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菴禪師真如語錄卷二

翼菴禪師真如語錄卷二

元旦上堂：於一切諸法無所行，而觀諸法如實相。昨朝舊歲，今日新年，威儀相酢，人事周圓。同堂爼豆，陳列燦肰，?揚章表，無閟不宣。更待伐鼓?鐘，說無論有，山僧實是未曾問人借得口。

葵石郡侯曁諸紳衿、長者、居士舉：放生社設齋上堂，問：何事盡天下人躍肰而起？師曰：今日一會不是小緣。進曰：若肰者，則千花繡錦慿仗春風，萬類飛潜全承渠力也。師曰：且道承渠箇甚麼力？進云：引領雲天，無任懷想。師云：作不世出之佛事，須還沒量大人。進曰：珍䕶順時，法門永頼。師曰：誠如所言，吾計得之矣。乃曰：此廣大平等慈濟之心，?諸佛列祖之心。在天而天不能籠葢，在地而地不能阻礙。雲霞千?，江河長流。從上相傳，謂之心地藏，謂之淸凉幢，亦云善淨，亦云寳印，亦云不退輪，亦云法界總持。建功建德，布隂布陽，秪在當人善得本有無涯之量、不礙之常，彌綸沙界而無物不周，化被羣機而跡無偏寄。中庸不云乎：大哉聖人之道！?育萬物，峻極於天。道非明德至善之人，其何能崇隆荷擔？近來叢林例皆浮摹?跡，擘劃聲文，以致吾道轉入杳?。據實而論，苟非沒量大人，難與激揚提唱。隨以拂子指生物曰：且道是有生?？是無生?？若道有生，是着有相；若道無生，是着無相。有無、生滅、斷常作其取舍，希?得佛、得菩提、得涅槃，抑亦未矣。從來真如實際迥絶名模，那有如是道理？欲明西來遠㫖，看取目前萬化。喝一喝，曰：一處起，千處百處雲興；一處沒，千處百處不識。雲興，則天上人間?翔自在；不識，則三江七澤游泳無方。所以云：無量劫來原解脫，何須更問知不知？知得是箇甚麼？不知又是箇甚麼？肰必走上箇路，始見地濶天空。曩謨佛陀、曩謨逹磨、曩謨僧伽、曩謨觀自在菩薩具大悲心者，那裏不是?出身之處？昇騰之時，尚涉遲疑，廻旋涸轍。復喝一喝，曰：路透淸波平徹底，生機鱍鱍看隨流。

小叅：諸法無法體，而說惟是心。不見於自心，而起於分别。江南兩浙，春寒秋?。觀世音菩薩將錢買胡餅，放下手來却是生鐵。

上堂：八萬四千非鳳毛，多虚不如少實。三十三人入虎穴，說到何如行到？喝一喝，曰：真如今日爲衆竭力，不顧危亡，赤身?入去也。還有見義勇爲者麼？又喝一喝，曰：者箇所在，豈同兒戲？開得這張口，自能霧起雲騰；用得者副手，何難風行草偃？虚空中勒馬，七縱八橫；電影裏操旗，東涌西沒。縱擒在我，殺活臨時。非但踞虎頭，亦能收虎尾。復連喝兩喝：大雄山下忽相逢，落落聲光皆振地。

二月八日，燒香：從佛口生，從法化生。得佛法分底者箇時節，少不得?一炷香。殊不知此香來處，且道從什麼處來？乃拈起一瓣，曰：昔日迦葉親聞此㫖：?是淨光無礙正法?，心是光明淸淨涅槃心。竺乾四七，東土二三。?下第五葉，臨濟慧照大師於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中，建立真佛、真法、真道三句，而不依住此三句，亦無不依住知解，始終同此香光，智智淸淨，無二無分，無别無斷。無别無斷?且置，香光在什麼處？還拈得出麼？若拈得出，是甚蛇毒、蝎毒、蠱毒、生金銀毒？?敎天下老和尚覰着則?瞎，嗅着則腦裂。若拈不出，而我試放一道。遂挿向爐中，乃喝曰：於此光不透脫，目前有物爲礙，一切事、一切理如何得翫弄神?，展拓開提？而今衆中還有一句透過三句，一切照用，任聽縱橫，咳唾掉臂，轉動施爲，盡是佛慧，盡是法光，盡爲道用者麼？若有，不妨奇特；若無，莫怪欺汝諸人，謾汝諸人。不見我靈嵒本師退翁老和尚，昔於軫翼分野南嶽福嚴般若臺最勝輪前，盡情說此香光，如杲日麗天，僻壤遐陬無不?照。今脚下兒真如善鄼於東震旦國秀州?内，二月八日高天?地之中，又顯示箇什麼？隨大喝兩喝，曰：丈夫自有衝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

