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禪師語錄卷第六-轻识

不會禪師語錄卷第六

嗣法門人淨意等編

示衆：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十字街頭，對門對戸。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大千沙界，無去無住。放下呵呵，在在處處。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别？同不同，大家扶在竈門東；别不别，何必區區弄水月？示衆，舉龎公云：十方同聚會。師云：無你棲泊處，個個學無爲。?裏不屬修證，此是?佛塲，未審肥瘦增多少？心空及第歸，日頭依舊向東出。且道與龎公是同是别？若道同，又一一與他註破；若道别，那裏是别處？檢㸃得出，不枉同口?飯；其或未然，此是?佛塲，心空及第歸。示衆，因看眞妄偈有感：第一義諦有甚麼？勿生一念總包羅。時當空寂爲眞要，惱憾他人指路多。妄本無生迷眞有，眞亦不立妄亦無。眞?無根夢幻影，妄盡覺明眞本靜。圭峯云：本靜本不覺，由斯妄念起。知眞妄?空，知空妄?止。示衆，舉僧問智門：如何是般若體？門云：蚌?明月。如何是般若用？門云：?子懷胎。死心和尙拈云：如何是般若體？一堆糞。如何是般若用？糞裏蟲。應庵和尙拈云：般若體，相見便無禮；般若用，從來愛打哄。師云：設有問：如何是般若體？近日黃河凍徹底；般若用，一笛吹散八千衆。示衆：向上一著子，不辭與君舉。舉得十分現，你怎得倒斷？五藴本非眞，眞似電非電。逆風颺塵難把著，馬繫枯樁時動變。所以世尊說大說小、說頓說漸，歷代祖師橫提順提，不露當頭，豈向人覓殘羮餿飯邪？示衆：春風撲面，綠桺翻揚，鳥啼花樹，醒快人腸。溪流蕩漾，非色非光，盡力提持，一?文章。且道狼籍枝頭一句作麼生道？能爲萬?主，法法是心光。示衆：古人道：有時意到句不到，有時句到意不到。師云：你若意句倶不到，方木怎投圓孔竅？饒伊意句一齊到，?裏不用驢艸料。何也？分明月在梅花上，看到梅花早巳遲。時有僧問：意句不到底人且置，意句到底人過在甚處？師連打兩掌。你還有意句在。師頌云：意句齊通，理事圓融，一言截斷，佛祖家風。示衆：雪雪雪，無空缺，白玉山河白玉結，縱是龍王降吉祥，錦上鋪花難辨别。不落八寳莊嚴，一味淸凉除?，從前熟境永無踪，歩歩在家途路絶。外不入兮內不出，便是衲僧太平節。因事示衆：淸果有一事，欲寫不成字，攪亂天下人，惡癩難?避。擲拂，云：漢不管，秦不收，生平慣弄死猫頭。

