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論徐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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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26

中論徐幹

慌其瞻視,輕其辭令,而望民之則我者,未之有也。莫之則者,必慢之者至矣。小人見慢而致怨乎人,患巳之卑而不思其所以然,哀哉。是故君子敬孤獨而愼幽微,雖在隱翳,鬼神不得見其?,況於遊宴乎。君子口無戲謔之言,言必有防;身無戲謔之行,行必有撿。言必有防,行必有撿。雖妻妾不可得而黷也,雖朋友不可得而狎也。是以不愠怒而敎行于閨門,不諫諭而風聲化乎鄕黨。傳稱大人正巳而物正者,蓋此之謂也。徒以匹夫之居猶然,況得志而行於天下乎。故唐帝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成湯不敢怠遑而掩有九域,文王祇畏而造彼區夏也。

民心莫不有治道,至於用之則異矣。或用乎人,或用乎巳。用乎巳者,謂之務本;用乎人者,謂之追末。君子之治之也,先務其本,故德建而怨寡。小人之治之也,先追其末,故功廢而讎多。夫見人而不自見者謂之矇,聞人而不自聞者謂之聵,慮人而不自慮者謂之瞀。故明莫大於自見,聰莫大於自聞,叡莫大於自慮。此三者,擧之甚輕,行之甚邇,而人莫之知也。故知者擧甚輕之事,以任天下之重,行甚邇之路,以窮天下之遠。故位彌高,基彌固,勝彌衆,受彌廣。君子之於己也,無事而不懼焉。我之有善,懼人之未吾好也;我之有不善,懼人之必吾惡也。見人之善,懼我之不能脩也;見人之不善,懼我之必若彼也。故君子不恤年之將衰,而憂志之有倦。不寑道焉,不宿義焉。言而不行,斯寑道矣;行而不時,斯宿義矣。是故君子之務,以行前言也,民之過在於哀死而不愛生,悔往而不愼來。善語乎巳然,好爭乎遂事,墮今日而懈於後旬,如斯以及於老。故孔子撫其心曰:師,吾欲聞彼,將以改此也。聞彼而不以改此,雖聞何益?小人朝爲而夕求其成,坐施而立望其及,行一日之善,而問終身之譽,譽不至,則曰善無益矣。遂疑聖人之言,背先王之敎,存其舊術,順其常好,是以身辱名賤而永爲人役也。

人之爲德,其猶器歟?器虛則物注,滿則止焉。故君子常虛其心志,恭其容貌,不以?羣之才加乎衆人之上,視彼猶賢,自視猶不肖也。故人願吿之而不厭,誨之而不倦。君子之於善道也,大則大識之,小則小識之,善無大小,咸載於心,然後擧而行之。我之所有,旣不可奪,而我之所無又取於人,是以功常前人,而人後之也。故夫才敏過人,未足貴也,博辨過人,未足貴也,勇決過人,未足貴也。君子之所貴者,遷善懼其不及,改惡恐其有餘。故孔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甞不知,知之未甞復行。夫惡猶疾也,攻之則日益悛,不攻則日甚。故君子之相求也,非特與善也,將以攻惡也。惡不廢則善不興,自然之道也。先民有言:人之所難者二:樂知其惡者難,以惡吿人者難。夫唯君子,然後能爲己之所難,能致人之所難也。夫酒食,人之所愛也,而人相見莫不進焉。不吝於所愛者,以彼之嗜之也。使嗜忠言甚於酒食,人豈其愛之乎?故忠言之不出,以未有嗜之者也。詩云:匪言不能,胡其畏忌。目也者,遠察天際,而不能近見其眦,心亦如之。君子誠知心之似目也,是以務鑒於人,以觀得失。故視不過垣墻之裡,而見邦國之表;聽不過閾?之內,而聞千里之外,因人之耳目也。人之耳目盡爲我用,則我之聰明無敵於天下矣。是謂人一之,我萬之,人塞之,我通之。故其高不可爲員,其廣不可爲方。先王之禮,左史記事,右史記言,師瞽誦詩,庶僚箴誨,器用載銘,筵席書戒,月考其爲,歲會其行,所以自供正也。昔衛武公年過九十,猶夙夜不怠,思聞訓道,命其羣臣曰: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朝夕交戒我。凡興國之君,未有不然者也。下愚反此道以爲己旣,仁矣,知矣,神明矣,何求乎衆人?是以辜罪昭著,腥德發聞,百姓傷心,鬼神怨痛。若有吿之者,則曰:斯事也,徒生乎子心,出乎子口。於是刑焉,戮焉,辱焉。不然,則曰與我異德故也,未達我道故也。又安足責是巳之非,遂初之謬。至於身危國亡,可痛矣巳。事莫貴乎有驗,言莫弃乎無徵。言之未有益也,不言未有損也。水之寒也,火之?也,金石之堅剛也。彼數物未甞有言,而人莫不知其然者,信著乎其體也。使吾所行之信若彼數物,誰其疑我哉?今不信吾所行,而怨人之不信己,猶敎人執鬼縛魅,而怨人之不得也,惑亦甚矣。孔子曰:欲人之信己,則微言而篤行之。篤行之則用日久,用日久則事著明,事著明則有目者莫不見也,有耳者莫不聞也,其可誣乎?故根深而枝葉茂,行久而名譽遠,人情也。莫不惡謗,而卒不免乎謗,其故何也?非愛智力而不巳之也。巳之之術反也。謗之爲名也,逃之而愈至,拒之而愈來,訟之而愈多。明乎此,則君子不足爲也;闇乎此,則小人不足得也。帝舜屢省,禹拜昌言,明乎此者也。厲王加戮,吳起刺之,闇乎此者也。夫人也,皆書名前策,著形列圖,或爲世法,或爲世戒,可不愼歟!夫聞過而不改,謂之喪心;思過而不改,謂之失體。失體喪心之人,禍亂之所及也。君子舍㫋,君子不友。不如己者,非羞彼而大我也。不如己者,須己愼者也。然則扶人不暇,將誰相我哉。吾之僨也,亦無日矣。故墳庳則水縱,友邪則巳僻,是以君子愼所友。孔子曰:居而得賢,友福之次也。夫賢者言足聽,貌足?,行足法,加乎善㢡人之美,而好攝人之過。其不隱也如影,其不諱也如響。故我之憚之,若嚴君在堂,而神明處室矣。雖欲爲不善,其敢乎?

