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涅槃经卷第二十六

大般涅槃经卷第二十六

北凉天竺三藏昙无䜟奉诏译

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品第十之六

?时，世尊告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摩诃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心亦不为贪结所系、亦非不系，非是解脱、非不解脱，非有、非无，非现在、非过去、非未来。何以故？善男子！一切诸法无自性故。

“善男子！有诸外道作如是言：‘因缘和合则有果生。’若众缘中本无生性而能生者，虚空不生亦应生果。虚空不生非是因故，以众缘中本有果性，是故合集而得生果。所以者何？如提婆达欲造墙?则取泥土，不取彩色；欲造画?则集彩色，不取草木；作衣取縷，不取泥木；作舍取泥，不取縷綖。以人取故，当知是中各能生果；以生果故，当知因中必先有性。若无性者，一物之中应当出生一切诸物。若是可取、可作、可出，当知是中必先有果。若无果者，人则不取、不作、不出，唯有虚空——无取、无作故——能出生一切万物。以有因故，如尼拘陀子生尼拘陀树、乳有醍醐、縷中有布、泥中有瓶。

“善男子！一切凡夫无明所盲作是定说：‘色有著义、心有贪性。’?言：‘凡夫心有贪性、亦解脱性。遇贪因缘，心则生贪；若遇解脱，心则解脱。’虽作此说，是义不然。

“有诸凡夫?作是言：‘一切因中悉无有果。’因有二种：一者、微细，二者、麤大。细?是常，麤则无常。从微细因转成麤因，从此麤因转?成果。麤无常故，果亦无常。

“善男子！有诸凡夫?作是言：‘心亦无因、贪亦无因，以时節故则生贪心。’如是等辈以不能知心因缘故轮?六趣，具受生死。

“善男子！譬如枷犬系之于柱，终日绕柱不能得离。一切凡夫亦?如是，被无明枷系生死柱，绕二十五有不能得离。

“善男子！譬如有人堕于圊厕，既得出巳而?还入；如人病瘥，还为病因；如人涉路值空旷处，既得过巳而?还来；又如净洗还涂泥土。一切凡夫亦?如是，巳得解脱无所有处，唯未得脱非非想处，而?还来至三恶趣。何以故？一切凡夫唯观于果，不观因缘。如犬逐块，不逐于人。凡夫之人亦?如是，唯观于果，不观因缘。以不观故，从非想退还三恶趣。

“善男子！诸佛、菩萨终不定说因中有果、因中无果，及有无果、非有非无果。若言因中先定有果、及定无果、定有无果、定非有非无果，当知是等皆魔伴党。系属于魔?是爱人，如是爱人不能永断生死系缚，不知心相及以贪相。

“善男子！诸佛菩萨显示中道。何以故？虽说诸法非有、非无，而不决定。所以者何？因?、因色、因明、因心、因?，识则得生。是识决定不在?中、色中、明中、心中、?中，亦非中间、非有、非无。从缘生故，名之为有；无自性故，名之为无。是故，如来说言诸法非有、非无。

“善男子！诸佛、菩萨终不定说心有净性及不净性，净、不净心无住处故。从缘生贪，故说非无；本无贪性，故说非有。

“善男子！从因缘故，心则生贪；从因缘故，心则解脱。善男子！因缘有二：一者、随于生死，二者、随大涅槃。

“善男子！有因缘故，心共贪生共贪俱灭、有共贪生不共贪灭、有不共贪生共贪俱灭、有不共贪生不共贪灭。

“云何心共贪生共贪俱灭？善男子！若有凡夫未断贪心修集贪心，如是之人心共贪生心共贪灭。一切众生不断贪心，心共贪生心共贪灭。如欲界众生一切皆有初地味禅，若修、不修，常得成就，遇因缘故?便得之，言因缘者，谓火灾也。一切凡夫亦?如是，若修、不修，心共贪生心共贪灭。何以故？不断贪故。

