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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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29

卷第一

且有題曰春秋釋例序,置之釋例之端,今所不用。晋大尉刘寰,与杜同時人也,宋大学博士賀道養去杜亦近,俱为此序作注題,並不言釈例序,明非釋例序也。又晋宋古本序在集觧之端,徐邈以晋卋定五經音訓為此序作音。且此序称分年相附,隨而觧之,名曰經傳集觧,是言为集觧作序也。又别集諸例,從而釈之,名釋例異同之說,釋例詳之。是其拠集觧,而指釈例安淂为釋例序也。序与敘音義同。尓雅釋詁云:敘,緒也。然則举其綱要,若繭之抽緒。孔子為書作序,為易作序卦,子夏为詩作序,故杜亦称序,序春秋名義、經傳体例及已为解之意也。此序大略,凡有十一叚,明義以春秋是此書大名,先觧立名之由。自春秋至所記之名也,明史官記事之書,名曰春秋之義。自周礼有史官至其实一也,明天子諸侯皆有史官,必須記事之義。自韓宣子適魯至旧典礼經也,言周史記事,襃貶淂失本,有大法之意。周德旣衰至從而明之,言典礼廢缺,善?无章,故仲尼所以修此經之意。自

左丘明受經於仲尼至所修之要故也,言丘明作傳,務在觧經,而有旡傳之意。自身为国史至然後为得也,言經旨之表不應須傳,有通經之意。自其發凡以言例至非例也,言丘明傳有三等之体。自故發傳之体有三至三叛人名之?是也,言仲尼修經有五種之例。自推此五体至人倫之紀備矣㧾,言聖䝨大趣,足以周悉人道,所說經傳理畢,故以此言結之。自

或曰春秋以錯文見義至釋例詳之也,言已異於先儒。自明作集觧釋例之意。自或曰春秋之作下尽亦旡取焉,大明春秋之早晚,始隐終麟,先儒錯謬之意。賈逵大史公十二諸侯年表序云:魯君子左丘明作傳拠。刘向别録云:左丘明授曽申,申授呉起,起授其子期,期授椘人鐸椒,鐸椒作抄撮。八卷授虞卿,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荀卿授張蒼。此經旣遭焚書,而亦廢滅。及魯共王壊孔子旧宅,於壁中淂古文?礼有三十九篇,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国献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旧書,多者二十餘通,蔵於秘府,伏而未發。漢武帝時,河間献左氏及古文周官。光武之世,議立左氏学。公羊之上書訟公羊抵左氏,左氏之学不立。成帝時,刘歆校秘書,見府中古文春秋左氏傳,歆大好之。時丞相尹咸以能治左氏,与歆共校傳,歆略從咸及丞相翟方進受,質問大義。初,左氏古字古言,学者傳訓詁而已。及歆治左氏,引傳文以釋經,轉相發明,由是章句義理備焉。歆以为左丘明好?,与聖人同,親見夫子,而公羊、榖梁在七十二弟子後,傳聞之与親見,其詳略不同。歆数以问向,向不能非也。及歆親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詩、?礼、古文尚書,皆列於学官。哀帝令歆与五經博士講論其義,諸儒博士或不肯置對,歆因移書扵大常博士責譲之。和帝元興十一年,郑興父子及歆創通大義,奏上左氏,始淂立学,遂行扵世。至章帝時,賈逵上春秋大義四十條,以抵公羊、榖梁,帝賜布五百匹,又与左氏作長義。至郑康成箴左氏膏肓,發公羊墨守,起榖梁廢疾。自此以後,二傳遂㣲,左氏學顯矣。

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

人臣奉主,品目不同,掌事曰司,掌書曰史。史官記事为書,立名,以春秋二字为記事之書名也。

正義曰:從此以下至記之名也,明史官記事之書名曰春秋之意。春秋之名,經旡所見,唯傳記有之。昭二年,韓起聘魯,称見魯春秋外傳。晋語司馬侯對晋悼公云:羊舌?習於春秋。椘語申叔時論傳大子之法云:教之以春秋。礼坊記云:魯春秋記晋䘮曰:殺其君之子奚斉。又經解曰: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凡此諸文所說皆在孔子之前,則知未修之時,旧有春秋之目,其名起逺,亦難淂而詳。礼記内則称五帝有史官,旣有史官,必應記㕝,但未必名为春秋耳。拠周世法,則每国有史記,當同名春秋。独言魯史記者,仲尼脩魯史所記以为春秋,正觧仲?所脩春秋,故指言魯史,言修魯史春秋,以为襃貶之法也。 記事者以事繫曰至,别同異也。 旣辨春秋之名,又言記事之法。繫者以下綴上,以末連本之辞,言於此日而有此事,故事繫日。月統日,故以日繫月;時統月,故以月繫時;年統時,故以時繫年。所以紀理年月遠近,分別事之同異也。若隐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有食之。二年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之?,是事之所繫,年、時、月、日四者皆具文也。史之?記,皆應具文,而春秋之經,文多不具,或時而不月,月而不日,亦有日不繫月,月而旡時者。史之所記,日必繫月,月必繫時。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有日旡月者十四,有月旡時者二。或史文先闕,而仲尼不改,或仲尼備文而後人脫誤,四時必具,乃淂成年,桓十七年五月,旡夏,昭十年十二月,旡冬,二者皆有月,而旡時旣,淂其月時則可知,仲?不應故阙其時,独書其月,當是仲?之後,冩者脫漏其日,不繫於月,或是史先阙文。若僖二十八年冬下旡月而有壬申、丁丑,計一時之间再有此日,虽?改正,何以可知?仲?旡以復知,當是本文自闕,不得不因其闕文,使有日而旡月。如此之?,蓋是史文先闕,未必後人脫誤。其時而不月,月而不日者,史官立文,亦互自有詳略。何則?案經朝聘、侵伐、執殺大夫、土功之属,或時或月,未有書日者,其要盟、戰敗、崩薨、卒葬之属,虽不尽書日,而書曰者,多是其本有詳略也。計記事之?,日月應備,但国史揔集其事,書之於䇿,简其精麤,合其同異,量事而制法,率意以約文,史非一人辞旡定式,故日月參差,不可斉等。及仲尼修改,因魯史成文,史有詳略,日有具否,不淂不即因而用之。案經傳書日者凡六百八十一事,自文公以上,書日者二百四十九,宣公以下,亦俱六公,書日者四百三十二,計年数略同,而日数向倍,此則乆逺遺落,不与近同。且他國之告,有詳有略,若告不以日,魯史旡由淂其日而書之,如是,則當時之史亦不能使日月皆具。當時已自不具,仲尼從後脩之。旧典參差,日月不等,仲尼安能尽淂知其日月?皆使斉同,去其日月,則或害事之先後;備其日月,則古史有所不載。自然須旧有日者因而詳之,旧旡日者因而略之,亦旣自有詳略,不可以为襃貶。故春秋諸事皆不以日月為例。其以日月为義例者,唯卿卒、日食二事而已。故隐元年冬十有二月,

