田,取禽也。巷,里塗也。○鄭氏曰:洵,信也。○歐陽氏曰:國人愛之,以謂叔出于田,則所居之巷若無人矣。非實無人,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吕氏曰:國人稱之如是者,亦不義而得衆也。以得衆心爲仁,以飲酒爲好,以善服馬爲武。叔于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毛氏曰:冬獵曰狩。○歐陽氏曰:叔出,則巷無可飲酒之人矣。

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鄭氏曰:適,之也。郊外曰野。服馬,猶乗馬也。○歐陽氏曰:叔出,則巷無能服馬之人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蘇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別之,非謂叚爲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范氏曰:莊公之於叚,稔其惡而欲斃之也。故春秋書克叚于鄢,以罪鄭伯。詩人言叔多才好勇而得衆心,以深咎莊公。夫叚之惡易知,而莊公之罪難見,故春秋書鄭伯,而詩人刺其君,皆本其所起以罪之,所以爲丗戒也。大叔于田,乗乗馬,執轡如組,兩驂如舞。叔在藪,火烈具舉,䄠禓暴虎,獻于公所。將叔無狃,戒其傷女。

孔氏曰:織組者,揔紕於此,成文於彼。御者執轡於手,馬騁於道,如織組之爲。○毛氏曰:叔之從公田也,驂之與服,諧和中節。藪,澤。禽之府也。○朱氏曰:烈,熾盛貌。○毛氏曰:具,俱也。䄠禓,肉袒也。暴虎,空手以搏之。狃,習也。○陳氏曰:火烈具舉,䟽以爲宵田,不知周禮中春蒐田,用火弊,獻禽以祭社。爾雅火田曰狩。田未甞,不用火也。○朱氏曰:國人謂之曰:請叔無習此事,恐其或傷女也。言其得衆如此。○釋文叔于田作大叔于田者,誤。無作母曰夲,亦作無。

叔于田,乗乗黃,兩服上襄,兩驂鴈行。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縱送忌。

毛氏曰:乗黃,四馬皆黃。○鄭氏曰:兩服,中央夾轅者。襄,駕也。上駕者,言爲衆馬之最良也。鴈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序。良亦善也。○毛氏曰:揚,光也。忌,辭也。○朱氏曰:抑,發語之辭。○

毛氏曰:騁馬曰磬,止馬曰控,發矢曰縱,從禽曰:送叔于田,乗乗鴇。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忌,抑鬯弓忌。毛氏曰:驪白雜毛曰鴇。齊首,馬首齊也。○鄭氏曰:如手,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毛氏曰:阜,盛也。慢,遲。罕,希也。掤,所以覆矢。鬯弓。弢弓。○鄭氏曰:田事且畢,則其馬行遲,發矢希射者。蓋矢弢弓,言田事畢。○釋文慢作嫚,曰:本又作慢。

鷙鳥將擊,必匿其形。二詩所載叚之輕淺如此,冝其爲莊公之所易也。詩人乃若憂其不能制者,豈其未得莊公之情也哉?憂之云者,兄弟之心也。欲止其惡者也。涕泣而道之者也。易之云者, 敵之心也。欲養其惡者也,談?而道之者也。詩人直以兄弟之心爲莊公憂耳,豈知其他哉。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使髙克將兵而禦狄于竟。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乆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

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巳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

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翶翔。

鄭氏曰:清者,髙克所帥衆之邑。○毛氏曰:彭,衛之。河上,鄭之郊也。○鄭氏曰:駟,四馬也。○毛氏曰:介,甲也。○孔氏曰:四馬被甲馳驅,旁旁然不息。○鄭氏曰:二矛,酋矛、夷矛也。○毛氏曰:重英,有英飾也。○朱氏曰:翶翔,無事之貌。○永嘉鄭氏曰:夫擁大衆於外而無所事,不爲亂則潰散爾。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遥。毛氏曰:消河上,地也。麃麃,武貌。重喬,累荷也。○釋文云:韓詩喬作鷮。清人在軸,駟介陶陶。左旋右抽,中軍作好。

毛氏曰:軸,河上地也。○董氏曰:陶陶,樂而自適也。○鄭氏曰:左,謂御者。右,車右也。中軍,謂將也。髙克乆不得歸,日使其御者習旋其車,車右抽刃,自居中央,爲軍之容好而巳。兵車之法,將居鼔下,故御者在左。○說文曰:詩曰:左旋右搯。搯者,拔兵刃以習擊刺。

師乆不歸,無所聊頼,姑遊戲以自樂也。投石超距,勝之兆也。左旋右抽,潰之兆也。不言巳潰,而言將潰,其辭深,其情危矣。清人三章,章四句。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風其朝焉。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舎命不渝。

