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甓齋記

運甓齋記

昔長沙公陶侃刺廣州，朝運百甓於齋外，暮運於齋内。人問其故，對曰：吾方致力中原，故習勞耳。嗚呼！?自渡江而南，上下俱偷，棄中原而下恤侃獨有志於此，固非一時坐談老荘者，?及也。及都督荆湘等州，檢攝軍府衆事，未嘗少閒。又甞語人曰：大禹聖人，乃惜寸隂，至於衆人，當惜分隂。豈可?㳺荒醉，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其聦敏恭勤，於此見之，非特運甓一事而巳。吾意其擁強兵，據重地，畜威飬銳之乆，當率諸郡請命北伐，㧞黔首於羶腥，以雪宗廟之耻，而即安一方，凡四十餘年。?謂平日習勞，欲致力中原者，直虚語耳。且諸胡迭興，未易剪也。蘇峻之變，國破君辱，正臣子灰身之曰。大兵雲集，乃欲違衆西還，縱虎自害，亦獨何心哉！周太叔帶之難，齊小白有洮之㑹，晉重耳有温之師，侃以桓、文自任，而?以勤王者如此，又豈果能踐其言如運甓時邪？他日且欲正卞敦之罪，敦固可誅矣。侃之夷大難，立大功，亦由温嶠軰激以天下之大義不相異同，故僥倖石頭之捷。如其中為進退事，㡬敗於垂成，則何異於敦乎？梅陶稱其機神明鍳似魏武，忠順勤勞似孔明，亦過論也。雖然，晉之危而復安，亡而復存，寔資其力。此為諸臣之冠，而著之於史焉。予故反復論之。其行事雖有未至。而?言則可為萬世法。何者。人情好?而惡勞。天下之事恒成於勤而敗於?。運甓之喻。豈不善邪。剡山單陽原以名其齋。盖能志乎勤巳。?陽原讀書山中。既老不仕。洪武四年。詔徴諸儒。郡侯強起之。既至亰師，又辭吏部，乃授漢陽湖泊使。然官無崇卑，能志於勤，則?施必有過人，而不虚生虗死矣。因其馳書三千里外，求文為記，故書以復之。若侃之為政，漢陽父老固能道之。而破陳敏於武昌，平杜弢於湘州，求其遺跡，可想見其風流於千載之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