公子益师卒,傳曰:公不与小㪘,故不書日。桓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傳曰:不書日,官失之也。丘明發傳,唯此二條,明二條以外皆旡義例。旣不以日为例,獨於此二條見義者,君之卿佐,是謂股肱或虧,何痛如之?病則親问,斂則親与。卿佐之䘮,公不与小㪘,則知君之恩薄。但是事之小失,不足以貶人。君自不臨臣䘮,亦非死者之罪意,?垂戒於後,旡辞可以寄文,而人臣輕賤,死日可略,故特假日以見義也。日食者,天之変,甲乙者,歴之紀。朔是日月之會,其食必在朔日,是故史書日食,必記月朔。朔有甲乙,乃可推求,故日有食之,須書朔日。日与不日,唯此而已。月与不月,傳本旡義、公羊、榖梁之書,道聴塗說之学,或日或月,妄生襃貶。先儒溺於二傳,横为左氏造日月襃貶之例,故杜於大夫卒例備詳說之。仲尼刋定日旡襃貶,而此序言史官記事必繫日月時年者,自言記事之体須有所繫,不言繫之具否,皆有義例也。春秋感精符曰:日者,陽之精,耀魄光明,所以察下也。淮南子曰:積陽之?氣生火,火氣之精者为日。刘熈釋名曰:日,實也,光明盛實。是說日之義也。日之在天,隨天轉運,出則为昼,入則为夜,故每一出謂之一日。日之先後,旡所分别,故聖人作甲乙以紀之。世本云:容成造歴大撓作甲子。宋忠注云:皆黄帝史官也。感精符:日月者,隂之精,地之理也。淮南子曰:積隂之寒氣乆者为水,水氣之精者為月。刘熈釋名曰:月,阙也,滿而阙缺。是說月之義也。月之行天,其疾於日十三倍有餘,積二十九日過半而行及日,与日相會。張衡靈憲曰:日譬火,月譬水。火外光,水含景。故月光生,扵日之所照,魄生於日之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尽。然則以明一尽,謂之一月,所以㧾紀諸月也。三月乃为一時,四時乃為一年,故遞相統攝,紀理庻事。紀逺近者,前年逺扵後年,後月近於前月,異其年月,則逺近明也。别同異者,共在月下,則同月之事;各繫其月,則異月之事。觀其月,則異同别矣。若然,言正月、二月,則知是春,四月、五月,則知是夏,不須以月繫時,足明逺近同異。必須以月繫時者,但以日月時年各有統属,史官記事,唯須順敘時旣,管月不淂,不以月繫時。案經未有重書月者,日則有之。桓十二年冬,十有一月,

丙戌,公會郑伯,盟于武父。丙戌,衛侯晋卒,一日再書者,史本異文,仲尼從而不改,故杜云重書丙戌,非義例,因史成文也,故史之?記至所記之名也。

将觧名曰春秋之意,先說記事,主記當時之事。事有先後,須顯有事之年。表,顯也。首,始也。事繫日下,年是事端,故史之所記,必先顯其年,以为事之?始也。年有四时,不可偏举四字以為書号,故交錯互举,取春秋二字以为所記之名也。春先於夏,秋先於冬,举先可以及後,言春足以兼夏,言秋足以見冬,故举二字以包四時也。春秋二字是此書之㧾名,虽举春秋二字,其实包冬夏四時之義,四時之内,一切万物生植孕育尽在其中。春秋之書,旡物不包,旡事不記,与四時義同,故謂此書为春秋。孝經云:春秋祭祀,以時思之。詩魯頌云:春秋匪觧,享祀不忒。郑箋云:春秋猶言四時也。是举春秋足包四時之義。年歳載祀,異代殊名,而其实一也。尓雅釋天云:載,?也。夏曰?,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李廵曰:夏?啇祀,周年,唐虞載,各自紀事。堯舜三代,示不相襲也。孫炎曰:載,始也,取物終更始也。歳,取歳星行一次也。祀,取四時祭祀一訖也。年,取年榖一熟也。是其名别而实同也。此四者,虽代有所尚,而名興自逺,非夏代始有歳名,周時始有年称。何則?堯典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時成歳。禹貢作十有三載乃同。是於唐虞之卋已有年歳之言。記事者則各從所尚,常語者則通以为言,故虞亦称年,周亦称歳。周詩唐風称百?之後,是周之称?也。四時之名,春夏秋冬皆以時物为之号也。礼記郷飲酒義曰:春之为言蠢也,夏之为言假也,秋之为言揫也,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蔵也。漢書律歴志云:春,蠢也,物蠢生也。夏,假也,物假大也。秋?也,物?斂也。冬,終也,物終蔵之也。是觧四時異名之義也。史之記事,一月旡事,不空举月,一時旡事,必空举時者,蓋以四時不具,不成为?,故時虽旡事,必虚録首月,其或不録,皆是史之闕文。隐六年空書秋七月,注云,虽旡事而書首月,具四時以成歳。桓四年不書秋冬,注云:国史之記,必書年以集此公之事,書首時以成此年之歳,故春秋有空時而旡事者。今不書秋冬首月,史阙文,是其說也。然一時旡事則書首月,荘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者,杜虽於彼旡注釋例以为闕謬,春秋之名錯举而已,後代儒者妄为華葉。賈逵云:取法隂陽之中,春为陽中,万物以生,秋为隂中,万物以成,?使人君動作不失中也。賀道飬云:春貴陽之始,秋取隂之?。計春秋之名,理包三統。拠周以建子为正言之,則春非陽中,秋非隂中;拠夏以建寅为正言之,則春非陽始,秋非隂?。乃是竅混沌而畫蛇足,必将夭性命而失卮酒。 周礼有史官,至亦各有國史,

旣觧名曰春秋之意,又顯記事之人。春官宗伯之属有大史下大夫二人,小史中士八人,内史中大夫一人,外史上士四人,御史中士八人。虽復各有?職,俱是掌書之官。

正義曰:周礼春官小史職曰:掌邦国之志。内史職曰:凡四方之事書,内史讀之。外史職曰:掌四方之志,掌達書名于四方。今杜氏序云掌邦国四方之事者,掌邦国,取小史職文;四方之事,取内史職文。杜總括两史,共成此語。諸侯官属雖難備知,要傳記每說諸侯之史,知諸侯亦各有国史也。周礼言邦国者,乃謂畿外諸侯之国也。國在四表,故言四方。云凡四方之事書,内史讀之者,謂四方有書来告,内史讀以白王也。告王之後,則小史主掌之,故云掌邦国之志。内史虽云讀四方之事書,其实国内史䇿皆内史所掌,故其職掌八柄及策命之事也。然则内史、小史旣主国内,又主四方来告之事,故僖二十三年杜注云国史承告而書是也。杜此序又云達四方之志,取外史職文。案外史職云掌四方之志,掌達書名四方。今移達字於四方之志上,如杜之意,外史達此国内之志,以告四方,故僖二十三年杜注云同盟然後告名,赴者之礼是也。然則掌邦国四方之事者,拠此承受他国之赴也。逹四方之志者,拠已国有事,赴告他国也。春秋旣有内外二種,故杜翦撮天子之史,取外史、内史两文。周礼諸史虽皆掌書,仍不知?記春秋定是何史。蓋天子則内史主之,外史佐之,諸侯蓋亦不異。但春秋之時,不能依礼,諸侯史官多有廢闕,或不置内史,其策命之事,多是大史,則大史主之,小史佐之。刘炫以为商書周公封康叔,戒之酒誥,其經曰大史友,内史友。如彼言之,似諸侯有大史、内史矣。但偏撿記傳,諸侯旡内史之文,何則?周礼内史職曰: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䇿命之。僖二十八年傳說襄王使内史叔興父策命晋侯为侯伯,是天子命臣内史掌之。襄三十年傳称郑使大史命伯石为卿,是諸侯命臣大吏掌之。諸侯大史當天子内史之職,以諸侯兼官,旡内史故也。郑公孫黒強与薫隧之盟,使大史書其名,斉大史書崔杼弑其君,晋大史書趙盾弑其君,是知諸侯大史主記事也。南史闻大史尽死,執简以徃,明南史是佐大史者,當是小史也。若然,襄二十三年傳称季孫召外史掌?臣,言外史,則似有内史矣。必言諸侯旡内史者,閔二年傳称史華竜滑与礼,孔曰:我大史也。文十八年傳称魯有大史?,哀十四年傳称斉有大史子,餘諸国皆言大史,安淂有内史也?季孫召外史者,蓋史官身居在外,季孫從内召之,故曰外史,猶史居在南,謂之南史耳。南史、外史,非官名也。藝文志云: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舉必書,所以慎言行,昭法戒。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为春秋,言为尚書,帝王靡不同之。礼記玉藻云: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虽左右所記,二文相反,要此二者皆言左史、右史。周礼旡左右之名,淂称左右者,直是時君之意,処之左右,則史掌之事,因为立名。故傳有左史?相,掌記左事,謂之左史。左右非史官之名也。左是陽道,陽氣施生,故令之記動。右是隂道,隂氣安静,故使之記言。藝文志称左史記言,右史記動,誤耳。上言魯史記,則諸侯各有史可知。又言諸侯各有国史者,方說諸侯各有春秋,重詳其文也。 大事書之扵䇿,小事簡牘而已。

