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方輿紀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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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13:40

陜西方輿紀要序

陝西據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是故以陜西而發難,雖微必大,雖弱必强,雖不能爲天下雄,亦必浸淫横決,釀成天下之大禍。往者商以六百祀之祚,而亡於百里之岐周;戰國以八千里之趙、魏、齊、楚、韓、燕,而受命於千里之秦,此猶曰非一朝一夕之故也。若夫沛公起自徒步,入關而王漢中,乃遂收巴蜀,定三秦,五年而成帝業。李唐入長安,舉秦、凉,遂執箠而笞鄭、夏矣。蓋陜西之在天下也,猶人之有頭項。然患在頭項,其勢必至於死,而或不死者,則必所患之非眞患也。往者劉曜有關中而敗亡於石勒;李茂貞、王行瑜有關中而見役於朱温;李思齊、張思道有關中,而國師一臨,皆爲臣僕。夫劉曜固非石勒敵也,么麼如茂貞輩,又豈知有天下之大畧者哉?項羽率諸侯兵而入咸陽也,天下大勢已在掌握中,乃不用韓生之說,還都彭城,譬猶操戈而授人以柄,然猶慮關中之能爲天下患也,分土三降王,欲以拒塞沛公。夫以三晉之强,不足以當一秦,而三秦之弱,乃欲以當一漢,則羽之計亦左矣。劉裕之滅姚秦也,知王鎭惡之才而不用也。誠以鎭惡之才,而資以關中之地,其勢必足以有爲。身爲篡弑之事,而授人以霸王之資,裕不若是愚也,故攜貳其權,隱授沈田子以殺鎭惡之計,鎭惡死而關中束手而歸於赫連矣。裕固以爲寧失之赫連,不可以資鎭惡也。苻堅之用關中也,能亡燕而不能并晉也;宇文邕之用關中也,能滅齊吞梁而不能并陳也。隗囂用秦、隴,及身而敗;赫連勃勃用關中,再世而敗;張軌據凉,傳祚六十餘年;趙元昊據夏,享國且二百餘載。夫以區區之地,而能垂乆若此者,豈非以天下之勢,恒在西北,邊塞阻險,受敵一面,雖中才亦足以自保哉!隗囂旣不能先收河西,又不能早圖三輔,事機已失,乃欲倔强自雄,宜其不振也。赫連勃勃非無縱横之才,而拓跋方强,凉、秦列峙,僅能拾取秦川,無暇越關、河而問苻、姚之舊轍矣。李唐一入長安,卽并仁杲,平李軌,而後東向以争河、洛,亦懼秦、凉之掣其後也。諸葛武侯有言:“南方已定,事在中原。”夫以關中之地,豈不十倍於巴蜀?武侯之賢,豈不知得關隴十倍於保巴蜀?而必先定南方者,蓋定南方然後可以固巴、蜀,固巴、蜀然後可以圖關中。武侯謹愼有餘,跋前疐後之舉,斷斷不敢出者也。夫重戰輕防,千古同戒,太宗之明,慮之必早矣。方苻秦之亡也,河西、隴右割裂紛紜,慮無不帝制自爲者,而卒不能越河、隴尺寸,何哉?夫亦地醜德齊,各有戸牖之慮,連雞之羽,勢不能翺翔於雲霄之上耳。薛舉之東下高墌,志吞關中也,亦未嘗不以李軌爲患。唐畏薛舉之鋒,切切焉通好李軌,以分薛舉之勢。使李軌能與薛舉戮力一心,雖太宗之英武,未必遂能得志於涇原也。