“云何心共贪生不共贪灭？声闻弟子有因缘故生于贪心，畏贪心故修白骨观，是名心共贪生不共贪灭。?有心共贪生不共贪灭，如声闻人未证四果，有因缘故生于贪心，证四果时贪心得灭，是名心共贪生不共贪灭。菩萨摩诃萨得不动地时，心共贪生不共贪灭。

“云何不共贪生共贪俱灭？若菩萨摩诃萨断贪心巳，为众生故，示现有贪。

“以示现故，能令无量无边众生咨受善法，具足成就，是名不共贪生共贪俱灭。

“云何不共贪生不共贪灭？谓阿罗汉、缘觉、诸佛——除不动地其余菩萨——是名不共贪生不共贪灭。以是义故，诸佛、菩萨不决定说心性本净、性本不净。

“善男子！是心不与贪结和合，亦?不与?、痴和合。善男子！譬如日、月，虽为烟、尘、云、雾、及罗睺罗之所覆蔽，以是因缘，令诸众生不能得见。虽不可见，日、月之性，终不与彼五翳和合。心亦如是，以因缘故生于贪结。众生虽说心与贪合，而是心性实不与合。若是贪心?是贪性；若是不贪，?不贪性。不贪之心不能为贪，贪结之心不能不贪。善男子！以是义故，贪欲之结不能污心。

“诸佛、菩萨永破贪结，是故说言心得解脱。一切众生从因缘故，生于贪结；从因缘故，心得解脱。

“善男子！譬如雪山悬峻之处，人与猕猴俱不能行；或?有处，猕猴能行、人不能行；或?有处，人与猕猴二俱能行。善男子！人与猕猴能行处者，如诸?师纯以黐胶置之案上用捕猕猴。猕猴痴故，往手触之，触巳粘手；欲脱手故，以脚蹋之，脚?随著；欲脱脚故，以口啮之，口?粘著。如是五处悉无得脱，于是?师以杖贯之，负还归家。雪山险处，喻佛、菩萨所得正道；猕猴者，喻诸凡夫；?师者，喻魔波旬；黐胶者，喻贪欲结。人与猕猴俱不能行者，喻诸凡夫、魔王波旬俱不能行；猕猴能行人不能者，喻诸外道有智慧者，诸恶魔等虽以五欲不能系缚；人与猕猴俱能行者，一切凡夫及魔波旬常处生死，不能修行。凡夫之人五欲所缚，令魔波旬自在将去，如彼?师黐捕猕猴，担负归家。

“善男子！譬如国王安住巳界，身心安乐；若至他界则得众苦。一切众生亦?如是，若能自住于巳境界则得安乐；若至他界则遇恶魔，受诸苦恼。自境界者，谓四?处；他境界者，谓五欲也。

“云何名为系属于魔？有诸众生无常见常、常见无常，苦见于乐、乐见于苦，不净见净、净见不净，无我见我、我见无我，非实解脱横见解脱、真实解脱见非解脱，非乗见乗、乗见非乗，如是之人名系属魔。系属魔者，心不淸净。

“?次，善男子！若见诸法真实是有总别定相，当知是人若见色时便作色相，乃至见识亦作识相、见男男相、见女女相、见日日相、见月月相、见岁岁相、见阴阴相、见入入相、见界界相。如是见者，名系属魔；系属魔者，心不淸净。

“?次，善男子！若见我是色、色中有我、我中有色、色属于我，乃至见我是识、识中有我、我中有识、识属于我，如是见者，系属于魔，非我弟子。

“善男子！我声闻弟子远离如来十二部经，修集种种外道典籍，不修出家寂灭之业，纯营世俗在家之事。何等名为在家事？也受畜一切不净之物，奴婢、田宅、象马车乗、驼、驴、鸡、犬、猕猴、猪、羊、种种谷麦，远离师僧，?附白衣，违返圣教，向诸白衣作如是言：‘佛听比丘受畜种种不净之物。’是名修集在家之事。