毛氏羔羊傳曰:大夫羔裘。○毛氏曰:如濡,潤澤也。○歐陽氏曰:洵,信也。○釋文曰:韓詩曰:侯,美也。○朱氏曰:其,語助也。○鄭氏曰:之子,是子也。舎,猶處也。○毛氏曰:渝,變也。○鄭氏曰:是子處命不變,謂守死善道,見危授命之等。○董氏曰:韓詩彼其作彼已。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毛氏曰:豹飾,縁以豹皮也。孔,甚也。司,主也。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毛氏曰:宴,鮮盛貌。○程氏曰:三英者,若素絲五紽之?,蓋衣服制度之節,然亦未詳其制也。○朱氏曰:粲,光明貌。○毛氏曰:彦,士之美稱。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祛兮。無我惡兮,不寁故也。

毛氏曰:遵,循。路,道。摻,擥。祛,袂也。○朱氏曰:君子去其國,國人思而望之,於其循大路而去也,攬持其祛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故舊不可以遽絶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魗兮,不寁好也。毛氏曰:魗,棄也。○蘇氏曰:好,舊好也。

武公之朝,蓋多君子矣。至於莊公,尚權謀,專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後,無非祭仲、髙渠彌、祝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不寁,故也。不寁,好也。詩人豈徒勉君子,遲遲其行也。感於事變而懷其舊者亦深矣。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女曰雞鳴,刺不說德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說德而好色也。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翶將翔,弋鳬與鴈。蘇氏曰:明星啓明也。○鄭氏曰:弋,繳射也。夫婦相警覺以夙興。○朱氏曰: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言不止於雞鳴矣。婦又語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之。意者明星巳爛然矣。如是。則可以翶翔而往,弋取鳬鴈而歸也。○歐陽氏曰:古賢夫婦相警勵以勤生之語。

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時也。列子曰: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

弋言加之,與子冝之。冝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蘇氏曰:加,中也。史記曰:以弱弓微繳,加諸鳬鴈之上。○毛氏曰:冝,肴也。○朱氏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者,婦人之職也。婦人謂其夫旣得其鳬鴈以歸,則我當與子和其滋味之所冝,以之飲酒相樂,期於偕老。而其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靜而和好。言其和樂而不淫也。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

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

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蘇氏曰:苟子有所招來而與之友者,吾將爲子雜佩以贈之。○毛氏曰:雜佩者,珩、璜、琚、瑀、衝牙之?。問,遺也。○鄭氏曰:順,謂與巳和順。○張氏曰:言婦人之好德,甚於男子。

女曰:鷄鳴三章,章六句。有女同車,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大子忽甞有功於齊,齊侯請妻之。齊女賢而不取,卒以無大國之助,至於見逐,故國人刺之。

廣漢張氏曰:忽之不昏于齊,未爲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國之助者,蓋見忽之弱爲甚,追念其資於大國,或有以自立,此國人之情也。蓋忽者,先君之丗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國人見其逐而憐其無助;至於其再入也,不能懲創而用賢,於是至有目之爲狡童者,而猶憂之,而不能餐、不能息也。又閔其無忠臣良士而至此極也。夫忽蓋不足道,而人之情猶不欲遽絶之者,以其立之正故耳。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將翶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毛氏曰:親迎同車也。舜,木槿也。佩有瓊琚,所以納間。孟姜,齊女。○鄭氏曰:洵,信也。○毛氏曰:都,閑也。○王氏曰:古之人於玉比德焉,於瓊琚言德之容,於將將言德之音,言所冝各以其?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將翺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毛氏曰:英,猶華也。○朱氏曰:將將,佩玉聲也。○李氏曰:言其德音之不可忘也。不借助於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蓋其爲人淺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孑然以文義自喜,而國勢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亡而巳矣。使忽誠有是志而深求其實,則質之弱固可強,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於外助也。惟其爲善有名而無情,所以卒見嗤於祭仲,而爲詩人所閔。此㓛利之說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也。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毛氏曰:興也。扶蘇,扶胥小木也。荷華,扶渠也。其華菡蓞。子都,丗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辭也。

