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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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6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七十一
臣 司马 光奉 勑编集。
陈纪五
髙宗宣皇帝上之下
太建四年春正月丙午,以尚书仆射徐陵为左仆射,中书监王励为右仆射。 己巳,齐主祀南郊。 庚午,上享太庙。 辛未,齐主赠琅邪王俨为楚恭哀帝,以慰太后心,又以俨妃李氏为楚帝后。 二月癸酉,周遣大将军、昌城公深聘于突厥,司賔李除、小賔部贺遂礼聘于齐。深,护之子也。 己卯,齐以卫菩萨为太尉。 辛巳,以并省吏部尚书髙元海为尚书左仆射。 乙酉,封皇子叔卿为建安王。 庚寅,齐以尚书左仆射唐邕为尚书令,侍中祖珽为左仆射。?,胡太后既幽于北宫,珽欲以陆令萱为太后,为令萱言魏保太后故事,且谓人曰:陆虽妇人,然实雄杰,自女娲以来,未之有也。令萱亦谓珽为国师,国寳由是得仆射。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初,周太祖为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揔属相府,太祖、殂皆受晋公护处分,凡所徴发,非护书不行。护第屯兵侍卫,盛于宫阙,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无所?预,人不测其浅深。护问稍伯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对曰:荷恩深厚,敢不尽言!顷上台有变,公宐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此则享期頥之寿,受旦奭之美,子孙常为藩屏。不然,非复所知。护沈吟乆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辞未获免耳。公既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自是踈之。卫公直,帝之母弟也,深昵于护。及沌口之败,坐免官。由是怨护,劝帝诛之,冀得其位。帝乃宻与直及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谋之。神举,显和之子;孝伯,安化公深之子也。帝每于禁中见护,常行家人礼。太后赐护坐,帝立侍于旁。丙辰,护自同州还长安,帝御文安殿见之,因引护入含仁殿谒太后,且谓之曰:太后春秋髙,颇好饮酒,虽屡谏,未蒙垂纳。兄今入朝,愿更启请。因出懐中酒诰授之曰:以此諌太后。护既入,如帝所戒。读酒诰未毕,帝以玉珽自后击之,护踣于地。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泉惶惧,斫不能伤。卫公直匿于戸内,跃出斩之。时神举等皆在外,更无知者。帝召宫伯长孙览等,告以护巳诛,令收护子柱国谭公㑹、大将军莒公至、崇业公静、正平公乾嘉及其弟乾基、乾光、乾蔚、乾祖、乾威,并柱国北地矦龙恩、龙恩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于殿中杀之。览,稚之孙也。?护既杀赵贵等,诸将多不自安。侯龙恩为护所亲,其从弟开府仪同三司植谓龙恩曰:主上春秋既富安危繋于数公。若多所诛戮以自立威权,岂唯社稷有累?之危恐吾宗亦缘此而败兄安得知而不言龙恩不能从植。又承闲言于护曰:公以骨肉之亲当社稷之寄愿推诚王室拟迹伊周则率土幸甚护曰:我誓以身报国,卿岂谓吾有佗志邪!又闻其先与龙恩言,隂忌之,植以忧卒。及护败,龙恩兄弟皆死,髙祖以植为忠,特免其子孙。大司马、兼小冡宰、雍州牧、齐公宪素为护所亲任,赏罚之际,皆得参预,权势颇盛。护欲有所陈,多令宪闻奏,其间或有可不,宪虑主相嫌?,每曲而畅之。帝亦察其心。及护死,召宪入。宪免冠拜谢。帝慰勉之,使诣护第收兵符及诸文籍。卫公直素忌宪,固请诛之,帝不许。护丗子训为蒲州刺史。是夜,帝遣柱国、越公盛乗传徴训至同州,赐死。昌城公深使突厥未还,遣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德赍玺书就杀之。护长史代郡叱罗恊、司录弘农冯迁及所亲任者,皆除名。丁巳,大赦,改元。以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与王轨并加开府仪同三司。