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神堯大聖光孝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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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1
高祖神堯大聖光孝皇帝上之下
武徳二年春正月壬寅,王丗充悉取隋朝顯官名士為太尉府官屬,杜淹、戴胄皆預焉。胄,安陽人也。 隋將軍王隆帥屯衛將軍張鎭周、都水少監蘇丗長等,以山南兵始至東都。王丗充專揔朝政,事無大小,悉關太尉府,臺省監署莫不闃然。丗充立三牌於府門外,一求文學才識堪濟時務者,一求武勇智略能摧鋒陷敵者,一求身有?滯擁抑不申者。於是上書陳事者,日有數百。丗充悉引見,躬自省覽,殷勤慰諭,人人自喜,以爲言聽計從,然終無所施行。下至士卒厮養,丗充皆以甘言悅之,而實無恩施。隋馬軍揔管獨孤武都爲丗充所親任,其從弟司?大夫機與虞部郎楊恭愼、前勃海郡主簿孫師孝、歩兵揔管劉孝元、李儉、崔孝仁謀召唐兵,使孝仁說武都曰:王公徒爲兒女之態以悅下愚,而鄙隘貪忍,不顧親舊,豈能成大業哉!圖䜟之文,應歸李氏,人皆知之。唐起?陽,奄有關内,兵不留行,英雄景附,且坦懷待物,舉善責功,不念舊惡,據勝勢以爭天下,誰能敵之!吾屬託身,非所坐待夷滅。今任管公兵近在新安,又吾之故人也。若遣閒使召之,使夜造城下,吾曹共為内應,開門納之,事無不集矣。武都從之。事泄,丗、充皆殺之。恭,愼達之子也。 癸卯,命秦王丗民出鎭長春宫。 宇文化及攻魏州,揔管元寳藏四旬不克,魏徵往說
之。丁未,寶藏舉州來降。 戊午,淮安王神通擊宇文化及於魏縣,化及不能抗,東走聊城。神通拔魏縣,斬獲二千餘人,引兵追化及至聊城,圍之。 甲子,以陳叔達為納言。 丙寅,李密所置伊州刺史張善相來降。 朱粲有衆二十萬,剽掠漢、淮之閒,遷徙無常,每破州縣,食其積粟,未盡,復他適。將去,悉焚其餘資。又不務稼穡,民餒死者如積。粲無可復掠,軍中乏食,乃敎士卒烹婦人、嬰兒噉之曰:肉之美者,無過於人,但使佗國有人,何憂於餒!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顔愍楚謫官在南陽,粲初引為賔客,其後無食,闔家皆為所噉。愍楚,之推之子也。又稅諸城堡細弱以供軍食,諸城堡相帥叛之。淮安土豪楊士林、田瓚起兵攻粲,諸州皆應之。粲與戰于淮源,大敗,帥餘衆數千奔菊潭。士林家丗蠻酋,隋末士林為鷹揚府校尉,殺郡官而據其郡。既逐朱粲,己巳,帥漢東四郡遣使詣信州揔管廬江王瑗請降,詔以為顯州道行臺,士林以瓚為長史。初,王丗充既殺元盧,慮人情未服,猶媚事皇泰主,禮甚謙敬,又請為劉太后假子,尊號曰聖感皇太后。既而漸驕横,甞賜食於宫中,還家大吐,疑遇毒,自是不復朝謁。皇泰主知其終不為臣,而力不能制,唯取内庫綵物,大造幡花,又出諸服玩,令僧散施貧乏以求福。丗充使其黨張績、董濬守章善、顯福二門,宫内雜物毫釐不得出。是月,丗充使人獻印及劒,又言河水清,欲以耀衆,為已符瑞云。 上遣金紫光祿大夫武功靳孝謨安集邊郡,為梁師都所獲,孝謨罵之極口,師都殺之。二月,詔追賜爵武昌縣公,謚曰忠。 初定租庸調法,每丁租二石,絹二匹,綿三兩,自兹以外,不得横有調歛。丙戍,詔諸宗姓居官者在同列之上,未仕者免其徭役,每州置宗師一人以攝緫,别為團伍。 張俟徳至涼,李軌召其羣臣廷議曰:唐天子吾之從兄,今已正位,京邑一姓不可自爭天下,吾欲去帝號,受其官爵,可乎?曹珍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稱王稱帝者,奚啻一人!唐帝關中,涼帝河右,固不相妨。且已為天子,柰何復自貶黜!必欲以小事大,請依蕭詧事魏故事。軌從之。