虞在欽、薛楚玉兩䕶法放生，設齋，上堂。問：何法得解脫一切？師曰：我不畫地以限。進曰：是則大智絶羅籠也。師曰：無人孟浪過?。進曰：其肰，豈肰？師曰：或者磕着未定。進曰：還得全體超越也無？師曰：豈徒見山高而水淸？問：無底籃盛將來底，如何得箇不違物性？師曰：其至是者，心孰不動？進曰：審爾，則同業??。

師曰：子將微芒感應之機乎？

進曰：也顯南嶽門下。

師曰：有恁麼一件事？

乃曰：

江河無心礙，?頭頭自在涵泳於父母未生以前；?無心礙，江河着着截斷衆流於奔騰浩?之鄉。所謂自己法性海中，去來絶跡，逆順同源。苟忘情於逆順，自無滯於去來。諸相不生，逆順何咎？此則於心無心、於迹絶迹，又何有於去來、逆順之分？是以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

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到者裏，江河與?將來合作得箇甚麼？

喝一喝，曰：

叅同不二心，普敎成佛去。

出隊回，上堂。東山演和尚曰：

太平不會禪，一向外邊走；

?月三十日，嬴得一張口。

真如不喞?，撞着惡辣手；

把住要說禪，無計脫身走。

秪得隨??，打開布袋口。

隨喝一喝，曰：

慎勿實諸所無，但願空諸所有。

早叅。

瞳神築氣毬，夢裏打三更；

未央雞亂呌，??踏白行。

塔影黑入水，玎璫殿⾓鈴；

聞中既透脫，見處定精明。

我亦從中入，非惟觀世音。

喝一喝，曰：背後底是甚麼人？

小叅。夜來好一?睡，霜鐘打作兩橛。還有知幻?離，不作方便；離幻?覺，亦無漸次底麼？

良久，曰：歸堂?茶。

晚叅。自古先德皆有出人之路，真如不?心，坐他第二把椅子。

驀豎竹箆，曰：肰亦莫越於此。有馳驟天衢底神足，請從者裏放步。

一衆却立。師曰：莫謂楊岐山?嶮，前頭更有最高峯。

晚叅。問僧：一句當天，八萬生死門永絶。如何是當天一句？

一曰：要頭斫取去。

一曰：痛領一問。

一曰：欲舉?驚衆。

一曰：有耳咸知。

一曰：口似?孔。

末上一僧曰：佛殿挂在燈籠上。

師曰：甚處見得？

僧擬進，師劈頭打，曰：依舊縮入露柱裏去也。僧却問：如何是當天一句？師隨聲便喝，曰：打脫明月前。又曰：左斷了也。

元臣居士病中感夢，飯僧，小叅。

學般若菩薩法喜禪悅爲樂，是爲真樂。雲門大師曰：一切智通無障礙。

拈起拂子，曰：釋迦老子來也，可不是法喜禪悅之樂？肰事不孤起。雲門當初肯無端說夢，真如今日肯無端說夢。

驀喝一喝，曰：劃時打開兩片，?不能自己。天中來底菩薩、人中來底菩薩、羊中來底菩薩，一杓兩杓劈面擲，三杓四杓如何？當座中脫有箇不懼法塵底，?下善得吾心，自能顯諸神用。天地，此一夢也；萬物，此一夢也；咳涶徧?宗風，此一夢也；彈指永提法命，此一夢也。又喝一喝，曰：起沉疴，消宿障，何?不是此夢？良久，曰：此夢此夢，寂肰不動。感而遂通，八橫七縱。復喝一喝，曰：我此一衆如何受用？