旣言尊卑皆有史官。又論所記簡䇿之異。釋器云:簡謂之畢。郭璞云:今簡札也。許慎說文曰:簡,牒也。牘,書版也。蔡邕獨断曰:䇿者,簡也。其制長二尺,短者半之,其次一長一短,兩編下附。郑玄注中庸亦云:策,簡也。由此言之,則簡、札、牒、畢,同物而異名。單執一札,謂之为簡,連編諸簡,乃名为䇿。故於文䇿或作?,象其編簡之形。以其編簡为䇿,故言䇿者,簡也。郑玄注論語序,以鉤命決云:春秋二尺四寸書之,孝經一尺二寸書之。故知六經之䇿,皆称長二尺四寸。蔡邕言二尺者,謂漢世天子䇿書所用,故与六經異也。簡之所容,一行字耳。牘乃方版,版廣於簡,可以並容数行。凡为書字,有多有少,一行可尽者,書之於簡,数行乃尽者,書之於方,方所不容者,乃書於䇿。聘礼記曰:若有故,則加書将命。百名以上書於䇿,不及百名書於方。郑玄云:名,書文也,今謂之字。䇿,簡也。方,版也。是其字少則書簡,字多則書䇿。此言大事小事,乃謂事有大小,非言字有多少也。大事者,謂君举告廟,及隣国赴告,經之所書皆是也。小事者,謂物不为災,及言語文辞,傳之所載皆是也。大事後虽在䇿,其?亦記於簡。何則?弑君大事,南史書崔杼執簡而徃,董狐旣書趙盾以示於朝,是執簡而示之,非举䇿以示之,明大事皆先書於簡,後乃定之於䇿也。其有小事,文辞或多,如吕相絶秦聲子說椘字過数百,非一牘一簡所能容者,则於衆簡牘以次存録也。杜所以知其然者,以隐十一年傳例云:滅不告敗,勝不告克,不書于䇿,明是大事来告,載之策書也。䇿書不載,丘明淂之,明是小事傳聞,記於簡牘也。以此知仲尼修經,皆約策書成文,丘明作傳,皆博采簡牘衆記。故隐十一年注云:承其告辞,史乃書之于䇿。若所傳聞行言,非将君命,則記在簡牘而已,不淂記於典䇿,此蓋周礼之旧制也。又荘二十六年經皆旡傳,傳不觧經。注云:此年經傳各自言其事者,或䇿書虽存,而簡牘散落,不䆒其本末,故傳不復申觧。是言經拠䇿書,傳馮簡牘。經之所言其事大,傳之所言其事小,故知小事在簡,大事在䇿也。 孟子曰至其实一也。

旣言簡䇿之異。又說諸国别名。孟子姓孟,名軻,字子輿,鄒邑人也。當六国之時,師事孔子之孫子思,修儒術之道,著書七篇。其第四离婁篇云:王者之迹息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晋謂之乗椘,謂之檮杌,魯謂之春秋,一也。其言与此小異,是杜足其寔二字,使成文也。彼趙岐注云:乗者,興於田賦乗馬之事,因以为名。梼杌者,嚚凶之?,興於記?之戒,因以为名。春秋以二始,举四时,記万事之名。是三者立名虽異,記事則同,故云其实一也。序發首云

春秋者,魯史記之名也,故引此以为證。且明諸侯之国各有史記,故魯有春秋。仲?淂因而修之也。案外傳,申叔時、司馬侯乃是晋椘之人,其言皆云春秋,不言乗与檮杌。然則春秋是其大名,晋椘私立别号,魯旡别号,故守其本名。賈逵云:周礼尽在魯矣,史法最備,故史記与周礼同名。然則晋椘豈當自知不備,故别立?名? 韓宣子至所以王

旣,言諸国有書?,明鲁最兼備,故云此。

正義曰:此昭二年傳文也。宣子,晋卿,名起,食邑於韓,因以为氏。謚曰宣子者,有德之称。为昭公新立,身新为政,故来聘魯,因觀書於大史氏,見此書而發言。杜注彼以为易象,即今周易上、下經之象辞也。魯春秋,謂鲁史記之䇿書也。春秋遵周公之典以序事,故曰周礼尽在鲁矣。易象、春秋是文王、周公之所制,故見春秋,知周公之德;見易象,知周之所以王也。文王能制此典,即是身有聖德,聖不空生,必王天下。周室之王,文王之功,故觀其書,知周之所以淂王天下之由也。文王身処王位,故以王言之。周公不王,故以德属之。人異故文異。傳言觀書大史,則所觀非一,而獨言易象、鲁春秋者,韓子主羙文王、周公,故特言之。易象、魯旡増改,故不言魯。易象、春秋虽是周法,所記乃是鲁事,故言魯春秋也。春秋易象,晋應有之,韓子至魯,方乃發歎者,味其義,善其人,以其旧所未悟,故云今始知示其歎羙之深,非是素不見也。易下繫辞云: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徳,當文王与紂之事。則謂易象爻彖之辞也。郑玄案:拠此文以为易是文王所作。郑衆、賈逵、虞飜、陸績之徒,以易有箕子之明夷,東隣殺牛,皆以为易之爻辞,周公所作。杜虽旡明觧,似同郑說,

韓子所見,蓋周之旧典礼經也。

序言史官所書,旧有成法,故引韓子之事,以此言結之。韓子所見鲁春秋者,蓋是周之旧日,正典礼之大經也。韓子之言,并歎易象,此之所見,唯謂春秋者,指說春秋不須易象故也。知是旧典礼徑者,傳於隐七年書名例云謂之礼經,十一年不告例云不書于策,明書於䇿,必有常礼。未脩之前,旧有此法,韓子所見而說之,即是周之旧典,以旡正文,故言蓋為疑辞也。制礼作糸,周公所爲,明策書礼經亦周公所制,故下句每云周公,正謂五十發凡,是周公旧制也。必知史官所記有周公旧制者,以聖人所为,動皆有法,以䏻立官紀事,豈淂全旡憲章?定四年傳称備物典䇿,以賜伯會,典䇿則史官記事之法也。若其所記旡法,何足以賜諸侯?諸侯淂之,何足以为光栄,而子魚称为羙談也。且仲?修此春秋,以为一經,若周公旡法,史官妄說,仲?何所可馮?斯文何足爲典淂,与諸書礼、樂、詩、易並称經哉?以此知周公旧有定制,韓子所見是也。 周德旣衰,至多違旧章。

正義曰:此明仲尼修春秋之由,先論史䇿失冝之意。計周公之垂法,典䇿具存,豈假仲尼更加筆削?但为官失其守,襃貶失中,赴告䇿書,多違旧典,是故仲尼修成此法,垂示後昆。襄三十一年傳称卿大夫能守其官職。昭二十年傳曰:守道不如守官。是言人臣为官,各有所守。周德旣衰,邦国旡法,群小在位,故官人失其所守也。虽廣言衆官失職,要其本意,是言史官失其所掌也。昭三十一年傳曰:春秋之称,㣲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春秋昭明。注云:上之人,謂在位者也。彼謂䝨德之人,在天子諸侯之位,能使春秋襃貶勸戒昭明。周德旣衰,主掌之官已失其守,在上之人又非䝨聖,故不能使春秋襃貶勸戒昭明,致令赴告。記注多違旧章也。文十四年傳曰:崩薨不赴,禍福不告。然則隣国相命,凶事謂之赴,他事謂之告,對文则别,散文則通。昭七年傳衛斉?告䘮于周,則是凶亦称告也。赴告之中違旧章者,若隐三年平王以壬戌崩,赴以庚戌;桓五年陳侯鲍卒,再赴以甲戌、己丑。及不同盟者而赴以名,同盟而赴不以名之?是也。䇿書記注多違旧章者,仲?旣已脩改,不可復知,正以仲?脩之,故知其多違也。