是故李茂貞、王行瑜並峙於邠、岐,而卒不能拒晉、汴之甲;李思齊、張思道連兵於鳳慶,而卒不能阻河中之師。豈惟勢分力弱,不足有爲,亦必貌爲比附,情寔參差也。夫以一隅之地,而彼此稱雄,互相觀望,此猶三秦降王之已事,有大力者出焉,未有不供其漁獵者也。嗚呼!蒲洪、姚萇之時,可以用關中矣,而其人非也。諸葛武侯之才足以用關中矣,而其時非也。張浚之時可以用關中,浚之識亦知關中爲可用,而其才非也。然吾觀自古以來,爲天下禍者,往往起於陜西。東漢當承平之際,而羌胡搆亂於西垂,故良將勁卒盡在河、隴間。迨其末也,封豕長蛇,憑陵宮闕,遂成板蕩之禍。馬超、韓遂挾羌胡之士而東,以曹操之用兵,幾覆於潼關。幸而超、遂亦兩相攜貳,智計不立,卒以解散耳。終魏之世,關、隴有事,必舉國以争之,故以武侯、姜維之才智,而不獲一逞也。晉武帝旣幷天下,以關中勢在上游,爲作石函之制,非至親不使鎭焉。及元康之世,亂果始於關中。元魏之亂,起於沃野、高平諸鎭,而盛於蕭寶寅之徒,則亦關中爲厲階矣。女眞入關中,而宋室之中原遂不可復。蒙古入關中,而金人之汴、蔡遂不可保。明初以北方爲慮,沿邊四鎭,竭天下之力以供億之。及於輓季,獷夫悍卒,奮臂而起,縱横蔓衍,以致中原鼎沸,宗社淪胥,此何爲者也?嗚呼!當創興之日,勢大力强,卽有桀黠之徒,亦且弭耳俛首,以就我之驅除。迨凌遲之際,庸夫牧豎忽然思逞,初視為疥癬之憂,而卒有滔天之禍。雖時會使然哉,亦地勢形便爲之也。然則陜西之爲陜西,固天下安危所係也,可不畏哉!旉文閣讀史方輿紀要卷五十二:崑山顧祖 】】禹貢曰:“黑水、西河惟雍州。”周禮職方:“正西曰雍州。”周都豐、鎬,則雍州爲王畿。東遷以後,乃爲秦地。孝公作爲咸陽,築冀闕,徙都之,謂之秦川,亦曰關中。其在天文,東井、輿鬼則秦分野,亦兼趙、魏之疆。而漢中在禹貢爲梁州之域,於春秋、戰國則楚地也。始皇并天下,置內史、上郡、北地、隴西暨漢中郡。項羽入秦,分其地爲雍、塞、翟三國,謂之三秦,而漢中則屬於漢。漢有天下,都長安,武帝置十三州,以三輔屬司隸,而更置涼州,其漢中則屬益州,後漢因之。魏分河西爲涼州,隴右為秦州,而司隸如故。蜀漢有漢中,置梁州治焉。晉改司隸爲雍州,而涼、秦、梁三州皆如故。及永嘉以後,劉、石、苻、姚相繼據之,劉裕滅姚秦,而其地旋没於夏,惟漢中之地常爲內境,以秦、梁二州並治焉。後魏置雍州及南秦、北秦等州,盡有雍州之地。迨西魏以及宇文周,則又南兼漢中矣。隋氏雖置司隸刺史,分部巡察,而不詳所統,唐貞觀中分天下爲十道,此爲關内、隴右道,而漢中屬於山南道。開元中又分爲京畿、關內、隴右及山南西道。唐末爲李茂貞及朱溫所據,而漢中旋屬於王建。後唐同光中悉收復焉。應順初漢中又亡於孟蜀。宋初置陜西路,而於漢中置峽西路,慶歷初改置鄜延、環慶、秦鳳、涇原四路,熙寧中又增置熙河路,旣又分置永興路,凡六路。元豐六年改爲永興、秦鳳二路,而峽西亦析爲利州路,金人得關中,亦置京兆、鄜延、慶原、熙秦等路,元置陝西等處行中書省於京兆,又置甘肅等處行中書省於甘州。元末,李思齊、張思道等據其地。明初討平之。洪武九年置陝西等處承宣布政使司,領府八,屬州二十一,縣九十五,而衛所參列其間。今仍爲陜西布政使司。