夫利口者,心足以見小數,言足以盡巧辭,給足以應切問,難足以斷俗疑,然而好說不倦,諜諜如也。夫類族辨物之士者寡,而愚闇不達之人者多,孰知其非乎?此其所以無用而不見廢也,至賤而不見遺也。先王之法,析言破律,亂名改作,行僻而堅,言僞而辨者殺之,爲其疑衆惑民而澆亂至道也。

古之制爵祿也,爵以居有德,祿以養有功。功大者其祿厚,德遠者其爵尊;功小者其祿薄,德近者其爵卑。是故觀其爵則别其人之德,見其祿則知其人之功,不待問之也。古之君子貴爵祿者,蓋以此也。爵祿者,先王所重也。爵祿之賤也,由處之者不宜也,賤其人,斯賤其位矣。其貴也,由處之者宜之也,貴其人斯貴其位矣。黻衣繡裳,君子之所服,愛其德,故美其服也。暴亂之君,非無此服,民弗美也。位也者,立德之機也。勢也者,行義之杼也。聖人蹈機握杼,織成天地之化,使萬物順焉,人倫正焉,六合之內,各充其願,其爲大寶,不亦宜乎。夫登高而建旌,則所示者廣矣;順風而奮鐸,則所聞者遠矣。非旌色之益明,非鐸聲之益長,所託者然也。況居富貴之地而行其政令者也。

人君之大患也,莫大乎詳於小事而略於大道,察於近物而暗於遠數,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亡也。詳於小事,察於近物者,謂耳聽於絲竹歌謠之和,目明乎雕琢采色之章,口給乎辨慧切對之辭,心通乎短言小說之文,手習乎射御書數之功,體比乎俯仰般旋之容。凡此數者,觀之足以盡人之心,學之足以勤人之思。且先王之末敎也。非有小才智。則亦不能爲也。是故能之者莫不自悅乎其事。而無取於人。皆以不能故也。夫君居南面之尊。秉殺生之權者。其勢固足巳勝人矣。而加之以勝人之能懷足巳之心。誰敢犯之者乎。以匹夫行之猶莫敢規也。而況於人君哉。故罪惡若山而己不見。謗聲若雷而己不聞。豈不甚乎。夫小事者味甘。而大道者醇淡。而近物者易驗。而遠數者難効。非大明君子,則不能兼通也。故皆惑於所甘,而不能至乎所淡,炫於所易,而不能及於所難。是以治君世寡而亂君世多也。故人君之所務者,其在大道遠數乎。大道遠數者,謂仁足以覆燾羣生,惠足以撫養百姓,明足以照見四方,智足以統理萬物,權足以應變無端,義足以阜生財用,威足以禁遏姧非,武足以平定禍亂。詳於聽受而審於官人,達於廢興之源,通於安危之分,如此則君道畢矣。今使人君視如離婁,聽如師曠,御如王良,射如夷羿,書如史籀,計如?首,走追駟馬,力折門鍵,有此六者,可謂善於有司之職,何益於治乎?無此六者,可謂乏於有司之職,何增於亂乎?必以廢仁義。妨道德矣。何則?小器不能兼容,治亂又不繫於此,而中才之人所好也。昔潞豐舒、晉智伯瑶之亡,皆怙其三材,恃其五賢,而以不仁之故也。故人君多伎藝,好小智,而不通於大道者,祇足以拒諫者之說,而鉗忠直之口也,祇足以追亡國之跡,而背安家之䡄也。不其然耶?不其然耶?