仲?因鲁史䇿書成文至将来之法,

此明仲?所固并制作之意。?修之經,以魯为主,是因魯史䇿書成定之旧文也。考謂校勘,志謂記識。考其真偽,真者因之,偽者改之。志其典礼,合典法者襃之,違礼度者貶之。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使旧典更興;下以明将来之法令,後世有則。以此故修春秋也。前代後代,事終一揆,所賞所罰,理必相符。仲?定春秋之文,制治国之法,文之所襃,是可賞之徒;文之所貶,是可罰之?。後代人主,誠能觀春秋之文,揆當代之事,辟所?而行所善,順襃貶而施賞罰,則法必明而国必治,故云下以明将来之法也。不教當時而为将来制法者,孔子之时,道不見用,旣知被屈,兾範将来,將來之与今時,其法亦何以異?但为時不見用,故指之将来,其实亦以教當代也。

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

此說仲尼改旧史之意。教之所存,謂名教善?,義存於此事。若文旡襃貶旡以懲勸,則是文之害敎。若僖二十八年天王狩于河陽,傳云,晋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

仲?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杜以晋文之意,本?尊周,将率諸侯共朝天子,自嫌彊大,不敢至周,喻王出狩,淂尽臣礼。尋其蹤緒,心是跡非。又昭十九年許世子止弑其君賈傳云: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大子止之藥,卒。書曰:弑其君。君子曰:尽心力事君,舎藥物可也。許止進藥,不由扵醫,其父飲之,因兹而卒。名教善?,須存扵,此若也。不罪許止,不没晋文,旡以息篡逆之端,勸事君之礼,故隐其召王之名,顯称弑君之?。如此之例,皆是文之害教,則刋削本,䇿,改而正之,以示後人,使聞善而知勸,見?而自戒。諸仲?所改新意,皆是刋而正之也。

其餘則皆即用旧史至不必改也。

此說仲尼不改旧史之意。其餘謂新意之外,皆即用旧史也。始隐終麟,二百餘載,史官迁代,其数甚多,人心不同,属辞必異。自然史官有文有質,致使其辞有詳有略,旣旡所害,故不必改也。史有文質,謂居官之人。辞有詳略,謂書䇿之文。史文則辞華,史質則辞直。華則多詳,直則多略,故春秋之文,詳略不等也。螟螽、蜚蜮,皆害物之蟲。蜚蜮言有,螟螽不言有。諸侯反国,或言自某帰,或言帰自某。晋伐鮮虞,呉入郢,直举国名,不言将帥,及郊与用郊,皆无所發。諸侯出奔,或名或不名,明是立文乖異,是其史旧有詳略,義例不存扵,此故不必皆改也。

故傳曰其善志,又曰非聖人孰能修之。

上傳昭三十一年言春秋之書,其是善志記也。下傳成十四年,言若非聖人,誰能修春秋,使成五例也。下傳旣非同年,而云又者,言又重上事之辞,止又其傳,非又其年也。

蓋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

旣以蓋為疑辞,而知事必然者,案傳君子論春秋之羙,而云善志春秋,旣是旧名,明称旧記为善,故知 上傳之言蓋言周公之志也。脩者,治旧之名,傳善聖人而言脩旧,明修前聖之道,故知下傳之言蓋仲尼之明周公也。上已言蓋周之旧典礼經,此復重云蓋周公之志者,上明春秋記事之法,旧史之遵周公也,此明仲尼因旧史之文,還修周公之法,故重言蓋敘。此以上論經,以下論傳。

左丘明受經於仲尼至隨義而發。 正義曰:丘明為經作傳,故言受經扵仲尼,未必面親授受,使之作傳也。此說作傳觧經,而傳文不同之意。丘明以為經者,聖人之所制,是不可刋削之書也,非傳所能乱之。假使傳有先後,不畏經因錯乱,故傳或先經為文,以始後經之事;或後經为文,以終前經之義;或依經之言,以辨此經之理,或錯經为文,以合此經之異,皆隨義所在而为之發傳,期於釋尽經意而已,是故立文不同也。大史公十二諸侯年表序云,自孔子論史記,次春秋,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魯君子左丘明懼弟子各有妄其意,失其真,故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沈氏云:嚴氏春秋引觀周篇云,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明乗如周,觀書於周史,帰而脩春秋之經。丘明为之傳,共为表裏。藝文志云:左丘明,魯史也。是言丘明为傳,以其姓左,故号为左氏傳也。先經者,若隐公不書即位,先發,仲子帰于我,衛州吁弑其君完先發,荘公娶于斉,如此之?,是先經以始事也。後經者,昭二十二年王室乱,定八年乃言刘子伐盂,以定王室,哀二年晋納蒯聵于戚,哀十五年乃言蒯聵自戚入衛,如此之?,是後經以終義也。依經者,經有其事,傳辯其由。隐公不書即位,而求好扵邾,故为蔑之盟,案其經文,明其帰趣,如此之?,是依經以辯理也。錯經者,若地有两名,經傳互举,及經侵傳伐,經伐傳侵,扵,文虽扵,理則合,如此之?,是錯經以合異也。傳文虽多,不出四体,故以此四句明之也。 其例之所重至所脩之要故也。

此說有經旡傳之意。例之所重者,若桓元年秋,大水,傳云凡平原出水为大水。荘七年秋,大水,此則例之所重,皆是旧史遺餘䇿書之文。丘明略之,不復發傳,非聖人所修之要故也。言遺者,旧史己没,䇿書遺留,故曰遺文。 身为国史,至究其所窮,

此說旡經有傳之意。

正義曰:說文云:籍部書也。张衡東京賦曰:多識前世之載。載亦書也。躬覧載籍,所見者博,以義有所取,必廣記而備言之。非直觧經。故其文緩。遥明垩意。其旨逺。将令学者本原其事之始。要截其事之終。尋其枝葉,尽其根本。則聖人之趣虽逺其?可得而見。是故經旡其事而傳亦言之。为此也。原始要終及其旨逺。並易下繫辞文也。尋其枝,棄以樹木,喻也。究亦窮也,言窮尽其所窮之処也。 優而柔之至然後为得也。

此又申說旡經之傳有利益之意。

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大戴礼子张問入官学之篇有此文也。其饜而飫之,則未知所出。優柔俱訓为安,寛舒之意也。饜飫俱訓为飽,饒?之意也。謂丘明冨博其文,優游学者之心,使自求索其高意,精華其大義,飽足学者之好,使自奔趨其深致,言其廣記備言?令使樂翫不倦也。江海以水深之,故所浸者逺,膏澤以雨多之,故所润者博,以喻傳之廣記備言,亦?浸润經文,使義理通洽,如是而求之,然後渙然解散,如春冰之釋,怡然心說,而衆理皆順,然後为得其所也。江海,水之大者,故举以为喻。脂之釋者为膏,言雨之为润,若脂膏然,故称膏澤也。其發凡以言例,至一經之通体。