山,冝有扶蘇者也。隰,冝有荷華者也。朝,冝,有賢俊者也。今觀昭公之朝者,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焉。則昭公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蘇氏曰:上竦無枝曰橋。○鄭氏曰:游,猶放縱也。○毛氏曰:龍,紅草也。○董氏曰:子充不見於書,疑亦以美著也。○孔氏曰:狡童,非有所指斥定名也。下篇刺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范氏曰:山不唯有小木,而又有大材。隰不唯有華,而又有草。然則一國之大賢材,無不有人君所美。冝得其美者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蘀兮,刺忽也。君弱臣強,不倡而和也。蘀兮蘀兮,風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毛氏曰:蘀,槁也。○蘇氏曰:木槁則其蘀懼風,風至而隕矣。○陳氏曰:風其吹女者,吹蘀槁也。○鄭氏曰:叔伯,群臣相謂也。群臣自以強弱相服。女倡矣,則我將和之。蘀兮蘀兮,風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毛氏曰:漂,猶吹也。

昭公微弱孤危,其群臣相謂國勢如槁葉之待衝風,難將及矣。叔乎伯乎,盍各自謀。爾倡我,則我其和汝要汝矣。要,謂要結也。蓋君不能倡,故其下自相倡和也。蘀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也。

程氏曰:春秋書忽,止曰鄭忽,蓋不以忽爲君故也。不以爲君,故詩人目之爲狡童。問碩䑕如何?曰:魏之重斂,至使人欲適彼樂國,則人心之離,亦可見矣。人心合而從之則爲君,離則爲獨夫。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范氏曰:昭公有狂狡之志,而無成人之實。孤危將亡,君子憂之。至於不能餐息,愛君之至也。夫不與我言,不與我食,則棄賢可知也。然賢人豈以君之不知而浩然以忘之哉?亦盡其忠愛以憂之而巳。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氏曰:不與我食,猶不與我言也。○毛氏曰:憂不能息也。

賢者於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謂不交矣。踈其可親,親其可踈,斯其所以亡也。狡童二章章四句褰裳,思見正也。狂童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巳也。子惠思我,褰裳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毛氏曰:惠,愛也。○說文。溱作潧。云:潧水出鄭。○歐陽氏曰:彼大國有惠,然思念我鄭國之亂,欲來爲我討正之者,非道逺而難至,但褰其裳,渉溱水而來,則至矣。子不我思,豈無他人者,但言諸侯衆矣,爾不我思,則當有他國思我者爾。○朱氏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巳甚,而不可緩也,且助語辭也。子惠思我,褰裳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前漢地理志曰:頴川陽城山,洧水所出,東南至長平入頴。○鄭氏曰:他士,猶他人也。褰裳二章,章五句。丰,刺亂也。婚姻之道缺。陽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隨。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毛氏曰:丰,豐滿也。巷,門外也。○鄭氏曰:子,謂親迎者。有親迎我者,面貌丰丰然豐滿,出門而待我於巷中,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孔氏曰:男親迎而女不從,後乃追悔,此陳其辭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

毛氏曰:昌,盛壯貌。○孔氏曰:王肅云:升于堂以俟。士昏禮:主人揖賔,入于廟,賔升堂,北面奠鴈,再拜稽首,降,出,婦從。是則士禮受女於廟堂。庶人雖無廟,亦當受女於寢堂。○程氏曰:將,迎也。言男俟我於堂,非不有禮,但女不將迎也。衣錦褧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鄭氏曰:褧,禪也。蓋以禪縠爲之中衣,裳用錦,而上加禪縠焉,爲其文之大著也。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䊷衣纁袡。叔兮伯兮,駕予與行。言此者,以前之悔,今則叔也、伯也來迎已者從之,志又易也。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孔氏曰:婦人之服不殊裳,而經衣裳異丈者,以詩須韻句,故別言之耳。其實婦人之服,衣裳連,俱用錦,皆有褧,故互言之。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東門之墠,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也。東門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逺。毛氏曰:東門,城東門也。墠,除地町町者。茹藘,茅蒐也。○爾雅曰:陂者曰阪。○朱氏曰:門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誌其所欲奔之處也。其室則邇,其人甚逺者,思之切,欲奔而未得間之辭。○釋文墠作壇,曰:依字當作墠。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毛氏曰:栗,行道上。栗踐,行列貌。即,就也。○朱氏曰:門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室家,亦誌其處也。豈不爾思,子不我即。俟其就已而俱往耳。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雨,思君子也。亂丗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旣見君子,云胡不夷。毛氏曰:興也。○陳氏曰:凄凄,寒凉之氣。○毛氏曰:風且雨,凄凄然。雞猶守時而鳴喈喈然。○朱氏曰:我得見此人,則我心之所思,豈不坦然而平哉。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旣見君子,云胡不瘳。朱氏曰:瀟瀟,風雨聲。○毛氏曰:膠膠,猶喈喈也。瘳,愈也。言積思自此而愈也。