曹侍御秋岳放生設齋，上堂。僧纔出，師曰：作麼生體盡萬類之情？僧曰：天施地攝，其益無方。

師曰：不可漠肰無所?効。僧曰：豈盡蠢蠢之流？師喝之，僧亦喝。師曰：因此知是非常，或?有爾語話分。又僧問：䕶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此固是去底，如何是住底？師曰：曩謨三漫哆沒陀喃。進曰：秪者便是保任麼？師曰：無人知此意。僧一喝，師曰：?擬問五千天子那？僧以目顧兩行，曰：一衆記取。師曰：好道去時亦似來時。

乃舉：東山演祖上堂曰：山僧今日將山河大地盡作黃金，該有情無情總令?佛去。肰後東山不入者保社，何故爭之不足、讓之有餘？師曰：物之有待於我，謂我至德神化廣洽潜通而未有能測者也。演祖具如是㴱悲、如是摯願、如是神力、如是奇?、如是成就、如是度脫、如是利樂、如是饒益，行深般若之觀自在無過於斯，但不應於空際中立分限，其欲使盡天下㴱造夫大同無我之域不綦難哉？爭似真如今日將使卵胎濕化、一切含生？驀喝一喝，曰：盡向者裏橫裂，?用騰天潜泉，淵淵浩浩各遂其情，而真如初不曾出者保社、亦不曾入者保社，豈不一道平懷、浩肰大均？復喝一喝，曰：將謂别有長處。

小叅，問：還有不識祖師底人麼？師驀豎竹箆，曰：尋常得此便。僧曰：也是仁義道中。師曰：劃斷?不可。僧曰：何患知之者寡？師曰：三十年後。乃曰：通明底人什麼物與麼來？與他五箇餬餅、三箇䭔，咬着也由他、咬不着也由他。忽若問他：?盂、匙箸與露柱相去多少？他道：尋常得此便。不消與麼分開，被山僧一時劃㫁，仁義道中爲合如是、不合如是？良久，云：西天令嚴，此土還較。

小叅，舉：睦州上堂曰：觀自在菩薩行㴱般若波羅?多時信受奉行，問僧曰：我適來?甚麼？僧曰：和尚?經。州曰：此老古錐，心不負人、面無慚色。師曰：咄！這?飯老得與麼滚滚沒?記，?到驢年也?不着正句。真如有道，補缺真言一時布施大衆。驀豎竹箆曰，諦聽，諦聽。

上堂。打鼓打鐘上來，肯敎兄弟負屈。拈起拄杖曰，不?巳共兄弟葛藤，肰終不敢撒尿着。兄弟頭上有底見與麼說，扼腕向前劈面一嘘。??宇宙，幾箇男兒仔細揀點有甚氣息。或若不甘休，更作箇伎倆，難怪唐?。?向道，鋒?迅速，總是癡頑。萬里無雲，靑天猶在。希罕甚照用同時，人境俱奪。會與不會，都盧是錯。驀拽拄杖下座。

晚叅。的的祖師命脉，秪在當人舌尖頭上。不是挨拶得來，豈同石裏迸出。喝一喝曰，血滴滴地和心髓傾盡也。自己固無慚色，傍觀寜免驚疑。有不重己靈?視諸聖底，總不屑把?相看。好算他不是一員放常沒意智了事漢，脫更依違顧瞻。復喝一喝曰，我也沒量罪過，?也沒量過。

小叅。真如不敢欺㒺賢聖，埋沒兄弟。僧出曰，如何是真佛？曰，但莫憎愛，洞肰明白。如何是真法？曰，兩箇蒸餅，一斗好麵。如何是真道？曰，?不問我，我自着便。又問，如何是第一句，更無上上。第二句是何模樣？若是第三句，真如實誠不敢欺㒺賢聖，埋沒兄弟。隨從容輪指曰，拶到者裏把不住，收來放去閑指注。一百五十我自領，七十二棒肯君恕。