“有诸弟子不为涅槃、但为利养，?近听受十二部经，招提僧物及僧鬘物，衣著食噉如自巳有，悭惜他家，及以称誉?近国王及诸王子，卜筮吉凶、推步?虚、围棋、六博、摴蒱、投壷，?比丘尼及诸处女，畜二沙弥，常游屠?、酤酒之家及旃陀罗所住之处，种种贩卖手自作食，受使隣国通?信命，如是之人当知?是魔之眷属，非我弟子。

“以是因缘，心共贪生心共贪灭，乃至痴心共生共灭亦?如是。

“善男子！以是因缘，心性非净、亦非不净。是故，我说心得解脱。

“若有不受、不畜一切不净之物，为大涅槃受持、读诵十二部经、书写、解说，当知是等真我弟子，不行恶魔波旬境界，?是修集三十七品。以修集故，不共贪生、不共贪灭。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具足成就第八功德。

?次，善男子！云何菩萨摩诃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具足成就第九功德？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初发五事悉得成就。何等为五？一者、信，心二者、?心，三者、戒，四者、?近善友，五者、多闻。

“云何为信？菩萨摩诃萨信于三寳施有果报、信于二谛一乗之道更无?趣——为诸众生速得解脱，诸佛、菩萨分别为三——信第一义谛、信善方便，是名为信。如是信者，若诸沙门、若婆罗门、若天、魔、梵，一切众生所不能坏。因是信故，得圣人性。修行布施，若多、若少悉得近于大般涅槃，不堕生死；戒、闻、智慧亦?如是。是名为信。虽有是信而亦不见，是为菩萨修大涅槃成就初事。

“云何直心？菩萨摩诃萨于诸众生作质?心。一切众生若遇因缘则生谄曲，菩萨不?。何以故？善解诸法悉因缘故。菩萨摩诃萨虽见众生诸恶过咎，终不说之。何以故？恐生烦恼，若生烦恼则堕恶趣。如是，菩萨若见众生有少善事则讃叹之。云何为善？所谓佛性。讃佛性故，令诸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时，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说：‘菩萨摩诃萨赞叹佛性，令无量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义不然。何以故？如来初开涅槃经时，说有三种：一者、若有病人得良医药及瞻病者，病则易瘥，如其不得则不可愈；二者、若得、不得，悉不可瘥；三者、若得、不得，悉皆可瘥。一切众生亦?如是，一者若遇善友、诸佛、菩萨闻说妙法，则得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如其不遇则不能发，所谓须陀洹、斯陀含、阿?含、阿罗汉、辟支佛。二者、虽遇善友、诸佛、菩萨闻说妙法亦不能发，若其不遇亦不能发，谓一阐提。三者、若遇、不遇，一切悉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所谓菩萨。若言遇与不遇悉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如来?者云何说言因讃佛性令诸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世尊！若遇善友、诸佛、菩萨闻说妙法及以不遇悉不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当知是义亦?不然。何以故？如是之人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一阐提辈以佛性故，若闻、不闻，悉亦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

“世尊！如佛所说，何等名为一阐提也？谓断善根。如是之义亦?不然。何以故？不断佛性故，如是佛性理不可断。云何佛说断诸善根？如佛往昔说十二部经，善有二种：一者、常，二者、无常。常者不断，无常者断。无常可断，故堕地狱；常不可断，何故不遮？佛性不断非一阐提，如来何故作如是说言一阐提？世尊！若因佛性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何故如来广为众生说十二部经？

“世尊！譬如四河从阿?婆蹋多池。出若有天、人、诸佛世尊说言：‘是河不入大海，当还本源。’无有是处。菩提之心亦?如是。有佛性者，若闻、不闻，若戒、非戒，若施、非施，若修、不修，若智、非智，悉皆应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世尊！如优陀延山，日从中出至于正南。日若?言：‘我不至西，还东方。’者，无有是处。佛性亦?，若不闻、不戒、不施、不修、不智、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无有是处。

