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方輿紀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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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13:35

山西方輿紀要序

山西之形勢,最爲完固,關中而外,吾必首及夫山西。葢語其東,則太行爲之屏障,其西則大河爲之襟帶;於北則大漠、陰山爲之外蔽,而勾注、鴈門爲之內險;於南則首陽、底柱、析城、王屋諸山,濱河而錯峙,又南則孟津、潼關,皆吾門戸也。汾、澮縈流於右,漳、沁包絡於左,則原隰可以灌注,漕粟可以轉輸矣。且夫越臨晉,泝龍門,則涇、渭之間,可折箠而下也。出天井,下壺關、邯鄲、井陘而東,不可以惟吾所向乎?是故天下之形勢,必有取於山西也。吾葢徵之春秋之世,而知所以用山西者矣。叔虞之初封於唐也,不過百里之國,其後并兼弱小,漸以盛強。獻公信驪姬之讒,申生死而重耳逐。當是時,晉國之危不絕如綫,以秦繆之才且智,豈不欲兼晉而有之,而勢不能也。韓之戰,旣以獲其君矣,而卒不能入其國,豈惟喪君有君之義,州兵、爰田之制,晉諸臣之才力皆足以抗衡於秦,亦其國之險塞可憑依以爲固也。及文公以晉霸,而天下之征伐號令且自晉出焉。觀於服鄭懾楚,晉之兵威遠及於江、漢矣。襄公敗秦師於殽,秦人報怨之師,嘗欲甘心於晉。自襄、靈、成、景、厲、悼以及平公之世,秦、晉河上之戰,前後以數十計,然秦卒不能得志於晉。當是時,秦日以強,繆、康、桓、景諸君,其材足以爭雄於中國,而成周無恙,東諸侯之屬不遂罹秦禍者,不可謂非晉之大有造於天下也。及三家分晉,而晉非復春秋之舊矣。然而衛鞅之言曰:“秦之與魏,譬如人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秦卽并魏,魏必東徙,然後秦可據山河之固,東鄉以制諸侯。”是一魏猶足以難秦也。葢魏之強以河西安邑,而韓之強則以上黨,趙之強則以晉陽及雲中、九原。自魏去安邑,都大梁,而魏始弱矣。秦惠文君時,魏以河西之地盡入於秦,而魏益弱。秦昭襄二十一年,安邑復入秦,而魏遂不復振矣。秦人旣得安邑,乃謀韓之上党。秦拔上黨之後凡八年,而韓遂入朝於秦。又六年,攻趙,拔晉陽。晉陽拔後十九年,而三晉竟亡矣。嗚呼!秦之能滅晉者,以晉分爲三,而力不足以拒秦也。假使三晉能知天下之勢,其於安邑、於上黨、於晉陽也,如扞頭目而衛心腹也。卽不能使秦人之不我攻,必當使我之不可攻;卽不能爲其不可攻,必不可遂敵之必我攻。合與國以爭之,上也;舉國以爭之,次也。於安邑、於上黨、於晉陽,固尺寸之地,卽爲其國延旦夕之命也。奈何揖宼入門而不知,割己肥敵而不悟,使秦人得以坐待其斃乎?然而秦自孝公以後,萃六世之力,而後能盡舉安邑、上黨、晉陽之地,亦不可謂不難矣。漢都長安,而太原、雲中、定襄皆屯宿重兵,所以鎭撫北方也。魏、晉之際,鴈門以北,盡皆荒塞,而以並州爲重鎭。及劉淵倡亂於離石,關河以南悉被其荼毒,晉室之禍,自古未有也。苻堅之取燕也,破壺關,克晉陽,乃一舉而入鄴。拓跋魏起於北荒,奄有恒、代,規取河北,蠶食河南,既又克統萬,平遼東,收姑臧,縱横四出,無有當其鋒者。及南徙洛陽,而肩背之勢倒制於巨猾強藩矣。是故六鎮跳梁於前,爾朱憑陵於後,高歡篡竊於終,皆自隔遠恒、代階之禍也。宇文氏與齊人爭於龍門、玉壁之間,材均勢敵,卒不能越關、河尺寸。及周人克有平陽,進拔晉陽,而慕容之轍,高齊復蹈之矣。隋以漢王諒之亂,列戍太原,建置畱守,唐公乘之,引兵而西,克臨汾,渡龍門,撫定關、隴,於是東鄕而爭天下,勢如建瓴也。劉武周資突厥之助,盜據馬邑,一旦越鴈門而侵并、晉,太宗投袂而起,奮其雄武,亟削平之,誠以并、晉爲關輔之襟要,臥榻之旁,不可以假他人耳。河北連兵,太原如故,故李、郭藉爲根本,得東鄉以滅安、史。唐末李克用資之,雖艱難孱弱,卒能自振。存勗夾河之戰,不過十五年,而梁之君臣函首以告先王矣。石敬瑭據有晉陽,卒易唐祚;劉知遠繼之,復承晉社。其後劉崇以河東十州之地矯命者垂三十年。以周世宗之英武,宋太祖之雄畧,而不能奏芟除之烈也。女眞竊入雲中,進陷朔、代,張孝純以太原拒守,雲中之寇未敢南牧也。及孤城覆沒,敵勢益張,遂有青城之辱。迄於取河中,渡臨晉,而永興六路一時摧敗矣。元末擴廓據晉、冀,太祖取之,乃在克平元都之後。明旣定都於燕,而京師之安危,常視山西之治亂,葢以上游之勢係於山西也。或曰:山西之形勢誠重矣,然昔人有言:殷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北,大河在南,而武王殺之。且高幹不能以并州拒曹魏,劉琨不能以并州制劉、石,靳凖竊平陽而旋斃於劉曜,楊諒起晉陽而卒蹶於楊素,惡在其爲險固者也?曰:成敗相乘也,如轉圜也。使謂形勢可恃,是終古無覆亡之國也。且不聞朱子之說乎?冀州,山川風氣所會也。昔者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葢自昔帝王嘗更居之矣。曰:然則山西可以建都否乎?曰:天下之事,創起爲難。燕京襲遼、金、元之故轍,乃曰取法於黃帝也。山西有堯、舜、禹之成謨,乃曰漢、唐以來未有建都者也。庸人之論,不究本末如此。夫山西之與燕京,又烏可以同日語哉!讀史方輿紀要卷三十九崑山顧祖禹景范輯南昌彭元瑞芸楣校錦里龍萬育燮堂校刊山西一 】】古曰冀州,舜分置十二州,此爲并州。禹貢仍曰冀州,周禮軄方:“正北曰并州。”成王封叔虞於唐,此爲晉地。戰國時爲趙地,亦兼韓、魏之疆。其在天文,昴、畢則趙分野。秦并天下,置太原、河東、上黨、代、鴈門、雲中等郡。漢武置十三州,此亦爲并州,後漢以并州治晉陽。靈帝時羌、胡大擾,定襄、雲中等郡並流徙分散,獻帝時省入冀州。魏黃初中復置并州,自陘嶺以北並棄之。晉亦置并州,惠帝時爲劉淵所殘破。其後劉曜徙都長安,平陽以東陷沒於石勒。及符堅、姚興、赫連勃勃之際,並於河東置并州。姚興時又嘗分河東置并、冀二州。及後魏以後,分析益多,不可得而詳也。隋亦置十三部,而不詳所統。唐貞觀初置河東道,開元中因之,天寶初又置河東節度使於并州。及五代時李克用、石敬瑭、劉知遠代有其地,並建大號。周廣順初劉崇據其地。宋太平興國四年始克平之,仍置河東路。而鴈門以北則屬於契丹,爲西京路。金人分置河東北路、河東南路及西京路,元亦分爲冀寧、晉寧、大同等路,直隸中書省,明洪武元年置山西行中書省於太原,九年改爲山西等處承宣佈政使司。今領府五,直隸州三,屬州十六,縣七十九,而衞所參列其中。今仍爲山西布政使司。太原府,

