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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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5

?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下

天宝元年春正月丁未朔,上御勤政楼受朝贺,赦天下,改元。 壬子,分平卢别为节度,以安禄山为节度使。是时,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二十一,羁縻之州八百,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安西节度抚寜西域,统龟兹、焉耆、于阗、疎勒四镇,治龟兹城,兵二万四千。北庭节度防制突骑施、坚昆统瀚海、天山、伊吾三军屯伊、西二州之境,治北庭都护府。兵二万人。河西节度断隔吐蕃突厥,统赤水、大斗、建康、寜寇、玉门、墨离、豆卢、新泉八军,张掖、交城、白亭三守捉,屯凉、肃、?、沙、㑹五州之境,治凉州。兵七万三千人。朔方节度捍御突厥,统经略、丰安、定逺三军,三受降城、安北、单于二都䕶府,屯灵、夏、丰三州之境,治灵州。兵六万四千七百人。河东节度与朔方犄角以御突厥,统天兵、大同、横野、岢岚四军,云中守捉、屯太原府、忻、代、岚三州之境,治太原府。兵五万五千人。范阳节度临制奚、契丹,统经略、威武、清夷、静塞、恒阳、北平、高阳、唐兴、横海九军,屯幽、蓟、妫、檀、易、恒、定、漠、沧九州之境,治幽州。兵九万一千四百人。平卢节度镇抚室韦、靺鞨,统平卢、卢龙二军,榆闗守捉、安东都䕶府,屯营、平二州之境,治营州。兵三万七千五百人。陇右节度备御吐蕃,统临洮、河源、白水、安人、振威、威戎、漠门、寜塞、积石、镇西十军,绥和、合川、平夷三守捉,屯鄯、廓、洮、河之境,治鄯州,兵七万五千人。劒南节度西抗吐蕃,南抚蛮獠,统天宝、平戎、昆明、寜逺、澄川、南江六军,屯益、翼、茂、当、嶲、柘、松、维、恭、雅、黎、姚、悉十三州之境,治益州,兵三万九百人。岭南五府,经略绥静夷獠,统经略、清海二军,桂、容、邕、交四管,治广州,兵万五千四百人。此外又有长乐经略,福州领之兵千五百人。东莱守捉,莱州领之;东牟守捉,登州领之,兵各千人。凡镇兵四十九万人,马八万余匹。开元之前,每岁供边兵衣粮,费不过二百万。天宝之后,边将奏益兵浸多,每岁用衣千二十万疋,粮百九十万斛,公私劳费,民始困苦矣。 甲寅,陈王府参军田同秀上言:见?元皇帝于丹凤门外之空中,告以我藏灵符在尹喜故宅。上遣使于故函谷闗尹喜台旁求得之。 陜州刺史李齐物穿三门运渠,辛未,渠成。齐物,神通之曾孙也。壬辰,群臣上表,以函谷宝符濳应年号,先天不违,请于尊号加天宝字。从之。 二月,辛卯,上享?元皇帝于新庙。甲午,享太庙。丙申,合祀天地于南郊,赦天下。改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尚书左右丞相复为仆射,东都、北都皆为京,州为郡,刺史为太守。改桃林县曰灵宝。田同秀除朝散大夫。时人皆疑宝符同秀所为。闲一岁,清河人崔以清复言见?元皇帝于天津桥北,云藏符在武城紫微山。敕使往掘,亦得之。东京留守王倕知其诈,按问,果首服,奏之,上亦不深罪,流之而已。 三月,以长安令韦坚为陜郡太守,领江、淮租庸转运使。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事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坚,太子之妃兄也,为吏以干敏称,上使之督江淮租运,岁增巨万,上以为能,故擢任之。王鉷,方翼之孙也,亦以善治租赋为戸部员外郎兼侍御史。 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己右,及为上所厚,势位将逼己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啗以甘言而阴䧟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劒。上尝陈乐于勤政楼下,垂帘观之。兵部侍郎卢绚谓上已起,垂鞭按辔,横过楼下。绚风标清粹,上目送之,深叹其蕴藉。林甫常厚以金帛赂上左右,上举动必知之,乃召绚子弟谓曰:尊君素望清崇,今交、广藉才,圣上欲以尊君为之,可乎?若惮远行,则当左迁。不然,以賔詹分务东洛,亦优贤之命也,何如?绚惧,以賔詹为请。林甫恐乖众望,乃除华州刺史。到官未几,诬其有疾,州事不理,除詹事员外同正。上又尝问林甫以严挺之今安在?是人亦可用。挺之时为绛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损之,谕以上待尊兄意甚厚,盍为见上之䇿?奏称风疾,求还京师就医,挺之从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衰老得风疾,宜且授以散秩,使便医药。上叹咤久之。夏,四月,壬寅,以为詹事。又以汴州刺史、河南采访使齐澣为少詹事,皆员外同正,于东京养疾。澣亦朝廷宿望,故并忌之。 上发兵纳十姓可汗阿史那昕于突骑施,至俱兰城,为莫贺达干所杀。突骑施大纛官都摩度来降。六月乙未,册都摩度为三姓叶䕶。

