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第四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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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4:43

杂事第四

管仲言齐桓公曰:夫恳田剏邑,辟土殖榖,尽地之利,则臣不若寗戚,请置以为田官。登降揖让,进退闲习,臣不如隰朋,请置以为大行。蚤入晏出,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重富贵,不避死亡,则臣不若东郭牙,请置以为谏臣。决狱折中,不诬无罪,不杀无辜,则臣不若弦宁,请置以为大理、平原广囿,车不结轨,士不旋踵,皷之而三军之士,视死若归,则臣不若王子成甫,请置以为大司马。君如欲治国强兵,则此五子者足矣;如欲霸王,则夷吾在此。夫管仲能知人,桓公能任贤,所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管仲之功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桓公其似之矣。

有司请吏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桓公曰:以告仲父。若是者二。在侧者曰: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曷为其不易也?故王者劳于求人,佚于得贤。舜举众贤在位,埀衣裳,恭己无为而天下治。汤、文用伊、吕,成王用周、邵,而刑措不用,兵偃而不动,用众贤也。桓公用管仲,则小也,故至于霸而不能以王。故孔子曰:小哉管仲之器。盖善其遇桓公,惜其不能以王也。至明王则不然,所用大矣。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此之谓也。

公季成谓魏文侯曰:田子方虽贤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与之齐礼。假有贤于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议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国之宝也;智士也者,国之噐也。愽,通士者也,国之尊也。故国有仁人,则群臣不争;国有智士,则无四邻诸侯之患;国有愽通之士,则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议也。公季成自退于郊,三日请罪。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黄,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克对曰:君若置相,则问乐商与王孙苟端孰贤?文侯曰:善。以王孙苟端为不肖,翟黄进之;乐商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故知人则哲,进贤受上赏。季成以知贤,故文侯以为相。季成、翟黄,皆近臣亲属也,以所进者贤别之,故李克之言是也。

孟尝君问于白圭曰:魏文侯名过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对曰:魏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敬叚干木,此名之所以过于桓公也。卜相则曰:成与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爱妨公举,在职者不堪其事,故功废。然而名号显荣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则王功成,岂特霸哉?

?平公问于叔向曰: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识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乎?叔向对曰:管仲善制割,隰朋善削缝,賔胥无善纯縁。桓公知衣而已,亦其臣之力也。师旷侍,曰:臣请譬之以五味。管仲善断割之,隰朋善煎熬之,賔胥无善齐和之。羮以熟矣,奉而进之,而君不食,谁能彊之,亦君之力也。

昔者齐桓公与鲁庄公为柯之盟,鲁大夫曹刿谓庄公曰:齐之侵鲁,至于城下,城壊压境,君不图与?庄公曰:嘻!寡人之生不若死。曹刿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及会,两君就坛,两相相揖。曹刿手劒拔刃而进,迫桓公于坛上,曰:城壊压境,君不图与?管仲曰:然则君何求?曹刿曰:愿请汶阳田。管仲谓桓公曰:君其许之。桓公许之。曹刿请盟,桓公遂与之盟。己盟,标劒而去。左右曰:要盟可倍,曹刿可雠,请倍盟而讨曹刿。管仲曰:要盟可负,而君不负;曹刿可雠,而君不雠,著信天下矣。遂不倍天下。诸侯翕然而归之。为鄄之㑹。幽之盟,诸侯莫不至焉。为阳榖之会,贯泽之盟,逺国皆来。南伐强楚,以致菁茅之贡;北伐山戎,为燕开路。三存亡国,一继绝世,尊事周室,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功次三王,为五伯长,本信起乎柯之盟也。

?文公伐原,与大夫期五日,五日而原不降,文公令去之。吏曰:原不过三日,将降矣,君不如待之。君曰:得原失信,吾不为也。原人闻之,曰:有君义若此,不可不降也。遂降。温人闻之,亦请降。故曰:伐原而温降,此之谓也。于是诸侯归之,遂侵曹伐卫,为践土之会,温之盟。后南破强楚,尊事周室,遂成霸功。上次齐桓,本信由伐原也。

昔者赵之中牟叛,赵襄子率师伐之,围未合而城自壊者十堵,襄子击金而退士,军吏曰:君诛中牟之罪而城自壊,是天助也。君曷为去之?襄子曰:吾闻之于叔向曰:君子不乘人于利,不迫人于险。使之城而后攻。中牟闻其义,乃请降。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襄子遂㓕知氏,并代,为天下彊,本由伐中牟也。

