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涅槃經卷第二十一

大般涅槃經卷第二十一

北涼天竺三藏曇無䜟奉詔譯

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品第十之一

?時，世尊告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言：“善男子！若有菩薩摩訶薩修行如是大涅槃經，得十事功德，不與聲聞、辟支佛共，不可思議，聞者驚怪，非内、非外，非難、非易，非相、非非相，非是世法，無有相貌，世間所無。

“何等爲十？一者有五。何等爲五？一者、所不聞者而能得聞，二者、聞巳能爲利益，三者、能斷?惑之心，四者、慧心正?無曲，五者、能知如來宻藏，是爲五事。

“何等不聞而能得聞？所謂甚深?宻之義：一切衆生悉有佛性，佛、法、衆僧無有差别，三寳性相常、樂、我、淨，一切諸佛無有?竟入涅槃者，常住無?，如來?槃非有、非無，非有爲、非無爲，非有漏、非無漏，非色、非不色，非名、非不名，非相、非不相，非有、非不有，非物、非不物，非因、非果，非待、非不待，非明、非暗，非出、非不出，非常、非不常，非斷、非不斷，非始、非終，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非陰、非不陰，非入、非不入，非界、非不界，非十二因緣、非不十二因緣，如是等法甚深微宻，昔所不聞而能得聞。

“?有不聞，所謂一切外道經書、四毗陀論、毗伽羅論、衛世師論、迦毗羅論、一切呪術、醫方、技藝、日月薄蝕、星宿運?、圖書䜟記如是等經，初未曾聞秘宻之義，?於此經而得知之。

“?有十一部經——除毗佛略——亦無如是深宻之義，?因此經而得知之。善男子！是名不聞而能得聞。

“聞巳利益者，若能聽受是大涅槃經，悉能具知一切方等大乗經典甚深義味。譬如男女於明淨鏡見其色像，了了分明；大涅槃鏡亦?如是，菩薩執之，悉得明見大乗經典甚深之義。亦如有人在暗室中執大炬火，悉見諸物；大涅槃炬亦?如是，菩薩執之，得見大乗深奥之義。亦如日出，有千光明，悉能照了諸山幽暗，令一切人遠見諸物；是大涅槃淸淨慧日亦?如是，照了大乗深邃之處，令二乗人遠見佛道。所以者何？以能聽受是大涅槃微妙經故。

“善男子！若有菩薩摩訶薩聽受如是大涅槃經，得知一切諸法名字；若能書寫、讀誦、通利、爲他廣說、思惟其義，則知一切諸法義理。善男子！其聽受者，唯知名字，不知其義；若能書寫、受持、讀誦、爲他廣說、思惟其義，則能知義。?次，善男子！聽是經者，聞有佛性，未能得見；書寫、讀誦、爲人廣說、思惟其義則得見之。聽是經者聞有檀名，未能得見檀波羅?；書寫、讀誦、爲他廣說、思惟其義則能得見檀波羅?。乃至般若波羅?亦?如是。

“善男子！菩薩摩訶薩若能聽是大涅槃經則知法、知義，具二無礙，於諸沙門、婆羅門等、若天、魔、梵一切世中得無所畏，開示分别十二部經，演說其義無有差違，不從他聞而能自知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男子！是名聞巳能爲利益。

“斷疑心者，?有二種：一者、疑名，二者、?義。聽是經者，斷?名心；思惟義者，斷?義心。?次，善男子！?有五種：一者、疑佛定涅槃不？二者、?佛是常住不？三者、?佛是眞樂不？四者、?佛是眞淨不？五者、?佛是眞我不？聽是經者，?佛涅槃則得永斷；書寫、讀誦、爲他廣說、思惟其義，四?永斷。?次，善男子！?有三種：一、?聲聞爲有？爲無？二、?緣覺爲有？爲無？三、?佛乗爲有？爲無？聽是經者，如是三?永滅無餘；書寫、讀誦、爲他廣說、思惟其義，則能了知一切衆生悉有佛性。?次，善男子！若有衆生不聞如是大涅槃經，其心多，?所謂：若常、無常，若樂、不樂，若淨、不淨，若我、無我，若命、非命，若衆生、非衆生，若?竟、不?竟，若他世、若過世，若有、若無，若苦、若非苦，若集、若非集，若道、若非道，若滅、若非滅，若法、若非法，若善、若非善，若空、若非空。聽是經者，如是諸?悉得永斷。