“世尊！诸佛如来说因果性非有、非无，如是之义是亦不然。何以故？如其乳中无酪性者，则无有酪；尼拘陀子无五丈性者，则不能生五丈之质。若佛性中无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树者，云何能生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树？以是义故，所说因果非有、非无，如是之义云何相应？”

?时，世尊讃言：“善哉，善哉。善男子！世有二人甚为希有，如优昙华：一者、不行恶法，二者、有罪能悔，如是之人甚为希有。?有二人：一者、作恩，二者、?恩。?有二人：一者、咨受?法，二者、温故不忘。?有二人：一者、造?，二者、修故。?有二人：一、乐闻法，二、乐说法。?有二人：一、善问难，二、善能答。善问难者，汝身是也；善能答者，谓如来也。善男子！因是善问?得转于无上法轮，能枯十二因缘大树、能度无边生死大河、能与魔王波旬共战、能摧波旬所立胜幢。

“善男子！如我先说：‘三种病人值遇良医、瞻病、好药，及以不遇，病悉得瘥。’是义云何？若得、不得，谓定寿命。所以者何？是人巳于无量世中修三种善，谓上、中、下。以修如是三种善故，得定寿命。如郁单越人寿命千年，有遇病者，若得良医、好药、瞻病，及以不得，悉皆得瘥。何以故？得定命故。

“善男子！如我所说：‘若有病人得遇良医、好药、瞻病，病得除差；若不遇者则不得差。’是义云何？善男子！如是之人寿命不定，命虽不尽，有九因缘能夭其寿。何等为九？一者、知食不安而反食之，二者、多食，三者、宿食未消而?更食，四者、大小便利不随时節，五者、病时不随医教，六者、不随瞻病教敕，七者、强耐不吐，八者、夜行，以夜行故恶鬼打之，九者、房室过度。以是缘故，我说：‘病者若遇医药病则可差，若不遇者则不可愈。’

“善男子！如我先说：‘若遇、不遇，俱不差。’者，是义云何？有人命尽，若遇、不遇，悉不可差。何以故？以命尽故。以是义故，我说：‘病人若遇医药及以不遇，悉不得差。’

“众生亦?，发菩提心者，若遇善友、诸佛、菩萨咨受深法、若不遇之，皆悉当成。何以故？以其能发菩提心故，如郁单越人得定寿命。

“如我所说：‘从须陀洹至辟支佛，若闻善友、诸佛、菩萨所说深法，则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若不值遇诸佛、菩萨闻说深法，则不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如不定命，以九因缘命则中夭，如彼病人值遇医药，病则得差；若不遇者，病则不差。是故，我说遇佛、菩萨闻说深法则能发心，若不值遇则不能发。

“如我先说：‘若遇善友、诸佛、菩萨闻说深法，若不值遇，俱不能发。’是义云何？善男子！一阐提辈，若遇善友、诸佛、菩萨闻说深法，及以不遇，俱不得离一阐提心。何以故？断善法故。一阐提辈亦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所以者何？若能发于菩提之心则不?名一阐提也。

“善男子！以何缘故说一阐提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阐提辈实不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命尽者，虽遇良医、好药、瞻病，不能得差。何以故？以命尽故。

“善男子！一阐，名信；提，名不具。不具信故，名一阐提。佛性非信，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善方便；提，名不具。修善方便不具足故，名一阐提。佛性非是修善方便，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进；提，名不具。进不具故，名一阐提。佛性非进，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提，名不具。?不具故，名一阐提。佛性非?，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定；提，名不具。定不具故，名一阐提。佛性非定，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慧；提，名不具。慧不具故，名一阐提。佛性非慧，众生非具。以不具故，云何可断？