初,孝伯与帝同日生,太祖爱之,养于第中。幼与帝同学,及即位,欲引致左右,托言欲与孝伯讲习旧经,故护弗之疑也。以为右侍上士,出入卧内,预闻机务。孝伯为人,沈正忠谅,朝政得失,外间细事,无不使帝闻之。帝阅护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谋者,皆坐诛。唯得庾季才书两纸,盛言纬?灾祥。宐返政归权,帝赐季才粟三百石,帛二百段,迁太中大夫。癸亥,以尉迟迥为太师,于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宪为大冢宰,卫公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招为大司空。时帝始亲览朝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寛借,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灋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谓天子耳。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宐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恊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幼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夏,四月,周遣工部成公建、小礼部辛彦之聘于齐。庚寅,周追尊略阳公为孝闵皇帝。 癸巳,周立皇子鲁公赟为太子,大赦。 五月,癸卯,王励卒。 齐尚书右仆射祖珽势倾朝野,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恶之,遥见辄骂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又甞谓诸将曰:边境消息,兵马处分,赵令?与吾辈参论。盲人掌机密以来,全不与吾辈语,正恐误国家事耳。光甞在朝堂,垂帘坐,珽不知,乗马过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尔!后珽在内省,言声髙慢,光适过,闻之,又怒。珽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齐主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数千匹,以拟冦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也!由是祖、穆皆怨之。斛律后无宠,珽因而闲之。光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亦善治兵,士马精彊,鄣?严整,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长子武都为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罕接賔客,杜绝馈饷,不贪权势。毎朝廷㑹议,常独后言,言辄合理。或有表䟽,令人执笔口占之,务从省实。行兵倣,其父金之灋营舎未定,终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脱介胄,常为士卒先。士卒有罪,唯大杖挝背,未甞妄杀,众皆争为之死。自结髪从军,未甞败北,深为邻敌所惮。周勲州刺史韦孝寛密为谣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传之于邺,邺中小儿歌之于路,珽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以问珽,珽与陆令萱皆曰:实闻有之。珽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臣也,与国同忧。饶舌老母,似谓女侍中陆氏也。且斛律累丗大将,明月声震?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谣言甚可畏也。帝以问韩长鸾,长鸾以为不可,事遂寝。珽又见帝请闲,唯何洪珍在侧。帝曰:前得公启,即欲施行。长鸾以为无此理。珽未对。洪珍进曰:若本无意则可,既有此意而不决行,万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也。