秋七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辛未,左相牛仙客薨。八月丁丑,以刑部尚书李适之为左相。 突厥拔悉宻、囘纥、葛逻禄三部共攻骨咄叶䕶,杀之,推拔悉宻酋长为颉趺伊施可汗,囘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䕶。突厥余众共立判阙特勒之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以其子葛腊哆为西杀。上遣使谕乌苏,令内附,乌苏不从。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盛兵碛口以威之,乌苏惧,请降而迁延不至。忠嗣知其诈,乃遣使说拔悉宻、囘纥、葛逻禄使攻之,乌苏遁去。忠嗣因出兵击之,取其右厢以归。丁亥,突厥西叶䕶阿布思及西杀葛腊哆、黙啜之孙勃德支、伊然小妻毗伽登利之女,帅部众千余帐,相次来降,突厥遂㣲。九月辛亥,上御花萼楼,宴突厥降者,赏赐甚厚。 䕶宻先附吐蕃,戊午,其王颉吉里匐遣使请降。 冬十月丁酉,上幸骊山温泉。己巳,还宫。 十二月,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奏破吐蕃大岭等军。戊戌,又奏破青海道莽布支营三万余众,斩获五千余级。庚子,河西节度使王倕奏破吐蕃渔海及游奕等军。 是岁,天下县一千五百二十八,乡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九,戸八百五十二万五千七百六十三,口四千八百九十万九千八百。 囘纥叶䕶骨力裴罗遣使入贡,赐爵奉义王。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秋营州虫食苖,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散。即有群鸟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官。从之。李林甫领吏部尚书,日在政府,选事悉委侍郎宋遥、苖晋卿。御史中丞张倚新得幸于上,遥晋卿欲附之。时选人集者以万计,入等者六十四人,倚子奭为之首,群议沸腾。前蓟令苏孝韫以告安禄山,禄山入言于上,上悉召入等人靣试之,奭手持试纸,终日不成一字,时人谓之曳白。癸亥,遥贬武当太守,晋卿贬安康太守,倚贬淮阳太守,同考判官、礼部郎中裴朏等皆贬岭南官。晋卿,壶闗人也。三月,壬子,追尊?元皇帝父周上御大夫为先天太皇,又尊臯繇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 江、淮南租庸等使韦坚引浐水抵苑东望春楼下为潭,以聚江、淮运船,役夫匠,通漕渠,发人丘垄,自江、淮至京城,民间萧然愁怨,二年而成。丙寅,上幸望春楼观新潭。坚以新船数百艘,扁榜郡名,各陈郡中珍货于船背。陜尉崔成甫著锦半臂缺胯绿衫以裼之,红袙首,居前船,唱得宝歌,使美妇百人盛饰而和之,连樯数里。坚跪进诸郡轻货,仍上百牙盘食。上置宴,竟日而罢,观者山积。夏,四月,加坚左散骑常侍,其僚属吏卒襃赏有差,名其潭曰广运。时京兆尹韩朝宗亦引渭水置潭于西街,以贮材木。 丁亥,皇甫惟明引军出西平击吐蕃,行千余里,攻洪济城,破之。 上以右賛善大夫杨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时李林甫专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由是固辞不敢受。五月,辛丑,以慎矜为諌议大夫。 冬,十月,戊寅,上幸骊山温泉。乙卯,还宫。