“一阐，名无常善；提，名不具。以无常善不具足故，名一阐提。佛性是常，非善、非不善。何以故？善法要从方便而得，而是佛性非方便得，是故非善。何故?名非不善耶？能得善果故，善果者?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善法者，生巳得故。而是佛性非生巳得，是故非善。以断生得诸善法，故名一阐提。

“善男子！如汝所言：‘若一阐提有佛性者，云何不遮地狱之罪？’善男子！一阐提中无有佛性。

“善男子！譬如有王闻箜篌音，其声淸妙，心?躭著，喜乐爱?，情无舍离。?告大臣：‘如是妙音从何处出？’大臣答言：‘如是妙音从箜篌出。’王?语言：‘持是声来。’?时，大臣?持箜篌置于王前，而作是言：‘大王当知：此?是声。’王语箜篌：‘出声，出声。’而是箜篌声亦不出。?时，大王?断其弦，声亦不出；取其皮木，悉皆析裂，推求其声，了不能得。?时，大王??大臣：‘云何乃作如是?言？’大臣白王：‘夫取声者，法不如是。应以众缘善巧方便，声乃出耳。’众生佛性亦?如是，无有住处，以善方便故得可见；以可见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阐提辈不见佛性，云何能遮三恶道罪？善男子！若一阐提信有佛性，当知是人不至三恶，是亦不名一阐提也。以不自信有佛性故，?堕三恶；堕三恶故，名一阐提。

“善男子！如汝所说：‘若乳无酪性，不应出酪；尼拘陀子无五丈性，则不应有五丈之质。’愚痴之人作如是说，智者终不发如是言。何以故？以无性故。善男子！如其乳中有酪性者，不应?假众缘力也。善男子！如水乳杂卧至一月终不成酪，若以一滴颇求树汁投之于中?便成酪。若本有酪，何故待缘？众生佛性亦?如是，假众缘故则便可见；假众缘故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待众缘然后成者，?是无性；以无性故，能得阿耨多?三藐三菩提。善男子！以是义故，菩萨摩诃萨常讃人善，不讼彼缺，名质?心。

“?次，善男子！云何菩萨质?心也？菩萨摩诃萨常不犯恶，设有过失?时懴?，于师、同学终不覆藏，惭愧自责，不敢?作，于轻罪中生极重想。若人诘问，答言：‘实犯。’?问：‘是罪为好？不好？’答言：‘不好。’?问：‘是罪为善？不善？’答言：‘不善。’?问：‘是罪是善果耶？不善果乎？’答言：‘是罪实非善果。’又问：‘是罪谁之所造？将非诸佛、法、僧所作？’答言：‘非佛、法、僧，我所作也，乃是烦恼之所构集。’以直心故，信有佛性；信佛性故，则不得名一阐提也。以直心故，名佛弟子，若受众生衣服、飮食、卧具、医药，种各十万，不足为多。是名菩萨质直心也。

“云何菩萨修持于戒？菩萨摩诃萨受持禁戒，不为生天、不为恐怖，乃至不受狗戒、鸡戒、牛戒、雉戒，不作破戒、不作缺戒、不作瑕戒、不作杂戒、不作声闻戒，受持菩萨摩诃萨戒、尸罗波罗?戒，得具足戒，不生憍慢，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具第三戒。

“云何菩萨?近善友？菩萨摩诃萨常为众生说于善道、不说恶道，说于恶道、非善果报。善男子！我身?是一切众生真善知识。是故，能断富伽罗婆罗门所有邪见。善男子！若有众生?近我者，虽有生于地狱因缘，?得生天。如须?刹多罗等应堕地狱，以见我故，?得断除地狱因缘，生于色天。虽有舍利弗、目揵连等，不名众生真善知识。何以故？生一阐提心因缘故。