“?次，善男子！若有不聞如是經者，?有種種衆多?心，所謂：色是我耶？受、想、行、識是我耶？?能見耶？我能見耶？乃至識能知耶？我能知耶？色受?耶？我受?耶？乃至識受?耶？我受?耶？色至他世耶？我至他世耶？乃至識亦?如是，生?之法有始有終耶？無始無終耶？聽是經者，如是等?亦得永斷。

“?有人?：一闡提犯四重禁、作五逆罪、?方等經，如是等輩有佛性耶？無佛性耶？聽是經者，如是等?悉得永斷。

“?有人?：世間有邉耶？世間無邊耶？有十方世界耶？無十方世界耶？聽是經者，如是等?亦得永斷，是名能斷?惑之心、慧心正?無邪曲者。

“心若有?則所見不正，一切凡夫若不得聞是大涅槃微妙經典，所見邪曲；乃至聲聞、辟支佛人所見亦曲。云何名爲一切凡夫所見邪曲？於有漏中見常、樂、我、淨，於如來所見無常、苦、不淨、無我，見有衆生、壽命、知見，計非有想、非無想處以爲涅槃，見自在天有八聖道，有見、斷見，如是等見名爲邪曲。菩薩摩訶薩若得聞是大涅槃經，修行聖行，則得斷除如是邪曲。

“云何名爲聲聞、緣覺邪曲見邪？見於菩薩從兜率下，化乗白象降神母胎，父名淨飯、母曰摩耶，迦毗羅城處胎，滿足十月而生。生未至地，帝釋捧接，難陀龍王及跋難陀吐水而浴，摩尼跋陀大鬼神王執持寳蓋隨後侍立，地神化華以承其足。四方各行滿足七步，到於天廟令諸天?悉起承迎。阿私陀仙抱持占相，既占相巳，生大悲苦，自傷當終，不覩佛興。詣師學書、算計、射御、圖䜟、?藝，處在深宫，六萬婇女娛樂受樂。出城遊觀至迦毗羅園，道見老人乃至沙門法服而行，還至宫中見諸婇女形體狀貌猶如枯骨，所有宫殿塜墓無?，猒惡出家。夜半踰城，至鬱陀伽、阿羅邏等大仙人所，聞說識處及非有想非無想處。既聞是巳，諦觀是處是非常、苦、不淨、無我，捨至樹下具修梵行滿足六年，知是苦行不能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到阿利跋提河中洗浴，受牧牛女所奉乳麋。受巳，轉至菩提樹下，破魔波旬，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波羅柰爲五比丘初轉法輪，乃至於此拘尸?城入般涅槃。如是等見是名聲聞、緣覺曲見。善男子！菩薩摩訶薩聽受如是大涅槃經，悉得斷除如是等見；若能書寫、讀誦、通利、爲他演說、思惟其義，則得正?無邪曲見。

“善男子！菩薩摩訶薩修行如是大涅槃經，諦知菩薩無量劫來不從兜率降神母胎，乃至拘尸?城入般涅槃，是名菩薩摩訶薩正直之見。能知如來深宻義者——所謂?是大般涅槃、一切衆生悉有佛性——懴四重禁、除?法心、盡五逆罪、滅一闡提，然後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名甚深祕宻之義。

“?次，善男子！云何?名甚深之義？雖知衆生實無有我，而於未來不失業果；雖知五陰於此滅盡，善惡之業終不敗亡；雖有諸業，不得作者；雖有至處，無有去者；雖有繫縛，無受縛者；雖有涅槃，亦無滅者。是名甚深祕宻之義。”

?時，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聞、不聞義，是義不然。何以故？法若有者，便應定有；法若無者，便應定無。無，不應生；有，不應滅。如其聞者，是則爲聞；若不聞者則爲不聞。云何而言聞所不聞？世尊！若不可聞，是爲不聞。若巳聞者則更不聞。何以故？巳得聞故。云何而言聞所不聞？