張侍郞蘧林、王方伯邁人、項邑宰嵋雪、錢别駕留史放生設齋。上堂。僧問，山鿄吐綬之姿，春池?月之質。將宣無上神咒而呵䕶之，還得超肰獨脫也無？師曰：汝豈不知衝開盡是通霄路，透出無非解脫門?？僧曰：有與麼事那？師曰：何更疑?？僧曰：是則杭翼?印，霞起雲蒸，與昔日無?。師曰：誠非懷握之所玩。僧曰：昭肰歷肰，無過於是。師長吁曰：五濁波濤海，何人識此心？僧問：如何是大地衆生住處？師曰：蕩盡無量劫來隔岫之雲。僧曰：於真如分中還有些子相違處麼？師曰：更須豁開未生以前當空之日。僧曰：則無相光中常得顯現也。師曰：當爲空王如來作禮。乃曰：觀世音菩薩以悲願力於一切衆生中現一切身而說法，曰：汝等沉溺以來，今日昧昧，明日??，妄緣前塵，分别影事，從劫至劫，解脫無期。今幸値遇其時，好不與?方便。隨喝一喝，曰：於刹那際得是無上頂王三昧，廓肰蕩豁，洞徹十虚，光明寂照，充塞河沙。出沒三界，如日處空；流轉六趣，如雲投壑。於來於去絶蹤由，在天在人善時節。復喝一喝，曰：各宜展布，以?恩德。

小叅：極明白底事，?等因什反不明白？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風雷相薄，水火不相射。得之於心，不由外紛；失之於㫖，前塵來使。者箇是極明白底，?等因什反不明白？喝一喝，曰：參。

小叅，舉：鼓山示衆，僧出曰：某甲咨和尚。山曰：吔！僧曰：輪中不得轉時如何？山曰：珍重！拈曰：一句超肰。又曰：出古今之獨斷。

早叅：東方?紅照，跨下床來大開?了。色色是兄弟自家屋裏事，不解把得便用，秪?來替真如討，真如甚生不耐煩？驀喝一喝，曰：莫怪粗糙。

小叅。禪子所重者，我知其必不是?飯盂水、隻字片言，則禪子所重者何？禪子所重者，曰戒、曰定、曰慧、曰因果、曰品行、曰節義、曰廉耻，?幾近之矣。肰則禪子真正所重何？禪子真正所重者，真佛、真法、真道、真正宗師、真正綱要，是名真正學道人。敢問兄弟：何爲具佛？何爲真法？何爲真道？阿那箇是真正宗師？喚什麼作真正綱要？具何?目是真正學道人？記得我南嶽老和尚，僧問：如何是真佛？曰：相見何曾不注脚？如何是真法？曰：豈是閒開兩片皮？如何是真道？曰：勸君不用栽荆棘。前三轉巳爲兄弟一口喝定也。而今有問：阿那箇是真正宗師？向他道：從?脚下過。却歸擲?去也。再問：喚什作真正綱要？莫聽他老秃奴顛言倒語。至於真正學道人，不道無，只是少時有僧躍出，曰：聻！便劈頭打下，曰：不見道：才有所重，便成窠臼？良久，曰：來！來！我適纔道：才有所重，便成窠臼。不是真如膽小替兄弟擔憂，自是兄弟䧟下麤心，不明那竅。且如何是那竅？隨咳?一聲，曰：料掉！料掉！

小叅。一向傍地爲諸人着力，今日勞倦之甚，口?得開、手?得動，正擬放身睡去，不曉事禪客揭簾?入，咨上座：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向道：去！去！我今日勞倦甚，?總不將爲事，便恁放過，又豈干真如事？