“善男子！我昔住于波罗柰国时，舍利弗教二弟子，一观白骨、一令数息，经历多年各不得定。以是因缘?生邪见，言：‘无涅槃、无漏之法。设其有者，我应得之。何以故？我能善持所受戒故。’我于?时见是比丘生此邪心，唤舍利弗而呵责之：‘汝不善教，云何乃为是二弟子顚倒说法？汝二弟子其性各?，一主浣衣、一是金师。金师之子应教数息，浣衣之人应教骨观。以汝错教，令是二人生于恶邪。’我于?时为是二人如应说法，二人闻巳得阿罗汉果。是故，我为一切众生真善知识，非舍利弗、目揵连等。

“若使众生有极重结得遇我者，我以方便?为断之。如我弟难陀有极重欲，我以种种善巧方便而为除断。鸯掘魔罗有重?恚，以见我故，?恚?息。阿阇世王有重愚痴，以见我故，痴心?灭。如婆熈伽长者，于无量劫修?成就极重烦恼，以见我故，?便断灭。

“设有弊恶厮下之人，?近于我作弟子者，烦恼消除以是因缘，一切人天恭敬爱?。尸利毱多邪见炽盛，因见我故，邪见?灭。因见我故，断地狱因，作生天缘，如气嘘旃陀罗。命垂终时，因见我故，还得寿命，如憍尸迦。狂心错乱，因见我故，还得本心，如痩瞿昙弥。屠家之子常修恶业，以见我故，?便舍离，如阐提比丘。因见我故，?舍身命，不毁禁戒，如草系比丘。以是义故，阿难比丘说：‘半梵行名善知识。’我言：‘不?，具足梵行乃名善知识。’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具足第四?近善知识。

“云何菩萨具足多闻？菩萨摩诃萨为大涅槃、十二部经，书写、读诵、分别解说，是名菩萨具足多闻。除十一部——唯毗佛略——受持、读诵、书写、解说，亦名菩萨具足多闻。除十二部经，若能受持是大涅槃微妙经典，书写、读诵、分别解说，是名菩萨具足多闻。除是经典，具足全体，若能受持一四句偈；?除是偈，若能受持如来常住、性无?易，是名菩萨具足多闻。?除是事，若知如来常不说法，亦名菩萨具足多闻。何以故？法无性故。如来虽说一切诸法，常无所说，是名菩萨修大涅槃成就第五具足多闻。

“善男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为大涅槃具足成就如是五事，难作能作、难?能忍、难施能施。云何菩萨难作能作？若闻有人食一胡麻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信是语故，乃至无量阿僧祇劫常食一麻。若闻入火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于无量劫在阿?地狱入炽火聚，是名菩萨难作能作。云何菩萨难忍能忍？若闻受苦——手、杖、刀、石斫打因缘——得大涅槃，?于无量阿僧祇劫身具受之，不以为苦，是名菩萨难忍能忍。云何菩萨难施能施？若闻能以国城、妻子、头、目、髓、脑惠施于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于无量阿僧祇劫以其所有国城、妻子、头、目、髓、脑惠施于人，是名菩萨难施能施。菩萨虽?难作能作，终不?言：‘是我所作。’难忍难施亦?如是。

“善男子！譬如父母唯有一子，爱之甚重，以好衣裳、上妙甘饍随时将养，令无所乏。其子若于是父母所生轻慢心，恶口骂辱，父母爱故，不生?恨，亦不?言：‘我与是儿衣服、飮食。’菩萨摩诃萨亦?如是，視诸众生犹如一子。若子遇病，父母亦病，为求医药，勤而疗。之病既差巳，终不生?：‘我为是儿疗治病苦。’菩萨亦?，见诸众生遇烦恼病，生爱?心而为说法。以闻法故，诸烦恼断。烦恼断巳，终不?言：‘我为众生断诸烦恼。’若生此?，终不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唯作是?：‘无一众生我为说法令断烦恼。’

“菩萨摩诃萨于诸众生不?、不喜。何以故？善能修集空三昧故。菩萨若修空三昧者，当于谁所生?、生喜？善男子！譬如山林，猛火所焚、若人斫伐、或为水漂，而是林木当于谁所生?、生喜？菩萨摩诃萨亦?如是，于诸众生无?、无喜。何以故？修空三昧故。”