陽曲縣,太原縣,榆次縣,太谷縣,祁縣,徐溝縣,清源縣,壽陽縣,交城縣,文水縣,河曲縣,盂縣,靜樂縣。

平定州,

樂平縣。

忻州,

定襄縣。代州,

五臺縣,繁峙縣,崞縣。

岢嵐州,

嵐縣,興縣。

保德州。

平陽府,

臨汾縣,襄陵縣,洪洞縣,浮山縣,趙城縣,太平縣,岳陽縣,曲沃縣,翼城縣,汾西縣,蒲縣。蒲州,

臨晉縣,榮河縣,猗氏縣,萬泉縣,河津縣。

解州,

安邑縣,夏縣,聞喜縣,平陸縣,芮城縣。

絳州,

稷山縣,絳縣,垣曲縣。

霍州,

靈石縣。吉州,

鄕寧縣。

隰州,

大寧縣,永和縣。

汾州府,

汾陽縣,孝義縣,平遥縣,介休縣,石樓縣,臨縣。

永寧州,

寧鄕縣。

潞安府,長治縣,長子縣,屯畱縣,襄垣縣,潞城縣,壺關縣,黎城縣,平順縣。

澤州,

高平縣,陽城縣,陵川縣,沁水縣。

沁州,

沁源縣,武鄕縣。

遼州,

榆社縣,和順縣。大同府,

大同縣,懷仁縣,

渾源州,

應州,

山陰縣。

朔州,

馬邑縣。

蔚州,

廣靈縣,廣昌縣,靈邱縣。東據太行,

太行爲天下之脊,中分河東、河北之境,今自澤、潞以北達於大同之東境,皆太行也。

南通懷、孟,

自懷、孟而南,西指洛陽,東指汴梁。懷、孟者,中原之要膂也。

西薄於河,

黃河自塞外東北流,至廢東勝州西北折而南,凡千七百里,至蒲州河津縣之龍門山,又南歴雷首山,折而東,河之南卽華陰也。又東至垣曲縣之王屋山南而入河南懷慶府境。

北邊沙漠,

自大同以北,去沙漠七百餘里,分列戍守,爲防維要地。

其名山則有雷首

雷首山一名中條山,在平陽府蒲州東南十五里,首起蒲州,尾接太行,南跨芮城、平陸,北連解州、安邑及臨晉、夏縣、聞喜之境。禹貢“壺口、雷首”,卽是山也。左傳:“趙宣子田於首山。”史記:“衛鞅謂秦孝公:‘魏居嶺阨之西,都安邑,與秦界河,而獨擅山東之利。’”司馬貞曰:“大河經中條之西,自中條以東,連汾、晉之險嶝,謂之嶺阨。”漢武帝置首山宫於此。元封六年詔曰:“朕禮首山,昆田出珍玉,或化爲黃金。”封禪書:“自華以西名山七,一曰薄山,葢襄山也。”水經注:“雷首西臨大河,俗亦謂之堯山,上有堯城。”括地志:“雷首山延長數百里,隨州郡而異名,一名中條山,一名首陽山。又有蒲山、歴山、薄山、襄山、甘棗山、渠瀦山、獨頭山、陑山、吳山,之名。”尚書大傳:“湯伐桀,升自陑。”鄭氏云:“陑在河曲之南。是矣。”山之南阜卽首陽山,夷、齊餓死於其下。六典:“河東道名山曰雷首,亦曰中條。”天寶末,哥舒翰與賊將崔乾祐戰於靈寶西原,翰軍於河北,登高阜望之。軍敗,翰走,自首山西度河入關。名山記:“中條以中狹不絕而名。上有分雲嶺、天柱峯及桃花、玄女諸洞,谷口蒼龍等泉。其瀑布水自天柱峯懸流百尺而下,出臨晉縣之王官谷,入於大河。而解州東南之白徑嶺,通陝州之大陽津渡,尤爲奇險。”

底柱,底柱山,在平陽府解州平陸縣東南五十里,西去河南陜州四十里。詳見河南名山

太行。

太行山,在平陽府絳州絳縣東二十里。此爲太行之西垂,東連懷、澤之境,又東北出彰德、潞安之郊,直抵幽州東北,凡數千里。詳見河南名山

恒山。

恒山,在大同府渾源州南二十里,即北岳也。詳見北直名山

霍山。

霍山,在平陽府霍州東南三十里。亦曰太岳,亦曰霍太山。禹貢:“旣脩太原,至於岳陽。”又曰:“壺口、雷首,至於太岳。”周禮職方:“冀州鎭曰霍山。”爾雅:“西方之美者有霍山,多珠玉。”史記:“周武王伐紂,飛廉先爲紂使北方,還無所報,乃爲壇於霍太山而致命焉。”山下有觀堆,高二里,周十里。趙襄子滅智氏,祠霍太山於此,曰觀堆祠。後周建德五年,周主自將攻晉州,軍於汾曲,分遣宇文純守千里徑。志云:徑極高險,每大軍往來,甚苦之。後魏平陽太守封子繪嘗請別開一路,旬日而就。葢自霍山北出汾州,徑指太原之道。隋開皇十四年詔以霍山爲冀州鎭。仁壽末楊素擊漢王諒,諒遣將屯高壁以拒之。素令諸將引兵臨之,而自引奇兵深入霍山,緣崖谷而進,遂敗諒軍。大業十三年李淵建義,師至霍邑,隋將宋老生屯兵據險,師不得前,乃傍山取徑,去城十餘里,老生逆戰敗死,葢卽千里徑也。又霍山亦謂之西山,以自山而北接綿山、介山,達於晉陽之西南也。唐天復元年周德威逼晉、絳,爲汴軍所敗,汴軍長驅圍晉陽,德威收餘衆依西山還晉陽。又五代周廣順初,北漢主劉崇攻晉州不克,引還,周兵追之,及霍邑。霍邑道險,漢兵墮崖谷死者甚衆,周兵追者不力,乃得度。葢霍山崎嶇險峻,介并、晉二州之間,實控扼之要矣。唐六典:“河東道名山曰霍山,祀典謂之中鎭。”