戊戍,軌遣其尚書左丞鄧曉入見,奉書稱皇從弟大涼皇帝臣軌而不受官爵。帝怒,拘曉不遣。始議興師討之。初,隋煬帝自征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以數千騎奔党項。煬帝立其質子順為主,使統餘衆,不果入而還。㑹中國喪亂,伏允復還,収其故地。上受禪,順自江都還長安,上遣使與伏允連和,使擊李軌,許以順還之。伏允喜,起兵擊軌,數遣使入貢請順,上遣之。 閏月,朱粲遣使請降,詔以粲爲楚王,聽自置官屬,以便宜從事。 宇文化及以珍貨誘海曲諸賊,賊帥王薄帥衆從之,與共守聊城。竇建德謂其羣下曰:吾為隋民,隋為吾君。今宇文化及弑逆,乃吾讎也,吾不可以不討。乃引兵趣聊城。淮安王神通攻聊城,化及糧盡請降,神通不許。安撫副使崔丗幹勸神通許之,神通曰:軍士暴露日乆,賊食盡計窮,克在旦暮。吾當攻取以示國威,且散其玉帛以勞將士,若受其降,將何以為軍賞乎?丗幹曰:今建徳方至,若化及未平,内外受敵,吾軍必敗。夫不攻而下之,為功甚易,柰何貪其玉帛而不受乎?神通怒,囚丗幹於軍中。既而宇文士及自濟北餽之,化及軍稍振,遂復拒戰。神通督兵攻之,貝州刺史趙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収兵不戰,君德大詬而下,遂不克。建德軍且至,神通引兵退,建德與化及連戰,大破之。化及復保聊城,建徳縱兵四面急攻,王薄開門納之,建徳入城,生擒化及。先謁隋蕭皇后,語皆稱臣,素服哭煬帝盡哀,収傳國璽及鹵簿儀仗,撫存隋之百官,然後執逆黨宇文智及、楊士覽、元武達、許?仁、孟景,集隋官而斬之,梟首軍門之外。以檻車載化及并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國,斬之。化及且死,更無餘言,但云不負夏王建德。每戰勝克城,所得資財,悉以分將士,身無所取。又不噉肉,常食蔬茹粟飯。妻曹氏,不衣紈綺,所役婢妾纔十許人。及破化及,得隋宫人千數,即時散遣之。以隋黄門侍郎裴矩爲左僕射,掌選事,兵部侍郎崔君肅爲侍中,少府令何稠爲工部尚書,右司郎中柳調爲左丞,虞丗南爲黄門侍郎,歐陽詢爲太常卿。詢,紇之子也。自餘隨才授職,委以政事。其不願留,欲詣關中及東都者,亦聽之,仍給資糧,以兵援之出境。隋驍果尚近萬人,亦各縱遣,任其所之。又與王丗充結好,遣使奉表於隋皇泰主,皇泰主封爲夏王。建德起於羣盜,雖建國,未有文物法度,裴矩爲之定朝儀,制律令,建德甚悅,每從之,諮訪典禮。 甲辰,上考第羣臣,以李綱、孫伏伽爲第一。因置酒高㑹,謂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驕臣諂亡天下。朕即位以來,每虛心求諫,然唯李綱差盡忠欵,孫伏伽可謂誠直,餘人猶踵敝風,俛眉而已,豈朕所望哉!朕視卿如愛子,卿當視朕如慈父,有懷必盡,勿自隱也。因命捨君臣之敬,極歡而罷。 遣前御史大夫段確使於朱粲。 初,上為隋殿内少監,宇文士及為尚輦奉御,上與之善。士及從化及至黎陽,上手詔召之。士及潛遣家僮閒道詣長安,又因使者獻金環。化及至魏縣,兵勢日蹙,士及勸之歸唐,化及不從。内史令封德彝說士及於濟北徴督軍糧,以觀其變。化及稱帝,立士及為蜀王。化及死,士及與德彝自濟北來降。時士及妹為昭儀,由是授上儀同。上以封德彝隋室舊臣,而諂巧不忠,深誚責之,罷遣就舍。德彝以祕策干上,上悅,尋拜内史舎人,俄遷侍郎。 甲寅,隋夷陵郡丞安陸許紹帥黔安、武陵、澧陽等諸郡來降。紹幼與帝同學,詔以紹為峽州刺史,賜爵安陸公。 丙辰,以徐丗勣為黎州揔管。 丁巳,驃騎將軍張孝珉以勁卒百人襲王丗充汜水城,入其郛,沈米船百五十艘。 己未,丗充宼榖州。丗充以秦叔寶為龍驤大將軍,