?时，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一切诸法性自空耶？空空故空？若性自空者，不应修空然后见空。云何如来言以修空而见空也？若性自不空，虽?修空，不能令空。”

“善男子！一切诸法性本自空。何以故？一切法性不可得故。善男子！色性不可得。云何色性？色者，非地、水、火、风，不离地、水、火、风；非靑、黄、赤、白，不离靑、黄、赤、白；非有、非无。云何当言色有自性？以性不可得，故说为空。一切诸法亦?如是，以相似相续故，凡夫见巳，说言：‘诸法性不空寂。’菩萨摩诃萨具足五事，是故见法性本空寂。

“善男子！若有沙门及婆罗门见一切法性不空者，当知是人非是沙门、非婆罗门，不得修集般若波罗?、不得入于大般涅槃、不得现见诸佛菩萨，是魔眷属。善男子！一切诸法性本自空，亦因菩萨修集空故，见诸法空。

“善男子！如一切法性无常故，灭能灭之。若非无常，灭不能灭。有为之法有生相故，生能生之；有灭相故，灭能灭之。一切诸法有苦相故，苦能令苦。

“善男子！如盐性咸，能咸?物；石?性甘，能甘?物；苦酒性酢，能酢?物；姜本性辛，能辛?物；诃棃勒苦，能苦?物；庵罗果淡，能淡?物；毒性能害，令?物害；甘露之性令人不死，若合?物亦能不死。菩萨修空亦?如是，以修空故，见一切法性皆空寂。”

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作是言：“世尊！若盐能令非咸作咸，修空三昧若如是者，当知是空非善、非妙，其性顚倒。若空三昧唯见空者，空是无法，为何所见？”

“善男子！是空三昧见不空法能令空寂，然非顚倒。如盐，非咸作咸；是空三昧亦?如是，不空作空。

“善男子！贪是有性，非是空性。贪若是空，众生不应以是因缘堕于地狱。若堕地狱，云何贪性当是空耶？

“善男子！色性是有。何等色性？所谓顚倒。以顚倒故，众生生贪。若是色性非顚倒者，云何能令众生生贪？以生贪故，当知色性非不是有。以是义故，修空三昧非顚倒也。

“善男子！一切凡夫，若见女人?生女相。菩萨不?，虽见女人，不生女相；以不生相，贪则不生；贪不生故，非顚倒也。以世间人见有女故，菩萨随说言有女人。若见男时说言是女，是则顚倒。是故，我为阇提说言：‘汝婆罗门若以昼为夜是?顚倒，以夜为昼是亦顚倒。昼为昼相，夜为夜相。’云何顚倒？善男子！一切菩萨住九地者见法有性，以是见故，不见佛性。若见佛性，则不?见一切法性。以修如是空三昧故，不见法性；以不见故，则见佛性。

“诸佛、菩萨有二种说：一者、有性，二者、无性。为众生故，说有法性；为诸贤圣，说无法性。为不空者见法空故，修空三昧令得见空；无法性者，亦修空故空。以是义故，修空见空。

“善男子！汝言：‘见空，空是无法，为何所见？’者，善男子！如是如是，菩萨摩诃萨实无所见。无所见者，?无所有；无所有者，?一切法。菩萨摩诃萨修大涅槃，于一切法悉无所见。若有见者，不见佛性、不能修集般若波罗?、不得入于大般涅槃。是故，菩萨见一切法性无所有。