風雨如晦,雞鳴不巳。旣見君子,云胡不喜。

毛氏曰:晦,昏也。○鄭氏曰:巳,止也。○范氏曰:如晦又甚於瀟瀟,而雞鳴不巳,此所以爲不改其度。風雨三章,章四句。子衿,刺學校廢也。亂丗,則學校不脩焉。

程氏曰:治丗,則庠序之教行,有法以率之。不率教者,有至於移屏不齒,又禮義廉讓之風所漸陶,父兄朋友之義所勸督,故人莫不強於進學。及夫亂世,上不復主其教,則無以率之。風俗雜亂浮偷,父兄所教者趨利,朋友所習者從時,故人莫不肆情廢惰,爲自棄之人。雖有賢者,欲強之於學,亦豈能也?故悲傷之而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毛氏曰:青衿,青領也。學,子之所服。○鄭氏曰:嗣,續也。○程氏曰:丗亂,學校不脩,學者棄業,賢者念之而悲傷,故曰悠悠我心,縱我不可以反求於汝,謂往教強聒也。子寧不思其所學,而繼其音問,遽爾棄絶於善道乎?○董氏曰:石經作子䘳。說文曰:交祍也。爾雅曰:衣眥謂之襟。孫炎曰:襟,交領也。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毛氏曰:佩,佩玉也。士佩瓀珉而青組綬。不來者,言其不一來也。挑兮逹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毛氏曰:挑逹,往來相見貌。○鄭氏曰:人廢學業,但好登城闕,以?望爲樂。○程氏曰:賢者念之,一日不見,如三月之乆也。蓋士之於學,不可一日忘廢。一日忘之,則其志荒矣,放僻邪侈之心勝之矣。○董氏曰:崔靈恩集注逹作 石經,挑作㞵,許愼說文兼用此二字。子衿三章,章四句。

揚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而作是詩也。

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兄弟,維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廷女。

揚之水,解見王風。○鄭氏曰:作此詩者,同姓臣也。鮮,寡也。○孔氏曰:兄弟爭國,親戚相疑,唯我與汝二人而巳。○毛氏曰:廷,誑也。○范氏曰:揚之水,不流束楚。弱也。終鮮兄弟,唯予與女。無親也。無信人之言,人實廷女。小人衆也。

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朱氏曰:兄弟旣不相容,所與親者二人而巳。然亦不能自保於讒間,此忽之所以亡也。

無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旣微弱,強公子復多,其臣大抵懷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心向之者,乃暗於情僞,不知所?,故提耳而告之也。揚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貟。

毛氏曰:如雲,衆多也。縞衣,白色。綦巾,蒼艾色。○孔氏曰:云、貟,古今字,助語辭也。○范氏曰:今女之委棄者雖多視之而不得救者,非我思慮之所能及也。縞衣綦巾,聊樂我貟。思保其室家,以相樂也。○釋文曰:貟,韓詩作魂。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毛氏曰:闉,曲城也。闍,城臺也。荼,英荼也。茹藘,茅蒐之染女服也。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野有蔓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㑹焉。

君之澤不下流,蓋講師見零露之語,從而附益之。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毛氏曰:興也。野,四郊之外,蔓延漙漙然盛多也。清揚,眉目之間,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㑹。○朱氏曰:野有蔓草,則零露漙矣。有美一人,則清揚婉矣。邂逅相遇,則得以適我願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毛氏曰:瀼瀼,盛貌。臧,善也。○朱氏曰:與子偕臧,猶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溱洧,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大行,莫之能救焉。

范氏曰:樂之淫者曰鄭衛。如有王者,必放鄭聲。然則亂關睢者,莫如鄭、衛。故鄭詩終於亂之極者焉。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女曰觀乎,士曰旣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毛氏曰:溱洧,鄭兩水名。渙渙,春水盛也。蕳,蘭也。○鄭氏曰:旣,巳也。洵,信也。○毛氏曰:訏,大也。勺藥,香草。男女相棄,各無匹偶,感春氣並出,託采芬芳之草,而爲淫泆之行。○鄭氏曰:女曰觀乎,欲與士觀於寛閑之處。士曰:巳觀矣,未從之也。女情急,故使男往觀於洧之外,言其土地信寛大,又樂也,於是男則往也。○朱氏曰:士與女旣相與戲謔,又以勺藥爲贈,所以結恩情之厚也。○釋文曰:洵訏,韓詩作恂盱,樂貌也。蘭即今之蘭,勺藥即今之勺藥,陸璣必指爲他物,蓋 毛公香草之言,必欲求香於柯葉,置其花而不論爾。溱與洧,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旣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毛氏曰:瀏,深貌。殷,衆也。○鄭氏曰:將,大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鄭國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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