三载春正月丙申朔,改年曰载。 辛丑,上幸骊山温泉。二月庚午,还宫。 辛卯,太子更名亨。 海贼吴令光等抄掠台、明,命河南尹裴敦复将兵讨之。 三月己巳,以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范阳节度使,以范阳节度使裴寛为戸部尚书、礼部尚书席建矦为河北黜陟使,称禄山公直,李林甫、裴寛皆顺㫖称其美。三人皆上所信任,由是禄山之宠益固不摇矣。 夏四月,裴敦复破吴令光,擒之。 五月,河西节度使夫䝉灵詧讨突骑施莫贺达干,斩之。更请立黑姓伊里底蜜施骨咄禄毗伽。六月,甲辰,册拜骨咄禄毗伽为十姓可汗。 秋,八月,拔悉蜜攻斩突厥乌苏可汗,传首京师。国人立其弟鹘陇匐白眉特勒,是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敇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出兵乗之,至萨河内山,破其左厢阿波达干等十一部,右厢未下,㑹囘纥、葛逻禄共攻拔悉蜜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回纥骨力裴罗自立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怀仁可汗。于是怀仁南据突厥故地,立牙帐于乌德犍山。旧统药逻葛等九姓,其后又并拔悉蜜、葛逻禄,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每战则以二客部为先。李林甫以杨慎矜屈附于己,九月,甲戌,复以慎矜为御史中丞,充诸道铸钱使。 冬,十月,癸巳,上幸骊山温泉;十一月,丁卯,还宫。 术士苏嘉庆上言:遯甲术有九宫贵神,典司水旱。请立坛于东郊,祀以四孟月。从之。礼在昊天上帝,下,太清宫、太庙上,所用牲玉,皆侔天地。 十二月癸巳,置㑹昌县于温泉宫下。 戸部尚书裴寛素为上所重,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刑部尚书裴敦复击海贼还,受请托,广序军功,寛微奏其事。林甫以告敦复,敦复言寛亦尝以亲故属敦复。林甫曰:君速奏之,勿后于人。敦复乃以五百金赂女官杨太真之姊,使言于上。甲午,寛坐贬睢阳太守。初,武惠妃薨,上悼念不已,后宫数千,无当意者。或言夀王妃杨氏之美,绝世无䨇,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号太真。更为夀王。娶左卫郎将韦昭训女,濳内太真宫中。太真肌态丰艳,晓音律,性警颖,善承迎上意,不朞岁,宠遇如惠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 癸卯,以宗女为和义公主,嫁寜远奉化王阿悉烂达干。 癸丑,上祀九宫贵神,赦天下。初令百姓十八为中,二十三成丁。初,上自东都还,李林甫知上厌巡幸,乃与牛仙客谋增近道粟赋及和籴以实闗中。数年,蓄积稍丰。上从容谓高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高居无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对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上不悦。力士顿首自陈: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上乃为力士置酒,左右皆呼万岁,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四载春正月庚午,上谓宰相曰:朕比以甲子日于宫中为坛,为百姓祈福。朕自草黄素置案上,俄飞升天,闻空中语云:圣夀延长。又朕于嵩山炼药成,亦置坛上。及夜,左右欲収之,又闻空中语云:药未须収,此自守护。达曙乃収之。太子诸王宰相皆上表贺。 回纥怀仁可汗击突厥白眉可汗,杀之,传首京师。突厥毗伽可敦帅众来降。于是北边晏然,烽燧无警矣。回纥斥地愈广,东际室韦,西抵金山,南跨大漠,尽有突厥故地。懐仁卒,子磨延啜立,号葛勒可汗。二月,己酉,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忠嗣少以勇敢自负,及镇方靣,专以持重安边为务,常曰:太平之将,但当抚循训练士卒而巳,不可疲中国之力以邀功名。有漆弓百五十斤,常贮之櫜中,以示不用,军中日夜思战。忠嗣多遣谍人伺其闲隙,见可胜然后兴师,故出必有功。既兼两道节制,自朔方至云中,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悉列置城堡,斥地各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之后,将帅皆不及。 三月,壬申,上以外孙独孤氏为静乐公主,嫁契丹王李怀节;甥杨氏为宜芳公主,嫁奚王李延宠。 乙巳,以刑部尚书裴敦复充岭南五府经略等使。五月,壬申,敦复坐逗留不之官,贬淄川太守,以光禄少卿彭杲代之。