然犹未决。㑹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云:光前西讨还,敕令散兵。光引兵逼帝城,将行不轨事,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数,每遣使往丰乐、武都所隂谋往来,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帝遂信之,谓何洪珍曰:人心亦大灵,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怯,恐即有变,令洪珍驰召祖珽告之。欲召光,恐其不从命,珽请遣使赐以骏马,语云:明日将游东山,王可乗此同行。光必入谢,因而执之。帝如其言。六月,戊辰,光入至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扑之,不仆,顾曰:桃枝常为如此事,我不负国家。桃枝与三力士以弓弦?其颈,拉而杀之,血流于地,刬之,迹终不㓕。于是下诏称其谋反,并杀其子开府仪同三司丗雄、仪同三司?伽、祖珽,使二千石郎邢祖信簿录光家珽于都省,问所得物。祖信曰:得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矟二。珽厉声曰:更得何物?曰:得枣杖二十束,拟奴仆与人。鬬者,不问曲直,即杖之一百。珽大慙,乃下声曰:朝廷已加重刑,郎中何宐为雪!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贤宰相尚死,我何惜余生!齐主遣使就州斩解律。武都又遣中领军贺拔伏恩乗驿捕斛律羡,仍以洛州行台仆射中山独孤永业代羡,与大将军鲜于桃枝发定州骑卒续进。伏恩等至幽州,门者白使人?甲,马有汗,宐闭城门。羡曰:敕使岂可疑拒!出见之。伏恩执而杀之。初,羡常以盛满为惧,表解所职,不许。临刑,叹曰:富贵如此,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常使三百兵,何得不败!及其五子伏护、丗逹、丗迁、丗辨、丗酋皆死。周主闻光死,为之大赦。祖珽与侍中髙元海共执齐政。元海妻,陆令萱之甥也。元海数以令萱宻语告珽。珽求为领军,齐主许之。元海密言于帝曰:孝徴汉人,两目又盲,岂可为领军!因言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由是中止。珽求见自辨,且言:臣与元海素嫌,必元海譛臣。帝弱颜,不能讳,以实告之。珽因言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等结为朋党,又以元海所泄宻语告令萱。令萱怒,出元海为郑州刺史,子华等皆被黜。珽自是专主机衡,揔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帝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直至永巷,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秋七月,遣使如周。 八月庚午,齐废皇后斛律氏为庶人。以任城王湝为右丞相,冯翊王润为太尉,兰陵王长恭为大司徒,广宁王孝珩为大将军,安德王延宗为大司徒。 齐使领军封辅相聘于周。 辛未,周使司城中大夫杜杲来聘。上谓之曰:若以合从图齐,宐以樊、邓见与?对曰:合从图齐,岂弊邑之利?必湏城镇,宐待得之于齐,先索汉南使,臣不敢闻命。 初,齐胡太后自愧失徳,欲求悦于齐主,乃饰其兄长仁之女置宫中,令帝见之,帝果悦,纳为昭仪。又斛律后废,陆令萱欲立穆夫人,太后欲立胡昭仪,力不能遂,乃卑辞厚礼以求令萱,结为姊妺。令萱亦以胡昭仪宠幸方隆,不得已,与祖珽白帝立之。戊子,立皇后胡氏。 己丑,齐以北平王仁坚为尚书令,特进许季良为左仆射,彭城王寳德为右仆射。 癸巳,齐主如晋阳。 九月,庚子朔,日有食之。辛亥,大赦。 冬,十月,庚午,周诏江陵所虏充官口者,悉免为民。 辛未,周遣小匠师杨?等来聘。 周绥德公陆通卒。 乙酉,上享太庙。 齐陆令萱欲立穆昭仪为皇后,每私谓齐主曰:岂有男为皇太子而身为婢妾者乎?胡后有宠于帝,不可离闲。令萱乃使人行厌蛊之术,旬朔之间,胡后精神恍惚,言笑无?,帝渐畏而恶之。令萱一旦忽以皇后服御衣被穆昭仪,又别造寳帐,爰及枕席器玩,莫非珍竒。坐昭仪于帐中,谓帝曰:有一圣女出,将大家看之。及见昭仪,令萱乃曰:如此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帝纳其言。