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王天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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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5:29
答王天宇书
甲戌
承书惠,感感。中间问学之意,恳切有加于旧,足知进于斯道也。喜幸何如!但其间犹有未尽区区之意者,既承不鄙,何敢不竭。然望详察,庻于斯道有所?明耳。
来书云诚身以格物,乍读不能无疑,既而细询之希颜,始悉其说。区区未尝有诚身格物之说,岂出于希颜邪?鄙意但谓君子之学,以诚意为主,格物致知者,诚意之功也。犹饥者以求饱为事,飮食者,求饱之事也。希颜颇悉鄙意,不应有此,或恐一时言之未莹耳,幸更细讲之。
又云:大学一书,古人为学次第。朱先生谓穷理之极而后意诚,其与所谓居敬穷理,非存心无以致知者,固相为矛盾矣。葢居敬存心之说,补于传文,而圣经所指,直谓其穷理而后心正,初学之士,执经而不考传,其流之弊,安得不至于支离邪?大学次第,但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若穷理之极而后意诚,此则朱先生之说如此,其间亦自无大相矛盾,但于大学本旨,郤恐未尽合耳。非存心无以致知,此语不独于大学未尽,就于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旨,亦或有未尽。然此等处言之甚长,非面悉不可。后之学者,附会于补传,而不?考于经旨,牵制于文义,而不体认于身心,是以往往失之支离,而卒无所得,恐非执经而不考传之过也。
又云不繇穷理而遽加诚身之功,恐诚非所诚,适足以为伪而已矣。此言甚善,但不知诚身之功又何如作用耳,幸体认之。
又言:譬之行道者,如大都为所归㝛之地,犹所谓至善也。行道者不辞险阻艰难,决意向前,犹存心也。如使斯人不识大都所在,而泛焉欲往,其不南走越而北走吴几希矣。此譬大略皆是。但以不辞险阻艰难,决意向前,别为存心,未免牵合之苦,而不得其要耳。夫不辞险阻艰难,决意向前,此正是诚意之意。审如是,则其所以问道途,具资斧,戒舟车,皆有不容巳者。不然,又安在其为决意向前,而亦安所前乎。夫不识大都所在,而泛焉欲往,则亦欲往而巳,未尝真往也。惟其欲往而未尝真往,是以道途之不问,资斧之不具,舟车之不戒。若决意向前,则真往矣。真往者能如是乎?此最工夫切要者。以天宇之高明笃实而反求之,自当不言而喻矣。
又云,格物之说,昔人以扞去外物为言矣。扜去外物,则此心存矣。心存,则所以致知者皆是为已。如此说,郤是扞去外物为一事,致知又为一事。扞去外物之说,亦未为甚害,然止捍御于其外,则亦未有拔去病根之意,非所谓克已求仁之功矣。区区格物之说,亦不如此。大学之所谓诚意即。中庸之所谓诚身也。大学之所谓格物致知即。中庸之所谓明善也。博学审问。愼思。明辩笃行,皆所谓明善而为诚身之功也。非明善之外。别有所谓诚身之功也。格物致知之外。又岂别有所谓诚意之功乎。书之所谓精一。语之所谓博文约礼。中庸之所谓尊德性而道问学。皆若此而巳。是乃学问用功之要。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者也。
心之精㣲。口莫能述。亦岂笔端所能尽巳喜荣擢比上有期矣。倘能迂道江滨。谋一夕之话。庻几能有所?明。冗遽中不悉。人只把格物二字看得麄浅,便起支离。不知天下只是此一道,在物为理,在心为善。格物即是明善,一言了当,真是千年暗室,一灯照破,无所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