上嘉敦复平海贼之功,故李林甫陷之。 李适之与李林甫争权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驸马张垍为侍郎,林甫亦恶之,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六十余人付京兆,与御史对鞫之,数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入院,置兵部吏于外,先于后㕔,取二重囚讯之,或杖或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皆曰:茍存余生,乞纸尽荅。兵部吏素闻温之惨酷,引入,皆自诬服,无敢违温意者,顷刻而狱成,騐囚无榜掠之迹。六月,辛亥,敕诮责前后知铨侍郎及判南曹郎官而宥之。垍,均之兄;温,顼之弟子也。温始为新丰丞,太子文学薛嶷荐温才,上召见,顾嶷曰:是一不良人,朕不用也。萧炅为河南尹,尝坐事西台,遣温往按之,温治炅甚急。及温为万年丞,未几,炅为京兆尹。温素与高力士相结,力士自禁中归,温度炅必往谢官,乃先诣力士,与之谈谑,握手甚欢。炅后至,温阳为惊避,力士呼曰:吉七不须避!谓炅曰:此亦吾故人也。召还,与炅坐,炅接之甚恭,不敢以前事为怨。它日,温谒炅曰:曩者温不敢隳国家法,自今请洗心事公。炅遂与尽欢,引为法曹。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缚也。时又有杭州人罗希奭,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锻炼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秋,七月,壬午,册韦昭训女为夀王妃。八月,壬寅,册杨太真为贵妃。赠其父?琰兵部尚书,以其叔父?珪为光禄卿,从兄铦为殿中少监,锜为驸马都尉。癸卯,册武惠妃女为太华公主,命锜尚之。及贵妃三姊皆赐第京师,宠贵赫然。杨钊,贵妃之从祖兄也,不学无行,为宗党所鄙。从军于蜀,得新都尉,考满,家贫不能自归,新政富民鲜于仲通常资给之。杨?琰卒于蜀,钊往来其家,遂与其中女通。鲜于仲通名向,以字行,颇读书,有材智,劒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引为采访支使,委以心腹。尝从容谓仲通曰:今吾独为上所厚,茍无内援,必为李林甫所危。闻杨妃新得幸,人未敢附之。子能为我至长安,与其家相结,吾无患矣。仲通曰:仲通蜀人,未尝游上国,恐败公事,今为公更求得一人。因言钊本末。兼琼引见,钊,仪观甚伟,言辞敏给,兼琼大喜,即辟为推官,往来浸亲,宻乃使人献春彩于京师,将别,谓曰:有少物在郫,以具一日之粮,子过可取之。钊至郫,兼琼使亲信大赍蜀货精美者遗之,可直万缗。钊大喜过望,昼夜兼行,至长安,歴抵诸妹,以蜀货遗之,曰:此章仇公所赠也。时中女新寡,钊遂馆于其室中,分蜀货以与之。于是诸杨日夜誉兼琼,且言钊善樗蒲,引之见上,得随供奉官出入禁中。改金吾兵曹参军。 九月,癸未,以郏郡太守、江淮租庸转运使韦坚为刑部尚书,罢其诸使,以御史中丞杨慎矜代之。坚妻姜氏,皎之女,林甫之舅子也,故林甫昵之。及坚以通漕有宠于上,遂有入相之志,又与李适之善,林甫由是恶之,故迁以美官,实夺之权也。 安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 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与吐蕃战于石堡城,为虏所败,副将褚誗战死。 冬,十月,甲午,安禄山奏:臣讨契丹至北平郡,梦先朝名将李靖、李勣从臣求食。遂命立庙。又奏:荐奠之日,庙梁产芝。 丁酉,上幸骊山温泉。上以戸部郎中王鉷为戸口色役使,敕赐百姓。复除鉷奏,徴其辇运之费,广张钱数,又使市本郡轻货,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旧制,戍边者免其租庸,六岁而更。时边将耻败,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贯籍不除。王鉷志在聚敛,以有籍无人者皆为避课,按籍戍边,六岁之外,悉徴其租庸,有并徴三十年者,民无所诉。上在位,乆用度日侈,后宫赏赐无节,不欲数于左右藏取之。鉷探知上指,岁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宫中宴赐,曰:此皆不出于租庸调,无预经费。上以鉷为能富国,益厚遇之。鉷务为割剥以求媚,中外嗟怨。丙子,以鉷为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杨钊侍宴禁中,专掌樗蒲文簿,钩校精宻。上赏其彊明,曰:好度支郎。诸杨数徴此言于上,又以属王鉷,鉷因奏充判官。 十二月,戊戌,上还宫。