勾注

勾注山,在太原府代州西北二十五里,一名西陘山。亦曰鴈門。爾雅:“北陵西隃鴈門。”山海經:“鴈門,飛鴈出於其門。”郭璞曰:“西隃卽鴈門。”呂氏春秋:“天下九塞,勾注其一。”戰國策:“張儀說燕王、‘趙王欲并代,與代王遇於勾注之塞。’”又蘇厲爲齊謂趙惠王:“秦反巠分、先俞於趙。”孔氏曰:“巠分卽陘山,先俞卽西隃,字與音之譌也。”史記:“趙襄子踰勾注而破并、代。”又趙世家:“趙有代勾注之北。”漢六年,匈奴圍韓王信於馬邑,信降匈奴,匈奴遂引兵南踰勾注。又文帝後六年,匈奴入上郡、雲中,以蘇意爲將軍,屯勾注。武帝元光五年詔發卒治鴈門阻險。晉地道記:“北方之險,有盧龍、飛狐、勾注爲之首,天下之阻,所以分别内外也。”河東記:“勾注,以山形勾轉,水勢注流而名”,亦曰陘嶺。自鴈門以南謂之陘南,以北謂之陘北。自漢中平以後,羌胡大擾,陘北之地皆爲荒外。魏、晉時並以勾注爲塞。曹魏靑龍元年鮮卑軻比能誘保塞鮮卑步度根,與結和親,自勒萬騎迎其累重於陘北。并州刺史畢軌請出師拒遏,魏主詔曰:“愼勿越塞過勾注也。”時軌軍已先進,果敗。晉永嘉四年鮮卑拓拔猗盧帥部落自雲中入鴈門,從并州刺史劉琨求陘北地,琨徙樓煩、馬邑、陰館、繁峙、崞五縣民於陘南,以其地與之。咸和二年後趙將石虎擊代王紇那於勾注陘北,紇那兵敗,徙都大寗以避之。太元二十一年拓拔珪大舉伐燕,南出馬邑,踰勾注。後魏太和十八年太子恂將遷洛陽,不欲行,其黨元隆等宻謀畱恂,因舉兵斷關,規據陘北,不果。關即東陘、西陘二關也。後周主邕保定二年遣楊忠會突厥自北道伐齊,拔齊二十餘城。齊人守陘嶺之隘,忠擊破之,至晉陽而還。隋大業二年漢王諒舉兵并州,遣其將喬鍾葵圍代州,朔州刺史楊義臣奉詔往救,夜出西陘,鍾葵敗走。唐志:“西陘,關名也,在鴈門山上。東西山巖峭拔,中有路盤旋崎嶇,絶頂置關,謂之西陘關,亦曰鴈門關,西北去朔州馬邑縣七十里,南去代州三十里。”武德二年劉武周引突厥入勾注,寇太原。五年突厥頡利入鴈門,寇并州。永隆二年裴行儉討突厥餘黨伏念,壁代州之陘口,卽西陘也。又有東陘關,在代州南三十里。天寶十四載祿山將高秀巖據大同、河東、太原閉關拒守,朔方節度使郭子儀敗賊兵,圍雲中,拔馬邑,遂開東陘關。杜佑曰:“東陘關甚險固,與西陘關並爲勾注之險。”會昌二年囘鶻犯塞,詔河東節度使劉沔進屯鴈門關,虜寇雲中,沔擊却之。廣明初沙陀入鴈門關,寇忻、代,逼晉陽,陷太谷。五代唐淸泰三年契丹救河東,謂石敬瑭曰:“吾自北來,唐若斷鴈門諸路,伏兵險要,則吾不得進矣。使人覘視,皆無之,吾是以知必勝也。”石晉天福九年契丹南寇,入鴈門關。宋太平興國五年楊業刺代州,契丹來寇,業自西陘出至鴈門北口,南向擊之,契丹大敗。雍熙三年楊業等自西陘追破契丹兵於寰州。元豐志:“鴈門山有太和巖,亦曰太和嶺。”靖康二年金人刧欽宗帝、后離靑城,自鄭州而北至代,度太和嶺至雲中。明初傅友德克大同,引兵巡太和嶺西北至宣德府。天順二年蒙古孛來等寇大同,直抵鴈門、忻、代,遣都督顏彪、馮宗率兵屯紫荆、倒馬二關為聲援,宼益肆。勅二關兵出鴈門關,寇乃却。嘉靖十九年,吉囊由白泉口長驅至寧武關太和嶺,敗我兵,南掠至平遙。俺答亦越太原至石州,而東掠平定、壽陽間。隆慶元年,叛人趙全導以入山西塞,陷石州。全曰:“自此塞鴈門,扼居庸,據雲中、上谷,效石晉故事,南北之形成矣。”今鴈門關在州北四十里,爲戍守重地,與寧武、偏頭爲山西三關,關城周二里有奇,傍山就險,屹爲巨防。

五臺。

五臺山,在太原府代州五臺縣東北百四十里,北距大同府蔚州三十里。舊經云:“山頂去代州城百餘里。其山左鄰恒山,右接天池,南屬五臺縣,北至繁峙縣,環臺所至五百餘里。”名山志:“五臺山五峯聳立,高出雲表。山頂無林木,有如壘土之臺,故曰五臺。中臺高四十里,頂平廣,周六里。西北有太華池。正東左畔去臺五里有雨花池,前三十里有飯仙山,卽中臺案也。東南有鷲峯,西側有甘露池。東臺高二十八里,頂周三里。東畔有那羅延洞。又東有樓觀谷,內有習觀巖。西北去臺十五里,有華巖嶺、仙人洞。東南嶺畔二十里有明月池。西南有青峯,一名南羅頂,南連望聖臺,臺下有東谷池。又東有温湯池。西臺高三十五里,周二里。北有秘魔巖臺西北有八功德水。東北嶺下爲文殊洗鉢池。南臺高三十里,周二里,南去七十里。巖畔有聖僧巖,又名滴水巖。西南二十里有三賢巖,又名七佛巖。東三十里交口下有聖鐘山,狀如覆鐘。西北十五里有淸涼嶺及淸涼泉。上有羅漢洞。東北有竹嶺。東南十里有金閣嶺。北臺高三十里,周三里,名掖斗峯。頂南畔有羅睺臺,臺頂有黑龍池,卽天井也。南下二十里有白水池,與天井連。其水經繁峙縣峩谷口入滹沱。其麓有七佛池,南又有飲牛池。東北有寶陀峯,又名寶山,東北二臺麓有金剛窟,又名金剛洞,去二臺各二十里。”靈山記:“五臺山有四埵,去臺各百二十里。據古經所載,今北臺卽是中臺,中臺卽是南臺,大黃尖卽是北臺,栲栳山卽是西臺,漫天石卽是東臺。四埵者,東埵爲無卹臺,卽恒山頂也。西埵爲瞢?山,即管涔山也。南埵爲繫舟山,北埵爲覆宿堆,卽夏屋山也。又東臺去中臺四十二里,臺上遙見滄、瀛諸州,日出時下視大海,猶陂澤焉。西臺去中臺四里,危墱干霄,喬林拂日。南臺去中臺八十里,最幽寂。北臺去中臺十三里。”地里志:“五臺,河東道名山也。”山中古寺得名者,自唐大中時計之,凡六十有四,是後增建益多。明因舊址建顯通寺。近時賊嘗據此阻險以守,官軍不敢擊,葢山谿糾結,出沒爲易也。