甲午,立穆氏为右皇后,以胡氏为左皇后。 十一月,庚戌,周主行如羌桥,集长安以东诸军都督以上,颁赐有差;乙卯,还宫。以赵公招为大司马。 壬申,周主如斜谷,集长安以西诸军都督以上,颁赐有差。丙戌,还宫。 庚寅,周主游道㑹苑,以上善殿壮丽,焚之。 十二月,辛巳,周主祀南郊。 齐胡后之立,非陆令萱意,令萱一旦于太后前作色而言曰:何物亲姪,作如此语!太后问其故,令萱曰:不可道。因问之,乃曰:语大家云,太后行多非灋,不可以训。太后大怒,呼后出,立剃其发,送还家。辛丑,废胡后为庶人。然齐主犹思之,毎致物以通意。自是令萱与其子侍中穆提婆势倾内外,卖官鬻狱,聚歛无厌,每一赐与,动倾府藏。令萱则自太后以下,皆受其指麾,提婆则唐邕之徒,皆重迹屏气,杀生与夺,唯意所欲。 乙巳,周以柱国田弘为大司空。乙卯,周主享太庙。 是歳,突厥木杆可汗卒,复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是为佗钵可汗。佗钵以摄图为尓伏可汗,统其东靣;又以其弟褥但可汗之子为歩离可汗,居西面。周人与之和亲,歳给缯絮锦彩十万段。突厥在长安者,衣锦食肉,常以千数。齐人亦畏其为冦,争厚赂之。佗钵益骄,谓其下曰: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何忧于贫!阿史那后无宠于周主,神武公窦毅尚襄阳公主,生女尚㓜,密言于帝曰:今齐、陈鼎峙,突厥方彊,愿舅抑情慰抚,以生民为念。帝深纳之。
五年春正月癸酉,以吏部尚书沈君理为右仆射。 戊寅,齐以并省尚书令髙阿那肱录尚书事,揔知外兵及内省机宻,与侍中城阳王穆提婆、领军大将军昌黎王韩长鸾共处衡轴,号曰三贵,蠹国害民,日月滋甚。长鸾弟万歳、子寳行、寳信,并开府仪同三司,万歳仍兼侍中。寳行、寳信皆尚公主。每群臣旦参,帝常先引长鸾顾访,出后方引奏事官。若不视事,内省有急事,皆附长鸾奏闻,军国要密,无不经手。尤疾士人,朝夕宴私,唯事?诉,常帯刀走马,未甞安行瞋目张拳,有噉人之势。朝士咨事,莫敢仰视,动致呵叱,毎骂云:汉狗大不可耐,唯须杀之。 庚辰,齐遣崔象来聘。 辛巳,上祀南郊。甲午,享太庙。二月,辛丑,祀明堂。 乙巳,齐立右皇后穆氏为皇后。穆后母名轻霄,本穆氏之婢也,面有黥字。后既以陆令萱为母,穆提婆为外家,号令萱曰太姬。太姬者,齐皇后母号也,视一品,班在长公主上。由是不复问轻霄。轻霄自疗面,欲求见后,太姬使禁掌之,竟不得见。齐主颇好文学,丙午,祖珽奏置文林馆,多引文学之士以充之,谓之待诏。以中书侍郎愽陵李徳林、黄门侍郎琅邪颜之推同判馆事,又命共撰修文殿御览。 甲寅,周太子赟廵省西土。 乙卯,齐以北平王坚录尚书事。 丁巳,齐主如晋阳。 壬戍,周遣司㑹矦莫陈凯等聘于齐。 庚辰,齐主还邺。 三月己卯,周太子于岐州获二白鹿以献。周主诏曰:在徳不在瑞。 帝谋伐齐,公卿各有异同,唯镇前将军吴明彻决䇿请行。帝谓公卿曰:朕意已决,卿可共举元帅。众议以中权将军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尚书左仆射徐陵独曰: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都官尚书河东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非但明彻良将,裴忌即良副也。壬午,分命众军,以明彻都督征讨诸军事,忌监军事,统众十万伐齐。明彻出秦郡,都督黄灋?出歴阳。 夏,四月,己亥,周主享太庙。 癸卯,前巴州刺史鲁广逹与齐师战于大岘,破之。 戊申,齐以兰陵王长恭为太保,南阳王绰为大司马,安德王延宗为太尉,武兴王普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宐阳王赵彦深为司空。 齐人于秦郡置秦州,州前江浦通涂水,齐人以大木为栅于水中。辛亥,吴明彻遣豫章内史程文季将骁勇㧞其栅,克之。文季,灵洗之子也。齐人议御陈师,开府仪同三司王纮曰:官军比屡失利,人情骚动,若复出顿江、淮,恐北狄西冦乗弊而来,则丗事去矣。莫若薄赋省徭,息民养士,使朝廷恊睦,遐迩归心,天下皆当肃清,岂直陈氏而已!不从。遣军救历阳。庚申,黄灋?击破之。又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救秦州。赵彦深私问计于秘书监源文宗曰:吴贼侏张,遂至于此。弟往为秦泾刺史,悉江淮闲情事,今何术以御之?文宗曰:朝廷精兵,必不肯多付诸将,数千已下,适足为吴人之饵。尉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败绩之事,匪朝伊夕。国家待遇淮南,失之同于蒿箭。