正義曰:自此至非例也,辯說傳之三体。此一叚說旧發例也。言發凡五十,皆是周公旧法。先儒之說春秋者多矣,皆云丘明以意作傳,說仲尼之經凡与不凡,旡新旧之例。杜所以知發凡言例,是周公垂法,史書旧章者,以諸所發凡,皆是国之大典,非独經文之例。隐七年始發凡例,特云謂之礼經,十一年又云不書于策,建此二句於諸例之端,明書於策者,皆是經国之常制,非仲尼始造策書,自制此礼也。何则?天災旡牲,卒哭作主,諸侯薨于朝會,加一等,夫人不薨于寢則不致,豈是仲尼始造此言也?公行告廟,侯伯分災,二凡之末,皆云礼也,豈是丘明自制礼乎?又公女嫁之,送人尊卑,哭諸侯之親踈等級,王喪之称,小童分至之書雲物皆經旡其事,傳亦發凡。若丘明以意作傳,主說仲尼之經,此旣無經,何須發傳?以是故知發凡言例,皆是周公垂法,史書旧章,仲尼從而脩之,以成一經之通体也。国之有史,在於前代,非獨周公立法,史始有章,而指言周公垂法者,以三代異物,節文不同,周公必因其常文而作,以正其変者,非是尽変其常也。但以一世大典,周公所定,故春秋之義,史必主於常法,而以周公正之。然凡是周公之礼經,今案周礼竟旡凡例,为當礼外别自有凡,为當凡在礼内。今者?拠礼内有凡。知者,案周礼大宰職於八法之内,有官成、官法。郑衆注云:官成者,謂官府之有成事品式。官法者,謂職?主之法度。然则此凡者,是史官之策書成事法式也。釋例終篇云:称凡者五十,其别四十有九。蓋以母弟二凡,其義不異故也。計周公垂典,應每事設法,而拠經有例於傳,旡凡多矣。釋例四十部,無凡者十五。然則周公之立凡例,非徒五十而已,蓋作傳之時已有遺落,丘明采而不淂故也。且凡虽旧例,亦非全語,丘明采合而用之耳。終篇云:諸凡虽是周公之旧典,丘明撮其体義,約以为言,非純冩故典之文也。蓋拠古文覆,逆而見之,此丘明會意之㣲致,是其說也。然丘明撮凡为言,体例不一,扵一凡之内,事義不同,亦有因經所有,連釋經之所無,如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是也。亦有略其經之所無,直釋經之所有,如凡祀啓蟄而郊,竜見而雩,不言礿祀,以經無故也,如此之?是也。所以然者,蓋以旧凡语少,經虽無事,则亦連文引之,所以兼引王曰小童。若旧凡語多,經無者,則略之,經有者则載之,所以略其礿祀,独举郊雩,故荘十一年王師敗績于某,杜注云:事列於經則不淂,不因申其義。是旧凡多者,唯举經文也。發凡之体,凡有二條,一是特为策書,一是兼載国事。特为策書者,凡告以名則書之?是也。兼載国事者,凡嫁女于敵国之?是也。虽为国事,但他書有者,亦不在凡例,如天子七月而葬,旣扵礼文備有,故丘明作傳不在凡例也。此諸凡者,自是天下大例,其言非獨为魯,故哭諸侯之條,旣發凡例乃云故魯為諸姫,明知正凡所言非止魯事,且送女例云扵天子,则諸卿皆行,魯無嫁女扵天子之理。祭祀例云啓蟄而郊,自非魯国不淂,有郊天之亊,明是未合故典,裁約为文也。 其㣲顯闡幽至襃貶,

此下尽曲而暢之,説新意也。㣲顯闡幽,易下繫辞文也。㣲謂纎隐,闡謂著明。旧說云:下云經旡,義例,此釈經有義例,謂孔子脩經,㣲其顕事,闡其幽理,裁節經之上下,以成義之般?。其善事顯者,若秦穆悔過,貶四国大夫,以例称人,觀文与常文旡異。?事顯者,若諸侯城縁?,叔孫豹違命城縁?,依例称諸侯,与旡罪文同。叔孫豹去氏,与未賜族者文同,皆是㣲其顯事。闡幽者,謂闡其幽理,使之宣著。若晋趙盾、郑帰生、椘比、陳乞及許大子止,皆非親弑其君,是其罪幽隐。孔子脩經加弑,使罪狀宣露,是闡幽也。諸春秋襃貶之例並是也,蓋以為皆拠旧例而發義。以下論丘明之傳,㣲顯闡幽,乃是經事,故賀、沈諸儒皆悉同此。刘炫以㣲顕闡幽皆說作傳之意。經文顯者作傳本其纎㣲;經文幽者作傳,闡使明著。顯者若天王狩于河陽,觀經文足知王是天子,狩是出獵,但不知天子何故出畿外狩耳。故傳發晋侯召王,是其㣲顯也。幽者,若郑伯克叚于鄢,觀經不知叚是何人,何故称克?故傳發武姜爱叚,是闡其幽也。丘明作傳,其有㣲經之顯,闡經之幽,以裁制成其義理。比?者,皆拠旧典凡例而起發經義,指其人行事是非,以正經之襃貶。例称淂儁曰克,傳言如二君,故曰克,是其拠旧例發義也。晋侯召王使狩,郑伯不教其弟,仲尼没其召王,顯称郑伯。丘明正述其事,先觧經文,是指其行事以正襃貶也。此二事尤明者耳,其餘皆是新意也。此序主論作傳,而賀、沈諸儒皆以为經觧之,是不識文勢而謬失杜旨。 諸称書不書至謂之変例,

上旣言拠旧例而發義,故更指發義之條。諸傳之所称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称及書曰七者之?,皆所以起新旧之例,令人知發凡是旧,七者是新,發明經之大義,謂之変例。以凡是正例,故謂此为変例,猶詩之有変風、変雅也。自杜以前,不知有新旧之異,今言謂之変例,是杜自明之以曉人也。称書者,若文二年書士榖堪其事,襄二十七年書先晋,晋有信,如此之?是也。不書者,若隐元年春正月,不書即位,攝也。邾子克未王命,故不書爵,如此之?是也。先書者,若桓二年君子以督為有旡君之心,故先書弑其君;僖二年虞师、晋师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如此之?是也。故書者,若隐三年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成八年?叔姫卒,來帰自?,故書,如此之?是也。不言者,若隐元年郑伯克叚于鄢,不言岀奔,難之也。荘十八年公追戎于済西,不言其来,諱之也,如此之?是也。不称者,若僖元年不称即位,公出故也。荘元年不称姜氏,絶不為親,如此之?是也。書曰者,若隐元年書曰郑伯克叚于鄢,隐四年書曰衛人立晋,衆也,如此之?是也。案㐮元年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隐元年称郑伯,譏失教也。昭三十一年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先書故書,旣是新意,則追書亦是新意。書与不書,俱是新意,则称与不称,言与不言,亦俱是新意。豈淂不言不称,獨為新意?言也,称也,便即非乎?釋例終篇云:諸雜称二百八十有五,止有其数,不言其目,就文而数,又復參差。竊謂追書也,言也,称也,亦是新意。序不言者,蓋諸?之中足以包之故也。有田僧紹者,亦注此序,以为序言諸称,称亦即是新意,与下七者合为八名,斯不然矣。案書与不書,其文相次,若称字即是新意,但當言称与不称相次,何以分為别文?明知杜言諸称,自謂諸傳所称,不以称为新意。但以理而論之,称亦當是新意耳。  然亦有史至曲而暢之也,

此說因旧为新也。仲尼脩春秋者,?以上遵周制,下明世教,其旧史錯失,則淂刋而正之,以為変例。其旧史不書,则旡可刋正,故此又辯之。亦有史所不書,正合仲?意者,仲?即以为義,改其旧史,及史所不書,此二者蓋是春秋新意,故傳亦不言,凡每事别釋,曲而通暢之也。此蓋春秋新意,其言㧾上通変例与不别書也。举一几而事同者,諸理尽見,是其直也。不言凡而每亊發傳,是其曲暢,暢訓通,故言曲而暢之也。若然,隐公实不即位,史旡由淂即位,邾?實未有爵,史旡由淂書其爵。然則傳言不書,自是旧史不書,而以書為仲尼新意者,釋例終篇,杜自问而釈之,公丘明之為傳?,以釋仲尼春秋。仲尼春秋皆因旧史之䇿,書義之所在,則时加増損,或仍旧史之旡,亦或改旧史之有,虽因旧文,固是仲尼之書也。丘明所發,固是仲尼之意也。虽是旧文不書,而事合仲尼之意,仲尼因而用之,即是仲尼新意。若宣十年崔氏出奔衛,傳称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是告不以名,故知旧史旡名。及仲?修經,旡罪見逐,例不書名,此旧史之文適當孔子之意,不淂不因而用之,因旧为新,皆此彩也。然杜唯言史所不書,即以为義,不云史所書為義者,但夫子約史記而修春秋,史記之文皆是旧史所書,因而襃貶,理在可見,不須更言。但?旧史不書,而夫子不用,故特言之。 其經旡義例至非例也。