其大川則有汾水。汾水源出太原府靜樂縣北百四十里管涔山,南流經府城西、太原縣城東,微折而西,經淸源縣及交城縣東南,又經文水縣南及祁縣西南境,而入汾州府平遙縣界。經縣西及汾州府東,又南經孝義縣東、介休縣西,而入平陽府霍州靈石縣境。經縣城及霍州之西,又南歴汾西縣東及趙城縣、洪洞縣西,又南經平陽府城西及襄陵縣、太平縣之東,又南經曲沃縣西境,折而西逕絳州南,又西歴稷山縣、河津縣南,至榮河縣北而入於大河。周職方:“冀州浸汾、潞。”詩:“彼汾沮洳。”左傳:“子產曰:‘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帝用嘉之,封諸汾州。”戰國策:“汾水可以灌平陽。”晉太元末拓拔珪取燕并州,遣將略地汾州。又周、齊相擊,爭汾北之地。周主邕圍晉州,軍於汾曲。唐取關中,自汾而西。宋圍太原,壅汾、晉二水灌之。漢志注:“汾水經郡二,行千三百四十里。”唐六典:“汾水,河東之大川也。”

沁水

沁水源出沁州沁源縣北百里緜山東谷,西南流經平陽府岳陽縣東,又折而東南經澤州沁水縣東,又南經陽城縣東,而入河南懷慶府界。歴濟源縣東北,又南經府城北,又東經武陟縣東、脩武縣西,而入於大河。漢志注:沁水出糓遠縣,羊頭山世靡谷。東南至滎陽入河,過郡三,行九百七十里。曹魏末,司馬孚言:“沁水源出銅鞮山,屈曲周圍水道九百里,天時霖雨,每致汎濫,請累石爲門,蓄泄以時。”隋大業四年,開永濟渠,引沁水南入河,北通涿郡,亦曰御河。唐六典:“河東道大川曰沁水。”唐乾元初,李嗣業軍河內,安慶緒將蔡希德等自鄴涉沁水攻之,爲嗣業所拒,還走。金貞祐三年遷汴,議開沁水便運道。近時議者多以引沁水入衞可濟運河,然沁水流濶勢急,又穿太行而南,多沙易淤,冬春之間深不盈尺,夏秋淫潦,往往汎溢爲害,故懷、衞間常隄塞以防其衝決。

黃河。

黃河自陝西榆林衞東北折而南,經廢東勝州西,又南流歴大同府朔州西界,又南入太原府河曲縣界,經縣西,又南歴保德州、岢嵐州及興縣之西,又南入汾州府界,經臨縣及永寧縣、寧鄉縣西,又南歴石樓縣西而入平陽府界,經隰州之永和縣、大寧縣西,又南經吉州及鄉寧縣西,又南經河津縣、榮河縣西而汾水注焉;又南經臨晉縣界,至蒲州城西南而涑水入焉;又南過雷首山,折而東經芮城縣、平陸縣南,又東過底柱,至垣曲縣東南而入河南懷慶府濟源縣界。禹貢“浮於龍門、西河,會於渭汭”,葢河在冀州西也。春秋時爲秦、晉爭逐之交。戰國屬魏。史記:“魏武侯浮西河而下,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後入於秦,而三晉遂無以自固。今詳見川瀆異同。