“譬如去者，到則不去，去則不到；亦如生巳不生不生；不生得，巳不得不得；不得聞巳不聞，不聞不聞亦?如是。世尊！若不聞聞者，一切衆生未有菩提?應有之，未得涅槃亦應得之，未見佛性應見佛性。云何?言十住菩薩雖見佛性未得明了？

“世尊！若不聞聞者，如來往昔從誰得聞？若言得聞，何故如來於阿含中?言無師？若不聞不聞，如來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一切衆生不聞不聞亦應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來若當不聞如是大涅槃經見佛性者，一切衆生不聞是經亦應得見。

“世尊！凡是色者，或可見、或不可見；聲亦如是，或是可聞、或不可聞。

“是大涅槃非色、非聲，云何而言可得見、聞？

“世尊！過去巳滅則不可聞；未來未至，亦不可聞；現在聽時則不名聞，聞巳聲滅更不可聞。是大涅槃亦非過去、未來、現在，若非三世則不可說；若不可說則不可聞。云何而言菩薩修是大涅槃經聞所不聞？”

?時，世尊讃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善知一切諸法如幻、如燄、如乾闥婆城、畫水之迹，亦如泡沫、芭蕉之樹，空無有實，非命、非我，無有苦、樂，如十住菩薩之所知見。”

時大衆中忽然之頃有大光明，非靑見靑、非黄見黃、非赤見赤、非白見白，非色見色、非明見明、非見而見。?時，大衆遇斯光巳，身心快樂，譬如比丘入師子王定。?時，文殊師利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此光明誰之所放？”?時，如來黙然不說。

迦葉菩薩?問文殊師利：“何因緣故，有此光明照於大衆？”文殊師利黙然不說。

?時，無邊身菩薩?問迦葉菩薩：“?此光明誰之所有？”迦葉菩薩黙然不說。

淨住王子菩薩?問無邊身菩薩：“何因緣故，是大衆中有此光明？”無邊身菩薩黙然不說。如是五百菩薩皆亦如是，雖相諮問，然無答者。

?時，世尊問文殊師利言：“文殊師利！何因緣故，是大衆中有此光明？”

文殊師利言：“世尊！如是光明名爲智慧，智慧者?是常住。常住之法無有因緣，云何佛問何因緣故有是光明？是光明者名大涅槃，大涅槃者則名常住。常住之法不從因緣，云何佛問何因緣故有是光明？是光明者?是如來，如來者?是常住。常住之法不從因緣，云何如來問於因緣？光明者名大慈大悲，大慈大悲者名爲常住。常住之法不從因緣，云何如來問於因緣？光明者?是?佛，?佛者是名常住。常住之法不從因緣，云何如來問於因緣？光明者?是一切聲聞、緣覺不共之道，聲聞緣覺不共之道?名常住。常住之法不從因緣，云何如來問於因緣？世尊！亦有因緣，因滅無明則得熾然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燈。”

佛言：“文殊師利！汝?莫入諸法甚深第一義諦，應以世諦而解說之。”

文殊師利言：“世尊！於此東方過二十恒河沙等世界，有佛世界名曰不動，其佛住處縱廣正等足滿一萬二千由延。其地七寳，無有土石，平正柔輭，無諸溝坑。其諸樹木四寳所成——金、銀、瑠璃及以玻?——華果茂盛，無時不有。若有衆生聞其華香，身心安樂，譬如比丘入第三禪。周帀?有三千大河，其水?妙，八味具足。若有衆生在中浴者，所得喜樂譬如比丘入第二禪。其河多有種種諸華，優鉢羅華、鉢頭摩華、拘物頭華、分陀利華、香華、大香華、微妙香華、常華、一切衆生無遮護華。其河兩岸亦有衆華，所謂阿提目多伽華、占婆華、波吒羅華、婆師羅華、摩利迦華、大摩利迦華、?摩利迦華、須摩?華、由提迦華、檀㝹迦利華、常華、一切衆生無遮護華。底布金沙，有四□□，金、銀、瑠璃、雜色玻瓈。多有衆鳥遊集其上，?有□量虎、狼、師子、諸惡禽獸，其心相視猶如赤子。

