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宗茂哀詩序朱升

葉宗茂哀詩序朱升

新安葉宗茂，有清才，年僅四十有四，卒于金陵邸。見聞者哀其遭時之不偶也，爲之賦詩，而里之老友朱升爲之序。序曰：宗茂，葉濂翁之子也。生二歲，移家于蓼。自其㓜以敏給聞。稍長，治進士業，從余復卿先生學戴氏記。歲丁亥，歸就鄕籍，試有司。明年，予歸自燕山，取道至蓼訪之。後五年，淮兵起，宗茂避地歸，鄕兵旋至，蹂郡邑，宗茂從鄕兵奮禦稱能。後四年，江南開省，或薦之，起家知婺源州。時州境未定，非美官也。旣而鎭戌官，適前從統郷兵者，扵是上下相安，得行撫字之政。再考乃代，代者不善扵民，宗茂美聲益遠播矣。使說蜀，說所長也。旣而不遣使督造戰船事集使守饒。饒境接婺源。民歡其至。戍將與之不恊。不乆罷去。謫濡湏二年。讀書治藝不戚戚。或又擿其所督造船不善。重得譴。去年使城築。所賦尋仞十倍。其家産不給也。子仁效緹縈上書得免。今年夏以病終。嗚呼。宗茂而止扵斯邪。宗茂風神秀澈，言?媚好讀書史，不數過成誦，爲人比方解說，無不喻者。隆師親友，好賓客，急人貧難，有國士風。作詩有思?，有所論述，滔滔不厭倦。一時欲有爲扵世者，徃徃以器畧待之。然而天性率直，不能曲爲謙退推讓以苟恱人。視已之善，如人之善，視人不善如巳不善，非古心古道之士，不能不相齟齬。宗茂之得譽毀以此。楊子雲曰：世亂則賢聖馳騖而不足，世治則庸夫高枕而有餘。亂世之民，困扵供億，任則困扵責仕，不能集事者得罪而禍亟，集事則事愈歸之。甲兵錢榖，撫綏應對，豈一人身所備一不善，卒不得免焉。使宗茂之涉世也，得三四十年不亂，卒其經術，名進士也；展其事業，良有司也。又加之以年壽歛華，而實爲賢公郷鄕先生以善後來，使衰老者得所倚頼，豈不甚善而乃止扵，此豈特其一身一家之氣運邪。始宗茂從余逰，與婺源俞仲謙偕，二人通家昆弟，出處必相從。仲謙能以義相正，若不相能也。宗茂旣卒，平生所與善相附者衆，而能存知其孤，永其身後名者，仲謙一人。余故雖以宗茂能得友，古心古道，未始絕無人自慰，而重念人間世之可悲也。嗚呼。宗茂則巳矣，吾與仲謙之悲，何時而已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