鹽池

鹽池,在平陽府解州東三里。又安邑縣西南二十里亦有鹽池,與解爲兩池,春秋成六年:“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之地,沃饒而近盬。’韓獻子曰:‘山澤林鹽,國之寶也。’”杜預曰:“盬,鹽池也。”漢志:“池在安邑西南。”許愼謂之鹽盬池長五十一里,廣六里,周一百一十四里。呂忱曰:“宿沙氏煮海謂之鹽。河東鹽池謂之盬。”今池水東西七十里,南北七里,紫色澄渟,渾而不流,水出石鹽,自然凝成,朝取夕復,終無減損。惟暴雨霖澍,潢潦奔軼,則鹽池用耗。公私共堨水徑,防其淫濫,謂之堨水。其廣狹淺深,古今盈縮,時有不同。又有女鹽池,在解州西北三里。東西二十五里,南北二十里。其西南爲靜林等澗。服䖍曰:“土人引水沃畦,水耗土自成鹽處也。”亦謂之鹽鹺,味小苦,不及大池。或號爲女澤鹽,亦曰鹽田鹽。俗言此池亢旱,鹽卽凝結,如逢霖雨,鹽則不生。水經注:“鹽水出東南薄山,西北流經巫咸山北,又徑安邑故城南,又西流注於鹽池。自漢武元狩四年用桑宏羊等言,興鹽鐵之利,天下鹽官凡二十八都,而河東安邑爲首。後漢元和三年,帝幸安邑觀鹽池。”初平中放散鹽禁。建安四年,曹操從衞覬言,復遣謁者僕射監鹽官,以其利招服關中,其後皆設鹽官董之。晉亂,盬利亦耗。後魏復立法征之。景明初從中尉甄琛請,弛盬池之禁,旣而其利皆爲富强所專。四年復收鹽池利入公。神龜初復申鹽池之禁。孝昌三年,蕭寶寅反長安正平民薛脩義等聚衆河東,分據鹽池,攻圍蒲坂以應之。時長孫稚奉命西討,遣别將楊侃擊平脩義等。會有詔廢鹽池稅,稚上言:“鹽池天產之貨,宻邇京畿,惟應寶而守之,均贍以理。今四方多虞,府藏罄竭,以鹽稅凖絹而言,一年不上三十萬匹。臣不先討關賊,徑解河東者,非緩長安而急蒲坂,恐一失鹽池,三軍乏食也。請依常收稅。”從之。唐食貨志:“鹽池凡十八,井六百四十,惟安邑有池五,總謂之兩池,皆隷鹽鐵,置官榷之。貞觀十二年,幸柳谷,觀鹽池,其小池曰女池。開元中,置女盬監,後以水淡監廢。大歴八年,兩池生乳鹽。十二年,賜名寶應靈慶池。咸通以後,藩鎭益强,河中帥得專鹽池之利。光啓初,宦者田令孜用事,以安邑、解縣兩鹽池爲河中帥王重榮所專,歲止獻三十車供國用請復舊制,隷鹽鐵,因自兼兩池榷鹽使。收其利以贍軍,重榮不可,令孜因徙重榮鎭泰寧,重榮遂與李克用合謀,舉兵犯闕,討令孜。後唐同光二年,河中帥李繼麟請榷安邑、解兩池鹽,每季輸省課,從之。”宋志:“鹽之類有二:引池而化者,周官所謂盬鹽也,煮海、煮井、煮鹻而成者,周官所謂㪚鹽也,解州解、安邑兩鹽池,墾地爲畦,引水沃之,水耗鹽成。每歲二月墾畦,四月引水,八月而止,得鹽百餘萬。又前代鹽皆自生,唐開元中池涸,河中尹姜師度始有畦夫管種之課。宋張席上言鹽漫生之利,遂罷畦夫。”鹽池考:“中條山在池南,自蒲州接太行,形如臥弓,環池而繞之。山頂有桃花洞,水流入鹽池。池與安邑池爲兩池,官置使以領之。又中池北百步許,有淡泉一區,味甚甘洌,俗謂鹽得此水方成也。又西北十五里有硝池六:天旱則生。自鹽池而南,層山牆立,天巖雲秀,地谷泉深,亦天下形勝之處矣。

