諌稅?市䟽崔融

諌稅?市䟽崔融

伏見有司請税關市事條，不限工商，但是行人盡稅者。臣謹按周禮九賦，其七曰關市之賦。竊惟市縱繁巧，關通末遊，欲令此徒止抑，所以咸増賦稅。臣謹商度今古，料量家國，竊將爲不可稅。謹件事跡如左，伏惟聖㫖擇焉。往古之時，醇樸未散，公田籍而不稅，關防譏而不征。中代巳來，澆風驟進，桑麻疲弊，稼穡辛勤，於是各徇通財，爭趨作巧，求徑捷之速，忘歳計之餘。遂使田業日荒，倉廩不積，蠶織休廢，弊緼闕如，飢寒猥臻，亂離斯瘼。先王懲其若此，所以變古隨時，依本者?科，占末者増稅。夫?市之稅者，謂市及國門關門者也。惟歛岀入之商賈，不稅來往之行人。今若不論商人，通取諸色，事不師古，法乃任情。悠悠末代，於何瞻仰？濟濟盛朝，自取嗤?。雖欲憲章姬典，乃是違背周官。臣知其不可者一也。臣謹按易繫稱庖羲氏没，神農氏作，日中爲市，致天下之人，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班志亦云：財者，帝王聚人守位，養成群生，奉順天徳，治國安人之本也。士農工商，四人有業，學以居位曰士，闢土殖穀曰農，作巧成器曰工，通財鬻貨曰商。聖王量能授事，四人陳力受職。然則四人各業乆矣，今復安得動而摇之。蕭何又云：人情一定，不可復動。班固又云：曹叅相齊，齊國安集，大稱賢相。叅去，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爲寄，愼勿擾也。後相曰：理無大於此者乎？叅曰：不然。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今若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夫獄市兼受善惡，若窮極，姦人無所容竄，乆且爲亂。秦人極刑而天下叛，孝武峻法而刑獄繁，此其効也。老子曰：我無爲而人自化，我好靜而人自正。叅欲以道化其本，不欲擾其末。臣知其不可者二也。四海之廣，九州之雜，関必據險路，市必慿要津。若乃富商大賈，豪宗惡少，輕死重義，結黨連群，喑鳴則彎弓，睚眦則挺劒。小有失意，且猶如此，一朝變法，定是相驚，乗兹困窮，或致搔動。便恐南走越，北走胡，非唯流迸齊人，亦自攪亂殊俗。又如邊徼之地，宼賊爲鄰，興胡之旅，歲月相繼。儻因科賦，致有猜疑，一從散亡，何以制禁？求利雖切，爲害方深。而有司上言，不識大躰，徒欲益帑藏助軍國，殊不知軍國益擾，帑藏愈空。臣知其不可者三也。孟軻又云：古之爲?也，將以禦暴。今之爲關也，將以爲暴。今行者皆稅，本末同流。且如天下諸津，舟航所聚，旁通巴漢，前指閩越，七澤十藪，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弘舸巨艦，千軸萬艘，交貿往還，憧憧永日。今若江津河口置鋪，納稅則檢覆，檢覆則遟留，此津纔過，彼鋪復止，非唯國家稅錢，更遭主司僦賂。舩有大小，載有多少，量物而稅，觸途淹乆。統論一日之中，未過十分之一，因此擁滯，必致吁嗟。一朝失利，則萬商廢業，萬商廢業，則人不聊生。其間或有輕訬任俠之徒，斬龍刺蛟之黨，鄱陽暴虐之客，冨中悍壯之夫，居則藏鏹，出便竦劒，加之以重稅，因之以威脅，一旦獸窮則攫，執事者復何以安之哉？臣知其不可者四也。五帝之初，不可詳已。三王之後，厥有著云。秦漢相承，典章大備。至如?市之稅，史籍有文。秦政以雄圖武力，捨之而不用也。漢武以霸略英姿，棄之而勿取也。何則？?爲禦暴之所，市爲聚人之地。稅市則人散，稅關則暴興。暴興則起異圖，人散則懷不軌。夫人心莫不背善而樂禍，易動而難安。一市不安，則天下之市心揺矣；一?不安，則天下之關心動矣。況澆風乆扇，變法爲難，徒欲禁末遊，規小利，豈知失玄黙，亂大倫。魏、晉眇小，齊、隋齷齪，亦所謂不行斯道者也。臣知其不可者五也。今之所以稅?市者何也？豈不以國用不足，邊宼爲虞，一行斯術，兾有殷贍然也。微臣敢借前箸以籌之。伏惟陛下當聖期，御玄籙，沈璧于洛，刻石于嵩，鑄寳鼎以窮姦，坐明堂而布政，神化廣洽，至德濳通，東夷蹔驚，應時平殄；南蠻纔動，計日歸降。西域五十餘國，廣輪一萬餘里，城堡淸夷，亭候靜謐。比爲患者，惟苦二蕃。今吐蕃請命，邊事不起，即目雖尚屯兵，乆後終成㢮柝。獨有黙啜，假息孤恩，惡貫禍盈，覆亡不睱。征役日巳省矣，繁費日巳稀矣，然猶下明制，遵大樸，愛人力，惜人財，王矦舊封，妃主新禮，所有支料，咸令削減。此陛下以躬率先，堯舜之用心也。且?中、河北，水旱數年，諸處逃亡，今始安輯，儻加重稅，或慮相驚。況承平歲積，薄賦日乆，俗荷深恩，人知自樂，卒有變法，必多生怨。生怨則驚擾，驚擾則不安。中旣不安，外何能禦？文王曰：帝王富其人，霸主富其地。理國若不足，亂國若有餘。古人有言：帝王藏於天下，諸矦藏於百娃，農夫藏於庾，商賈藏於篋。惟陛下詳之。必若師興有費，國儲多窘，即請倍筭商客，加歛平人。如此則國保富强，人免憂懼，天下幸甚。臣知其不可者六也。陛下留神繫表，屬想政源，冒兹炎熾，早朝晏坐，一日二日，機務不遺，先天後天，靈心密應。時政得失，小子何知？卒陳瞽辭，伏?惶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