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笑禪師塔銘

三笑禪師塔銘

師諱行密，字三笑，?波定海縣人。父某某，母某氏。或云俗姓林，?大梅法幢禪師之族，實閩人也。師生而崎獰，與世寡緣，每懷出世志，父母不許。至年十九，偶閱雲棲蓮大師七筆勾，遂志決矢誓斷髪。父母知不可奪也，親送之某寺，禮某禪師薙染，然咨決無由，心常鬱鬱。明年春，師年二十，往五峰進具足戒，始知向上事，遂依五峰學和尚及破山明和尚兩法席。久之，無所契入，因同叅者讚及馬峰容和尚爲人手?親切，掀翻底蘊，故從者如雲。師?腰包往叅，一見契合，相依甚久，雖得觸處，未能勦絕。忽憶楚中山水，欲誅茅裹足其間，下死工夫，以悟爲則。峰甚佳之，作偈相送云：當人本分自騰騰，行脚區區似未曾。海闊天空都吸盡，閩山楚水不多爭。崇禎戊寅，峰受海鹽金粟請，師聞之，復千里奔赴。粟叩其操詣，遂色莊訶詈，痛下鉗鎚，師涕泣不能仰視，至忘寢食。一日，粟問云：僧問趙州親見南泉，是否？州云：鎭州出大蘿蔔頭。如何是大蘿蔔頭？師豎指粟云：放汝三十棒。師喝，粟便打，師復喝，粟痛與棒出，遂爾徹法源底，尋命掌西堂事。後因檀越請師住湖廣長沙府祝聖寺，粟遂付囑其行，時三十有三歲也。葢師之爲人，性不合衆，加之疎達，故學者難於凑泊，所交亦鮮。住祝聖時，見殿宇頽敝，爲之惻然，重募建祝聖塔。因匠者不循規矩，師責之過，當匠者短見，風波競起，師遂拽杖以行，凡諸名山各棲止而不久。嗣後復之蘇州崑峰之石浦，見其地人民朴?崇理，竹木蓊鬱，慨焉有終老之志，遂殺桑編牖，手自芸植，俄成精舍。每歎世風凋瘠，法道陵夷，愈趨愈下，故亟慕風穴鳥窠之爲人，雖?風沐雨，執㸑流連，師不知疲也。或勸其蓄養叅徒，師顰然蹙額曰：我薄祐寡緣，倘撫之不?，曷若巳之？至丁酉冬，始遇伊尊於馬鞍峰之∴菴，一見便欣然問伊云：如何是父母未生前事？伊云：描不?，畵不就。師云：描不成，畵不就，?箇甚麽？伊云：不識。師云：既是描不成，畵不就，因甚麽不識？伊云：若識，?描得成，畵得就也。師頷之，遂招伊同住。明年春正月，師忽命治齋，邀里中善信面囑伊云：山僧自惟劣?，未?接人，?旣得子，我復衰邁，若使斷絕，恐辜徑山老人授受之意，子合嗣之。伊推讓不遑者?四，乃以偈拂并付之，偈云：本分事巳徹，差别智也了，付汝源流拂，相傳作信表。時師有厭世意而不言也。七月初旬示微疾，秋八月復?洩，漸抱沉疴，伏枕歲月。先自遇伊尊時云：山僧暮景，恐巳後不起，欲藉子相扶。至是果然。凡遷延者半載，伊衣不解帶，目不交睫，雖穿氷?凍以滌垢穢，略無難色，人皆謂師有先見之明云。病時，人或問：和尚是善知識，如此修行，因甚却爲病魔纏擾？師云：且看我去。時至戊戌冬十二月初四，復强起盥沐，索素所著述并焚之，意不欲彰名於世，故師之出處顚末都不備悉。時善信聞而畢集，師?對衆說偈云：老僧久病多煩惱，煩惱?是靈鋒寶，未生巳前無一物，不若隨風吹散好。轉身面壁而逝，四衆哀號，如失?目。嗟乎！若師之去住，可謂皎若氷霜，明並日月矣。師生於丁未冬十一月二十有六，沒於戊戌冬十二月初四，世壽五十二，僧?三十四。明年冬十月，建塔於本菴之左。其徒伊尊徵余表其始末，昭示不朽，因槩而爲銘。銘曰：越江閩嶠，削流奔峭。俯仰彌周，高深並炤。一枝橫生，八埏相肖。茫茫虎溪，時聞三笑。倬彼松楸，大均慿弔。維玆笙簧，千秋合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