如文宗计者,不过专委王琳,招募淮南三四万人,风俗相通,能得死力,兼令旧将将兵屯于淮北,足以固守。且琳之于顼,必不肯北面事之明矣。窃谓此计之上者。若不推赤心於琳,更遣余人掣肘,复成速祸,弥不可为。彦深叹曰:弟此䇿诚足制胜千里,但口舌争之十日,已不见从。时事至此,安可尽言。因相顾流涕。文宗名彪,以字行,子恭之子也。文宗子师为左外兵郎中,摄祠部,甞白髙阿那肱:龙见当雩。阿那肱惊曰:何处龙见,其色如何?师曰:龙星初见,礼当雩祭,非真龙也。阿那肱怒曰:汉儿多事,强知星宿。遂不祭。师出,窃叹曰:礼既废矣,齐能乆乎!齐师选长大有膂力者为前队,号苍头,犀角大力,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善射,弦无虚发,众军尤惮之。辛酉,战于吕梁。将战,吴明彻谓巴山太守萧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才不减?羽矣。摩诃曰:愿示其状,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毕,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陈前十余歩,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鋧,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大败,尉破胡走,长孙洪略战死。破胡之出师也,齐人使侍中王琳与之俱。琳谓破胡曰:吴兵甚锐,宐以长䇿制之,愼勿轻鬬。破胡不从而败,琳单骑仅免。还至彭城,齐人即使之赴寿阳召募,以拒陈师。复以卢濳为杨州道行台尚书。甲子,南谯太守徐槾克石梁城。五月,己巳,瓦梁城降。癸酉,阳平郡降。甲戍,徐槾克庐江城。历阳窘蹙,乞降黄灋,?缓之,则又拒守。灋?怒,帅卒急攻,丙子,克之,尽杀戍卒,进军合肥,合肥望旗请降。灋?禁侵掠,抚劳戍卒,与之盟而纵之。丁丑,周以柱国矦莫陈琼为大宗伯,荣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司寇。江陵揔管陆腾为大司空。琼,崇之弟也。 己卯,齐北高唐郡降。辛巳,诏南豫州刺史黄灋?徙镇历阳。乙酉,南齐昌太守黄咏克齐昌外城。丙戍,庐陵内史任忠军于东?,克其东西二城,进克蕲城。戊子,又克谯郡城。秦州城降。癸巳,?歩、胡墅二城降。帝以秦郡吴明彻之郷里,诏具太牢,令拜祠上冢,文武羽仪甚盛,乡人荣之。 齐自和士开用事以来,政体隳紊,及祖珽执政,颇收举才望,内外称羙。珽复欲増损政务,沙汰人物,官号服章,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为致治之方。陆令萱、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律,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赂,知其事连提婆,欲使?罪相及,望因此并坐及令萱。犹恐齐主溺于近习,欲引后党为援,乃请以胡后兄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徴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令萱闻而懐怒,百方排毁,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胡后之废,颇亦由此。释王子冲不问。珽日以益踈,诸宦者更共?之。帝以问陆令萱,令萱悯嘿不对。三问,乃下床拜曰:老婢应死。老婢始闻和士开言,孝徴多才博学,意谓善人,故举之。比来观之,大是奸臣。人寔难知,老婢应死。帝令韩长鸾检案,长鸾素恶珽,得其诈,出敇受赐等十余事。帝以甞与之重誓,故不杀。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帝,长鸾不许,遣人推岀栢合。珽坐不肯行,长鸾令牵曵而出。癸巳,齐以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侍中、中书监段孝言为右仆射。孝言,韶之弟也。初,祖珽执政,引孝言为助,除吏部尚书。孝言凡所进擢,非贿则旧,求仕者或于广㑹?行跪伏,公自陈请。孝言气色扬扬,以为己任,随事酬许。将作丞崔成忽于众中抗言曰:尚书,天下尚书,岂独段家尚书也!孝言无辞以应,唯厉色遣下而已。既而与韩长鸾等共构祖珽,逐而代之。 齐兰陵武王长恭,貌羙而勇,以邙山之捷,威名大盛,武士歌之为兰陵王入陈曲。齐主忌之。