開示

門庭糟粕，葢謂人心不古，法道須揚，盡是分疆列界，未得融通一貫，個個窮煎餓炒，所以鬼神覰破，人天撿責。既爲人天師範，也要夙具靈根，方堪一?傳?，更要大忘人世、大死幾囘、大鑪百煉，方纔徹底掀翻，葢天葢地，自然事事融通，能?萬物，不被萬物礙，一切語言文字盡從空性流出，却又不被古人語言文字縛、不被自已偈句轉。雖則如是，萬行縱是莊嚴，缺一不可，纔與人?枷打鎻，令人轉身吐氣，纔不敎壞人家男女。今見一夥好爲人師，瞎秃不依戒律，但以詩文寫字爲極則，將第一義爲譚論之端，種種?汚，豈不有傷名敎？又辜負釋迦拈花、達磨?指、六祖無一物，將敎外别傳似乎情識穿、似乎學解會、似乎死心是、似乎是四生無分、似乎是外國奇珍、似乎是師家有傳，種種埋沒一夥好?鬧門庭師範不出，自然良心盡䘮，欲求出獄，無有是處。中秋開示。參禪要個好心行，先?一條窮性命，蕩散家園一物無，不須更覓西方聖。今見一夥後學，雖則參方行脚，多不似古人心行，每談論某和尙秪寫得幾個艸字、某和尙只有因緣、某和尙答語句遲、某和尙不立品格，只量别人長短，不看自已脚跟，看了别人猫兒，走失自家狗子。所謂參禪須是鐵漢，著手心頭便判，?趨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又有一夥後學，秪記得些嘴頭滑，逢人爭論一番、衒賣一上，或遇師家只管胡喝亂問，只圖多問幾句爲勝，又不知棒頭落處，縱奪殺活全然不知，猶如猜枚一般。如此參學，眞可憐愍。古人有萬億問答，單單秪問未有天地未生前一著；善知識有萬億巧妙囘答，單單只答了生脫死、返本還源目前一著，别無有問答。古人有未解腰包便問話，善知識也要從苖辨地，因語識人。看他學?來處，開口便見，或是話頭?情不破，公案未穿；或是雜念紛飛，熟境難忘；或是靜則有，動則無，工夫未得成片；或是生死心不切，念話頭過日子；或是忘形死心，抱石沉淵；或是得個小休歇。種種禪病，難以枚舉。學?只得當爐不避，鍼去線來，答在問處，問在答處，如水合水，似空合空，討個分曉。善知識！秪與他解黏去縛，作個證盟人，指他人人有個活鱍路頭，令他?猛精進，毫不間斷，一氣呵成，覰破未生前一著，一名無事人，一名出格漢，别無?玅與他說。六祖云：與汝說?，?非宻也。汝若返照，宻在汝邊。達磨盡力提持，秪道得不識。但今時人伶俐處與古人一般，秪是少培德行，一種能所勝負未忘，饒伊參到眼光落地，四大分離，神識昏昧，業境現前，毫無主宰，毫無定當，依舊黑漫漫地，與俗何?？甘爲畜生羣隊、脩羅伴侣、地獄根苖。从前冊子上記人長言短語總用不著，一切四六文章、寫詩寫字總敵不得生死，未有實證實悟，單以理路作靠山。若以理路作靠山，釋迦一大藏敎豈不是理路？何故？末後拈花，迦葉微笑，方纔正脈流通。豈不見大隨參潙山十五年，一日辭行，潙云：子一向在老僧邊多年，未曾問一句佛法。隨云：若敎某甲問，秪得無下口處。潙云：子何不問如何是佛？隨急以手掩潙口，潙云：子得吾髓也。此是參禪第一樣子，山僧也是見路不平，只得將古人行履重舉一番，自揚家醜。寒山子云：吾心似秋月，碧潭淸皎潔，無物堪比倫，敎我如何說？山僧今夜效顰，也要應個時節。晴空月?正秋凉，快賞人間萬慮忘，智鏡捜空千古夢，原無一字可商量。開示學道人，也不要你除惡、也不要你修善，只要你不被一切順逆境緣所轉、不被有爲法所入，貴要你?心?行，更要一副鐵石心腸，方纔有些倒斷。今時只修萬行，已爲自足巳爲了，當饒伊勞勞碌碌苦煉身心，到百萬刦秪被聖凡網縛，不得到大自在、大快活。何也？此事不屬造作修證，虛空豈受莊嚴？所以諸行無常是生滅法，只要伊外無所見、內無所得，忘機息見。若要做個無事閒人，?向未有三界時、未有六根時驀?黙契，黙黙體究，切莫間斷，本是活鱍家風，最玅最?。祖云：與汝說??非宻也。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盛，因有分别則有種種貪染，則通身是病通身藥。古人縱說萬種藥方，單治一心之病，今人不識病源，只向藥方上?藥方、理路上?理路，如人入?筭沙，終無了期。有無病服藥?，正是無事生事，好人不肯做，却來屎裏臥；有病服藥?，自不知羞，自起自倒。殊不知病是妄病，藥豈實?？還要自藥自治貪妄之病。有病退藥不消?，最難醫治。正是自賤家珍，貴他人寳。古人喚作雜食不消，忘失大道，終無快活。