西安府,長安縣,咸寧縣,咸陽縣,涇陽縣,興平縣,臨潼縣,渭南縣,藍田縣,鄠縣,盩厔縣,高陵縣,富平縣,三原縣,醴泉縣。

華州,

華陰縣,蒲城縣。

商州,

商南縣,洛南縣,山陽縣,鎭安縣。同州,

朝邑縣,郃陽縣,韓城縣,澄城縣,白水縣。

耀州,

同官縣。

乾州,

武功縣,永壽縣。

邠州,

淳化縣,三水縣,長武縣。

鳳翔府,鳳翔縣,岐山縣,寶雞縣,扶風縣,郿縣,汧陽縣,麟逰縣。

隴州。

漢中府,

南鄭縣,褒城縣,城固縣,洋縣,西鄉縣,鳳縣。

寧羌州,

沔縣,畧陽縣。

興安州,平利縣,石泉縣,洵陽縣,漢陰縣,白河縣,紫陽縣。

延安府,

膚施縣,安塞縣,甘泉縣,安定縣,保安縣,宜川縣,延川縣,延長縣,淸澗縣。

鄜州,

洛川縣,中部縣,宜君縣。

綏德州,

米脂縣。葭州,

吳堡縣,神木縣,府谷縣。

慶陽府,

安化縣,合水縣,環縣。

寧州,

眞寧縣。

平凉府,

平凉縣,崇信縣,華亭縣,鎭原縣。

涇州,

靈臺縣。

静寧州,

莊浪縣,隆德縣。

固原州,

鞏昌府,

隴西縣,安定縣,會寧縣, 通渭縣,漳縣,寧遠縣,伏羌縣,西和縣,成縣。

秦州,

秦安縣,淸水縣,禮縣。階州,

文縣。

徽州,

兩當縣。

臨洮府,

狄道縣,渭源縣。

蘭州,

金縣,

河州,

洮州衞,岷州衞,

榆林衞,

寧夏衞,

寧夏後衞,

寧夏中衞,

靖虜衞。

陜西行都指揮使司。

甘州衞,

肅州衞,

山丹衞,永昌衞,

凉州衞,

鎭番衞,

莊浪衞,

西寧衞,

東瀕河,

黃河在榆林鎭東。又南經延安府東及西安府之東北,與山西皆瀕河為界。

南據漢水,

漢水在漢中府城南,東流過興安州,北入湖廣界。陜西之境實逾漢水而南也。

西抵羌戎,

肅州、西寧、洮州、岷州諸衛以西,皆古羌戎地。

北屆朔漠,

今榆林、寧夏、甘肅三鎭之地,皆以沙漠爲界。

其名山則有終南

終南山在西安府南五十里,亘鳳翔、岐山、郿縣武功、盩厔、鄠縣、長安、咸寧、藍田之境,皆謂之南山。禹貢謂之終南。詩謂之終南,亦謂之南山。詩傳:“周之名山曰終南。”左傳:“終南,九州之險也。”漢東方朔曰:“南山,天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從河、隴以東,商、洛以西,厥壤肥饒。”班固曰:“鄠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其西都賦云:“表以太華、終南之山。”張衡西京賦曰:“終南太一,隆崛崔崒。”葢終南脈起崑崙,尾銜嵩岳,鍾靈毓秀,宏麗瑰奇,作都邑之南屏,爲雍、梁之巨障。其中盤紆迴遠,深巖邃谷,不可殫究。關中有事,終南其必爭之險也。後漢建武二年,赤眉大掠長安,乃引而西,自南山轉掠城邑,入安定、北地。三國時漢、魏相持,必在南山、褒斜諸谷間。晉大興四年終南山崩,時劉曜竊據長安,說者曰:此曜亡之徵也。咸康三年侯子光聚衆杜南山,僭稱帝,後趙將石廣擊斬之。地志曰:“南山大谷凡六,出奇步險,則南達漢中,東通襄、鄧,故後秦姚萇拜郝奴爲六谷大都督,使備南山之險”云。義熙十三年劉裕伐秦,使沈田子等入武關,恐田子衆少不敵,遣沈林子將兵自華陽循南山趨秦嶺往助之。宋元嘉二十二年,魏盧水胡葢吳作亂於渭北,民皆渡渭犇南山。明年,魏發兵屯南山諸谷以備,葢吳竄逸。隋大業末,李淵入關,南山羣盜皆起兵應之。武德七年,校獵於鄠之南山,遂幸終南。廣德初,吐蕃入長安,亡軍叛卒、鄉曲無賴多乘亂爲盜。吐蕃去,猶竄伏南山五谷中。乃設南山五谷防禦使討之。永泰二年,京兆尹黎幹自南山引澗水穿漕渠入長安,不就。興元初,李懷光叛附朱泚,車駕自奉天幸梁州,懷光遣將孟保等將精騎趣南山邀車駕,保逗遛不前,至盩厔而還。於是百官從行者皆得達行在。廣明以後,長安多故,車駕往往入南山趣興元。五代梁開平三年,遣楊師厚擊叛將劉知俊,至華州,長安已爲岐守。師厚因以奇兵並南山疾驅而進,自長安西門入,遂克之。宋失中原,以南山與金人分界,其後蒙古突入山南,而宋與金人之患俱急矣。唐十道志:“西京南據終南。一行以天下山河之象存乎兩戒,而終南分地絡之陰陽。”柳宗元曰:“據天之中,在都之南。西至於褒斜,又西至於隴首,以臨於戎。東至於商顏,又東至於太華,以距於關。其物產之厚,噐用之出,則璆琳琅玕,夏書載焉。紀堂條梅,秦風詠焉。”元和志:“南山西接岐州,東抵陝、虢。其谷之大者有五,曰子午谷、斜谷、駱谷、藍田谷、衡嶺谷也。”南山深遠,自昔常為用兵之地。宋敏求曰:“終南橫亘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徹藍田,相距且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終南。”胡三省曰:“關中有南山、北山,自甘泉連延至嶻嶭、九嵕爲北山,自終南、太白連延至商嶺為南山也。”羅洪先曰:“關中雖稱四塞,然南山東西通接商、洛、汝、鄧、漢、鳳、襄、沔,山深谷密,縈紆盤互,無慮數千里。內多巖洞窟穴,盜賊往往逋逃其中,潛通聲問,不啻萌蘖。故易稱‘豶豕牿牛,渙邱解拇’稱名取類,義宏遠矣。”嗚呼!羅氏之言,豈意爲後來流賊之䜟哉!又史記:“秦嶺,天下之大阻也。”西京記云:“長安正南山名秦嶺,東起商、洛,西盡汧、隴,東西八百里。”嶺根水北流入渭,號爲“八百秦川”。王應麟曰:“秦嶺北爲秦山,南爲漢山,周六百二十里。”舊記皆云南山深處高而長大者曰秦嶺。然而終南、秦嶺本一山矣。