“善男子！菩萨不但因见三昧而见空也，般若波罗?亦空、禅波罗?亦空、毗棃耶波罗?亦空、羼提波罗?亦空、尸罗波罗?亦空、檀波罗?亦空，色亦空、?亦空、识亦空，如来亦空。大般涅槃亦空。是故菩萨见一切法皆悉是空。是故，我在迦毗罗城告阿难言：‘汝莫愁恼、悲泣、啼哭。’阿难?言：‘如来世尊！我?眷属悉皆死䘮，云何当得不愁啼耶？如来与我俱生此城、俱同释种?戚眷属，云何如来独不愁恼，光颜更显？’善男子！我?告言：‘阿难！汝见迦毗真实而有；我见空寂，悉无所有。汝见释种悉是?戚；我修空故，悉无所见。以是因缘，汝生愁苦，我身容颜益更光显。’诸佛、菩萨修集如是空三昧故，不生愁恼。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成就具足第九功德。

“善男子！云何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具足最后第十功德？善男子！菩萨修集三十七品，入大涅槃，常、乐、我、净，为诸众生分别解说大涅槃经，显示佛性。若须陀洹、斯陀含、阿?含、阿罗汉、辟支佛、菩萨信是语者，悉得入于大般涅槃；若不信者，轮?生死。”

?时，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世尊！何等众生于是经中不生恭敬？”

“善男子！我涅槃后，有声闻弟子愚痴、破戒，喜生闘诤，舍十二部经，读诵种种外道典籍、文颂手笔，受畜一切不净之物，言是佛听。如是之人，以好旃檀贸易凡木、以金易鍮石、银易白镴、绢易氀褐、以甘露味易于恶毒。

“云何栴檀贸易凡木？如我弟子为供养故向诸白衣演说经法，白衣情逸，不喜听闻，白衣处高、比丘处下，兼以种种肴饍飮食而供给之犹不肯听，是名栴檀贸易凡木。

“云何以金贸易鍮石？鍮石喻色、声、香、味、触，金喻于戒。我诸弟子以色因缘破所受戒，是名以金贸易鍮石。

“云何以银易于白镴？银喻十善，镴喻十恶。我诸弟子放舍十善，行十恶法，是名以银贸易白镴。

“云何以绢贸易氀褐？氀褐喻于无惭、无愧，绢喻惭愧。我诸弟子放舍惭愧，?无惭愧，是名以绢贸易氀褐。

“云何甘露贸易毒药？毒药喻于种种供养，甘露喻于诸无漏法。我诸弟子为利养故，向诸白衣苦自誉赞，言得无漏，是名甘露贸易毒药。

“以如是等恶比丘故，是大涅槃微妙经典广行流布于阎浮提。当是时，也有诸弟子受持、读诵、书写是经、演说流布，当为如是诸恶比丘之所杀害。时恶比丘，共相聚集立严峻制：‘若有受持大涅槃经、书写、读诵、分别说者，一切不得共住、共坐、谈论语言。何以故？涅槃经者，非佛所说，邪见所造。邪见之人?是六师，六师经典非佛经典。所以者何？一切诸佛悉说诸法无常、无乐、无我无净，若言诸法常、乐、我、净，云何当是佛所说经？诸佛、菩萨听诸比丘畜种种物，六师所说不听弟子畜一切物。如是之义云何当是佛之所说？诸佛、菩萨不制弟子断牛五味及以食肉，六师不听食五种盐、五种牛味及以脂血。若断是者，云何当是佛之正典？诸佛、菩萨说于三乗，而是经中纯说一乗，谓大涅槃。如此之言云何当是佛之正典？诸佛?竟入于涅槃，是经言佛常、乐、我、净，不入涅槃。是经不在十二部?，?是魔说，非是佛说。’

“善男子！如是之人虽我弟子，不能信顺是涅槃经。善男子！当?之时，若有众生信此经典乃至半句，当知是人?我弟子。因如是信，?见佛性，入于涅槃。”

?时，光明遍照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世尊！善哉，善哉。如来?日善能开示大涅槃经。世尊！我因是事?得解悟大涅槃经一句、半句，以解一句至半句故见少佛性。如佛所说，我亦当得入大涅槃。

“是名菩萨修大涅槃微妙经典具足成就第十功德。”

大般涅槃经卷第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