此一叚說經旡義例者。国有大事,史必書之,其事旣無淂失,其文不著善?,故傳直言其指帰趣向而已,非襃貶之例也。春秋此?最多,故隐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傳曰始通也。杜注云:經旡義例,故傳直言其皈趣而已。他皆放此。是如彼之?,皆非例也。

故發傳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

正義曰:傳体有三,即上文發凡正例,新意変例,皈趣、非例是也。为例之情有五,則下文五曰是也。書經有此五情,縁經以求義为例,言傳为經發例,其体有此五事。下文五句,成十四年傳也。案彼傳上文云春秋之称,下云非聖人誰能脩之?聖人指謂孔子,羙孔子所修,成此五事,立事所攝諸例,皆尽,下句釋其顯者以属之耳。此發傳之体有三,上文三言其以别之,觀文足可知耳。刘寔分変例、新意以为二事。釋例終篇曰:丘明之傳,有称周礼以正常者,諸称凡以發例者是也。有明經所立新意者,諸顯義例而不称凡者是也。称古典则立凡以顯之,釈変例則隨辞以讃之。杜言甚明,尚不能悟,其为暗也,不亦甚乎。一曰㣲而顕至城縁?之?是也。

文見於此,謂彼注云辞㣲而義顯也。称族,尊君命,舎族,尊夫人。成十四年傳為叔孫僑如發也。經曰,

秋,叔孫僑如如斉逆女。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斉。叔孫是其族也。襃賞称其族,貶責去其氏。銜君命出使称其族,所以为榮。与夫人俱還去其氏,所以为辱。出称叔孫,举其宋名,所以尊君命也。入舎叔孫,替其尊称,所以尊夫人也。族自卿家之族,称舎别有所尊,是文見於此,而起義在彼。僖十九年經書梁亡,是秦亡之也,傳曰: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僖十四年經書諸侯城縁?,是斉率諸侯城之以迁?也,傳曰:不書其人,有闕也。秦人滅梁而曰梁亡,文見扵。此梁亡,見取者之無罪。斉桓城?,而書諸侯城縁?,文見於此。城縁?,見諸侯之有闕,亦是文見於此,而起義在彼,皆是辞㣲而義顯,故以此三事属之。二曰志而晦至曰及之?是也。

彼注云志,記也。晦亦微也,謂約言以記事,事叙而文微。桓二年秋,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傳例曰:

特相會,徃来称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则徃称地,來称會,成事也。其意言會必有主,二人共會,则莫肯为主,兩相推讓,會事不成,故以地致。三国以上,則一人为主,二人聴命,會事有成,故以會致。宣七年公會斉侯伐萊,傳例曰:師出与謀曰及,不与謀曰會。其意言同志之国,苦行征伐,彼与我同謀計議,議成而後出师,則以相連及爲文。彼不与我謀,不淂已而徃應命,則以相會合为文。此二事者,義之所異,在於一字,約少其言,以示法制,推尋其事以知其例,是所記事有叙,而其文晦㣲也。 三曰婉而成章,至許田之?是也。 彼注云婉,曲也,謂屈曲其辞,有所辟諱,以示大順而成篇章。言諸所諱辟者,其亊非一,故言諸以揔之也。若僖十六年公會諸侯于淮,未帰而取項,斉人以为討而止;公,十七年九月,淂釋始帰,諱執止之恥,辟而不言,經乃書公至自會,諸如此?,是諱辟之事也。諸侯有大㓛者,於京师受邑,为将朝而宿焉,謂之朝宿之邑。方岳之下亦受田邑,为從廵守備湯水以共沐浴焉,謂之湯沐之邑。魯以周公之故,受朝宿之邑於京師許田是也。郑以武公之勲,受湯沐之邑於泰山祊田是也。隐桓之卋,周徳旣衰,魯不朝周,王不廵守,二邑皆旡所用,因地勢之便,?相与易,祊薄不足以當許,郑人加璧以易許田。諸侯不淂,專易天子之田,文諱其事。桓元年經書郑伯以璧假許田,言若進璧以假田,非久易也。掩?揚善,臣子之義,可以垂訓於後,故此二事皆屈曲其辞,從其義訓,以示大順之道,是其辞婉曲而成其篇章也。 四曰尽而不汙至献捷之?是也。

彼注云:謂直言其事,尽其实,無所汙曲。礼制宫廟之飾,楹不丹,桷不刻。荘二十三年,秋,丹桓宫楹。二十四年,春,刻桓宫桷。礼,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車。礼,諸侯不相遺俘。荘三十一年,斉侯来献戎捷。三者皆非礼而動,直書其事,不为之隐,具为其文,以見譏意,是其事实尽而不有汙曲也。 五曰,懲惡而勸善,至三叛人名之?是也。

彼注云善名必書,?名不滅?以为懲勸。昭二十年盗殺衛侯之兄縶,襄二十一年

邾庻其以漆、闾丘來奔,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來奔,昭三十一年,邾黒肱以濫来奔,是謂盗与三叛人名也。斉豹,衛国之卿,春秋之例,卿皆書其名氏,斉豹忿衛侯之兄,起而殺之。?求不畏彊禦之名,春秋抑之,書曰盗。盗者,賤人有罪之称也。邾庻、其黒肱、莒牟夷三人皆小国之臣,並非命卿,其名於例不合。見經。竊地出奔,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聞,春秋故書其名,使?名不滅。若其为?求名而有名,章徹則作原闕。趙人貫公,公傳子長卿,長卿傳清河张禹,禹授尹更始,更始傳子咸及丞相翟方進,方進授清河胡常,常授黎陽賈護,護授蒼梧陳欽,而刘歆從尹咸及翟方進受。由是言左氏者,本之賈護、刘歆,是前漢言左氏者也。漢武帝置五經博士,左氏不得立扵学官。至平帝時,王莽輔政,方始立之。後漢復廢。虽然,学者浸多矣。中興以後,陳元、郑衆、賈逵、馬融、延篤、彭仲博、許惠卿、服虔、潁容之徒,皆傳左氏春秋,魏卋則、王肅、董遇为之注。此等比至杜時,或在或滅,不知杜之所見十数家,定是何人也。 大体轉相祖述至適足自乱。

礼記中庸云:仲尼祖述堯舜。祖,始也,謂前人为始而述修之也。經之詳略,本不著義,強为之說,理不可通,故進不成为錯綜經文,以尽其変。扵傳之外,别立異端,故退不守丘明之傳。傳有不通,則没而不說。謂諸家之注多有此事,但諸注旣亡,不可指摘,若觀服䖍、賈?之注,皆没而不說者衆矣。謂若文二年作僖公主,傳扵僖三十三年云作主,非礼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及襄九年閠月戊寅,済于隂阪之?是也。膚謂皮膚,言淺近引之也。公羊、榖梁口相傳授,因事起問,意与左氏不同,故引之以觧左氏,適足以自錯乱也。

預今所以为異至蓋丘明之志也。

丘明与聖同恥为經作傳,經有他義,旡容不尽,故專修丘明之傳以釈經也。作傳觧經,则經義在傳,故經之條貫必出扵傳也。發凡言例,則例必在凡,故傳之義例㧾帰諸凡也。若有例無凡,則傳有変例,如是則推尋変例以正襃貶。若左氏不觧二傳,有説有是有非,可玄可取,如是则简選二傳,取其合義而玄其異端。杜自言以此立説,蓋是丘明之本意也。昭三年北燕伯款出奔斉,傳云:書曰北燕伯?出奔斉,罪之也。則知昭二十一年蔡侯朱岀奔椘,亦是罪之也。釋例曰:朱虽無罪,拠失位而出奔,亦其咎也。宣十年崔氏岀奔衛,傳云: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不書名者非其罪,則書名者是罪也。襄二十一年晋栾盈岀奔椘,杜注云:称名,罪之。如此之?,是推変例以正襃貶也。荘十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杜注云,公羊、榖梁皆以为魯女媵陳侯之婦。僖九年伯姫卒,杜注云,公羊、榖梁曰,未適人,故不称國。如此之?,是簡二傳也。先儒取二傳多矣,杜不取者,是去異端也,