帝者昧旦而視朝,南面而聽天下將與誰爲之,豈非羣公卿士歟?故大臣不可以不得其人也。大臣者,君股肱耳目也,所以視聽也,所以行事也。先王知其如是,故博求聰明叡哲君子,措諸上位,使執邦之政令焉。執政聰明叡哲,則其事擧;其事擧,則百僚莫不任其職;百僚莫不任其職,則庶事莫不致其治;庶事莫不致其治,則九牧之人莫不得其所。故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凡亡國之君,其朝未甞,無致治之臣也;其府未甞,無先王之書也。然而不免乎亡者,何也?其賢不用,其法不行也。苟書法而不行其事,爵賢而不用其道,則法無異於路說,而賢無異於木主也。昔桀奔南巢,紂踣于京,厲流于彘,幽滅于戲。當是時也,三后之典尚在,而良謀之臣猶存也。下及春秋之世,楚有伍擧、左史倚相、右尹子革,而靈王喪師。衛有大叔儀、公子鱄、蘧伯玉,而獻公出奔。晉有趙宣孟、范武子,而靈公被弑。魯有子家羈、叔孫婼,而昭公野死。齊有晏平仲、南史氏,而莊公不免弑;虞、虢有宫之奇、舟之僑,而二公絕祀。由是觀之,苟不用賢,雖有無益也。然彼亦知有馬必待乘之然後遠行,有醫必待使之而後愈疾,至於有賢,則不知必待用之而後興治也。且六國之君雖不用賢,及其致人也,猶修禮盡意,不敢侮慢也。至於王莽,旣不能用,及其致之也,尚不能言。莽之爲人,內實姧邪,外慕古義,亦聘求名儒,徵命術士,政煩敎虐,無以致之。於是脇之以峻刑,威之以重戮,賢者恐懼,莫敢不至,徒張設虛名以夸海內,莽亦卒以滅亡。且莽之爵人也,其實囚之也。囚人者,非必著桎梏,置之囹圄之謂也,拘係之愁憂之之謂也。使在朝之人,欲進則不得陳其謀,欲退則不得安其身,是則以綸組爲繩索,以印佩爲鉗鉄也。小人雖樂之,君子則以爲辱矣。故明主之得賢也,得其心也,非謂得其軀也。苟得其軀而不論其心,斯與籠鳥檻獸未有異也。則賢者之於我也,亦猶怨讎,豈爲我用哉。日雖班萬鍾之祿,將何益歟?故苟得其心,萬里猶近;苟失其心,同衾爲遠。今不脩所以得賢者之心,而務脩所以執賢者之身,至於社稷顚覆,宗廟廢絕,豈不哀哉!孫子曰:人主之患,不在於言不用賢,而在於誠不用賢。言用賢者,口也,郤賢者,行也。口行反。而欲賢者之進,不肖之退,不亦難乎?善哉言也!故人君苟脩其道義,昭其德音,愼其威儀,審其敎令,刑無頗類,惠澤播流,百官樂職,萬民得所,則賢者仰之如天地,愛之如其親,樂之如塤篪,歆之如蘭芳。故其歸我也,猶決壅導滯,注之大壑,何不至之有乎?苟麤穢暴虐,香馨不登,讒邪在側,殺戮不辜,宮館崇侈,妻妾無度,淫樂日縱,征稅繁多,財力匱竭,怨喪盈野,矜巳自得,諫者被誅,外內震騷,遠近怨悲,則賢者之視我,容貌如蝄蜽,臺殿如狴牢,采服如衰絰,歌樂如號哭,酒醴如?滌,肴饌如糞土。衆事擧措,每無一善。彼之惡我也如是,其肯至哉。今不務明其義,而徒設其祿,可以獲小人,難以得君子。君子者,行不苟合,立不易方,不以天下枉道,不以樂生害仁,安可以祿誘哉?雖強縛執之而不獲巳,亦杜口佯愚,苟免不暇,國之安危將何賴?