程知節為將軍,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丗充多詐,知節謂叔寳曰:王公器度淺狹而多妄語,好為呪誓,此乃老巫嫗耳,豈撥亂之主乎!丗充與唐兵戰於九曲,叔寳、知節皆將兵在陳,與其徒數十騎西馳百許歩,下馬拜丗充曰:僕荷公殊禮,深思報効。公性猜忌,喜信讒言,非僕託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請從此辭。遂躍馬來降,丗充不敢逼。上使事秦王丗民,丗民素聞其名,厚禮之,以叔寳為馬軍揔管,知節為左三統軍。時丗充驍將,又有驃騎武安李君羨,征南將軍臨邑田留安亦惡丗充之為人,帥衆來降。丗民引君羨置左右,以留安為右四統軍。 王丗充囚李育德之兄厚德於獲嘉,厚德與其守將趙君頴逐殷州刺史段大師,以城來降,以厚德為殷州刺史。 竇建德陷邢州,執揔管陳君賔, 上遣殿内監竇誕、右衛將軍宇文歆助并州揔管齊王元吉守?陽。誕,抗之子也,尚帝女襄陽公主。元吉性驕侈,奴客婢妾數百人,好使之被甲,戲為攻戰,前後死傷甚衆,元吉亦甞被傷。其乳母陳善意苦諌元吉醉,怒,命壯士歐殺之。性好田獵,載罔罟三十餘車,甞言:我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常與誕遊獵,蹂踐人禾稼。又縱左右奪民物,當衢射人,觀其避箭。夜,開府門,宣淫他室,百姓憤怨。歆屢諫,不納,乃表言其狀。壬戌,元吉坐免官。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丗充河内堡聚三十一所。乙丑,丗充遣其兄子君廓侵陟州,李育德擊走之,斬首千餘級。李厚德歸省親疾,使李育德守獲嘉。丗充併兵攻之,丁卯,城陷,育德及弟三人皆戰死。 己巳,李公逸以雍丘來降,拜杞州揔管,以其族弟善行為杞州刺史。隋吏部侍郎楊恭仁從宇文化及至河北,化及敗,魏州揔管元寳藏獲之,己巳,送長安。上與之有舊,拜黄門侍郎,尋以為涼州揔管。恭仁素習邊事,曉羌、胡情偽,民、夷悅服,自葱嶺已東,並入朝貢。 突厥始畢可汗將其衆度河至夏州,梁師都發兵會之,以五百騎授劉武周,欲自句注入宼太原。會始畢卒,子什鉢苾㓜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設為處羅可汗。處羅以什鉢苾為尼歩設,使居東偏,直幽州之北。先是,上遣右武候將軍高靜奉幣使於始畢,至豐州,聞始畢卒,勅納於所在之庫。突厥聞之怒,欲入宼。豐州揔管張長遜遣高靜以幣出塞,為朝廷致賻,突厥乃還。 三月庚午,梁師都宼,靈州長史楊則擊走之。 壬申,王丗充宼榖州刺史史萬寳戰不利。 庚辰,隋北海通守鄭䖍符、文登令方惠整及東海、齊郡、東平、任城、平陸、壽張、須昌賊帥王薄等,並以其地來降。 王丗充之宼新安也,外示攻取,實召文武之附已者議受禪。李丗英深以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馳歸附東都者,以公能中興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號,恐逺人皆思叛去矣。丗充曰:公言是也。長史韋節、楊續等曰:隋氏數窮,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與常人議之。太史令樂德融曰:昔嵗長星出,乃除舊布新之徴。今嵗星在角、亢,亢,鄭之分野,若不亟順天道,恐王氣衰息。丗充從之。外兵曹參軍戴胄言於丗充曰:君臣猶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國,則家國俱安矣。丗充詭辭稱善而遣之。丗充議受九錫,胄復固諫。丗充怒,出為鄭州長史,使與兄子行本鎭虎牢。乃使段達等言於皇泰主,請加丗充九錫。皇泰主曰:鄭公近平李密,已拜太尉,自是以來,未有殊績。俟天下稍平,議之未晚。段達曰:太尉欲之。皇泰主熟視達曰:任公。辛巳,達等以皇泰主之詔,命丗充為相國,假黄鉞,揔百揆,進爵鄭王,加九錫,鄭國置丞相以下官。 