五载春,正月,乙丑,以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兼河西节度使。李适之性疎率,李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主上未之知也。它日,适之因奏事言之,上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上以林甫为爱已薄,适之虑事不熟,谓曰:自今奏事,宜先与林甫议之,无得轻脱。适之由是束手矣。适之既失恩,韦坚失权,益相亲宻,林甫愈恶之。初,太子之立,非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己祸,常有动摇东宫之志。而坚又太子之妃兄也。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时破吐蕃,入献捷,见林甫专权,意颇不平。时因见上,乗间微劝上去林甫。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宻伺其所为。㑹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坚相见,坚又与惟明㑹于景龙观道士之室。慎矜发其事,以为坚戚里,不应与边将狎暱。林甫因?坚与惟明结谋,欲共立太子。坚、惟明下狱,林甫使慎矜与御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吉温共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癸酉,下制责坚以干进不已,贬缙云太守;惟明以离闲君臣,贬播川太守。仍别下制戒百官。 以王忠嗣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兼知朔方、河东节度事。忠嗣始在朔方、河东,每互市,高估马价,诸胡闻之,争卖马于唐,忠嗣皆买之,由是胡马少,唐兵益壮。及徙陇右、河西,复请分朔方、河东马九千匹以实之,其军亦壮。忠嗣杖四节,控制万里,天下劲兵重镇皆在掌握。与吐蕃战于青海、积石,皆大捷。又讨吐谷浑于墨离军,虏其全部而归。 夏,四月,癸未,立奚酋娑固为昭信王,契丹酋楷洛为㳟仁王。 己亥,制自今四孟月,皆择吉日祀天地九宫。 韦坚等既贬,左相李适之惧,自求散地。庚寅,以适之为太子少保,罢政事。其子卫尉少卿霅尝盛馔召客,客畏李林甫,竟日无一人敢往者。 以门下侍郎、崇?馆大学士陈希烈同平章事。希烈,宋州人,以讲老、庄得进,专用神仙符瑞取媚于上。李林甫以希烈为上所爱,且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凡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故事,宰相午后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无事,巳时即还第,军国机务皆决于私家。主书抱成案诣希烈书名而已。 五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乙亥,以劒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为戸部尚书,诸杨引之也。秋七月丙辰,敕流贬人多在道逗留,自今左降官日驰十驿以上。是后流贬者多不全矣。 杨贵妃方有宠,每乗马,则高力士执辔授鞭。织绣之工专供贵妃院者七百人,中外争献服器珍玩。岭南经略使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以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入为戸部侍郎,天下从风而靡。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支,岁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至是妃以妬悍不逊,上怒,命送归兄铦之第。是日,上不怿,比日中,犹未食,左右动不称㫖,横被棰挞。高力士欲尝上意,请悉载院中储偫送贵妃,凡百余车,上自分御膳以赐之。及夜,力士伏奏,请迎贵妃归院,遂开禁门而入。自是恩遇愈隆,后官莫得进矣。 将作少匠韦兰、兵部员外郎韦芝为其兄坚讼寃,且引太子为言,上益怒。太子惧,表请与妃离昏,乞不以亲废法。