其重險則曰蒲津。

蒲津關在平陽府蒲州西門外黃河西岸。西至陜西朝邑縣三十五里。左傳文二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卽此處也。又昭元年,“秦公子鍼犇晉,造舟於河”,通秦、晉之道也。戰國時魏置關於此,亦曰蒲阪津,亦曰夏陽津,秦紀:“昭襄王十五年,初作河橋。”司馬貞曰:“爲浮橋於臨晉關也。”漢王二年,東出臨晉關,至河内,擊虜殷王卬。三年,魏王豹反,韓信擊之。魏盛兵蒲阪,塞臨晉。信益爲疑兵,陳船欲渡臨晉,而從間道襲安邑,虜豹,遂定魏地。景帝三年,七國反,吳王濞反書曰:“齊諸王與趙王定河間、河內,或入臨晉關,咸與寡人會於洛陽。”武帝元封六年,立蒲津關,葢設關官以譏行旅。後漢建安十六年,曹操西擊馬超、韓遂,與超等夾潼關而軍。操潛遣徐晃、朱靈度蒲阪津,據河西爲營。徐晃謂操:“公盛兵潼關,而賊不復别守蒲津,知其無謀也。”旣而操從潼關北渡,遂自蒲阪度西河,循河爲甬道而南,大破超軍。晉太元十一年,慕容永等自長安而東,出臨晉至河東。又苻丕使其相王永傳檄四方,會兵臨晉,討姚萇、慕容垂。後魏孝昌三年,蕭寶寅據關中,圍馮翊未下,長孫稚等奉命討之,至恒農,楊侃謂稚曰:“潼關險要,守禦已固,無所施其智勇。不如北取蒲坂,渡河而西,入其腹心,置兵死地,則華州之圍,不戰自解,潼關之守,必内顧而走。支節既解,長安可坐取也。”稚從之,寶寅由是敗散。永熙三年,魏主脩入長安,高歡自洛陽追之,克潼關,進屯華陰。旣而退屯河東,使薛瑜守潼關,庫狄温守封陵,築城於蒲津西岸,以薛紹宗爲華州刺史,使守之。西魏大統初,東魏司馬子如等攻潼關,旣而囘軍從蒲津西濟,攻華州,不克而還。三年,高歡軍蒲坂,造三浮橋,欲度河,不果。旣又自壺口趣蒲津,濟河至馮翊,敗還。魏軍追至河,因乘勝取蒲坂,定汾、絳。四年,造舟爲梁。九年復築城爲防,葢恃爲重險也。後周建德五年圍齊晉州,分遣辛韶等守蒲津關。隋都長安,亦於蒲津起河橋以通河中,置中潬城以守固河橋。仁壽末,漢王諒謀舉兵并州,裴文安說諒曰:“今率精銳直入蒲津,以大軍繼後,風行電擊,頓於霸上,咸陽以東,指揮可定,京師震擾,誰敢不從。”諒不能用,而遣將斷河橋,守蒲州,楊素銜枚潛濟,諒軍遂敗。大業十三年李淵引兵自河東濟河而西,朝邑法曹靳孝謨以蒲津、中潬二城降。唐開元十九年於蒲津兩岸開東西門,各造鐵牛四,以維浮梁。張說銘曰“隔秦稱塞,臨晉名關。關西之要衝,河東之幅輳”是也。寶應初,囘紇引兵助唐討史朝義於東都,至忻州,欲自蒲關入,由沙苑出潼關而東,不果。建中四年,朱泚作亂,據長安,上幸奉天。李懷光自河中度至河西,屯蒲城。李晟亦自易定西還,自蒲津濟,軍於東渭橋。興元初,李懷光叛,自涇陽焚掠而東,至河西。或勸河中守將呂鳴岳焚橋拒之,鳴岳不能從。中和四年,黃巢掠河南,諸道請救於河東帥李克用。克用引兵欲度河陽,爲河陽帥諸葛爽所拒,乃還兵自陝及河中度河而東。五代梁貞明六年,河中帥朱友謙襲取同州,去梁歸晉。梁遣劉鄩等攻同州,友謙請救於晉,晉將李存審等將軍至河中,卽日濟河,軍於朝邑,旣而大敗鄩兵。漢乾祐初,李守貞以河中叛,漢將白文珂克西關城,柵於河西。宋大中祥符四年,行幸河中,祀汾陰,改爲大慶關。建炎初,金人窺關中,濟自蒲津。元致和元年,燕帖木兒據大都,迎立懷王。陜西行臺也先帖木兒起兵,從大慶關度河,入河中府,趨懷、衞,河東官吏皆棄城遁。旣而上都陷,乃降。明初平關、陜,亦自蒲津濟。王氏有言:“武關以限南諸侯,臨晉以限東諸侯。”蒲津爲關河之巨防,於今爲烈矣。

