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长诗序

孙子长诗序

余尝论子长之为人，盖有三变：少壮而蜚华掞藻，苕发颕䜿，英英俊人也；长而规言矩行，金声玉色，温温恭人也。晚而挂?解组，隐居教授，生徒负墙讲论，重席番番，老成人也。井邑迁改，人世交变，世变则风毛雨血，蜺背彴流，而子长自如；人变则眉横目䜿，石浮木沈，而子长亦自如。横经籍书，易衣幷食，名行日以修，著述日以富。一日卷其所作。谒余而请曰。祚也夙侍函丈。今老矣。惟夫子赐之一言。庶以论其人。表其志。

余闻之诗曰。有斐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夫圭璧之为器。古之帝王用以祀天礼地。羞王公而镇社稷。诗人之言金锡。盖?举之。而岂以是为等彜也哉。世衰道降，灌荐觐聘之礼不作，圭璧之用不能比于金锡，而世之识玉者亦寡矣。余观子长，殆卫风所诵圭璧之君子作为声诗，孚尹旁达，劒　戚秘错落其间。时命晦䝉，不获与大璜琬琰陈列明堂东西序之间。而子长耻于自衒，不欲泣血以相明。斯世之识玉者寡，不徒无憾，亦窃以自幸焉。昔者王子朝之寳珪，得者将卖之，则为石。郑人取周府之玉，则化而为蜮，且射入。甚矣，玉之难免于乱世也。化而为石，又化而射人，而后乃仅而得全。天之钟美，于是而爱惜之，閟䕶之若此其至也。由此观之，子长之圭璧，居今之世，而琅肰于碔砆砂砾之中，久而弥莹，夫岂偶肰也哉。

子长被褐怀玉，不自矜重。余以昆山抵鹊之人，幸得攫攘其旁。探子长之意。以余犹为能识玉者，故不辞而为之序。于以论其人而表其志。且告于世之为石为蜮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