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鄭善果為民部尚書,從至聊城,為化及督戰,中流矢。竇建德克聊城,王琮獲善果,責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柰何為弑君之賊,効命苦戰,傷痍至此乎!善果大慙,欲自殺,宋正本馳往救止之。建德復不為禮,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長安。庚午,善果至,上優禮之,拜左庶子、檢校内史侍郎。 齊王元吉諷并州父老詣闕留己,甲申,復以元吉爲并州揔管。 戊子,淮南五州皆遣使來降。 辛卯,劉武周宼并州。 壬辰,營州揔管鄧暠擊高開道,敗之。 甲午,王丗充遣其將高毗宼義州。 東都道士桓法嗣獻孔子閉房記於王丗充,言相國當代隋爲天子。丗充大悅,以法嗣爲諌議大夫。丗充又羅取雜鳥書帛繫頸,自言符命而縱之。有得鳥來獻者,亦拜官爵。於是段達以皇泰主命,加丗充殊禮。丗充奉表三讓,百官勸進,設位於都堂。納言蘇威年老,不任朝謁。丗充以威隋氏重臣,欲以眩耀士民,每勸進,必冠威名,及受殊禮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後南面正坐受之。 夏,四月,劉武周引突厥之衆軍於黄蛇嶺,兵鋒甚盛。齊王元吉使車騎將軍張逹以歩卒百人甞宼,逹辭以兵少不可往,元吉强遣之,至則俱没。逹忿恨,庚子,引武周襲榆次,陷之。 散騎常侍段確性嗜酒,奉詔慰勞朱粲於菊潭。辛丑,乘醉侮粲曰:聞卿好噉人,人作何味?粲曰:噉醉人,正如糟藏彘肉。確怒,罵曰:狂賊,入朝為一頭奴耳,復得噉人乎!粲於座収確及從者數十人,悉烹之以噉左右,遂屠菊潭,奔王丗充,丗充以為龍驤大將軍。 王丗充令長史韋節、楊續等及太常博士衡水孔頴達造禪代儀,遣段達、雲定興等十餘人入奏皇泰主曰:天命不常,鄭王功德甚盛,願陛下遵唐、虞之迹。皇泰主歛?據按,怒曰:天下,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應輒發。必天命已攺,何煩禪讓!公等或祖禰舊臣,或台鼎高位,既有斯言,朕復何望!顔色凛冽,在廷者皆流汗。退朝,泣對太后。丗充更使人謂之曰:今海内未寧,須立長君,俟四方安集,當復子明辟,必如前誓。癸卯,丗充稱皇泰主命,禪位于鄭。遣其兄丗惲幽皇泰主於含涼殿,雖有三表陳讓及敕書敦勸,皇泰主皆不知也。遣諸將引兵入清宫城,又遣術人以桃湯葦火祓除禁省。 隋將帥郡縣及賊帥前後繼有降者。詔以王薄為齊州總管,伏德為濟州揔管,鄭䖍符為青州揔管,綦公順為淮州揔管,王孝師爲滄州揔管。 甲辰,遣大理卿新樂郎楚之安撫山東,祕書監夏侯端安撫淮左。 乙巳,王丗充備法駕入宫,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攺元開明。丁未,隋禦衛將軍陳稜以江都來降,以稜為揚州揔管。 戊申,王丗充立子?應為太子,?恕為漢王,餘兄弟宗族十九人皆為王。奉皇泰主為潞國公。以蘇威為太師,段達為司徒,雲定興為太尉,張僅為司空,楊續為納言,韋節為内史,王隆為左僕射,韋霽為右僕射,齊王丗惲為尚書令,楊汪為吏部尚書,杜淹為少吏部,鄭頲為御史大夫。丗惲,丗充之兄也。又以國子助教吴人陸徳明為漢王師,令?恕就其家行束脩禮。德明恥之,故服巴豆散,卧稱病。?恕入跪牀下,對之遺利,竟不與語。德明名朗,以字行。丗充於闕下及?武門等數處,皆設榻,坐無常所,親受章表,或輕騎遊歴衢市,亦不清道,民但避路而已。丗充按轡徐行,語之曰:昔時天子深居九重,在下事情無由聞徹。今丗充非貪天位,但欲救恤時危,正如一州刺史親覽庶務,當與士庶共評朝政。尚恐門有禁限,今於門外設坐聽朝,宜各盡情。又令西朝堂納?,抑東朝堂納直諌?於是獻書上䇿者日有數百條。䟽既煩,省覽難遍,數日後,不復更出。 