泰華、

泰華山,在西安府華州華陰縣南十里,卽西嶽也。舜典:“八月西巡狩,至于西獄。”禹貢“導河至于華陰”,卽華山之北矣。周禮職方:“豫州,其山鎭曰華山。”山海經:“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高五千仞,廣十里,遠而望之若華然,故曰華山。”漢成帝元延二年,幸河東,陟西嶽而歸。後漢初平四年,華山崩裂。災異志云:“漢亡之徵也。”水經注:“華嶽有三峯。直上數千仭,基廣而峯峻,疊秀迄於嶺表,有如削成。山頂有二泉,東西分流,掛溜騰虛,直瀉山下。”今其山盤廻峻挺,翼帶河濱,控臨關險,壯都邑之形勝,扼雍、豫之噤喉。秦中險塞,甲於天下,豈不以踐華爲城,因河爲池,山川之雄,泰華裒然稱首哉!唐武德二年,大獵於華山。上元初,復較獵於華山曲武原。天寶九載,羣臣請封西嶽,不果。六典:“關內道名山曰泰華。”其峯巒洞谷,參差錯列,而峯之最著者爲蓮花諸峯。洞之最著者爲碧雲諸洞。谷之最著者爲牛心諸谷登華嶽之巔,俯視雲烟皆出其下,帝座微茫,彷彿可通也。又少華山在華州南十里,東去太華八十里。峯勢相連,視華山差小,故曰少華。其峯之名者曰少華諸峯。谷之名者曰白石諸峪。華山層巖復嶺,與終南相環帶,信爲天設之險矣。

隴坻、

隴坻,卽隴山,亦曰隴坂,亦曰隴首,在鳳翔府隴州西北六十里,鞏昌府秦州清水縣東五十里。山高而長,北連沙漠,南帶汧、渭,關中四塞,此爲西面之險。戰國策范睢曰:“秦右隴、蜀。”漢書:元鼎五年自雍踰隴西,登崆峒。”王莽之篡也,命其右關將王福曰:“汧、隴之阻,西當戎、狄。”後漢建武二年赤眉引兵欲西上隴,時隗囂據天水,遣將楊廣迎擊破之。六年遣耿弇、葢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隗囂懼,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坻,伐木塞道,諸將與囂戰,大敗,各引兵下隴。八年,來歙襲取畧陽。囂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牛邯軍瓦亭。囂悉衆圍畧陽,不克。帝尋部分諸將數道上隴,畧陽圍解。永和五年於扶風、漢陽築隴道塢三百所,置屯兵以備羌亂。旣而羌入武都,燒隴關。永初以後,羣羌擾亂,屢斷隴道,窺三輔。三秦記:天水郡有大坂曰隴坻,其坂九迴,不知高幾許,欲上者七日乃得越。故論都賦曰:“置列汧、隴,廱偃西戎。”西京賦亦云:“隴坻之隘,隔閡華戎。”言其高且險也。郭仲產秦州記:“隴山東西百八十里,登山巓東望秦川四五百里,極目泯然。山東人行役升此而顧瞻者,莫不悲思。度,汧、隴無蠶桑,八月乃麥,五月乃凍解。”說文:“登隴山,東望秦川,墟舍桑梓與雲霞一色。高處可容百餘家,下處容十萬户。上有懸溜吐於山中,滙爲澄潭,名萬石漈,流溢散下,皆注於渭。”又有小隴山,巖障高深,不通軌轍,亦曰分水嶺。自曹魏以後,秦、雍多故,未常不以隴坻爲要害。晉義熙八年,姚興分遣諸軍擊楊盛於仇池,興自雍赴之,與諸將會於隴口。後魏正光五年,秦州賊莫折念生等作亂,李苗言:“隴賊猖狂,利於疾戰,如今隴東不守,汧軍敗散。則兩秦遂强。三輔危弱,國之右臂,於斯廢矣。”未幾,念生遣其弟天生將兵下隴,與元志戰於隴口,志敗,保岐州,賊勢遂熾。明年,崔延伯破天生於黑水,追奔至小隴,岐、雍、隴東皆平。會將士稽畱採掠,天生遂塞隴道,由是諸軍不得進。孝昌二年,念生以秦州降,蕭寶寅使元修義西進,修義停車隴口,久不前,念生遂復叛。隋義寧初,李世民破薛仁杲於扶風,追奔至隴坻。唐貞觀二十年,車駕逾隴山,幸靈州,撫定勅勒諸部。六典:“隴右道名山曰隴坻。”里道記:“隴山有新、故兩關。故關,大震關也,新關,安夷關也”先是,武德五年,突厥入原州,陷大震關。廣德元年,吐蕃入大震關,盡陷河西、隴右地。大歴三年,鳳翔帥李晟出大震關,破吐蕃於臨洮。大中六年,隴州防禦使薛逵奉詔移築故關,上言:“汧源西境,切在故關,昔有隄防,殊無制置。僻在重岡之上,苟務高深,今移要會之中,實堪控扼。舊絕井泉,遠汲河流,今臨水挾山,當川限谷,危牆深塹,克揚營壘之勢。乞改爲安戎關。”從之。由是以大震爲故關,而安戎爲新關。天復二年李茂貞劫駕幸鳳翔,朱全忠討之,進軍鳳翔城下,遣將孔勍出大散,自鳳州西取成州,又北取隴州,又西至秦州。不克,乃自故關引還。五代梁貞明二年蜀將王宗播自秦州出故關攻隴州,尋引歸。六年蜀將王宗儔等伐岐,出故關,壁於咸宜,入良原,復攻隴州,不克。漢乾祐初王景崇以鳳翔叛附蜀,蜀將韓保貞赴援,出新關,軍於隴州。宋建炎四年張浚敗績於富平,金人遂踰隴關,取秦、鞏諸州。紹興十年楊政自鞏州入隴關,拔隴州,取岐州諸屯。明初徐達克隴州,逾隴關,秦州、鞏昌遂下。紀勝云:“大震關,西漢時置。”地道記所稱“漢置隴關,西當戎翟”者也。唐薛逵改築新關於隴山上,西去故關三十里,控扼要道,與故關並爲戍守處,秦、雍喉嗌,隴關當之矣。