天井,

天井關,亦曰太行關,在澤州南四十五里太行山頂,南北要衝也。漢志注:“上黨三關,一曰天井關,關南有天井泉三所,其深不測,因名。”陽朔二年秋,關東大水,詔流民欲入天井關者勿苛畱。劉歆遂初賦“馳太行之險峻,入天井之高關”,謂此。後漢初馮異自河内北攻天井關,拔上黨兩城。又王梁爲野王令,北守天井關,旣又遣劉延攻天井關,與更始所置上黨太守田邑連兵,延不得進。會更始敗,邑以上黨降。元和二年幸河東,登太行山,至天井關。蔡邕曰:“太行山上有天井關,關在井北,爲天設之險。晉太元十九年慕容垂攻慕容永於長子,自滏口入天井關。唐會昌三年劉稹據澤、潞叛,杜牧曰:“若使河陽萬人爲壘,窒天井關,高壁深塹勿與戰,而以别軍徑擣上黨,不過數月,必覆其巢穴矣。”時河陽帥王茂元遣將馬繼軍於天井關南科斗店,爲昭義將薛茂卿所敗。旣而忠武帥王宰克天井關,焚大、小箕村,進攻澤州,不利,賊乘勝復取天井關,旣又克之,賊勢始阻。中和四年黃巢侵掠河南,諸道請救於河東,李克用引軍自天井關而南。光化二年朱全忠克澤、潞二州,李克用將李嗣昭攻之,下澤州,拔天井關,潞州守將遁去。光化五年朱全忠攻李克用於河東,使氏叔琮入太行,由天井關進軍昻車關,還攻澤州,拔之。五代梁開平二年晉王存朂解潞州之圍,梁將康懷貞自天井關遁,晉軍乘勝進趨澤州,梁將牛存節自洛陽應接夾寨潰兵至天井關,謂其衆曰:“澤州要害地,不可失也。”遂前入澤州,晉兵不能克。漢初以契丹北還,議進取河南,蘇逢吉請出天井抵孟津,不果。宋靖康元年賜天井關名雄定關。元末亦名平陽關,至正十七年擴廓守平陽關,保據澤、潞二州是也。關之南卽羊腸坂道。孔穎達曰:“太行有羊腸坂,南屬懷,北屬澤。”呂氏春秋:“九山之一也,盤紆如羊腸。”魏世家:“如耳曰:‘昔者魏伐趙,斷羊腸,拔閼與。’”又蔡澤謂應侯曰:“君相秦,坐制諸侯,決羊腸之險,塞太行之道。”韓非說秦王西攻脩武,逾羊腸,降代、上黨。又王莽謂五威將軍王嘉曰:“羊頭之扼,北當燕、趙”羊腸、天井險,葢相因也。通釋:羊腸有三:一在懷、澤間,卽太行坂道也;一在潞安府壺關縣東南百里。戰國策:樊餘謂楚王:“韓兼兩上黨以臨趙,卽趙羊腸以上危。”又蘇厲遺趙王書:“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羊腸之西非王有。”漢志“壺關縣有羊腸坂”是也。一在太原西北九十里,吳起曰:“夏桀之居,伊闕在南,羊腸在北”。淮南子注:太原西北有羊腸坂,通河西上郡關。通典:“陽曲縣有乾燭谷,卽羊腸坂。”又交城縣有羊腸山,宐芳縣亦有羊腸坂。葢羊腸坂縈迴紆遠,接陽曲、交城、宐芳三縣之界也。