竇建徳聞王丗充自立,乃絶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下書稱詔,追謚隋煬帝為閔帝。齊王□之死也,有遺腹子政道,建德立以為鄖公,然猶依?突厥以壯其兵勢。隋義成公主遣使迎蕭皇后及南陽公主,建德遣千餘騎送之,又傳宇文化及首以獻義成公主。 丙辰,劉武周圍并州,齊王元吉拒却之。戊午,詔太常卿李仲文將兵救并州。王丗充將軍丘懷義居門下内省,召越王君度、漢王?恕、將軍郭士衡雜妓妾飲博。侍御史張藴古彈之,丗充大怒,令散手執君度、?恕,批其耳數十。又命引入東上閤,杖之各四十。懷義、士衡不問。賞藴古帛百段,遷太子舎人。君度,丗充之兄子也。丗充每聽朝,殷勤誨諭,言詞重複,千端萬緒,侍衛之人,不勝倦弊,百司奏事,疲於聽受。御史大夫蘇良諌曰:陛下語太多而無領要計云爾即可,何煩許辭也!丗充黙然,良乆亦不罪。良然性如是,終不能攺也。 王丗充數攻伊州,揔管張善相拒之,糧盡,援兵不至。癸亥,城陷,善相罵丗充極口而死。帝聞,歎曰:吾負善相,善相不負吾也。賜其子爵襄城郡公。 五月,王丗充陷義州,復宼西濟州,遣右驍衛大將軍劉?基將兵救之。 李軌將安脩仁兄興貴仕長安,表請說軌,諭以禍福。上曰:軌阻兵恃險,連結吐谷渾、突厥,吾興兵擊之,尚恐不克,豈口舌所能下乎?興貴曰:臣家在涼州,弈丗豪望,為民夷所附。弟脩仁為軌所信任,子弟在機近者以十數。臣往說之,軌聽臣固善,若其不聽,圖之肘腋易矣。上乃遣之。興貴至武威,軌以為左右衛大將軍。興貴乘閒說軌曰:涼地不過千里,土薄民貧。今唐起太原,取函、秦,宰制中原,戰必勝,攻必取,此殆天啓,非人力也。不若舉河西歸之,則竇融之功復見於今日矣。軌曰:吾據山河之固,彼雖彊大,若我何?汝自唐來,爲唐遊說耳。興貴謝曰:臣聞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臣闔門受陛下榮祿,安肯附唐?但欲效其愚慮,可否在陛下耳。於是退與脩仁隂結諸胡起兵擊軌。軌出戰而敗,嬰城自守。興貴徇曰:大唐遣我來誅李軌,敢助之者夷三族!城中人爭出就興貴。軌計窮,與妻子登玉女臺,置酒爲别。庚辰,興貴執之以聞,河西悉平。鄧曉在長安舞蹈稱慶,上曰:汝爲人使,臣聞國亡不慼,而喜以求媚於朕,不忠於李軌,肯爲朕用乎!遂廢之終身。軌至長安,并其子弟皆伏誅。以安興貴為右武候大將軍、上柱國、涼國公,賜帛萬段;安脩仁為左武候大將軍、申國公。 隋末,離石胡劉龍兒擁兵數萬,自號劉王,以其子季眞為太子,虎賁郎將梁徳擊斬龍兒。至是,季眞與弟六兒復舉兵為亂,引劉武周之衆攻陷石州,殺刺史王儉。季眞自稱突利可汗,以六兒為拓定王。六兒遣使請降,詔以為嵐州揔管。 壬午,以秦王丗民為左武候大將軍、使持節、涼甘等九州諸軍事、涼州揔管,其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陜東道行臺並如故。遣黄門侍郎楊恭仁安撫河西。丙戌,劉武周陷平遥。 癸巳,梁州揔管、山東道安撫副使陳政為麾下所殺,攜其首奔王丗充。政,茂之子也。王丗充以禮部尚書裴仁基、左輔大將軍裴行儼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與尚書左丞宇文儒童、儒童弟尚食直長温、散騎常侍崔德本謀殺丗充及其黨,復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齊王丗惲言於丗充曰:儒童等謀反,正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丗充從之,遣兄子唐王仁則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皇泰主曰:更為請太尉,以往者之言,未應至此。百年欲為啟陳丗,惲不許;又請與太后辭訣,亦不許。乃布席焚香禮佛,願自今已往,不復生帝王家。飲藥不能絕,以帛縊殺之,謚曰恭皇帝。