丙子,再贬坚江夏别驾,兰、芝皆贬岭南。然上素知太子孝谨,故谴怒不及。李林甫因言坚与李适之等为朋党,后数日,坚长流临封,适之贬宜春太守,太常少卿韦斌贬巴陵太守,嗣薛王琄贬夷陵别驾,睢阳太守裴寛贬安陆别驾,河南尹李齐物贬竟陵太守。凡坚亲党连坐流贬者数十人。斌,安石之子;琄,业之子,坚之甥也。琄母亦令随琄之官。 冬,十月,戊戌,上幸骊山温泉;十一月,乙巳,还宫。 賛善大夫杜有邻女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为左骁卫兵曹柳勣妻。勣性狂疎,好功名,喜交结豪俊。淄川太守裴敦复荐于北海太守李邕,邕与之定交。勣至京师,与著作郎王曾等为友,皆当时名士也。勣与妻族不协,欲䧟之,为飞语告有邻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乗舆。林甫令京兆士曹吉温与御史鞫之,乃勣首谋也。温令勣连引曾等入台。十二月,甲戌,有邻、勣及曾等皆杖死,积尸大理,妻子流远方,中外震栗。嗣虢王巨贬义阳司马。巨,邕之子也。别遣监察御史罗希奭往桉李邕,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乙亥,邺郡太守王琚坐赃贬江华司马。琚性豪侈,与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李林甫恶其负材使气,故因事除之。

六载春,正月,辛巳,李邕、裴敦复皆杖死。邕才艺出众,卢藏用常语之曰:君如干将、莫邪,难与争锋,然终虞缺折耳。邕不能用。林甫又奏分遣御史,即贬所赐皇甫惟明、韦坚兄弟等死。罗希奭自青州如岭南,所过杀迁谪者,郡县惶骇。排马牒至宜春,李适之忧惧,仰药自杀。至江华,王琚仰药不死,闻希奭已至,即自缢。希奭又过路过安陆,欲怖杀裴寛,寛向希奭叩头祈生,希奭不宿而过,乃得免。李适之子霅迎父丧至东京,李林甫令人诬告霅杖死于河南府。给事中房琯至与适之善,贬宜春太守。琯,融之子也。林甫恨韦坚不已,遣使于循河及江淮州县求坚罪,所在收系。纲典船夫,溢于牢狱,徴剥逋负,延及邻伍,皆裸露死于公府,至林甫薨乃止。 丁亥,上享太庙。戊子,合祭天地于南郊,赦天下。制免百姓今载田租。又令除削绞、斩条。上慕好生之名,故令应绞、斩者皆重杖,流岭南,其实有司率杖杀之。又令天下为嫁母服三载。上欲广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艺以上皆诣京师。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对䇿斥言其奸恶,建言,举人多卑贱愚聩,恐有俚言汚浊圣听。乃令郡县长官精加试练,灼然超绝者,具名送省,委尚书覆试,御史中丞监之,取名实相副者闻奏。既而至者皆试以诗、赋、论,遂无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上表贺野无遗贤。 戊寅,以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御史大夫。禄山体充肥,腹垂过膝,尝自称重三百斤,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常令其将刘骆谷留京师,诇朝廷指趣,动静皆报之。或应有牋表者,骆谷即为代作通之。岁献俘虏、杂畜、奇禽、异兽、珍玩之物,不绝于路,郡县疲于逓运。禄山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上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余物,正有赤心耳。上恱。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拱立曰:臣胡人,不习朝仪,不知太子者何官?上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岁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上以为信然,益爱之。上尝宴勤政楼,百官列坐楼下,独为禄山于御座东间设金鸡障,置榻使坐其前,仍命卷帘,以示荣宠。命杨铦、杨锜,贵妃三姊,皆与禄山叙兄弟,禄山得出入禁中,因请为贵妃儿。上与贵妃共坐,禄山先拜贵妃,上问何故,对曰:胡人先母而后父。上恱 李林甫以王忠嗣功名日盛,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异志,托以御寇,筑雄武城,大贮兵器,请忠嗣助役,因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见禄山而还,数上言禄山必反,林甫益恶之。