龍門,

龍門山,在西安府同州韓城縣東北八十里,山西河津縣西北三十里。夾河爲險,古稱津要。禹貢:“浮於龍門西河。”又曰:“導河積石,至于龍門。”亦謂之孟門。戰國策吳起曰:“殷紂之國左孟門。”葢指龍門也。竹書:“晉昭公元年,河水赤於龍門。”大事記:“周威烈三十三年,晉河岸傾,壅龍門,至於底柱。”吕氏春秋:“龍門未闢,呂梁未鑿,河出孟門之上。”漢紀:“成帝元延二年,遊龍門。”今懸巖峻壁,夾河並峙,河經其中,驚濤激浪,震動巖谷,相傳大禹所鑿也。晉太元二十一年,後秦姚興攻河東,故西燕所署河東太守柳恭等臨河拒守,興兵不得濟。汾陰薛疆引秦兵自龍門濟,遂入蒲坂,恭等皆降。後魏太和二十一年,魏主宏自代北南還,至龍門,遣使祀大禹,尋置龍門鎭於此。孝昌二年,以薛修義爲龍門鎭將。永熙末,高歡破潼關,屯華陰,龍門都督薛崇禮以城降歡。宇文周太和五年,齊將斛律光侵汾北,圍定陽,築十三城,拓地五百里。宇文憲督諸將自龍門渡河,光退保華谷,憲攻拔其新築五城。隋大業十三年李淵起義師至龍門,任瓌請從梁山渡河,徑指韓城,淵從之。唐武德二年李世民討劉武周,自龍門乘氷堅渡河,屯柏壁。七年治中雲得臣自龍門引河溉田六千餘頃。通典:“韓城東北有龍門城,極險峻。”又有龍門關,葢周、齊時攻守處。其地兩峯壁立,大河經此扼束而出,南北葢百餘里,關之下卽禹門渡矣。

橋山,

橋山卽子午山,亦曰子午嶺,在慶陽府合水縣東五十里。山綿亘深遠。其在延安府保安縣東六十里者亦曰艾蒿嶺,以嶺多艾蒿也。其在鄜州中部縣治北者則曰橋山,以沮水穿山而過山若橋然也。相傳黃帝塟衣冠於此。史記:“黃帝塟橋山。漢元封初北巡朔方,還,祭黃帝冡於橋山。釋兵須如。”卽此。其在今榆林衛西南境者則曰橋門。後漢靈帝初段熲討東羌先零等,破之於高平逢義山。追羌出橋門。水經注:“橋山有長城門,故謂之橋門。”一名青嶺門。後唐長興四年李彛超以夏州拒命,遣軍討之,彛超使其兄阿羅出守青嶺門以拒官軍。薛居正曰:“自慶州而東北過奢延澤至夏州青嶺門,卽古長城門也。”寰宇記:“橋山南連耀州,北抵鹽州,東接延州,綿亘八百餘里。”葢邠、寧、環、慶、延、綏、鄜、坊諸郡邑皆在橋山之麓,宋人所稱横山之險,亦卽橋山北垂矣。又沮水出橋山,合於洛水,東西羣川皆會流於山下,俗亦謂其地爲川東、川西。

嶓冢。

嶓冡山,在漢中府寧羌州東北四十二里。禹貢“嶓冡導漾”是也。山海經以爲鮒嵎山。水經注:“沔水出武都沮縣東狼谷中”。狼谷即嶓冢之異名矣。薛氏曰:“隴東之山皆嶓冡也。”唐六典:“山南道名山曰嶓冡。”

西傾西傾山在洮州衞西南二百五十里。禹貢“西傾因桓是來”。是也。一名嵹臺山,又爲疆山,亦曰西疆山,或謂之馬寒山。劉宋景平中,吐谷渾王阿豺升西疆山,觀墊江源,卽此山也。沙州記:“洮水與墊江水俱出漒臺山,山南即墊江源,山東則洮水源也。”隋大業三年裴矩撰西域圖記,從西傾以去,縱横所亘將二萬里,葢以西傾爲內外之界也。唐六典“隴右道名山曰西傾”,積石,

積石山,在西寧衛西南百七十里。禹貢“導河自積石”是也。水經注:河逕積石而爲中國河。成公子安大河賦曰:“潛崑崙之峻極,出積石之嵯峩”。俗謂之大積石山。又河州衛西北七十里有積石山,兩山如削,黃河中流,西臨蕃界,俗謂之小積石山,後漢延禧三年西羌餘衆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校尉段熲擊之,羌引退,熲追之,且鬭且行,積四十餘日,遂至積石山,出塞二千餘里,斬燒何大帥,降其餘衆而還。隋大業三年平吐谷渾,命劉權戍河湟郡積石鎭,大開屯田,捍禦吐谷渾,以通西域之路。唐貞觀八年遣李靖等攻吐谷渾,靖督諸軍經積石山河源至且末窮其西境。葢積石控據河津,實爲西面之險。唐六典:“積石,隴右道之名山也。”