丗充以其兄楚王丗偉為太保,齊王丗惲為太傅,領尚書令。 六月庚子,竇建德陷滄州。 初,易州賊帥宋金剛有衆萬餘,與魏刀兒連結。刀兒為竇建德所滅,金剛救之,戰敗,帥衆四千西奔劉武周。武周聞其善用兵,得之甚喜,號曰宋王,委以軍事,中分家貲以遺之。金剛亦深自結,出其故妻納武周之妺,因說武周圖?陽,南向爭天下。武周以金剛為西南道大行臺,使將兵三萬宼并州。丁未,武周進逼介州,沙門道澄以佛幡縋之,入城,遂陷介州。詔左武衛大將軍姜寳?、行軍揔管李仲文擊之。武周將黄子英往來雀鼠谷,數以輕兵挑戰,兵纔接,子英陽不勝而走。如是再三,寳?、仲文悉衆逐之,伏兵發,唐兵大敗,寳?、仲文皆為所虜,既而俱逃歸。上復使二人將兵擊武周。 己酉,突厥遣使來告始畢可汗之喪,上舉哀于長樂門,廢朝三曰,詔百官就館弔其使者,又遣内史舎人鄭德挺弔處羅可汗,賻帛三萬段。 上以劉武周入宼為憂,右僕射裴寂請自行。癸亥,以寂為?州道行軍揔管討武周,聽以便宜從事。 秋,七月,初置十二軍,分關内諸府以?焉,皆取天星為名,以車騎府統之。每軍將、副各一人,取威名素重者為之,督以耕戰之務。由是士馬精彊,所向無敵。海岱賊帥徐圓朗以數州之地請降,拜兖州揔管,封魯國公。 王丗充遣其將羅士信宼穀州,士信帥其衆千餘人來降。先是,士信從李密擊丗充,兵敗,為丗充所得,丗充厚禮之,與同寢食。既而得邴元眞等,待之如士信,士信恥之。士信有駿馬,世充兄子趙王道詢欲之,不與,世充奪之以賜道詢,士信怒,故來降。上聞其來,甚喜,遣使迎勞,賜帛五千段,廪食其所部,以士信為陜州道行軍揔管。世充左龍驤將軍臨涇席辯與同列楊䖍安、李君義皆帥所部來降。 丙子,王丗充遣其將郭士衡宼穀州刺史任瓌,大破之,俘斬且盡。 甲申,行軍揔管劉?基遣其將种如願襲王丗充河陽城,毁其河橋而還。 乙酉,西突厥統葉䕶可汗、高昌王麴伯雅各遣使入貢。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朝于隋,隋人留之,國人立其叔父,號射匱可汗。射匱者,逹頭可汗之孫也,既立,拓地東至金山,西至海,遂與北突厥為敵,建庭於龜兹北三彌山。射匱卒,子弟統葉護可汗立。統葉護勇而有謀,北并鐵勒,控弦數十萬,據烏孫故地,又移庭於石國北千泉,西域諸國皆臣之。葉護各遣吐屯監之,督其征賦。辛卯,宋金剛宼浩州,浹旬而退。 八月丁酉,酅公薨,謚曰隋恭帝,無後,以族子行基嗣。 竇建徳將兵十餘萬趣洺州,淮安王神通帥諸軍退保相州。己亥,建德兵至洺州城下。 丙午,將軍秦武通軍至洛陽,敗王丗充將葛彦璋。 丁未,竇建德陷洺州,揔管?子幹降之。乙卯,引兵趣相州。淮安王神通聞之,帥諸軍就李丗勣於黎陽。 梁師都與突厥合數千騎宼延州,行軍揔管段德操兵少不敵,閉壁不戰,伺師都稍怠,九月,丙寅,遣副揔管梁禮將兵擊之。師都與禮戰方酣,德操以輕騎多張旗幟,掩擊其後,師都軍潰,逐北二百餘里,破其魏州,虜男女二千餘口。德操,孝先之子也。 蕭銑遣其將楊道生宼峽州刺史許紹擊破之。銑又遣其將陳普環帥舟師上峽,規取巴、蜀。紹遣其子智仁及錄事參軍李?節等追至西陵,大破之,擒普環。銑遣兵戍安蜀城及荆門城。先是,上遣開府李靖詣䕫州經略蕭銑,靖至峽州,阻銑兵,乆不得進。上怒其遲留,隂敕許紹斬之。紹惜其才,為之奏請,獲免。 己巳,竇建徳陷相州,殺刺史吕珉。民部尚書、魯公劉文靜自
以才略功勲在裴寂之右,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議,寂有所是,文靜必非之,數侵侮寂,由是有隙。文靜與弟通直散騎常侍文起飲,酒酣怨望,拔刀擊柱曰:㑹當斬裴寂首!家數有妖,文起召巫於星下被髮銜刀爲厭勝。文靜有妾無寵,使其兄上變告之。上以文靜屬吏,遣裴寂、蕭瑀問狀。文靜曰:建義之初,忝爲司馬,計與長史位望略同。今寂爲僕射,據甲第,臣官賞不異衆人,東西征討,老母留京師,風雨無所庇,實有觖望之心。因醉怨言,不能自保。上謂羣臣曰:觀文靜此言,反明白矣。