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日上殿劄子

正月二十三日上殿劄子

臣衰晚不才，誤蒙陛下寘之諫省，凡有?陳，必賜開納，在臣微分，可謂千載一時。而自到省以來，臣?不散不言者，往往多是細故，雖蒙施行，可以自幸，而亦可以為媿，以是朝夕皇懼，木知?以上副陛下容諫之意者，幾欲乞賜罷黜，未敢遽?。近因藍公佐歸自金國，而同時正使王倫輒為金人?留，又聞金人盡誅往日主議之人，且悔前約，以此重有邀索，國事之大，無過扵此。扵是輒以和戰二議不可偏執之說，仰慁宸嚴，冀以少塞臣責。荷陛下過聴臣計，且語臣曰：今日之和，非惟不可偏執，自當以戰為主。意欲積財練兵，選将帥，固要害，過為之備，以待不虞。可和則和，可戰則戰，此宗社之福，天下萬世之幸也。臣當時不能自已，雖已畧涷曲折，多是承意稱賛，退而自省，有未盡者，将復進其瞽。言未果，而數日以來，不聞廣行咨訪，但見已命之使又有升黜，将?其行莫測。?謂臣固不可中輟，必盡言之。惟陛下矜其狂愚而加察焉。臣聞衆論未孚，必稽其實，是非混淆，當俟其定。語雍容則易從，詞迫切則難聴，臣既已知之矣。而今日之事，臣必欲亟效其區區者，以謂事機之彂，近在朝夕，不容有所待故也。且陛下既知今日之和，自當以戰為主，則和之不可堅守，而戰之不可不備也審矣。今乃急扵遣使而不及其他，此臣?以疑也。且使之?以不可不遣者，以虜之不能無求，而我亦不得不許也。雖不得不許，而亦有不可許者。如取河北之民，則失人心，用彼之正朔而亂國政。若此?者，誠不可許，朝廷亦捋不許之矣。至扵誓書之有從違，歳幣之有多寡，又在夫可許與不可許之間，斟酌而予奪之，尢?當慎也。盖誓書之未行，必待歲幣之有定，而歳幣之數寡則可從，多則難繼，彼方挾彊以凌我，求之者多而與之者寡，必不諧矣。且為後日之計，又不可多，然則使其可遽遣而莫之議乎？臣觀祖宗之待契丹，可謂過扵厚矣，然景徳?賜，朝廷本有過許曹利用損之，止扵三十萬。慶曆?賜，朝廷又有過，許富弼損之，止扵三十萬。方是之時，金帛之直，每一疋兩不過千錢，省陌，總而計之，為省錢五十萬緍而已，人猶以為多也。今疋之直不下十倍，而兩之直三倍有餘矣。如聞虜人欲援舊例，此乃祖宗續增之數，其可盡許乎？又況必不止此，而奉使之人又未必有如利用與弼者，若一一如其?請而不與之較，後悔無及矣。且獨不見宣和靖康間趙良嗣李悦李鄴之?許乎。?欲靖難。不復深慮其後虜人得以藉口，遂致今日難弭之禍。徒以使之不得其人故也。使之不可遽遣，亦可見扵此矣。且使之不可遽遣而亦不可以不遣，遣之則必有?許，亦必有?不許。臣既陳之扵前矣，若遂遣之，亦誠有可議者。以臣愚見，許之多，固不若許之寡也。盖虜之?求無厭，以其本無意扵和也，洗已見其觧和之兆乎？今吾固有?不許，則已咈其欲矣。就其可許者，而許者十七八，而不許者十二三，可謂許之者多而不許者寡矣。使其有意扵和則可，不然，許之多者不足以得其喜，而許之寡者適足以彂其怒。多固不喜，寡亦必怒，皆不可以得其和，則與其多許而失和，不若寡許而失和之為愈也。何則？多與無益，寡與無損故也。盖和戰兩途，彼之意常欲戰，不得已而後為和；我之意常欲和，不得已而後有戰。戰非我之意，和亦非彼之意，不能以相易也。何以知其然？以往者京城、浙東之變知之也。方虜之犯京城，必邀二聖以往，凡皇族之在城中，無一人得脱者。及來浙東，逼逐衛兵，遠建海涯，幾及屬車之塵，此其意豈欲復存我宋萬世之祀哉。頼皇天悔禍宗廟社稷之靈與海内愛戴之心共惟陛下以臨九有十年之間國勢已立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故虜亦不得已而約和耳。然其不欲存我之迹固在彼非本石亦將懼我必欲滅之之謀矣。緃，陛下以天地之度，愛惜生靈，㫁無復讐之心，彼其能自安乎？彼不能以自安，其能終容我乎？然則和之必變，可立而待矣。或者必欲多與之幣，以幸其乆而無變，無是道也。故臣願陛下以和為息戰之權，以戰為守和之備，惜財以厚民，吝予以存信，不計目前之利，務為長乆之䇿，臨遣使臣，訓之以不欺之誠，示之以一定之議，俾毋輕許，以誤大計，則雖蠻貊之邦，無足憂矣。然後遴擇謀臣，精練戰士，多積穀帛以備糗糧之用，　固封守以保安業之民，觀釁而動，動不失時，則以和以戰，惟我?欲耳。古語有之：無待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如是則金人之彊將無?，施其扵厚幣以求盟，不亦遠乎？臣至愚甚陋，自以天下至計，莫尚扵此，敢布腹心，伏?採擇。默堂先生文集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