賀蘭

賀蘭山在寧夏衛西六十里。其山盤踞數百里,上多靑白草,遙望如駿馬,北人呼駿馬爲賀蘭也。山多果實,又產鉛,丹崖翠壁,巍然隆峻。唐建中二年,吐蕃請靈州之西以賀蘭山爲界,許之。五代唐長興三年,夏州帥康福奏党項入寇,擊敗之,追至賀蘭山。宋景祐以後,趙元昊據有其地,建宮於賀蘭山東,今宮垣遺址尚存。慶曆四年,契丹主宗眞親帥騎兵十萬濟河入夏,遣將蕭惠與元昊戰於賀蘭山北,敗之。又皇祐初,契丹伐夏,獲夏王諒祚之母於賀蘭山以歸。今賀蘭屹峙寧夏西北,實爲屏障。正統以後,北人入套中,西犯甘、涼,多取道於山後,甚且闌入山南,視爲通途。宏治二年,督臣王越襲擊於賀蘭山後,敗之。嘉靖三年,亦不剌駐牧賀蘭山後,出没擾邊。議者以打磑口、赤水墩諸處可以垛截,若設瞭望於山外,而於山南絡繹布置,防其衝突,庶寧夏完固,而河西之患亦寡矣。

祁連,

祁連山在甘州衛西南百里。山甚高廣,本名天山,匈奴呼天爲祁連也。漢元狩元年霍去病出隴西擊匈奴,至祁連,斬首三萬二百級。西河舊事:“祁連山在張掖、酒泉二郡界,產松柏五木,美水茂草。山中冬溫夏冷,宜牧放,牛羊充肥,乳酪美好。”故匈奴歌曰“奪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是也。今自張掖以西,其大山多以祁連名,其大川則有大河。

大河自西域入西寧衞及河州之境,繞蘭州而北,經靖遠、寧夏及榆林之境,乃折而南,出龍門,抵華陰,復折而東,周匝三垂,皆大河也。禹貢曰:“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會於渭汭。又曰: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陰。禹迹至今未改矣。又龍門以南,河山之會,秦、晉之郊也。春秋時其地屬晉,故其力足以拒秦。魯僖公九年,秦穆公援立夷吾,夷吾請割晉之河西八城與秦。背約不與。十五年,戰於韓,獲晉君以歸。夷吾獻河西地,旣而晉復取之。戰國初,魏使吳起守西河,秦兵不敢東向。武侯嘗浮西河而下,所謂“美哉,山河之固”者也。方是時,魏築長城,自鄭濱洛以北,有上郡。其後秦數出兵攻魏,魏日以削。秦惠王六年,魏始納陰晉,八年,魏納河西地。十年,魏納上郡十五縣,而河西之地盡入於秦。戰國策:摎畱謂韓王:“魏兩用犀首、張儀,而西河之外亡。”是也。呂氏春秋:“吳起去西河而泣曰:‘君誠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聽讒人之議,而不知我,西河之爲秦也不久矣。’吳起果去魏入荆,而西河畢入秦。魏日以削,秦日益大。”秦紀:“穆公時常得河西地,而晉復取之,故孝公元年下令曰:‘三晉攻奪我河西地。’於是出兵東圍陝城。”十年,東地渡洛。賈生過秦所云“商君佐之,拱手而取西河之外”者也。自秦、晉以後,争於關、河之交者,其盛衰強弱,無不以是爲判。又大河在關中,饋運所資也。春秋僖十三年:“秦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泛舟之役”。孔穎達曰:“秦都雍,雍臨渭;晉都絳,絳臨汾。繇渭入河,又繇河以泝汾也。”漢歲漕關東粟以給中都官,多至六百萬石,大率取於關東諸郡,從河入渭。隋、唐都長安,皆泝河爲運。而河有三門、底柱之險,水流湍悍,輸輓爲勞。隋開皇三年,以長安倉廩尚虛,詔西自蒲、陝,東至衛、汴,水次十三州募丁運米。於衞州置黎陽倉,陝州置常平倉,華州置廣通倉,轉相灌輸,漕關東及汾、晉之粟以給長安。唐大歴中,劉晏爲轉運使,以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隨便宜,緣水置倉,轉相受給。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船之運積河陰,河船之運積渭口,渭船之運入太倉。歲輸粟百餘萬,無升斗溺者。宋以陝西用兵,歐陽修謂宜按唐裴耀卿之迹,不憚十餘里陸運之勞,則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紓陝西之困。明天順中延綏多故,楊鼎請循河通餉,且議摘漕糧數千石赴陝,就令教習山、陝、河南之人,待舟楫通後,乃許回運,且可順攜解鹽數十萬以充淮課,則國利大有益。鄭曉曰:“河自蒲州北至龍門,兩岸平廣,可渡者百餘里,此誠關中之襟要,而華陰、渭口又運道之喉嗌也。”今詳見川瀆異同。