其有疑錯,則備論而阙之,以俟後䝨

集。觧与釈例,每有論錯阙疑之事,非一二也。釈例終篇云:去聖乆逺,古文篆隸,歴代相変,自然當有錯誤,亦不可拘文以害意,故聖人貴聞一而知二,䝨史之阙文也。今左氏有無傳之經,亦有旡經之傳,旡經之傳,或可廣文。無傳之經,則不知其事。又有事由於魯,魯君親之而復不書者,先儒或強为之說,或没而不說,疑在阙文,誠難以意理推之。是備論闕之之事也。 然刘子駿至以見同異。

漢書椘元王傳称,刘歆字子駿,刘德孫,刘向少子也。哀帝時,歆校祕書。見古文春秋左氏傳,大好之。?左氏傳多古字古言,学者傳訓詁而已。及歆治左氏,引傳文以解經,經傳相發明,由是章句義理備焉。是其創通大義也。後漢賈逵,字景伯,扶風人也。父徽,字元伯,授業於歆,作春秋條例。逵傳父業,作左氏傳訓詁。許惠卿名淑,魏郡人也。潁子嚴名容,陳郡人也。比於刘、賈之徒,学識雖復淺近,然亦注述春秋,名为一家之学。杜以为先儒之内,四家差長,故特举其違,以見異同。自餘服、䖍之徒,劣扵此輩,故棄而不論也。 分經之年,至集觧丘明作傳,不敢与聖言相乱,故與經别行,何止丘明,公羊、榖梁及毛公、韓嬰之为詩作傳,莫不皆尓經傳異処,於省覧为煩,故杜分年相附,别其經傳,聚集而解之。杜言集觧,謂聚集經傳为之作觧。何晏論語集觧,乃聚集諸家義理以觧論語,言同而意異也。又别集諸例至詳之也。

春秋記事之書,前人後人,行事相?,書其行事不淂,不有比例,而散在他年,非相比校,则善?不章,襃貶不明。故杜别集諸例,徒而釋之,将令学者觀其所聚,察其同異,则於其学易明故也。言諸例及地名、譜第、歴数三者,虽春秋之事,扵,經傳無例者繁多,以特为篇卷,不与諸例相同,故言及也。事同则为部,小異則附岀,孤經不及例者,聚於終篇,故言相与为部也。其四十部次第,從隐即位为首,先有其事,則先次之。唯卋族、土地,事旣非例,故退之。扵後終篇,冝最処末,故次終篇之前。終篇処其終耳。土地之名起扵宋、衛遇于垂,卋族譜起扵旡駭卒,旡駭卒在遇垂之後,故地名在卋族之前也。 或曰春秋之作至所安。

正義曰:上一问一荅說作注理畢,而更问春秋作之早晚,及仲?述作大意。先儒所說,並皆辟謬,須扵此明之,亦以扵文不次,故更假问荅以明之。一问之间,凡有四意:其一问作之早晚;其二问先儒言孔子自为素王,其事虗实;其三问公羊說孔子黜周王魯,其言是非;其四问左氏獲麟之後,乃有餘經,问杜扵意安否拠?杜云左傳及榖梁旡明文,則指公羊,有其顕說。今驗何休所注公羊,亦旡作春秋之事。案孔舒元公羊傳本云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何以昼?記異也。今麟非常之獸,其为非常之獸奈何?有王者则至,旡王者則不至。然則孰内而至?为孔子之作春秋,是有成文也。左傳及榖梁則旡明文,故說左氏者,言孔子自衛反魯,則便撰述春秋,三年文成,乃致淂麟。孔子旣作此書,麟則为書來,應言麟为孔子至也。麟是帝王之瑞,故有素王之說。言孔子自以身为素王,故作春秋,立素王之法。丘明自以身为素臣,故为素王作左氏之傳。漢魏諸儒皆为此說。董仲舒對䇿云: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繫以万事,是素王之文焉。賈逵春秋序云:孔子覧史記,就是非之說,立素王之法。郑玄六藝論云:孔子旣西狩獲麟,自号素王,为後卋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盧欽公羊序云:孔子自因魯史記而修春秋,制素王之道。是先儒皆言孔子立素王也。孔子家語称斉大史子餘歎羙孔子,言云:天其素王之乎!素,空也。言旡位而空王之也。彼子餘羙孔子之深原上天之意,故为此言耳,非是孔子自号为素王。先儒蓋因此而謬,遂言春秋立素王之法。左丘明述仲尼之道,故復以为素臣。其言丘明为素臣,未知誰所說也。言公羊者,謂何休之輩黜周王魯,非公羊正文,說者推其意而致理耳。以?是二王之後,本爵为上公,而經称?伯,以為孔子黜之。宣十六年,成周宣榭火,公羊傳曰:外災不書,此何以書?新周也。其意言周為王者之後,比宋為新。縁此,故謂春秋託王扵魯,以周、宋為二王之後。黜?同扵庶国。何休隐元年注云:唯王者然後改元立号。春秋託新王,受命扵魯。宣十六年注云:孔子以春秋當新王,上黜?,下新周,而故宋黜周為王者之後。是黜周王魯之說也。㝎元年公羊傳曰:定、哀多微辞,主人習其讀而问其傳,則未知己之有罪焉尓?何休云:此假設而言之,主謂㝎、哀也。習其經而讀之,问其傳觧詁,则不知己之有罪扵?是此孔子畏時君,上以諱尊隆恩,下以辟害容身,愼之至也。是其孫言辟害,㣲文隐義之說。自衛反魯,危行言孫,皆論語文也。郑玄以为拠時髙言高行者皆見危,謂高行為危行也。何晏以危为厉,厉,言行不隨俗也。未知二者誰當杜旨。公羊之經獲麟即止,而左氏之經終扵孔子卒,先儒或以為麟後之經,亦是孔子所書,故问其意之所安也。 荅曰異乎至時王之政也,

此尽末以来荅上問四意,但所荅或先或後,而其文不次,?令先有案拠乃淂,遞相發明,故不淂以次,而荅問者,先問作之早晚。杜意㝎以獲麟乃作,故從仲?曰至?以為終,明作之时節,兼明白本意。自?制作,感麟方始为之,非是先作春秋,乃後致麟也。旣言止麟之意,須說始隐之由。且?取平王周,正驗其非黜周王魯之證。但旣言其終,倒言其始,则扵文不次,故荅前義未了,更起一問。自曰然則以下,尽此其義也。明春秋始隐之意,荅黜周王魯之言,旣言王魯为非,遂并辯公羊之謬。自若夫制作尽非隐之也,荅㣲文隐義之为非也。自聖人包周身之防尽非所聞也。荅孫言辟害之为虗也。先儒以为未獲麟而已作春秋,遇獲麟而經猶未止,故旣荅公羊之謬,然後却辯素王為虗,并說引經為妄。自子路?使门人尽,又非通論也。荅素王、素臣之问,自先儒以為尽得其实,荅經止獲麟之意,至扵反袂以下,言其不可采用。此章分叚大意,其文旨如此。問者以所聞而問其異乎余所聞一句,歎其所拠非理,故言異乎余所聞。仲尼曰与歎曰,二者皆論語文也。孔子過匡,匡人以兵遮而脅之,從者驚怖,故設此言以強之。文王虽身旣没,其為文王之道,豈不在兹身乎?孔子自此其身,言已有文王之道也。其下文又云:天之将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与扵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其意言天若未䘮文王之道,必将使我制作,厈人不能違天以害巴。此言是有制作之本意也。聖人受命而王,則鳯鳥至,河出□。仲?歎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此言蓋傷時王之政不能致此瑞也。先有制作之意,而恨时無嘉瑞,明是旣得嘉瑞,即便制作。杜?明得麟乃作,故先表此二句。郑玄以为河□洛書,亀竜銜負出,如中?所說。竜銜甲,赤文緑色,甲似亀背,袤廣九尺,上有列宿斗正之度,帝王録紀興亡之数是也。孔安國以为河□即八卦是也,未知二者誰當。杜旨 麟鳯五?至所以为終也。