“彼世界中一切無有犯重禁者、誹?正法、及一闡提、五逆等罪。

“其土調適，無有寒、?、飢、渴苦惱，無貪欲、恚、放逸、嫉妬，無有日、月、晝夜、時節，猶如第二忉利天上。其土人民等有光明，各各無有憍慢之心，一切悉是菩薩大士，皆得神通，具大功德。其心悉皆尊重正法，乗於大乗、愛?大乗、貪樂大乗、護惜大乗，大慧成就，得大總持，心常憐愍一切衆生。

“其佛號曰滿月光明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隨所住□□所講宣，其土衆生無不得聞爲瑠璃光菩薩摩薩講宣如是大涅槃經。言：‘善男子！菩薩摩訶薩若□□行大涅槃經，所不聞者悉皆得聞。’

“彼瑠璃光菩薩摩訶薩問滿月光明佛，亦如此間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所問，等無有?。彼滿月光明佛?吿?璃光菩薩言：‘善男子！西方去此二十恒河沙佛土，彼有世界名曰娑婆。其土多有山陵、堆阜、土沙、礫石、荆棘、□刺，周遍充?，常有飢、渴、寒、熱苦惱。其土人民不能恭敬沙門、婆羅門、父母、師長，貪著非法、欲於非法，修行邪法、不信正法，壽命短促，有行姦詐。王者?之，王雖有國，不知滿足，於他所有生貪利心，興師相伐，枉?者衆。王者修行如是非法，四天善神心無歡喜，故降災旱，穀米不登，人民多病，苦惱無量。彼中有佛號釋迦牟尼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大悲純?，愍衆生故，於拘尸?城娑羅?樹間爲諸大衆?演如是大涅槃經。彼有菩薩名光明遍照髙貴德王巳問斯事，如汝無?。佛?答之，汝可速往，自當得聞。’

“世尊！彼瑠璃光菩薩聞是事巳，與八萬四千菩薩摩訶薩欲來至此，故先現瑞。以此因緣有此光明，是名因緣，亦非因緣。”

?時，瑠璃光菩薩與八萬四千諸大菩薩俱，持諸旙葢、香華、瓔珞、種種?樂——倍勝於前——俱來至此拘尸?城娑羅?樹間。以巳所持供養之具供養於佛，頭面禮足，合掌恭敬，右繞三帀。修敬巳?，却坐一面。

?時，世尊問彼菩薩：“善男子！汝爲到來？爲不到來？”

瑠璃光菩薩言：“世尊！到亦不來、不到亦不來，我觀是義都無有來。世尊！諸行若常，亦?不來；若是無常，亦無有來。若人見有衆生性者，有來、不來。我?不見衆生定性，云何當言有來、不來？有憍慢者見有去、來；無憍慢者則無去、來。有取行者，見有去、來；無取行者則無去、來。若見如來?竟涅槃則有去、來；不見如來?竟涅槃則無去、來。不聞佛性則有去、來；聞佛性者則無去、來。若見聲聞、辟支佛人有涅槃者，則有去、來；不見聲聞、辟支佛人有涅槃者，則無去、來。若見聲聞、辟支佛人常、樂、我、淨，則有去、來；若不見者則無去、來。若見如來無常、樂、我、淨，則有去、來；若見如來常、樂、我、淨，則無去、來。世尊！且置斯事，欲有所問，唯垂哀愍，少見聽許。”

佛言：“善男子！隨意所問，?正是時，我當爲汝分别解說。所以者何？諸佛難值，如優曇華；法亦如是，難可得聞；十二部經中，方等?難。是故，應當專心聽受。”

時瑠璃光菩薩摩訶薩既?聽許，兼被誡敕，?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摩訶薩有能修行大涅槃經聞所不聞？”

?時，如來讃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欲盡如是大乗大涅槃海，正?值我能善解說。汝?所有?網毒箭，我爲大醫，能善拔出。汝於佛性猶未明了，我有慧炬，能爲照明。汝?欲度生死大河，我能爲汝作大船師。汝於我所生父母想，我亦於汝生赤子心。汝心?者貪正法寳，值我多有，能相惠施。諦聽諦聽，善思?之，吾當爲汝分别宣釋。

