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杜公書

荅杜公書

伏捧十一月十七日病吿中所遣書教，筆墨精勁，慰諭曲折，深開憂灼煩苦之抱。所示夢有求解之勸，此乃區區之心積誠有所止通也。抑又有說焉。丈人才略閎逺，而躋位至此，復值朝廷多事之時，必將開彂素藴，以尊主康民，使天下想望風采，謳歌德業，而後世法則其所爲，以拯?亂，雖數百千年赫赫不忘，凛然尚有生氣，此大君子之事業，丈人之所以夙懷也。古人常患天不與之全，苟得其全，逕可至此。蓋或得其位而無其才，有其才而無其時者多矣。丈人才位如此，而又當有爲之時，是天付之全，而使施設才業之秋也。設丈人有爲，才逢此時，而不得此位，則某必當歎息泣涕而相弔。今丈人其位、其才、其時，而某反數數有求解之勸，是不愚則狂矣。然以丈人自入樞府，于今二年餘矣。雖天下共知丈人于朝廷謨謀論議日有所補，然未猒天下之所以望丈人之意。蓋賢者未甚進，不肖者未甚退，二邊猖熾，兵帥數敗，科率誅斂，天下騷然。丈人雖抱雄才，處髙位，反爲人牽制，上下躓疑而不能盡伸，徒卷縮憂鬱，成疾病于胷中。内損天和，外隳物望，生平辛苦爲善，得令名至此而削。以此論之，較其得失輕重，是不若解之之當也。?以謂其呶呶煩辭，勸解者以丈人當塗而已不得進，此庸人之說，恐或有之。若丈人得盡其才，使天下和平，某雖老死甽?，終身不入仕宦，如在三旌之位也。所可痛者，丈人之心與古人通，而其才可以治世成務，而不得盡彂以救艱急，此義夫烈士之所感激而慟哭也。日月可惜，功名易隳，處雖爲難，退亦未易。今雖能倖然引去，無補於時，亦安足以爲嘉事？昔夫子孟氏無位，尚屑屑走列國，見其陪臣，雖甚鄙惡者，猶皆以言語感動，庶乎一行其所言，以休乎生民。况今太上好諫樂善，文人日對天光，故未可與彼同年而語。今若能挺然不顧，竭力盡忠，使言行榮施，則天下被其賜與，夫黙黙全身而去事萬里矣。苟不得已，則薦賢代己，逡巡而退，亦不失古人去就之道。此必丈人昔夙之所在念，然尚恐爲佞䛕之言，上惑髙眀，故不避縷述也。某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