誌公云：一切由心作，豈向文字求？佛說一切法，能治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故我遠祖西來，不立文字，敎外别傳。山僧看來，正是以藥消毒、以藥消藥，只要個個太平、個個無事，連别傳也是多了。又道：?指人心，見性成佛。只?兩句，何等?切？何等省要？何等成現？人多不愛，只愛調和五味、四六文章。?今一個無名無相無依道人，孤明歷歷現，聽說底正是祖師意，何勞問東問西有何交渉？示衆，舉投子住山時，有僧問：和尙住此山有何境界？子云：丫鬟女子白頭?。天目禮頌云：住山境界問如何？女子雙鬟?已皤。覿面不逢休更會，白雲飛過舊山阿。山僧今日設有人問：住山有何境界？向他道：石兒同行坐，木女共起眠。更爲諸人頌出：石皃木女衣同穿，有甚先天與後天？莫將境界來辯我，饑來?飯困來眠。以手指云：要識眞金火裡看。示衆：本自無難易，無端立易難。紛紛測度?，似有路可攀。誰識纔動念，遍界荆?參？若是當家種草，貴在一切無住著，動靜時坦坦，吞盡十方界，無二亦無三。所以道：一地具足一切地，一法共?一切法，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無風荷葉動，决定有魚行。示衆，舉：傅大士法身頌：空手把鋤頭。師云：隹人醉酒樓。歩行騎水牛。師云：蹋破封皮自覺羞。人從橋上過。師云：䘮身?少，失命?多。橋流水不流。師云：認著還非。將古人頌子下個註脚，與衆人通個路。師舉杖作撑天?，云：是則是，漏洩不少。大地山河無彼此，分明獨露本來身。示衆，舉：隔山見煙，便知是火；隔墻見角，便知是牛；隔簾呼茶，便知有客。此是决定義，因甚自把家珍抛散？百草頭毫無定，當更示一偈：箭去中來還共住，於中幾個知端的？娘生正?莫蹉跎，杲杲珊瑚撑著目。獅子林中無?獸，?王行處絶?踪。示衆，舉：古人道：秖恐爲僧心不了，爲僧心了總輸僧。師云：有心可了，轉沒交渉；無心可了，又道爲僧心了總輸僧。且道如何是諸人了的心？良久，云：四方平定干戈息，月照秋江說向誰？示衆：本自現成，認個現成，早巳葢覆。你若衲被?頭，隨隊?飯，恰似爛泥枯樁，騰龍不藏死水；你若明歷歷，孤逈逈，亦似烈?紅爐，諸塵不能聚染，猶屬間斷。只饒薦得當陽一著，早巳落二落三；踏著頂門一竅，未免落七落八。所以六祖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示衆：此事無中現有，分明八字打開，?截根源，貫通今古。和泥合水時，無處不周，隨流得玅；把斷要津時，針劄不入，打成一片。離見超情，?萬?於方寸，何?礙著？諸聖不敢安排，本無明暗，所以首山臨終偈云：白眼世界金色身，情與無情共一眞，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雪後始知松栢操，事難方見丈夫心。示衆：道無邊，表定相，?非道，絶思量，穿?轉，遠今古，應物無遷，?毫瞒他不得。虛空尙無明暗，明暗亦非虛空，饒伊行棒行喝，已落二三，立個問答，轉見不堪，豎拂敲牀，多生?氣，縱將千七百公案透過，總是他人茶飯，貴在一念，不落諸緣。所以道：離心意識參，出凡聖路學。畢竟如何是自家境界？風過花來遍界香，遊蜂竟不知何處，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示衆：一一超然一一?，盤走珠兮珠走盤，未生天地原具足，說甚空前與目前？因何長繫五欲染，甘作窮途運糞奴，朝朝日日隨他去，日日朝朝不返觀。且道作麼返觀？秪向未具胞胎時返觀，秪向天堂地獄披毛戴角四生六道處返觀，秪向現前?形?面種種差別不可說處返觀，秪向煩惱塲中喜怒哀樂處返觀，秪向萬物凋殘處返觀，豁然觀透知端的，不妨隨?現形無染礙，大千世界掌中觀。祖云：此事如鴈過長空，影沉寒水，鴈無遺踪之意，水無畱影之心，到此方堪出家丈夫皃。所以道：昭昭於心目之間而相不可覩，晃晃於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者些不倒斷處，?須在日用?常四威儀中著?眼看得破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