“善男子！欲聽法者，?正是時。若聞法巳，當生敬信，至心聽受、恭敬、?重。於正法所莫求其過，莫?貪欲、?恚、愚癡，莫觀法師種姓好惡。既聞法巳，莫生憍慢，莫爲恭敬、名譽、利養，當爲度世甘露法利。亦莫生?：‘我聽法巳，先自度身，然後度人；先自解身，然後解人；先自安身，然後安人；先自涅槃，然後令人而得涅槃。’於佛、法、僧應生等想，於生死中生大苦想，於大涅槃應生常、樂、我、淨之想。先爲他人，然後爲身。當爲大乗，莫爲二乗。於一切法當無所住，亦莫專執一切法相。於諸法中莫生貪想，常生知法、見法之想。善男子！汝能如是至心聽法，是則名爲聞所不聞。

“善男子！有不聞聞、有不聞不聞、有聞不聞、有聞聞。善男子！如不生生、不生不生、生不生、生生，如不到到、不到不到、到不到、到到。”

“世尊！云何不生生？”

“善男子！安住世諦初出胎時，是名不生生。

“云何不生不生？”

“善男子！是大涅槃無有生相，是名不生不生。

“云何名生不生？”

“善男子！世諦死時是名生不生。

“云何生生？”

“善男子！一切凡夫是名生生。何以故？生生不斷故。一切有漏??生故，是名生生。四住菩薩名生不生。何以故？生自在故，是名生不生。善男子！是名内法。

“云何外法？未生生、未生未生、生未生、生生。善男子！譬如種子未生芽時，得四大和合、人功、作業，然後乃生，是名未生生。

“云何未生未生？譬如敗種及未遇緣，如是等輩名未生未生。

“云何生未生？如芽生巳則不增長，是名生未生。

“云何生生？如芽增長。若生不生則無增長。如是，一切有漏是名外法生生。”

瑠璃光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有漏之法若有生者，爲是常耶？是無常乎？生若是常，有漏之法則無有生；生若無常，則有漏是常。世?！若生能自生，生無自性；若能生他，以何因緣不生無漏？世?！若未生時有生者，云何於?乃名爲生？若未生時無生者，何故不說虚空爲生？”

佛言：“善哉，善哉。善男子！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有因緣故亦可得說。云何不生生不可說？不生名爲生。云何可說？何以故？以其生故。云何生生不可說？生生故生、生生故不生，亦不可說。云何生不生不可說？生?名爲生，生不自生，故不可說。云何不生不生不可說？不生者名爲涅槃，涅槃不生，故不可說。何以故？以修道得故。云何生亦不可說？以生無故。云何不生不可說？以有得故。云何有因緣故亦可得說？十因緣法爲生作因，以是義故亦可得說。

“善男子！汝?莫入甚深空定。何以故？大衆鈍故。善男子！有爲之法生亦是常；以住無常，生亦無常。住亦是常；以生生故，住亦無常。?亦是常；以法無常，?亦無常。壞亦是常；以本無?有故，壞亦無常。善男子！以性故，生、住、?、壞皆悉是常。??滅故，不可說常；是大涅槃能斷滅故，故名無常。

“善男子！有漏之法，未生之時巳有生性，故生能生；無漏之法本無生性，是故生不能生。如火有本性，遇緣則發；?有見性，因色、因明、因心故見；衆生生法亦?如是，由本有性，遇業因緣、父母和合則便有生。”

?時，瑠璃光菩薩摩訶薩及八萬四千菩薩摩訶薩聞是法巳，踊在虚空高七多羅樹，恭敬合掌而白佛言：“世尊！我蒙如來慇懃教誨，因大涅槃始得悟解聞所不聞，亦令八萬四千菩薩深解諸法不生生等。世尊！我?巳解，斷諸?網。然此會中有一菩薩名曰無畏，?欲諮稟，惟垂聽許。”

?時，世尊告無畏菩薩：“善男子！隨意問難，吾當爲汝分别解說。”

?時，無畏菩薩與八萬四千諸菩薩等俱從座起，更整衣服，長跪合掌而白佛言：“世尊！此土衆生當造何業而得生彼不動世界？其土菩薩云何而得智慧成就？人中象王有大威德，具修諸行，利智捷疾，聞則能解。”