李綱、蕭瑀皆明其不反。秦王丗民爲之固請曰:昔在?陽,文靜先定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克京城,任遇懸隔,令文靜觖望則有之,非敢謀反。裴寂言於上曰:文靜才略,實冠時人,性復麤險。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貽後患。上素親寂,低回乆之,卒用寂言。辛未,文靜及文起坐死,籍没其家。 沈法興既克毗陵,謂江、淮之南,指撝可定,自稱梁王,都毗陵,攺元延康置百官。性殘忍,專尚威刑,將士小有過即斬之,由是其下離怨。時杜伏威據歷陽,陳稜據江都,李子通據海陵,俱有窺江表之心。法興軍數敗,㑹子通圍稜於江都,稜送質求救於法興及伏威,法興使其子綸將兵數萬與伏威共救之。伏威軍清流,綸軍揚子,相去數十里。子通納言毛文深獻策,募江南人詐為綸兵,夜襲伏威營。伏威怒,復遣兵襲綸。由是二人相疑,莫敢先進。子通得盡銳攻江都,克之。稜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因縱擊綸,大破之,伏威亦引去。子通即皇帝位,國號吴,攺元明政。丹陽賊帥樂伯通帥衆萬餘降之,子通以為左僕射。 杜伏威請降。丁丑,以伏威為淮南安撫大使。和州揔管 裴寂至介休,宋金剛據城拒之。寂軍于度索原,營中飲澗水,金剛絶之,士卒渴乏。寂欲移營就水,金剛縱兵擊之,寂軍遂潰,失亡略盡。寂一日一夜馳至?州。先是,劉武周屢遣兵攻西河,浩州刺史劉贍拒之,李仲文引兵就之,與共守西河。及裴寂敗,自?州以北,城鎮俱没,唯西河獨存。姜寳?復為金剛所虜,謀逃歸,金剛殺之。裴寂上表謝罪,上慰諭之,復使鎭撫河東。劉武周進逼并州,齊王元吉紿其司馬劉德威曰:卿以老弱守城,吾以彊兵出戰。辛巳,元吉夜出兵,攜其妻妾弃州奔還長安。元吉始去,武周兵已至城下,?陽土豪薛深以城納武周。上聞之大怒,謂禮部尚書李綱曰:元吉㓜弱,未習時事,故遣竇誕、宇文歆輔之。?陽彊兵數萬,食支十年,興王之基,一旦弃之。聞宇文歆首畫此策,我當斬之。綱曰:王年少驕逸,竇誕曾無規諌,又掩覆之,使士民憤怨。今日之敗,誕之罪也。歆諌王不悛,尋皆聞奏,乃忠臣也,豈可殺哉!明日,上召綱入,升御座曰:我得公,遂無濫刑。元吉自為不善,非二人所能禁也。并誕赦之。衛尉少卿劉政㑹在太原,為武周所虜,政㑹密遣人奉表論武周形勢。武周據太原,遣宋金剛攻?州,拔之,虜右驍衛大將軍劉?基,弘基逃歸。金剛進逼絳州,陷龍門,西突厥曷娑那可汗與北突厥有怨,曷娑那在長安,北突厥遣使請殺之,上不許。羣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國,後必為患。秦王丗民曰:人窮來歸我,殺之不義。上遲迴乆之,不得巳,丙戌,引曷娑那於内殿宴飲,既而送中書省,縱北突厥使者使殺之。禮部尚書李綱領太子詹事,太子建成始甚禮之,乆之。太子漸昵近小人,疾秦王丗民功高,頗相猜忌,綱屢諌不聽,乃乞骸骨。上罵之曰:卿為何潘仁長史,乃恥為朕尚書邪!且方使卿輔導建成,而固求去,何也?綱頓首曰:潘仁,賊也,每欲妄殺人,臣諌之即止。為其長史,可以無愧。陛下創業明主,臣不才,所言如水投石,言於太子亦然。臣何敢乆汚天臺,辱東朝乎!上曰:知公直士,勉留輔吾兒。戊子,以綱為太子少保,尚書、詹事如故。綱復上書諌太子飲酒無節,及信讒慝踈骨肉,太子不懌,而所為如故,綱鬱鬱不得志。是嵗固稱老病辭職,詔解尚書,仍為少保、 淮安王神通使。慰撫使張道源鎭趙州。庚寅,竇建德陷趙州,執揔管張志昻及道源。建德以二人及邢州刺史陳君賔不早下,欲殺之。國子祭酒凌敬諌曰:人臣各為其主用,彼堅守不下,乃忠臣也。今大王殺之,何以勵羣下乎!建德怒曰:吾至城下,彼猶不降,力屈就擒,何可捨也!敬曰:今大王使大將高士興拒羅藝於易水,藝纔至,士興即降,大王之意以為何如?建德乃悟,即命釋之。 