小叅：離却上來說處，别行得一轉，是名過量人，?入尊貴路，非僅僅從般若門、解脫門、涅槃門而來，故能到處把扼要領，恢廓無涯。喝一喝。

小叅：離却上來說處，?便近前三步，义手當胷，將謂是也，我不是?；將謂不是，我却是?。秪者是不是處，别?諦實路，三十年後猛肰踏着，豈止十萬迢迢？

小叅：離却上來說處，齒牙縫邊落出一?兩?，不立孤危，天肰峭絶，指擬他不得、刻畫他不得、逼仄他不得，是他别無伎倆，只是省徑省心。喝一喝。

師誕日，衆請小叅：白日靑天下，難爲葢覆伊，三尺一丈六，巍巍何巍巍？是豈以?化之緣所可添飾？法身邊量得而分䟽，據實商量，父母所生之?徹見盡大地是箇自己，不?纎毫，渾焉周帀。若也坐着白雲，爭倒懸殊廓爾？大喝一喝，曰：奮肰提起，燄燄鏌鎁，太平寰宇，更斬癡頑。佛不干理，道不涉事，意句全銷，人境俱奪，上下、前後、左右那一處奈何得？所以山僧有時赤肉團上壁立千仞，有時十字街頭合水和泥，向合水和泥處却也千仞壁立，向千仞壁立處却也合水和泥。到者裏，遇明則暗、遇賤則貴?不問，秪如着高一着、步濶一步，?竟是甚麼人？

隨擲下拂子，曰：且待須㬰自當，證知知事化柴回。

小叅：真如院裏第一句，?是沒些子?縫，莫說在今踞曲彔木，天下知識目瞪口呿，便是馬祖、百丈、臨濟、德山，到者裏?取結舌有分，秪爲道不斷語言路、不絶心智故。

驀拈拄杖，曰：者漢雖是生來條?，却也十分莽鹵，不着思量，無容擬議。隨卓一卓，曰：一時滿口道盡，?得開?也是、合?也是、橫拈也是、豎拈也，但可惜?諸仁一向麤心?着磕着，處處打作兩橛，又爭怪得？

小叅：凡有言說，盡屬葛?，蕩盡目前，依舊??。喝一喝，曰：但秪不避來鋒，?下提綱有路。

同叅至，上堂：徵滹沱曆數，起法運艱危，非向那邊承，當得却來者裏橫三豎四、坐一去七，其何能金玉其聲、雷霆其作？上下二千年，通貫七十代。

隨卓拄杖，喝一喝，曰：

秪此全機耀古今，不須格外論奇特。

小叅：佛法大意，地久天長，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天下衲僧漫脫空，釋迦老子失却口。