?時，世尊?說偈言：

“不害衆生命，堅持諸禁戒，

受佛?妙教，則生不動國；

不奪他人財，常施惠一切，

造招提僧坊，則生不動國；

不犯他婦女，自妻不非時，

施持戒卧具，則生不動國；

不爲自他故，求利及恐怖，

慎口不妄語，則生不動國；

莫壞善知識，遠離惡眷屬，

口常和合語，則生不動國；

如諸菩薩等，常離諸惡口，

所說人樂聞，則生不動國；

乃至於戲笑，不說非時語，

謹愼常時語，則生不動國；

見他得利養，常生歡喜心，

不起嫉妬結，則生不動國；

不惱於衆生，常生於慈心，

不生方便惡，則生不動國；

邪見言無施、父母及去來，

不起如是見，則生不動國；

曠路作好井，種植果樹林，

常施乞食，者則生不動國；

若於佛、法、僧，供養一香燈，

乃至獻一華，則生不動國；

若爲恐怖故、利養及福德，

書是經一偈，則生不動國；

若爲悕利福，能於一日中，

讀誦是經典，則生不動國；

若爲無上道，一日一夜中，

受持八齋，戒則生不動國；

不與犯重禁，同共一處住，

訶?方等者，則生不動國；

若能施病者，乃至於一果，

歡喜而瞻視，則生不動國；

不犯僧鬘物，善守於佛物，

塗掃佛僧地，則生不動國；

造像、及佛塔，猶如大拇指，

常生歡喜心，則生不動國；

若爲是經典，自身及財寳，

施於說法者，則生不動國；

若能聽、書寫、受持及讀誦，

諸佛祕宻藏，則生不動國。”

?時，無畏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我?巳知所造業緣得生彼國。是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普爲憐愍一切衆生，先所諮問。如來若說，則能利益安樂人、天、阿修羅、乾闥婆、迦樓羅、緊?羅、摩睺羅伽等。”

?時，世尊?告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善哉，善哉。善男子！汝?於此當至心聽，吾當爲汝分别解說。有因緣故，未到不到；有因緣故，不到到；有因緣故，到不到；有因緣故，到到。

“何因緣故未到不到？善男子！夫不到者，是大涅槃，凡夫未到，以有貪欲、?恚、愚癡故，身業、口業不淸淨故，及受一切不淨物故，犯四重故、?方等故、一闡提故、五逆罪故。以是義故，未到不到。

“善男子！何因緣故不到到？不到者，名大涅槃。何義故到？永斷貪欲、?恚、愚癡、身、口惡故，不受一切不淨物故，不犯四重故、不?方等經故、不作一闡提故、不作五逆罪故。以是義故，名不到到。須陀洹者，八萬劫到；斯陀含者，六萬劫到；阿?含者，四萬劫到；阿羅漢者，二萬劫到；辟支佛者，十千劫到。以是義故，名不到到。

“善男子！何因緣故名到不到？到者，名爲二十五有。一切衆生常爲無量煩惱諸結之所覆蔽，往來不離，猶如車輪，是名爲到。聲聞、緣覺及諸菩薩巳得永離，故名不到；爲欲化度諸衆生故，示現在中，亦名爲到。

“善男子！何因緣故名到到？到者?是二十五有。一切凡夫、須陀洹乃至阿?含，煩惱因緣故，名到到。

“善男子！聞所不聞亦?如是，有不聞聞、有不聞不聞、有聞不聞、有聞聞。

“云何不聞聞？善男子！不聞者，名大涅槃。何故不聞？非有爲故、非音聲故、不可說故。云何亦聞？得聞名故——所謂常、樂、我、淨——以是義故，名不聞聞。”

?時，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說：‘大涅槃者不可得聞。’云何?言常、樂、我、淨而可得聞？何以故？世尊！斷煩惱者，名得涅槃；若未斷者，名爲不得。以是義故，涅槃之性本無?有。若世間法本無?有則名無常。譬如瓶等本無?有，巳有還無，故名無常。涅槃若?，云何說言常、樂、我、淨？

“?次，世尊！凡因莊嚴而得成者，悉名無常。涅槃若?，應是無常。何等因緣？所謂三十七品、六波羅?、四無量心、觀於骨相、阿?婆?、六?處、破析六大，如是等法皆是成就?槃因緣，故名無常。

“?次，世尊！有，名無常。若涅槃是有，亦應無常。如佛昔於阿含中說聲聞、緣覺、諸佛世尊皆有涅槃，以是義故，名爲無常。

“?次，世尊！可見之法名爲無常，如佛先說：‘見涅槃者則得斷除一切煩惱。’