夏,四月,忠嗣固辞兼河东、朔方节度,许之。 冬,十月,己酉,上幸骊山温泉,改温泉宫曰华清宫。 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斗军副使,李光弼为河西兵马使,充赤水军使。翰父祖本突骑施别部酋长,光弼,契丹王楷洛之子也,皆以勇略为忠嗣所重。忠嗣使翰击吐蕃,有同列为之副,倨慢不为用,翰挝杀之,军中股栗。累功至陇右节度副使。每岁积石军麦熟,吐蕃輙来获之,无能御者,边人谓之吐蕃麦庄。翰先伏兵于其侧,虏至,断其后,夹击之,无一人得返者,自是不敢复来。上欲使王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今顿兵其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且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快。将军董延光自请将兵取石堡城,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副延光所欲,延光怨之。李光弼言于忠嗣曰:大夫以爱士卒之故,不欲成延光之功,虽廹于制书,实夺其谋也。何以知之?今以数万众授之,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乎!然此天子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军府充牣,何爱数万段帛不以杜其䜛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众争一城,得之未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忠嗣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以金吾、羽林一将军归宿卫,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李将军,子诚爱我矣,然吾志决矣,子勿复言。光弼曰:向者恐为大夫之累,故不敢不言。今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及也。遂趋出延光,过期不克言忠嗣沮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济阳别驾魏林告忠嗣尝自言我幼养宫中,与忠王相爱狎,欲拥兵以尊奉太子。敕征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闻哥舒翰名,召见华清宫,与语悦之。十一月,辛卯,以翰判西平太守,充陇右节度使;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判武威郡事,充河西节度使; 戸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慎矜为上所厚,李林甫浸忌之。慎矜与王鉷父晋中表兄弟也,少与鉷狎,鉷之入台,颇因慎矜推引。及鉷迁中丞,慎矜与语,犹名之。鉷自恃与林甫善,意稍不平,慎矜夺鉷职田。鉷母本贱,慎矜尝以语人,鉷深衔之,慎矜犹以故意待之。尝与之私语谶书。慎矜与术士史敬忠善,敬忠言天下将乱,劝慎矜于临汝山中买庄,为避乱之所。㑹慎矜父墓,田中草木皆流血,慎矜恶之,以问敬忠,敬忠请禳之,设道塲于后园。慎矜退朝,辄躶贯桎梏坐其中,旬日血止,慎矜德之。慎矜有侍婢明珠,色美,敬忠屡目之,慎矜即以遗敬忠,车载过贵妃柳氏姊楼下,姊邀敬忠上楼,求车中美人,敬忠不敢拒。明日,姊入宫,以明珠自随。上见而异之,问所从来,明珠具以实对。上以慎矜与术士为妖法,恶之,含怒未发。杨钊以告鉷,鉷心喜,因侮慢慎矜,慎矜怒。林甫知鉷与慎矜有隙,宻诱使图之。鉷乃遣人以飞语告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谶书,谋复祖业。上大怒,收愼矜系狱,命刑部、大理与侍御史杨钊、殿中侍御史卢铉同鞫之。太府少卿张瑄,慎矜所荐也,卢铉诬瑄尝与愼矜论谶,栲掠百端,瑄不肯荅辨,乃以木缀其足,使人引其枷柄向前挽之,身加长数尺,腰细欲绝,眼鼻出血,瑄竟不荅。又使吉温捕史敬忠于汝州,敬忠与温父素善,温之㓜也,敬忠常抱抚之。及捕获,温不与交言,锁其颈,以布䝉首,驱之马前。至戏水,温使吏诱之曰:杨慎矜已?服,惟须子一辨,若解人意则生,不然必死。前至温汤,则求首不获矣。敬忠顾谓温曰:七郎求一纸。温阳不应。去温汤十余里,敬忠恳请哀切,乃于桑下令荅三纸,辩皆如温意。