楚庄王伐郑,克之。郑伯肉袒,左执旄旌,右执鸾刀,以迎庄王曰:寡人无良边陲之臣,以干天之祸,是以使君王昧焉,辱到弊邑。君如怜此丧人,锡之不毛之地,唯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靣也,而微至乎此。庄王亲自手旌,左右麾军,还舍七里。将军子重进谏曰:夫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诸大夫死者数人,斯役死者数百人。今尅而不有,无乃失民力乎?庄王曰:吾闻之,古者盂不穿,皮不蠧,不出四方,以是见君子重礼而贱利也。要其人不要其土,人告从而不赦,不祥也。君以不祥立乎天下,菑之及吾身,何日之有矣!既而晋人之救郑者至,请战,庄王许之。将军子重进谏曰:?,强国也,道近力新,楚师疲劳,君请勿许。庄王曰:不可。强者我避之,弱者我威之,是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也。遂还师以逆?寇。庄王援枹而皷之,?师大败。?人来,渡河而南,及败,犇走,欲度而北,卒争舟,而以刃击引,舟中之指可掬也。庄王曰:嘻!吾两君之不相能也,百姓何罪?乃退师以轶?寇。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御。庄王之谓也。

?人伐楚,三舍不止。大夫曰:请击之。庄王曰:先君之时,?不伐楚?及孤之身,而?伐楚,是寡人之过也。如何其辱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时,?不伐楚,及臣之身,而?伐楚,是臣之罪也。请击之。庄王俛泣而起,拜诸大夫。?人闻之,曰:君臣争以过为在己。且君下其臣犹如此,所谓上下一心,三军同力,未可攻也。乃夜还师。孔子闻之,曰:楚庄王霸,其有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敌还,以安社稷,其霸,不亦宜乎!诗曰: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此之谓也。

?文公将伐邺,赵衰言所以胜邺,文公用之而胜邺。将赏赵衰。赵衰曰:君将赏其末乎?赏其本乎?赏其末,则骑乘者存;赏其本,则臣闻之郄虎。公召郄虎曰:衰言所以胜邺,遂胜。将赏之。曰:盖闻之子,子当赏。郄虎对曰:言之易,行之难,臣言之者也。公曰:子无辞。郄虎不敢固辞,乃受赏。

梁大夫有宋就者,尝为边县令,与楚邻界。梁之边亭与楚之边亭皆种?,各有数。梁之边亭人劬力,数灌其?。?羙,楚人窳而稀灌其?。?恶,楚令因以梁?之羙怒其亭?之恶也。楚亭人心恶梁亭之贤己,因徃夜?搔梁亭之?,皆有死焦者矣。梁亭觉之,因请其尉,亦欲?徃报搔楚亭之?。尉以请宋就。就曰:恶,是何可怨?祸之道也。人恶亦恶,何褊之甚也?若我教子,必毎暮令人徃,?为楚亭夜善灌其?,勿令知也。于是,梁亭乃每暮夜?灌楚亭之?,楚亭旦而行?,则又皆以灌矣。?日以羙,楚亭怪而察之,则乃梁亭也。楚令闻之,大悦,因具以闻楚王。楚王闻之,惄然愧,以意自闵也,告吏曰:徴搔?者,得无有他罪乎?此梁之隂让也。乃谢以重币,而请交于梁王。楚王时称则祝,梁王以为信,故梁楚之欢,由宋就始。语曰:转败而为功,因祸而为福。老子曰:报怨以徳。此之谓也。夫人既不善,胡足効哉。

梁尝有疑狱,群臣半以为当罪,半以为无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国,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问曰:梁有疑狱,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吾子决是,柰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当狱。虽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与。梁国大悦。由此观之,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楚恵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问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法废而威不立也,非所以使国闻也。谴而行其诛乎?则庖宰、食监,法皆当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见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贺曰:臣闻天道无亲,惟徳是辅。君有仁徳,天之所奉也,病不为伤。是夕也,惠王之后蛭出,故其乆病心腹之疾皆愈。天之视听,不可不察也。

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然明谓子产曰:何不毁乡校?子产曰:胡为?夫人朝夕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将行之;其所恶者,吾将改之。是吾师也,如之何毁之?吾闻为国,忠信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譬之若防川也,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能救也,不如小决之,使导,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乃今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材,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惟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桓公与管仲、鲍叔、寗戚饮酒,桓公谓鲍叔:姑为寡人祝乎?鲍叔奉酒而起曰:祝吾君,无忘其出而在莒也,使管仲无忘其束缚而从鲁也,使寗子无忘其饭牛于车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与二大夫,皆无忘夫子之言,齐之社稷,必不废矣。此言常思困隘之时,必不骄矣。桓公田,至于麦丘,见麦丘邑人,问之:子何为者也?对曰:麦丘邑人也。公曰:年㡬何?对曰: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寿乎,子其以子寿祝寡人。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寿,金玉是贱人为寳。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羞学,无恶下,问,贤者在傍,諌者得人。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三,吾子一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闻之,子得罪于父,臣得罪于君,未甞闻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麦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长也。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姉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汤,纣得罪于武王,此则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为谢,至今不赦。公曰:善。赖国家之福,社稷之灵,使寡人得吾子于此。扶而载之,自御以归,礼之于朝,封之以麦丘而㫁政焉。