及代段韶督诸军攻定阳,颇务聚歛。其所亲尉相愿问之曰:王受朝寄,何得如此?长恭未应。相愿曰:岂非以邙山之捷,欲自秽乎?长恭曰:然。相愿曰:朝廷若忌王,即当用此为罪,无乃避祸而更速之乎?长恭涕泣,前?问计。相愿曰:王前既有功,今复告捷,声威太重。宐属疾在家,勿预时事。长恭然其言,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复为将,叹曰:我去年靣肿,今何不发!自是有疾不疗。齐主遣使酖杀之。 六月庚子,郢州刺史李综克滠口城。乙巳,任忠克合州外城。庚戍,淮阳、沐阳郡并弃城走。 壬子,周皇孙衍生, 齐主游南苑,从官赐死者六十人,以髙阿那肱为司徒。 癸丑,程文季攻齐泾州,拔之。乙卯,宣毅司马湛佗克新蔡城。 丙辰,齐使开府仪同三司王纮聘于周。 癸亥,黄灋?克合州。吴明彻进攻仁州,甲子,克之,治明堂。 秋七月戊辰,齐遣尚书左丞陆骞将兵二万救齐昌,出自巴、蕲,遇西阳太守汝南周炅。炅留羸弱,设疑兵以当之,身帅精锐,由闲道邀其后,大破之。己巳,征北大将军吴明彻军至峡口,克其北岸城,南岸守者弃城走。周炅克巴州,淮北绛城及谷阳士民并杀其戍主,以城降。齐巴陵王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保寿阳外郭。吴明彻以琳?入,众心未固,丙戍,乗夜攻之,城溃,齐兵退据相国城及金城。八月乙未,山阳城降。壬寅,盱眙城降。壬子,戎昭将军徐敬辩克海安城。青州东海城降。戊午,平固矦敬㤗等克晋州。九月甲子,阳平城降。壬申,高阳太守沈善庆克马头城。甲戍,齐安城降。丙子,左卫将军樊毅克广陵楚子城。 壬午,周太子赟纳妃杨氏。妃,大将军随公坚之女也。太子好昵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王曰:皇太子四海所属,而德声未闻。臣忝宫官,实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帝歛容曰:卿丗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家风矣。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受之难也。帝曰:正人岂复过卿!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运,迥之弟子也。帝甞,问万年县丞南阳乐运曰:卿言太子何如人?对曰:中人。帝顾谓齐公宪曰:百官佞我,皆称太子聦明睿智,唯运所言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帝曰:我知之矣。乃妙选宫官以辅之,仍擢运为京兆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 癸未,沈君理卒。 壬辰晦,前鄱阳内史鲁天念克黄城。冬,十月,甲午,郭黙城降。 己亥,以特进、领国子祭酒周弘正为尚书右仆射。 齐国子祭酒张雕以经授齐主为侍读,帝甚重之。雕与宠胡何洪珍相结,穆提婆、韩长鸾等恶之,洪珍荐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奏度支事,大为帝所委信,常呼愽士。雕自以出于微贱,致位大臣,欲立効以报恩,论议抑扬,无所回避,省宫掖不急之费,禁约左右骄纵之臣,数讥切宠要,献替帷幄,帝亦深倚仗之。雕遂以澄清为己任,意气甚髙,贵幸皆侧目,隂谋陷之。尚书左丞封孝琰,隆之之弟子也,与侍中崔季舒皆为祖珽所厚。孝琰尝谓珽曰:公是衣冠宰相,异于余人。近习闻之,大以为恨。㑹齐主将如晋阳,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阳被围,大军出拒之信使往往还须禀节度。且道路小人,或相惊恐,以为大驾向并州,畏避南冦;若不启谏,恐人情骇动。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进諌。时贵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意有异同,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遽言于帝曰:诸汉官连名揔署,声云諌幸并州,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辛丑,齐主悉召已署名者集含章殿,斩季舒、雕、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于殿庭,家属皆徙北边。