温徐谓曰:丈人且勿恠。因起拜之,至㑹昌,始鞫愼矜,以敬忠为证,愼矜皆引服,惟搜谶书不获。林甫危之,使卢铉入长安搜愼矜家,铉袖谶书入暗中,诟而出曰:逆贼深藏袐记!至㑹昌,以示慎矜,叹曰:吾不蓄谶书,此何从在吾家哉!吾应死而已!丁酉,赐愼矜及兄少府少监愼余、洛阳令愼名。自尽。敬忠杖百,妻子皆流岭南;瑄杖六十,流临封,死于㑹。昌嗣、虢王巨虽不预谋,坐与敬忠相识,解官,南賔安置,自余连坐者数十人。慎名闻敕,神色不变,为书别姊愼余,合掌指天而缢。 三司按王忠嗣,上曰: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沮挠军功。哥舒翰之入朝也,或劝多赍金帛以救忠嗣。翰曰: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冤死;如其将丧,多赂何为?遂单囊而行。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始遇知于上,力陈忠嗣之冤,且请以己官爵赎忠嗣罪。上起入禁中,翰叩头随之,言与泪俱,上感寤。己亥,贬忠嗣汉阳太守。李林甫屡起大狱,别置推事院于长安,以杨钊有掖廷之亲,出入禁闼,所言多听,乃引以为援,擢为御史。事有微涉东宫者,皆指擿使之奏劾,付罗希奭、吉温鞫之,钊因得逞其私志,所挤䧟诛夷者数百家,皆钊发之。幸太子仁孝谨静,张垍、高力士常保䕶于上前,故林甫终不能间也。 十二月,壬戌,发冯翊、华阴民夫筑㑹昌城,置百司,王公各置第舍,土亩直千金。癸亥,上还宫。 丙寅,命百官阅天下岁贡物于尚书省,既而悉以车

载赐李林甫家。上或时不视朝,百司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陈希烈虽坐府,无一人入谒者。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于林甫曰:大人乆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德度自处,不事威势,驺从不过数人,士民或不之避。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闗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徙床,虽家人莫知其处。宰相驺従之盛,自林甫始。 初,将军高仙芝本高丽人,从军安西。仙芝骁勇,善骑射,节度使夫䝉灵詧累荐至安西副都䕶、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吐蕃以女妻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余国,皆附吐蕃,贡献不入。前后节度使讨之,皆不能克,制以仙芝为行营节度使,将万骑讨之。自安西行百余日,乃至特勒满川,分军为三道,期以七月十三日㑹吐蕃连云堡下,有兵近万人,不意唐兵猝至,大惊,依山拒战,礮櫑如雨。仙芝以郎将高陵李嗣业为陌刀将,令之曰:不及日中,决须破虏。嗣业执一旗,引陌刀,缘险先登力战,自辰至巳,大破之,斩首五千级,捕虏千余人,余皆逃溃。中使边令诚以入虏境已深,惧不敢进。仙芝乃使令诚以羸弱三千守其城。复进三日,至坦驹岭,下峻阪四十余里,前有阿弩越城。仙芝恐士卒惮险不肯下,先令人胡服,诈为阿弩越守者迎降,云:阿弩越赤心归唐,娑夷水藤桥已斫断矣。娑夷即弱水也,其水不能胜草芥。藤桥者,通吐蕃之路也。仙芝阳喜,士卒乃下。又三日,阿弩越城迎者果至。明日,仙芝入阿弩越城,遣将军席元庆将千骑前行,谓曰:小勃律闻大军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弟呼出取缯帛,称敕赐之,大臣至,尽缚之以待我。元庆如其言,悉缚诸大臣。王及吐蕃公主逃入石窟,取不可得。仙芝至,斩其附吐蕃者大臣数人。藤桥去城犹六十里,仙芝急遣元庆往斫之,甫毕,吐蕃兵大至,已无及矣。籐桥阔尽一矢,力修之,朞年乃成。八月,仙芝虏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还。九月,至连云堡,与边令诚俱。月末,至播宻川,遣使奏状。至河西,夫䝉灵詧怒仙芝不先言,已而遽发奏,一不迎劳,骂仙芝曰:噉,狗粪,高丽奴!汝官皆因谁得,而不待我处分,擅奏捷书。高丽奴,汝罪当斩,但以汝新有功不忍耳。仙芝但谢罪。边令诚奏仙芝深入万里,立奇功,今旦夕忧死。

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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