哀公问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辟席曰:吾君之问,乃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无所闻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庙门,升自阼阶,仰见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旦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安不至矣。君平旦而听朝,日昊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门廷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安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之四郊,亡国之墟,列,必有数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安不至矣。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安不至矣。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以腐索御犇马。易曰:履虎尾。诗曰:如履薄冰,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昔者齐桓公出游于野,见亡国故城郭氏之墟,问于野人曰:是为何墟?野人曰:是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人之善行也。其所以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恶恶而不能去,是以为墟也。桓公归,以语管仲曰:其人为谁?桓公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于是桓公招野人而赏焉。

?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问曰:虢之为虢乆矣,子处此故矣。虢亡,其有说乎?对曰:虢君㫁则不能,谏则无与也。不能㫁,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文公以辍田而归,遇赵衰而告之。赵衰曰:今其人安在?君曰:吾不与之来也。赵衰曰:古之君子,听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听其言而弃其身。哀哉,?国之忧也。文公乃召赏之。于是,?国乐纳善言,文公卒以霸。

?平公过九原而叹曰:嗟乎!此地之蕴吾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将谁与归乎?叔向对曰:其赵武乎!平公曰:子党于子之师也。对曰:臣敢言赵武之为人也,立若不胜衣,言若不出于口,然其身举士于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赖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是其无私徳也,臣故以为贤也。平公曰:善。夫赵武,贤臣也,相?,天下无兵革者九年。春秋曰:?赵武之力尽得人也。

叶公诸梁问乐王鲋曰:?大夫赵文子为人何若?对曰:好学而受规谏。叶公曰:疑未尽之矣。对曰:好学,智也;受规谏,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瓮口,至楚国,其广十里,无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学受规谏,宜哉其立也。诗曰:其惟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此之谓也。

钟子期夜闻击磬声者而悲,旦召问之曰:何哉,子之击磬若此之悲也。对曰:臣之父杀人而不得,臣之母得而为公家?,臣得而为公家击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于此矣。昨日为舍市而睹之,意欲赎之无财,身又公家之有也,是以悲也。钟子期曰:悲在心也,非在手也,非木非石也。悲于心而木石应之,以至诚故也。人君苟能至诚动于内,万民必应而感移,尧舜之诚,感于万国,动于天地,故荒外从风,鳯麟翔舞,下及㣲物,咸得其所。易曰:中孚,豚鱼吉。此之谓也。

勇士一呼,三军皆辟,士之诚也。昔者楚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关弓射之,㓕矢饮羽,下视,知石也。却复射之,矢摧无迹。熊渠子见其诚心,而金石为之?,况人心乎?唱而不和,动而不随,中必有不全者矣。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己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先王之所以拱揖指挥而四海賔者,诚徳之至,己形于外。故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

齐有彗星,齐侯使祝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也。且天之有彗,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损?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徳,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徳之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宋景公时,荧惑在心,惧,召子韦而问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荧惑,天罚也。心,宋分野也。祸当君身。虽然,可移于宰相。公曰:宰相,所使治国也,而移死焉,不祥,寡人请自当也。子韦曰:可移于民。公曰:民死将谁君乎?宁独死耳。子韦曰:可移于岁。公曰:岁饥民饿必死。为人君欲杀其民以自活,其谁以我为君乎?是寡人之命,国尽矣,子无复言矣。子韦还走北靣再拜曰:臣敢贺君,天之处髙而听卑,君有仁人之言三,天必三赏君。今夕星必徙舍,君延寿二十一岁。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君有三善,故三赏。星必三舍。舍行七星,星当一年。三七二十一。故曰延寿二十一年。臣请伏于陛下以司之。星不徙。臣请死之。公曰。可。是夕也,星三徙舍。如子韦言。老子曰。能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也。宋康王时,有爵生鹯于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康王大喜,于是灭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之,曰:威严伏天地鬼神。骂国老之諌者为无头之棺,以示有勇。剖伛者之背,锲朝涉之胫,而国人大骇。齐闻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儿侯之馆,遂得病而死。故见祥而为不可,祥反为祸。臣向愚以鸿范传推之,宋史之占非也。此黒祥,传所谓黒眚者也,犹鲁之有鸜鹆为黒祥也。属于不谋,其咎急也。鹯者,黒色,食爵,大于爵,害爵也。攫击之物,贪叨之类,爵而生鹯者,是宋君且行急暴,击伐贪叨之行,距谏以生大祸,以自害也。故爵生鹯于城陬者,以亡国也,明祸且害国也。康王不悟,遂以灭亡,此其効也。

刘向新序卷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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