归女配奚宫,幼男下蚕室,没入赀产。癸卯,遂如晋阳。 吴明彻攻寿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泄,死者什六七。齐行台右仆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寿阳,以尉破胡新败,怯懦不敢前,屯于淮口,敕使屡促之。然始度淮,众数十万,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皆惧,曰:坚城未㧞,大援在近,将若之何?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乙巳,躬擐甲胄四靣疾攻,一鼓㧞之,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濳及扶风王可朱浑孝?、尚书左丞李騊,駼送建康。景和北遁,尽收其驼马辎重。琳体貌闲雅,喜怒不形于色,彊记内敏,军府佐吏千数,皆能识其姓名。刑罚不滥,轻财爱士,得将卒心。虽失地,流寓在邺,齐人皆重其忠义。及被擒,故麾下将卒多在明彻军中,见者皆歔欷不能仰视,争为之请命及致资给。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于寿阳东二十里,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田夫野老,知与不知,闻者莫不流涕。齐穆提婆、韩长鸾闻寿阳陷,握槊不辍曰:本是彼物,从其取去。齐主闻之,颇以为忧。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龟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为!左右嬖臣因共賛和之,帝即大喜,酣饮鼓舞,仍使于黎阳临河筑城戍。丁未,齐遣兵万人至颍口,樊毅击走之。辛亥,遣兵援苍陵,又破之。齐主以皮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除尚书令。丙辰,诏以寿阳复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以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遣谒者萧淳风就寿阳?命,于城南设坛,士卒二十万,陈旗鼓戈甲,明彻登坛拜受,成礼而退,将卒荣之。上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避席曰:定䇿圣衷,非臣力也。以黄灋?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戊午,湛陀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戍,淮隂城降。庚辰,威虏将军刘桃枝克朐山城。辛巳,樊毅克济隂城。己丑,鲁广逹攻济南徐州,克之。以广逹为北徐州刺史,镇其地。齐北徐州民多起兵以应陈,逼其州城。祖珽命不闭城门,禁人不得出衢路,城中寂然。反者不测其故,疑人走。城空不设僃珽,忽令鼓噪震天,反者皆惊走。既而复结陈向城,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将兵拒之,自乗马临陈,左右射。反者先闻其盲,谓其必不能出,忽见之,大惊。穆提婆欲令城䧟不遣援兵,珽且战且守十余日,反者竟散走。诏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梁骠骑仓曹参军朱玚致书徐陵求其首,曰:窃以典午将灭,徐广为晋家遗老;当涂已谢,马孚称魏室忠臣。梁故建宁公琳,当离乱之辰,揔方伯之任,天厌梁徳,尚思匡继,徒蕴包胥之志,终遘苌弘之眚,至使身没九泉,头行千里。伏惟圣恩博厚,明诏爰发,赦王经之哭,许田横之葬,不使寿春城下,唯传报葛之人。沧洲岛上独有悲田之客。陵为之启上。十二月,壬辰朔,并熊昙朗等首皆还其亲属。玚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㑹葬者数千人。玚闲道奔齐,别议迎葬。寻有寿阳人茅智胜等五人密送其柩于邺。齐赠琳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谥曰忠武王,给辒辌车以葬之。 癸巳,周主集群臣及沙门道士,帝自升高坐,辨三教先后,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乙未,谯城降。 乙巳,立皇子叔明为宐都王,叔献为河东王。 壬午,任忠克霍州,诏徴安州刺史周炅入朝。初,梁定州刺史田龙升以城降,诏仍旧任。及炅入朝,龙升以江北六州、七镇叛入于齐,齐遣历阳王景安将兵应之。诏以炅为江北道大都督,揔众军以讨龙升,斩之。景安退走,尽复江北之地。 是岁,突厥求昏于齐。六年春正月壬戌朔,周齐公宪等七人进爵为王。 己巳,周主享太庙。乙亥,耕籍田。 壬子,上享太庙。甲申,广陵金城降。 二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乙未,齐主还邺。丁酉,周纪国公贤等六人进爵为王。 辛亥,上耕籍