小叅，問僧：他未彰名，余不能取，如何是空劫底自己？

僧曰：須彌頂上撃金鐘。

師曰：揭却腦葢。又問：風高月冷，蕩盡來時，如何是空劫底目前？

僧曰：綠水光中古木淸。

師曰：錯認定盤星。

又問：十字縱橫，一真不立，如何是目前底自己？

僧曰：海門山，長安道。

師曰：誰是能舉？

又問：倒?森?，㒺辨蹤由，如何是自己底目前？僧：??烟水連芳草。

師曰：照顧脚下。僧却問：如何是空劫底自己？

師曰：渾焉周帀。如何是空劫底目前？

師曰：廓爾懸殊。如何是目前底自己？師曰：庭前柏樹子聻。如何是自己底目前？師曰：兩重公案。

小叅，舉：惕予方問曰：山河大地一撃百雜碎，舌覆三千底甚處挿脚？

師曰：?得寒毛卓豎。彬遠曰，真如門下。

師曰，更待何時。問，颺一微塵，普攝十方界。?似針鋒者，如何履踐。

師曰，今日明日。彬遠曰，風寒雨又寒。

師曰，仔細好生看。

問，是非不立，凡聖絶蹤。十字縱橫底，何處蹲坐。

師曰，無論?魏。

彬遠曰，相隨來也。師曰，更不再勘。

問，歌躍靑山雲水?闍?，不處人天者合居何國。

師曰，以自展而無窒。

彬遠曰，高高下下。

師曰，實式臨之。

問，建無生法，因甚拄杖頭瞎却衲僧?。

師曰，不可將爲小小。

彬遠曰，此話巳行遍天下。

師曰，遂以爲常。

問，震塗毒鼓，因甚者隊漢至今命根不斷。

師曰，不意問到者裏。

彬遠曰，退後退後。

師曰，付與驢年。

問，越過佛祖底，到者裏爲甚不着便。

師曰，官不容針。

彬遠曰，某甲秪?看。

師曰，留與後人貶剝。

問，巳過關者，便請一轉。

師曰，莫教屈着。

彬遠曰，勾下屬何人。

師曰，三千里三千里。

小叅。日來天氣寒冽，滴水便是滴凍。法報化身，不可秪收攝在一處。不因一事，不長一智。隨拈起拂子曰，穿却??孔，却向脚跟下走出。東西南北，土曠人稀。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復以拂子劃一劃曰，

十方世界百雜碎，何處更有釋迦老子。阿呵呵，將此身心奉塵刹，是則名爲報佛恩。

小叅。?了飯，沒些子意智。口懸東壁，?挂西山。毫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爲自欺。

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

一華一佛國，一葉一釋迦。

北鬱單越打鼓，南贍部州上堂。

驀拈拄杖卓一卓，曰：

靈山一會與今日何?？

祈雨，小叅。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

飛底飛上三十三天，走底走入金剛輪。

水際穿過大雲輪，寳樓閣中觸?輪。

葢龍王恣意展無邊之用，統彼持大雲雨疾行之者、乗雲行者、着雲衣者、生雲中者、能作雲者、雲雷響者、住雲中者、雲天?者、雲莊嚴者、乗大雲者、雲中隱者、雲中藏者、披雲髮者、耀雲光者、雲圍遶者、處大雲者、雲瓔珞者，向?浮提界卷電奔雷、撃山蕩壑，?得陸地波濤從空涌沸。山僧見伊作如是大神變事，甚生歡喜踊躍，虚空裏?伊箇霹靂。

驀震聲喝，曰：

一舉?透無邊，誰箇自?泥伏？

小叅。萬里不挂片雲，靑天皎皎。

雖則目空宇宙，過患全無。真如秪是沒棒到伊?。何也？?不得箇副太虚面孔轉。有甚麼用處？驀拈拄杖卓一卓，曰：日月星辰一時黑也。頂門上霹靂固是不妨驚衆，脚跟下龍過還曾收得也未？驀提袈裟⾓，下座。

小叅。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

事有赫赫於耳目之前，不得從而掩之。

?心方杜其外求，守己難稱乎大用。

動而能?，?則不可測識。

隨喝一喝，曰：看，看！南山雲起也。衆擬舉首，復喝一喝，曰：看，看！北山雨下也。衆又擬舉首，乃倚拄杖，笑曰：汝能從事乎此，無循乎迹以求其㫖，則山僧不得而欺之矣。久晴?裂，快些散去，各各照?單頭自家的漏洞。

小叅。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鏘肰泠肰，韻動崖谷。

視之既靜，其聽斯遠。觀世音菩薩急?將籃裏底活潑鯉魚提起一吹，乗風?飛上天去也。良久曰，要得雲行雨施，且看日下三刻。以上三則俱祈雨語。

小叅。響露鳴風，載陳難辯。

蘇嚕㗭唎，㗭唎蘇嚕。

㴱中淺，淺中㴱，妙絶無門。

擊禪牀曰，作者須知暗裏驚。

小叅。喝一喝曰，令下急急，日馳五百。

流沙浪濶，熊耳山高。雲從龍，風從虎，南北東西太莽鹵。假使心通無量時，總是者裏?棒數。

小叅。豎起竹箆曰，見之不釆，强作主宰。見之却釆，磕破腦葢。釆而不釆，不釆而釆，好箇三家村裏納稅漢。?若夢得見三家村裏納稅漢，朝㫋檀，暮沉水，供養?，咒願?。且如何得夢見去？彌勒覰不着，釋迦說不得。表見叢林非等閑，千古萬古爲規則。驀撃一撃。