飛狐

飛狐口,在大同府蔚州廣昌縣北二十里。其地兩崖峭立,一線微通,迤邐宛延百有餘里。地道記:“自常山北行四百五十里,得常山岌,號飛狐口。酈食其說漢高距飛狐之口是也。”文帝紀:“匈奴入上郡、雲中,以令免爲車騎將軍,屯飛狐。”後漢建武十二年,盧芳與匈奴、烏桓連兵盗邊,詔王霸與杜茂治飛狐道,堆布土石,築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餘里。晉建興四年,并州陷於石勒,劉琨自代出飛狐,奔冀,歸段匹磾。後魏太和六年,發州郡五萬人治靈邱道,自代郡靈邱南越太行至中山。靈邱道卽飛狐道也。武泰初,葛榮據冀、定諸州,爾朱榮請發柔然兵東趣下口,以躡其背,而相州重兵當其前。下口葢指飛狐口。唐武后聖歴初,突厥默啜宼飛狐,陷定州。建中四年,朱泚據長安,李晟自易、定西還,出飛狐道,晝夜兼行,至代州,光化五年,朱全忠使王處直以義武兵入自飛狐,敗李克用於晉陽。朱梁乾化二年,晉王存朂使周德威伐燕,東出飛狐。後唐淸泰末,契丹助石敬瑭圍唐兵於晉安寨,唐主命幽州帥趙德鈞自飛狐踵契丹後以救之,德鈞固請由土門西入,許之。土門謂井陘也。宋雍熙三年,賀令圖與契丹耶律斜軫戰於定西,敗績南奔,斜軫追及於五臺,又敗。明日,蔚州陷,令圖與潘美往救,大敗於飛狐,於是渾源、雲、應、寰諸州悉沒於契丹。飛狐葢山北諸州之噤喉也。今其地東起宣府,西趨大同,商賈轉輸畢集於此。紫金、倒馬兩關,恃飛狐爲外險,誠邊陲重地矣。

山西居京師上游,表裏山河,稱爲完固,且北收代馬之用,南資鹽池之利,因勢乘便,可以拊天下之背而搤其吭也。說者曰:大同於京師尤爲建瓴之勢,朝發白登,暮叩紫荆,則國門以外皆戰場也。往者土木之變,敵雖深入郊圻,賴大同犄其後,故不能以得志。嗣是關門告警,未嘗不以大同爲鎻鑰之寄。且夫天下之形勝莫若陜西。趙主父攘地至雲中、九原,遂欲直南襲秦咸陽。秦始皇巡北邊,從上郡入,旣又使䝉恬除直道,自九原抵雲陽。張儀之以秦脅燕也,曰:“秦下甲雲中、九原,驅趙而攻燕。”唐范陽之亂,李泌議遣安西、西域之衆並塞東北,自嬀、檀南取范陽。然則左顧范陽,右顧咸陽,燕、秦捷徑皆道出大同也。近時爲門户計者,切切於議屯、議戍、議轉輸,而邊事日棘。嘉靖中督臣翁萬達上邊議,謂:山西太原、大同皆與京師相表裏,防維最重。山西鎭邊起保德州黃河岸,迤邐而東,歴偏關抵老營堡,實二百五十四里。大同鎭邊起鴉角山,迤邐而北,東歴中、北二路,抵東路之鎭口臺,實六百四十七里。而宣府鎭邊起西路之西陽河,迤邐而東北歴中、北二路,抵東路之永寧四海冶,實千二十三里,共一千九百餘里,皆逼近宼境,險在外者也,所謂極邊也。山西鎭自老營堡轉南而東,歴寧武、鴈門、北婁至平刑關約八百里,又轉南而東爲保定之境,歴龍泉、倒馬、紫荆之黃土口,插箭嶺、浮圖峪,至沿河口約千七百餘里,又東北爲順天境,歴高崖、白羊至居庸關約百八十餘里,共千五十餘里,皆峻山層岡,險在內者也,所謂次邊也。外邉之地有險夷迂直,總而較之,則大同最稱難守,次宣府,次山西之偏、老。分而言之,則大同之最難守者北路,而宣府之最難守者亦北路也。山西偏頭關以西百五十里,恃河爲險,偏頭關以東百有四里,則與大同之西路略等。內邊可通大舉,惟紫荆、寧武、鴈門、倒馬、龍泉、平刑諸門隘。然宼山西多從大同入,犯紫荆必從宣府入,外邊內邊,唇齒之勢也。

讀史方輿紀要卷三十九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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