田。 齐朔州行台南安王思好,本高氏养子,骁勇得邉镇人心。齐主使嬖臣斫骨光弁至州,光弁不礼于思好,思好怒,遂反,云欲入除君侧之恶。进军至阳曲,自号大丞相。武卫将军赵海在晋阳掌兵,苍猝不暇奏,矫诏发兵拒之。帝闻变,使尚书令唐邕等驰之晋阳。辛丑,帝勒兵继进,未至,思好军败,投水死。其麾下二千人,刘桃枝围之,且杀且招,终不降,以至于尽。先是,有人告思好谋反,韩长鸾女适思好子,奏言:是人诬告贵臣,不杀无以息后。乃斩之。思好既诛,告者弟伏诉阙下,求赠官,长鸾不为通。丁未,齐主还邺。甲寅,以唐邕为录尚书事。 乙卯,周主如云阳宫。 丙辰,周大赦。 庚申,周叱奴太后有疾。三月,辛酉,周主还长安。癸酉,太后殂,帝居倚庐,朝夕进一溢米,群臣表请,累旬乃止。命太子揔?庶政。卫王直譛齐王宪于帝曰:宪饮酒食肉,无异平日。帝曰:吾与齐王异生,俱非正嫡,特以吾故,同?括髪,汝当愧之,何论得失!汝亲太后之子,特承慈爱,但当自勉,无论它人。 夏,四月,乙卯,齐遣侍中薛孤康买吊于周,且㑹葬。初,齐世祖为胡后造珠裙袴,所费不可胜计,为火所焚。至是,齐主复为穆后营之,使商胡赍锦彩三万,与吊使偕往市珠,周人不与,齐主竟自造之。及穆后爱衰,其侍婢冯小怜大幸,拜为淑妃,与齐主坐则同席,出则并马,誓同生死。 五月,庚申,周葬文宣皇后于永固陵,周主跣行至陵
所。辛酉,诏曰:三年之䘮,逹于天子。但军国务重,须自听朝。衰麻之节,苫庐之礼,率遵前典,以申罔极。百僚宐依遗令,既葬而除。公卿固请依权制,帝不许,卒申三年之制。五服之内,亦令依礼。 庚午,齐大赦。 齐人恐陈师渡淮,使皮景和屯西兖州以僃之。 丙子,周禁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俗。并禁诸淫祀,非祀典所载者尽除之。 六月壬辰,周弘正卒。壬子,周更铸五行大布钱,一当十,与布泉并行。 戊午,周立通道观,以壹圣贤之教。 秋,七月,庚申,周主如云阳,以右宫正尉迟运兼司武,与薛公长孙览辅太子守长安。初,帝取卫王直第为东宫,使直自择所居,直厯观府署无如意者。末取废陟屺寺,欲居之。齐王宪谓直曰:弟子孙多,此无乃?小!直曰:一身尚不自容,何论子孙!直甞从帝校猎而乱行,帝对众挞之。直积怨愤,因帝在外,遂作乱。乙酉,帅其党袭肃章门。长孙览惧,奔诣帝所。尉迟运偶在门中,直兵奄至,手自阖门。直党与运争门,斫伤运指,仅而得闭。直不得入,纵火焚门。运恐火尽,直党得进,取宫中材木及床榻以益火,膏油灌之,火转炽,乆之,直不得进,乃退。运帅留守兵因其退而击之,直大败,帅百余骑奔荆州。戊子,帝还长安。八月,辛卯,擒直,废为庶人,囚于别宫,寻杀之。以尉迟运为大将军,赐赉甚厚。丙申,周主复如云阳。 癸丑,齐主如晋阳。 甲辰,齐以高劢为尚书右仆射。 九月,庚申,周主如同州。 冬,十月,丙申,周遣御正弘农杨尚希、礼部卢恺来聘。恺,柔之子也。 甲寅,周主如蒲州;丙辰,如同州;十一月,甲戍,还长安。 十二月,戊戍,以吏部尚书王玚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孔奂为吏部尚书。玚,冲之子也。时新复淮泗,攻战降附,功赏纷纭。奂识鉴精敏,不受请托,事无凝滞,人皆悦服。湘州刺史始兴王叔陵屡讽有司求为三公,奂曰:衮章之职,本以徳举,未必皇枝。因以白帝,帝曰:始兴那忽望公,且朕儿为公,须在鄱阳王后。奂曰:臣之所见,亦如圣旨。 齐定州刺史南阳王绰喜为残虐,尝出行,见妇人抱儿,夺以饲狗,妇人号哭,绰怒,以儿血涂妇人,纵狗使食之。常云:我学文宣伯之为人。齐主闻之,鎻诣行在,至而宥之,问在州何事最乐,对曰:多聚蝎于噐,置狙其中,观之极乐。帝即命夜索蝎一斗,比晓,得三二升,置浴斛,使人祼卧斛中,号叫宛转。帝与绰临观,喜噱不已,因让绰曰:如此乐事,何不早驰驿奏闻。由是大有宠,拜大将军,朝夕同戯。韩长鸾疾之,是歳,出为齐州刺史。将发,使人诬告其反,奏云:此犯国灋,不可赦。帝不忍明诛,使宠胡何猥萨与之手搏,搤而杀之。
资治通鉴巻第一百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