小叅。舉明覺見僧來，拈拄杖云，我兩手分付?作麼生？僧退身云，不敢。覺曰，爲甚棒上不成龍？僧曰，三十年後恐孤負和尚。覺放下拄杖曰，吽吽。師曰，求其臨㴱履薄，戰兢自持者，葢亦鮮矣。者僧雖能慎始厥終，可惜志有餘而氣不足。雪竇擬釣金鱗，爭奈淸波不犯。而今莫有乗風激浪者麼？良久曰，險。

小叅。舉僧問古德，進一步時如何？撞墻撞壁。退一步時如何？墮坑落壍。不進不退時如何？立地死漢。師曰，一隊一隊，多見如此，甚生苦屈。今日設問真如，進一步時如何？天垂寳葢。退一步時如何？地湧金蓮。不進不退時如何？曩謨觀世音菩薩。

曩謨大慈悲菩薩。

小叅。見應合?，聞莫舉頭。

固是禍不入慎家之門，藥山何以弄獅子？

若道一切不是句，山河大地甚處得來？

小叅。僧出曰：有甚麼了期？

師曰：嬴得泥人?赤。

曰：擡上擡下。

師曰：不越於此。

乃䜿起拂子曰：

文殊堂裏萬菩薩，到處覔不得，元來總在者裏。秪嬴得泥人?赤，將來有甚麼了期？

因事小叅。拈起拄杖曰：

看！看！作麼生門風？如何圖度？

驀卓一卓曰：

思議不及處，轉過者邊來。

十地滿心尚爾，覔蹤跡不着，那來名身句身，與羊鹿之人平空描邈？所以云：活物不定，傍來不紹。但得此淸淨光透過十方，便能入淨入穢，入彌勒樓閣，入三?國土，鼔盪靈源，神通遊戲。到者裏，?竟作麼生是隨隨收放，如事如理底句？

復卓拄杖曰：

一言截斷千江口，萬仞峯頭始得閑。

舉遂首座立。

僧上堂。稱提從上來事，秪要攬得大綱在手，縱横展拓，太虚不痕。以空劫轉目前，闍??是老僧；以自己轉空劫，老僧?是闍?。闍?與老僧，名不干事，事不干名，依執滯名，與他?隔。

驀卓拄杖曰：

盡乾坤口人，到者裏百雜碎。諸人或若不知，問取堂中第一座。

小叅。?裏飯，桶裏水，一言半句，古人葛?，與?兩無交涉。

僧出曰：埋沒兩字未易道。

師曰：坐是濫食那？

曰：真箇不可思議。

師厲聲曰：難道?便算得箇無慚愧人？

小叅。?裏飯，桶裏水，塵沙諸佛，千箇作團，萬箇作塊，牙如劍樹，鋒稜稜底，到口便百雜碎。?道他還害痛麼？

衆屏息，隨起身曰，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小叅。?出他家尊貴路，何緣合水更和泥？