漢水、

漢水有二:一曰西漢水,源出鞏昌府秦州西南九十里嶓冡山,西南流經西和縣北,又南至成縣西,接階州東北境,復折而東南經成縣南流入畧陽縣西,謂之犀牛江,又南流經寧羌州東而合於嘉陵江。此卽嘉陵江之上流,非禹貢所稱漢水也。其自寧羌州嶓冡山東流經沔縣及褒城縣南,又東南經漢中府南,又東經成固縣及洋縣之南、西鄉縣之北,又東經石泉縣南,乃折而南經漢陰縣、紫陽縣之西,復折而東出興安州之北,又東經洵陽縣南、白河縣北,而入湖廣鄖陽府界者,此卽禹貢所云“嶓冡導漾,東流爲漢”之漢水也。俗亦謂之東漢水。詳見川瀆異同。

渭水。

渭水出臨洮府渭源縣西二十五里之南谷山,流經鳥鼠山下,過縣北,東流經鞏昌府北及通渭縣、寧遠縣、伏羌縣之北,又流經秦安縣南、秦州之北,至州東南清水縣西,又東南流經山谷中,入鳳翔府隴州南界,又經寶雞縣南,而汧水自北入焉。又東經岐山縣及扶風縣南,又東經郿縣北,而斜水自南入焉;又東流入西安府乾州武功縣南,又東經盩厔縣北、興平縣南,又東經鄠縣北、咸陽縣南,而灃、鎬二水自南入焉。又東過西安府城北,而霸、滻二水亦自南入焉;又東歷臨潼縣北、高陵縣南,而涇水自北入焉;又東歷渭南縣北及華州之北,又東歷同州朝邑縣南,而漆、沮二水亦自北入焉;又東至華陰縣北而入於河。禹貢:“導渭自鳥鼠同穴,東會於灃,又東會於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漢志:“渭水出鳥鼠同穴山,東至船司空入河。過郡四,行千八百七十里。”漢漕渠所經也。元光六年鄭當時言:“異時關東漕粟從渭上,度六月罷,而渭水道九百餘里,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旁南山下,至河三百餘里,徑易漕,度可令三月罷。渠下民田萬餘頃又可得以溉。此損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穀。”上以爲然,令水工徐伯穿漕渠。渠成,水大便利,民得以溉。淮南子:“渭水多力宜黍。”杜篤論都賦“洪渭之流,徑入於河,大船萬石,轉漕相過”是也。建安十六年曹操擊馬超、韓遂,自蒲阪渡西河,循河爲甬道而南,超等自潼關退拒渭口。操多設疑兵,潛以舟載兵入渭,爲浮橋,夜分兵結營於渭南。旣而進軍悉渡渭,與超等戰,大破之。晉義熙十三年,劉裕伐姚秦,王鎭惡等至潼關,請帥水軍自河入渭,徑趣長安。後魏太和二十一年,自長安還洛陽,汎渭入河。隋開皇元年詔郭衍開漕渠,引渭水經大興城北,東至潼關,漕運四百餘里,關中賴之,名富人渠。四年又以渭水多沙,深淺不常,漕者苦之,詔宇文愷鑿渠引渭,自大興城東至潼關三百餘里,名廣通渠,漕運通利。唐天寶三載,韋堅爲運使,規漢、隋舊渠,皆起關門,西抵長安,通山東租賦。乃占咸陽,壅渭爲堰,絕灞、滻,竝渭而東注永豐倉下,復與渭合。大和元年,歲旱河涸,輓漕者掊沙而進,米多耗。咸陽西十八里有興成堰,秦、漢故漕渠也。咸陽令韓遼請疏之,東抵潼關二百里,可以罷車輓之勞,從之。天復四年,朱全忠劫遷車駕於洛陽,毁長安宮室百司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長安自此邱墟,而漕渠之利亦廢不復講。王氏應麟曰:“渭川自大散關以北達於岐、雍,夾渭南北岸,沃野千里,謂之秦川。”關中有事,沿渭上下可度者不一處,戰守之宜,所在皆急。此誠都域之襟帶,畿輔之塹防也。