乙未,梁師都復宼延州,段德操擊破之,斬首二千餘級,師都以百餘騎遁去。徳操以功拜柱國,賜爵平原郡公。鄜州刺史、鄜城壯公梁禮戰没。 冬十月己亥,就加涼州揔管楊恭仁納言。賜幽州揔管、燕公羅藝姓李氏,封燕郡王。 辛丑,李藝破竇建衡於衡水。 癸卯,以左武候大將軍龎玉為梁州揔管。時集州獠反,玉討之。獠據險自守,軍不得進,糧且盡,熟獠與反者皆鄰里親黨,爭言賊不可擊,請玉還。玉揚言:秋穀將熟,百姓毋得収刈,一切供軍,非平賊,吾不返。聞者大懼,曰:大軍不去,吾曹皆將餒死。其中壯士乃入賊營,與所親潛謀,斬其渠帥而降,餘黨皆散。玉追討,悉平之。 劉武周將宋金剛進攻澮州,陷之,軍勢甚銳。裴寂性怯,無將帥之略,唯發使駱驛趣虞、泰二州,收民入城堡,焚其積聚。民驚擾愁怨,皆思為盜。夏縣民吕崇茂聚衆自稱魏王,以應武周,寂討之,為所敗。詔永安王孝基、
工部尚書獨孤懷恩、陜州揔管于筠、内史侍郎唐儉等將兵討之。時王行本猶據蒲反未下,亦與武周相應,關中震駭。上出手敕曰:賊勢如此,難與爭鋒,宜弃大河以東,謹守關西而已。秦王丗民上表曰:太原王業所基,國之根本;河東殷實,京邑所資。若舉而弃之,臣竊憤恨。願假臣精兵三萬,必冀平殄武周,克復汾、?。上於是悉發關中兵以益丗民所統,使擊武周。乙卯,幸華隂,至長春宫以送之。 竇建徳引兵趣衛州,建徳每行軍,常為三道,輜重細弱居中央,歩騎夾左右,相去三里許。建德以千騎前行,過黎陽三十里,李丗勣遣騎將丘孝剛將二百騎偵之。孝剛驍勇善馬槊,與建德遇,遂擊之,建德敗走,右方兵救之,擊斬孝剛。建德怒,還攻黎陽,克之,虜淮安王神通、李丗勣父蓋魏徵及帝妺、同安公主。唯李丗勣以數百騎走,度河,數日,以其父故,還詣建德降。衛州聞黎陽陷,亦降。建德以李丗勣為左驍衛將軍,使守黎陽,
常以其父葢自隨為質,以魏徵為起居舎人。滑州刺史王軌奴殺軌,攜其首詣建德降,建德曰:奴殺主大逆,吾何為受之?立命斬奴,返其首於滑州。吏民感悅,即日請降。於是其旁州縣及徐圓朗等皆望風歸附。己未,建德還洺州,築萬春宫,徙都之。置淮安王神通於下博,待以客禮。 行軍揔管羅士信帥勇士夜入洛陽外郭,縱火焚清化里而還。壬戌,士信拔青城堡。 王丗充自將兵徇地,至滑臺,臨黎陽、尉氏城主時德叡、汴州刺史王要漢、亳州刺史丁叔則遣使降之,以德叡為尉州刺史。要漢,伯當之兄也。夏,矦端至黎陽,李丗勣發兵送之,自澶淵濟河,傳檄州縣,東至于海,南至于淮,二十餘州皆遣使來降。行至譙州,㑹、汴、亳降於王丗充,還,路遂絶。端素得衆心,所從二千人,雖糧盡不忍委去。端坐澤中,殺馬以饗士,因歔欷謂曰:卿等鄉里皆已從賊,特以共事之情,未能見委。我奉王命,不可從卿。卿有妻子,無宜效我,可斬吾首歸賊,必獲富貴。衆皆流涕曰:公於唐室非有親屬,直以忠義,志不圖存。某等雖賤,心亦人也,寧肯害公以求利乎!端曰:卿不忍見殺,吾當自刎。衆抱持之,乃復同進。潜行五日,餒死。及為賊所擊,奔潰相失者大半,唯餘五十三人同走,采䝁豆生食之。端持節未甞離身,屢遣從者散自求生,衆又不可。時河南之地皆入丗充,唯杞州刺史李公逸為唐堅守,遣兵迎端,館給之。丗充遣使召端,解衣遺之,仍送除書,以端為淮南郡公、尚書少吏部。端對使者焚書毁衣,曰:夏矦端天子大使,豈受王丗充官乎?汝欲吾往,唯可取吾首耳。因解節旄懷之,置刃於竿,自山中西走,無復蹊徑,冒踐荆棘,晝夜兼行,得逹宜陽。從者墜崖溺水,為虎狼所食,又喪其半。其存者鬢髮禿落,無復人狀。端詣闕見上,但謝無功,初不自言艱苦。上復以為祕書監郎。楚之至山東,亦為竇建德獲。楚之不屈,竟得還。王丗充遣其從弟丗辨以徐、亳之兵攻雍丘,李公逸遣使求救,上以隔賊境,不能救。公逸乃留其屬李善行守雍丘,身帥輕騎入朝,至襄城,為丗充伊州刺史張殷所獲。丗充謂曰:卿越鄭臣唐,其說安在?公逸曰:我於天下,唯知有唐,不知有鄭。丗充怒,斬之,善行亦没。上以公逸子為襄邑公。 甲子,上祠華山。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