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解牛论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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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01:05
庖丁解牛论第二
即无物之自虚者,履万化而常通。执有物之为实者,应一涂而亦泥。然物本无物,其体自离,道无不通,安所用解?而谓之解牛者,离心冥物,而未尝见牛,乘虚顺理,而未尝游刃,解牛于无解乎?旦以刀则十九年,历阴阳之数,不为不久。以解则数千牛,应世变之故,不为不多。疑若敝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者。盖执迹则瞬息已迁,操本则亘古不去。妙湛之体,在动而非摇,虚明之用,入尘而非垢。意者一身已患,孰为能奏之刀?万物皆妄,孰为可解之牛?有刀则能存,有牛则所以立。
物我既融,能所斯泯,浮游乎万物之祖,其虚莫之碍也。故能未尝批而大却自离,未尝导而大窽自释,未尝争而同然者自因,未尝有而技经肯綮之自宜,况大□乎。以是奏刀騞然,而无应物之劳。动刀甚微,而无竞物之心。释刀而对,而无留物之累。提刀而立,而无逐物之逝。其用之终,又将善刀而藏之,复归于无用矣。此刀之所以未尝伤也。
虽然,至道无在而在,妙用非应而应。在手应触而触,不知手在,肩应倚而倚,不知肩在,足应履而履,不知足在,膝应踦而踦,不知膝在。天机自张,而各不自知,大用无择,而咸其自尔。此其刀所以恢恢乎有余地矣。一将有见牛之心,则有解牛之累,而衞生之经亦已伤矣。此良庖以其割,故岁更刀,族庖以其折,故月更刀也。是刀也,非古非今,时不能摄;非长非短,数不能围;非新非故,化不能移;非厚非薄,质不能定。本然之刚,不煅而坚,湛然之用,不淬而明。此庖丁用之,如土委地,而族庖每见其难为也。
以道冥之,在解无解,非碍则解亦不知;在碍无碍,非解则碍亦不立。以庖丁而视族庖者,解其碍也;以族庖而视庖丁者,碍其解也。解碍俱遗,虚而已矣。切原庄周之意,托庖丁以寓养生之主次,养生于齐物、逍遥之后,夫何故?物物皆适,囿于形体之累者,不能逍遥;物物皆一,列于大小之见者,不能齐物。以是賔賔然与物靡刃于胶扰之地,其生鲜不伤矣。惟内无我者,故能逍遥于自得之场。惟外无物者,故能齐物于至一之域。夫然体是道而游于万物之间,彼且乌乎碍哉。故庄周以是起解牛之喻,而文惠以是达养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