政之大綱有二,賞罰之謂也。人君明乎賞罰之道,則治不難矣。賞罰者,不在於必重,而在於必行。必行,則雖不重而民肅;必不行也,則雖重而民怠。故先王務賞罰之必行也。夫當賞者不賞,則爲善者失其本望,而疑其所行;當罰者不罰,則爲惡者輕其國法而怙其所守。苟如是也,雖日用斧 於市,而民不去惡矣;日賜爵祿於朝,而民不興善矣。是以聖人不敢以親戚之恩而廢刑罰,不敢以怨讎之忿而留慶賞。夫何故哉?將以有救也。故司馬法曰:賞罰不踰時。欲使民速見善惡之報也。踰時且猶不可,而況廢之者乎?賞罰不可以疏,亦不可以數。數則所及者多,疏則所漏者多。賞罰不可以重,亦不可以輕。賞輕則不勸,罰輕則不懼;賞重則民徼幸,罰重則民無聊。故先王明恕以聽之,思中以平之,而不失其節也。夫賞罰之於萬人,猶轡策之於駟馬也。轡策之不調,非徒遲速之分也,至於覆車而摧轅。賞罰之不明,非徒治亂之分也,至於滅國而喪身。可不愼乎!可不愼乎!

天地之間,含氣而生者,莫知乎人,人情之至痛,莫過乎喪親。夫創巨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故聖王制三年之服,所以稱情而立文,爲至痛極也。自天子至于庶人,莫不由之,帝王相傳,未有知其所從來者。及孝文皇帝天姿謙讓,務崇簡易,其將弃萬國,乃顧臣子,令勿行久喪,巳葬則除之,將以省煩勞而寬羣下也。觀其詔文,唯欲施乎己而巳,非爲漢室創制喪禮而傳之於來世也。後人遂奉而行焉,莫之分理。至乎顯宗,聖德欽明,深照孝文一時之制,又惟先王之禮,不可以久違,是以世祖徂崩,則斬衰三年,孝明旣没,朝之大臣徒以己之私意,忖度嗣君之必貪速除也。檢之以大宗遺詔,不惟孝子之心哀慕未歇,故令聖王之迹陵遲而莫遵,短喪之制遂行而不除,斯誠可悼之甚者也。滕文公小國之君耳,加之生周之末世,禮敎不行,猶能改前之失,咨問於孟軻,而服喪三年,豈況大漢配天之主,而廢三年之喪,豈不惜哉!且作法於仁,其弊猶薄,道隆於己,歷世則廢。況以不仁之作,宣之於海內,而望家有慈孝,民德歸厚,不亦難乎?詩曰:爾之敎矣,民胥放矣。聖主若以遊宴之間,超然遠思,覽周公之舊章,咨顯宗之故事,感蓼莪之篤行,惡素冠之所刺,發復古之德音,改大宗之權令,事行之後,永爲典式,傳示萬代,不刋之道也。

昔之聖王,制爲禮法,貴有常尊,賤有等差,君子小人,各司分職,故下無潛上之愆,而人役財力能相供足也。往昔海內富民及工商之家,資財巨萬,役使奴婢,多者以百數,少者以十數,斯豈先王制禮之意哉?夫國有四民,不相干黷,士者勞心,工、農、商者勞力。勞心之謂君子,勞力之謂小人。君子者治人,小人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百王之達義也。今夫無德而居富之民,宜治於人。且食人者也,役使奴婢,不勞筋力,目喩頥指,從容 拱,雖懷忠信之士,讀聖哲之書,端委執笏,列在朝位者,何以加之?且今之君子,尚多貧匱,家無奴婢,旣其有者,不足供事,妻子勤勞,躬自爨烹,其故何也?皆由罔利之人與之競逐,又有紆靑拖紫并兼之門使之然也。夫物有所盈,則有所縮。聖人知其如此,故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動爲之防,不使過度,是以治可致也。爲國而令廉讓,君子不足如此,而使貪人有餘如彼,非所以辨尊卑,等貴賤,賤財利,尚道德也。今太守令長得稱君者,以慶賞刑威咸自己出也。民畜奴婢或至數百,慶賞刑威亦自己出,則與郡縣長史又何以異?夫奴婢雖賤,俱含五常,本帝王良民,而使編戶小人爲己役,哀窮失所,猶無吿訴,豈不枉哉!今自斗食佐吏以上至諸侯王,皆治民人者也,宜畜奴婢。農工商及給趍走使令者,皆勞力躬作治於人者也,宜不得畜。昔孝哀皇帝卽位,師丹輔政,建議令畜田宅奴婢者有限。時丁、傅用事,董賢貴?,皆不樂之,事遂廢覆。夫師丹之徒,皆前朝知名大臣,患疾并兼之,家建納忠信,爲國設禁,然爲邪臣所抑,卒不施行。豈況布衣之士,而欲唱議立制,不亦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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