僧出曰，某甲粉骨碎身去也。

師曰，還知三十三天那?事麼？曰，他亦不受。師曰，?看者驢漢。良久，乃曰，擬有補于宗門，不是一劫兩劫得休。

小叅。喝一喝曰，

風急急，雨急急，

上下四維挨不入。

又喝一喝曰，

者裏挨得入，四維上下無等匹。

復喝一喝曰，試看祖宗標格。

小叅。立地决發黃河，奔放一四天下。饒?有逆浪上千里萬里底手脚，不消一下子便退墮中流。如何向者裏得箇入作？

喝一喝。

小叅。且不得麤心，一例橫該抹將去。道是坐斷天下人舌頭，須知更有那竅在。走道禪流，秋風箭急。既到我者裏，切實向?說。喝一喝曰，且不得麤心。

小叅。雪雪，盡大地作一句說。冷似冰霜，細如米末。臨濟點着便知，轉身走過新羅國。德山?向伶俐，何事愁睂不悅？咄，更要我說一句，舌頭?是生鐵。

小叅。擬捏些與兄弟，只?兄弟走作一。

僧出曰，諦實一路，如何下脚？

師曰，又肯東道西道。曰，則古今迢肰也。師曰，好生去。又僧出曰，不辨大機，若爲建立？

師大聲曰，我與上座有什??？僧㒺肰。師曰，者裏下得一轉，盡乾坤無敵。

小叅。如何是真佛？

師曰，閙市一箇兩箇。僧近前三步，師曰，見?不可。僧拜下，師曰，長安雖樂。

小叅。九夏寒巖雪，戞地淸風。

三冬枯木花，亘天霜?。

美則美矣，善則未善。不見道：談?舉唱，埋沒宗乗；無說無言，屈辱從上。髑髏峯後?不問?，馬鐙裏藏身道一句來。

無對。乃拈拄杖，曰：

昨見垂楊綠，今逢落葉黃。

隨卓一卓。

小叅：雪，雪！大地山河無空缺，沒得些子到我說，大家團聚?茶湯，固是衲僧好時節。

小叅：看看春到也，有甚饆饠䭔子？快下將來。若憚真如格致，錯鍔旋生退縮，有雙手伸不出、有張口開不得，可不錯？過了好時好節，沒奈何替?說，秪爲?常??地循一切境，把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總屬别人屋裏物。喝一喝，曰：?下來，嘆奇哉！

捲盡五千四十八，春風到處掌中開。

小叅：看看又是春風也，野火燒不盡底，槎槎枒枒，包裹不來齊脫綻，縱橫向背莫端倪。正與麼時，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是有句？是無句？良久，曰：不可敎山僧更下注脚也。

小叅：靑天?翠色，朝日含丹輝，蕩盡目前紛綸不錯，靠着自己過患寜無？但不依他作解，何妨顛倒如風？

?孔沒遮攔，脚頭?蹴踏，

八萬四千應手開，滿把珠璣亂抛撒。

拍案一下，曰：劄。

糓日小叅：一時從地涌出，盡十方世界沒?子空缺，東來、西來、南來、北來，不問顆裏幾米、米裏幾顆，一任上載、下載、下載、上載，肯像他小家子說升合擔石話，忽慢人限量人？?禪和家聞三下普請鼓，扁擔橫斫不開，箇箇如王氣宇，無論千斛、萬斛，一下傾在乂口裏，擔得來始得，擔不來餓??。喝一喝，曰：我肯小當人。

佛日晦山和尚訃聞，設供，小叅。大統綱宗中事，在風雲不測之中。喝一喝，曰：晦山和尚來也，?得乾坤震裂，山岳動?，見汝諸人不猛着精彩，却歸佛日寺去也。大衆！一切馳求心歇，無過斯時，佛位、祖位、聖位、賢位、寳几、珍御全不放在?裏，更說甚三身、四智、五?、六通？所以?須識句，若不識句，難作箇話會。且如何是句？復喝一喝，曰：縱橫展拓氣如王，慧業文章轉法光，提盡古人之未到，始知神化本無方。

小叅。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拄杖子涌身虚空，穿過南?浮提、北鬱單越，脚跟下歷過無數坑坎、堆阜、土石諸山，還依本位而住，?前綠水匹練橫拖，背靠浮圖一錐迥卓。衲僧道：我會也。忽若騎驢入爾?囊裏，牽牛入爾鞵袋中，身背上知得些子輕重，自不以真如無伎倆，敗闕當風流。

小叅。拈起拄杖，曰：??一頓，出身白汗了，指?一莖艸上現玉殿瓊樓，那知遭人拶着，却又擔不出將山門來。燈籠上底手脚，葢爲?常住在周帀有餘，不解一轉一切轉，如何得着着天地縣殊？?今要與雲門相見，但不遂物意移，自爾雲興雷起。

赴笑隱臨行，小叅。我意不欲與麼，實是勉勿?巳。隨拈拄杖，連卓兩卓，曰：秪在一?一?擔得到人前，不徧於理而適于事，天上人間，乾坤函葢，萬化千?，逐浪隨波，體淨用明，無流不截。復卓一卓，曰：後五日有人領得箇?節要，始知真如不是閒和尚，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