“復次，世尊！譬如虚空於諸衆生等無障礙，故名爲常。若使涅槃是平等者，何故衆生有得、不得涅槃？若?於諸衆生不平等者，則不名常。

“世尊！譬如百人共有一怨，若害此怨則多人受樂。若使涅槃是平等法，一人得時應多人得、一人斷結應多人亦斷。若不如是，云何名常？

“譬如有人恭敬、供養、尊重、讃歎國王、王子、父母、師長則得利養，是不名常。涅槃亦?，不名爲常。何以故？如佛昔於阿含經中告阿難言：‘若有人能恭敬涅槃，則得斷結，受無量樂。’以是義故，不名爲常。

“世尊！若涅槃中有常、樂、我、淨名者，不名爲常。如其無者，云何可說？”

?時，世?告光明遍照髙貴德王菩薩摩訶薩：涅槃之體非本無?有。若涅槃體本無?有者，則非無漏、常住之法。有佛、無佛，性相常住，以諸衆生煩惱覆故，不見涅槃便謂爲無。菩薩摩訶薩以戒、定、慧勤修其心，斷煩惱巳便得見之。當知涅槃是常住法，非本無?有，是故爲常。

“善男子！如暗室中井、種種七寳，人亦知有，暗故不見。有智之人善知方便，然大明燈持往照了，悉得見之。是人於此終不生?：‘水及七寳本無?有。’涅槃亦?，本自有之，非適?也，煩惱暗故，衆生不見。大智如來以善方便然智慧燈，令諸菩薩得見涅槃常、樂、我、淨。是故，智者於此涅槃不應說言本無?有。

“善男子！汝言：‘因莊嚴故，得成涅槃應無常。’者，是亦不然。何以故？善男子！涅槃之體非生、非出，非實、非虚，非作業生、非是有漏、有爲之法，非聞、非見，非墮、非?，非别?相、亦非同相，非往、非還，非去、來、?，非一、非多，非長、非短，非圓、非方，非尖、非邪，非有相、非無相，非名、非色，非因、非果，非我、我所。以是義故，涅槃是常、恒不?易。是以無量阿僧祇劫修?善法以自莊嚴，然後乃見。

“善男子！譬如地下有八味水，一切衆生而不能得，有智之人施功穿掘則便得之；涅槃亦?。譬如盲人不見日、月，良醫療之則便得見，而是日、月非是本無?有；涅槃亦?，先自有之，非適?也。善男子！如人有罪，繫之囹圄，久乃得出，還家得見父母、兄弟、妻子、眷屬；?槃亦?。

“善男子！汝言：‘因緣故，涅槃之法應無常。’者，是亦不然。何以故？善男子！因有五種。何等爲五？一者、生因，二者、和合因，三者、住因，四者、增長因，五者、遠因。云何生因？生因者，?是業煩惱等及外諸草木子，是名生因。云何和合因？如善與善心和合、不善與不善心和合、無記與無記心和合，是名和合因。云何住因？如下有柱，屋則不墮；山、河、樹木因大地故，而得住立；内有四大，無量煩惱衆生得住，是名住因。云何增長因？因緣、衣服、飮食等故，令衆生增長。如外種子，火所不燒、鳥所不食，則得增長；如諸沙門、婆羅門等依因和，尚善知識等而得增長；如因父、母、子得增長，是名增長因。云何遠因？譬如因呪，鬼不能害、毒不能中；依慿國王，無有盜賊。如芽依因地、水、火、風等，如水鑚人爲酥遠因，如明色等爲識遠因，父母精血爲衆生遠因，如時節等，悉名遠因。

“善男子！涅槃之體非是如是五因所成，云何當言是無常耶？

“?次，善男子！?有二因：一者、作因，二者、了因。如陶師輪繩，是名作因；如燈、燭等照暗中物，是名了因。善男子！大涅槃者不從作因而有，唯從了因。了因者，所謂三十七助道法、六波羅?，是名了因。善男子！布施者是涅槃因，非大涅槃因；檀波羅?乃得名爲大涅槃因。三十七品是涅槃因，非大涅槃因；無量阿僧祇助菩提法乃得名爲大涅槃因。”

大般涅槃經卷第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