麟鳯与亀竜、白虎五者,神?之鳥獸,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扵衰乱之卋,是非其时也。上無明王,是虗其應也。為人所獲,是失其歸也。夫此聖人而生非其時,道无所行,功无所済,与麟相?,故所以為感也。先有制作之意,後為外物所感,旣知道屈當时,?使功被来卋,由是所以作春秋,絶筆扵獲麟之一句者,麟是仲尼所感,而書为感麟而作,旣以感而起,固所以为終也。荅上春秋之作,左傳无明文之問,又言己所以为獲麟乃作之意。独举麟鳯而云五灵,知二獸以外為亀竜白虎者,以鳥獸而為瑞,不出五者,經傳䜟緯莫不尽然。礼記礼器曰:外中于天而鳯皇降。亀龍假詩序曰:麟趾,?雎之應。騶虞,鵲巢之應。騶虞即白虎也。是亀竜白虎並為瑞應,只言麟鳯,便言立靈者,舉鳯配麟足以成句,略其三者,故曰五灵。其五灵之文,出尚書緯也。礼記礼運曰:麟鳯亀竜,謂之四灵。不言五者,彼称四灵以為畜,则飲食有由也。其意言四灵与羞物為群,四靈旣擾,則羞物皆備。竜是魚鮪之長,鳯是 鳥之長,麟是走獸之長,亀是甲蟲之長,飲食所須,唯此四物。四物之内,各举一長。虎、麟皆是赱獸,故略云四灵。杜?偏举諸瑞,故備言五灵也。直云絶筆獲麟,則文勢巳足,而言之一句者,以春秋徧年之書,必應尽年乃止,入年唯此一句,故顕言之,以明一句是其所感也。

曰:然则春秋何始扵魯隐公,至垂法将來,

上旣觧終麟之意,未辯始隐之由,故又假問以釋之。不言或问而直言曰者,以荅前未了,須更起此问。若言问者,猶是前人,且旣觧絶筆,即因問?起,以此不復言或?,示二問共是一人故也。然者,然上語,則者,陳下事,乗前起後之㔟。問者,言絶筆扵獲麟,旣如前觧。然则春秋?起,何独始扵魯隐公,不始扵他国餘公,何也?荅: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迁居洛邑,平王为首,是始王也。隐公,譲国之䝨君也,於第當立,委位讓桓,是䝨君也。考乎其时,則相接。隐公之?,當平王之末,是相接也。言乎其位,則列国,其爵为侯,其土则廣,是大国也。本乎其始,則周公之祚?也。魯承周公之後,是其福祚之?也。若使平王能抚養下民,求天長命,紹先王之烈,開中興之功;隐公能大宣聖祖之業,光啓周王之室,君臣同心,照臨天下。如是則西周之羙,猶或可尋,文武之迹,不墜扵地。而平王、隐公居淂致之地,有淂致之資,而竟不能然,只为无法故也。仲?愍其如是,为之作法,其意言,若能用我道,豈致此乎?是故因其年月之歴数,附其时人之行事,采周公之旧典,以會合成一王之大義。虽前事巳徃,不可復追,兾淂垂法将来,使後人放習,以是之故,作此春秋。此序一段,大明作春秋之深意。問者不直云隐公,而言魯隐公者,言魯决其不始扵他国,言隐决其不始扵餘公,挾此二意,故并魯言之也。其荅直言隐公,不云魯者,以魯之春秋已为韓起所說可知故也。周自武王伐紂,㝎天下恒居鎬地,是為西都。周公攝政,営洛邑扵土中,謂之东都。成王虽暫至洛邑,还皈鎬京。及幽王滅扵,西周平王東迁洛邑,因謂洛邑为東周,謂鎬京為西周。平王始居東周,故云東周之始王也。平王四十九年而隐公即位,隐公三年而平王崩,是其相接也。詩旣醉云:永錫祚?。言福祚及後?也。尚書召誥云: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言用善德治民,淂長命也。襄十年傳曰:而以偪陽光啓寡君。論语曰:文武之道,未墜扵地。是杜?用之文也。春秋拠魯而作,即是諸侯之法。而云會成王義者,春秋所書,尊卑尽備。王使来聘,錫命賵含,有天子抚邦国之義。公如京师,拜賜會葬,有諸侯事王者之法。虽拠,魯史为文,足成王者之義也。以其會成王義,故淂垂法将來,将使天子法而用之,非獨遺将來諸侯也。 ?書之王至,此其義也。

旣言作春秋之意,然後荅黜周王魯之言。經書春王正月,王即周平王也,月即周正也。公及邾儀父,公即魯隐公也。魯用周正,则魯事周矣。天子称王,諸侯称公,魯尚称公,则号不改矣。春秋之文,安在黜周王魯乎?若黜周王魯,則魯冝称王,周冝称公?此言周王而魯公,知非黜周而王魯也。孔子之作春秋,本?興周,非黜周也,故引論語以明之。公山弗擾召孔子,孔子?徃,子路不說。夫子設此言以解之,其意言彼召我者,而豈空然哉?必謂我有䝨能之德故也。旣謂我有䝨德,或将能用我言,如其能用我言者,吾其为東方之周乎?言将?興周道於東方也。原其此意,知非黜周,故云此其興周之義也。注論語者,其意多然,唯郑玄独異,以東周为成周,则非杜所用也。若夫制作之文至非隐之也,

此一叚荅說公羊者,言㣲其文,隐其義之意。若夫者,發端之辞,旣荅王魯,更起言端,故云若夫聖人制作之文,所以章明已徃,考校方来,?使将來之人鍳見旣徃之事。聖人之情,見乎文辞,若使發語卑雜,則情趣瑣近;立言髙简,則旨意逺大;章句煩多,則事情易顕;文辞約少,則義趣㣲略。此乃理之常事,非故隐之也。文王演易,則亦文髙旨逺?辞約義㣲?豈復孫辞辟害?以彼无所辟,其文亦㣲,知理之常,非为所隐也。其章徃考來,情見乎辞,皆易下繫辞之文,彼作彰徃而察來意不異耳。聖人包周身之防至非所聞也。

此一叚荅孫言辟害之意,若成湯繫扵夏䑓,文王囚扵羑里,周公留滯扵東都,孔子絶糧扵陳蔡,自古聖人幽囚困厄,則甞有之,未聞有被殺害者也。包周身之防者,謂聖人防慮必周,扵身,自知无患,方始作之。旣作之後,方復?諱,以辟患害,此事實非所聞也。云非聞者,言前訓未之有也。 子路?使门人為臣至又非通論也。

此一叚荅素王、素臣為非也。栗論語称孔子疾病,子路使门人為臣,病閒曰:乆矣哉,由之行詐也,無臣而爲有臣,吾誰欺?欺天乎?其意言子路以孔子将死,使门人為臣?,令以臣礼葬君,兾其顯榮夫子。夫子瘳而責之:我實无臣,何故而为有臣?吾之扵人也扵,誰甞欺?我尚不敢欺人,何故使吾欺天乎?子路使门人为臣?,僭大夫礼耳,孔子尚以为欺天,况神器之重,非人臣所議,而云仲?為素王,丘明为素臣,又非通理之論也。聖人之生,与運隆替,運通則功済當時,運闭則道存身後,虽復冨有天下,無益扵堯舜;賤為匹庻,何損扵仲??道為升降,自由聖与不聖,言之立否,乃聞䝨与不䝨,非復假大位以宣風,藉虗名以範卋,称王称臣,復何所取?若使無位无人,虗称王号,不爵不禄,妄竊臣名,是則羡冨貴而恥貪賤,長僣踰而開乱逆,聖人立教,豈當尔也?臧文仲山節藻梲,謂之不知。管仲?簋朱紘,称其器小,見季氏舞八佾,云:孰不可忍?若仲?之?王号,則罪不容誅。而言素王、素臣,是誣大䝨而負聖人也。嗚呼!孔子被誣乆矣。頼杜預方始雪之。

先儒以为制作三年至亦又近誣。 此下至為淂其實以下原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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