涇水、

涇水,出平涼府西南四十里幵頭山之涇谷。東流經府城北,又經涇州北,又東歷邠州長武縣北,汭水入焉。汭水,源出鳳翔府隴州西四十里弦蒲藪,東北流入平涼府華亭縣南,又東經崇信縣北至涇州城北,又東南過長武縣北而東流合於涇水。涇、汭同流過邠州北,又東南流經淳化縣西南,又南經永壽縣東,又南歷谷口,至醴泉縣東,又東南流過咸陽縣東北、涇陽縣南,至高陵縣西南二十里而合渭水,禹貢所謂“涇屬渭汭”者是也。周禮職方:“其川涇汭”。詩公劉“芮鞠之卽”。左傳成十三年“晉侯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於麻隧,秦師敗績,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襄十四年“晉帥諸侯之師伐秦,濟涇而次,秦人毒師上流,師人多死”。史記:“秦桓公二十六年晉率諸侯伐秦,秦軍敗走,追至涇而還。景公十八年晉悼公敗秦軍,追度涇至棫林而還。”又關中溉田之利莫如涇水。漢志:“涇水出幵頭山,東南至陽陵入渭,過郡三,行千六十里。”秦始皇初,韓聞秦好興事,欲罷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說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抵瓠口爲渠,竝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國曰:“始臣爲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爲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閼之水,溉舄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於是關中爲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强,卒併諸侯,因命曰鄭國渠。漢元鼎六年,左內史倪寛請穿六輔渠,以益溉鄭國旁高卬之田。太始二年,趙中大夫白公復奏穿渠,引涇水,首起谷口,尾入櫟陽,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餘頃,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饒,歌之曰:“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臿爲雲,決渠爲雨。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且溉且糞,長吾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言此兩渠饒也。後漢遷雒,而鄭、白兩渠漸廢。晉建興四年,劉聰使劉曜寇長安,曜陷馮翊,轉掠上郡、北地,進至涇陽,渭北諸城悉潰,遂逼長安。義熙十三年,劉裕伐秦,王鎭惡自河入渭,秦主浤遣其將姚彊等合兵屯涇上以拒之,爲鎭惡所敗。其時涇水左右皆戰地也。宇文周以後,渠堰之利復起。唐永徽六年,太尉長孫無忌言曰:“渠水帶泥淤,灌田益肥美。又渠水發源本高,向下支分極衆,若使流至同州,則水饒足。比爲碾磑,用水洩渠,水隨入渭,加以壅遏耗竭,所以失利。”詔盡毁水上碾磑,以利民田。天寶以後,涇、渭之間,屢遭寇亂。廣德二年,囘紇、吐蕃逼奉天,還攻涇州,不克,遂涉涇而遁。又是時勢豪之家,多引涇水營私利,民田益困。大歴十三年,勅毁白渠支流碾磑以溉田。杜佑曰:“秦、漢時,鄭渠溉田四萬頃,白渠溉田四千五百頃。唐永徽中,兩渠灌浸不過萬頃,大歴中,减至六千頃,畝朘一斛,歲少四五百萬斛。復兩渠之饒,誘農夫趣耕,河、隴可復也,豈徒自守而已哉。”元和志:“太白渠在涇陽縣東北十里。中白渠首受太白渠,東流入高陵縣界。南白渠首受中白渠,東南流亦入高陵縣界。”劉禹錫曰:“涇水東行注白渠,釃而為三,以沃關中。白渠之利不廢,關中可無磽塉憂也。”宋史:“淳化二年,涇陽民杜思淵言:‘涇河內舊有石翣,以堰水入白渠,溉雍、耀田,歲收三萬斛。其後多歷年所,石翣壞,三白渠水少,溉田不足,民頗艱食。乾德中,節度判官施繼業率民用竹木為堰,壅水入渠,緣渠之民頗獲其利。然每遇暑雨水驟,堰輙壞。至秋,復以民力葺治,役煩而堰終不固。乞依舊修疊石翣,為暫勞久逸計。’詔從之,尋復中止。至道初,度支判官梁鼎、陳堯叟言:‘鄭、白二渠,舊史溉田以萬計,今所存不及二千頃。鄭渠難興工,請修三白渠舊迹。’詔皇甫選、何亮相度。選等言:‘鄭渠並仲山而東,鑿斷岡阜,首尾三百餘里,連亘山足,岸壁頽壞,堙廢已久。度其制置之始,涇河平淺,直入渠口。暨年代寖遠,涇河陡深,水勢漸下,與渠口相懸,水不能至峻巖之處。渠岸廢久,實難致力。三白渠溉涇陽、櫟陽、高陵、雲陽、三原、富平六縣田三千八百五十餘頃,宜增築堤堰以固護之。舊設斗門一百七十有六以節水,宜悉繕治。渠口舊有六石門,今亦圮。若復議興置,則其功甚大。且欲就近度岸勢,別開渠口,以通水道,令渠官行視疏濬。又涇河中舊有石堰,修廣皆百步,捍水雄壯,謂之將軍翣,廢壞已久,杜思淵常請興修而不克,仍止造木堰,涉夏水潦,堰輙壞。欲自今溉田畢,即命水工拆堰木寘岸側,充秋季修堰之用。’詔行之。於是自仲山南移治涇陽,未幾復敗。景德三年,博士尚賓經度鄭、白渠,賓言:‘鄭渠久廢不可復。今自介公廟回白渠洪口,直東南,合舊渠以畎涇河,灌富平、櫟陽、高陵等縣,經久可以不竭。’工畢,民果獲利。景祐三年,漕臣王沿言:‘三白渠溉田數萬頃,今纔及三千餘頃,宜以時修治。又鄭、白渠皆上源高處為堰,沿渠立斗門,多者至四十餘所,以分水勢。其下别開小渠,分以溉田。其作堰之法,用石錮以鐵,積之於中流,擁為雙派,南流者仍為涇水,東流者釃為二渠,故雖駭浪不能壞其防。’詔從其言。修三白渠。熙寧五年,詔:三白渠為利甚大,又有舊迹,可極力修治。是年,涇陽令侯可議鑿小鄭渠,引涇水高與古鄭渠等。又都水丞周良孺言:‘自石門北開二丈四尺,堰涇水入新渠,可溉田二萬餘頃。開至臨涇,就高入白渠,則水行二十五里,利益廣;開至三限口五十餘里,接雲陽,可溉田三萬餘頃。’詔如其議,自石門至三限合白渠興修,既而復罷。六年,復詔修舉。大觀四年,豐利渠成,疏涇水入渠,下與白渠會,溉涇陽、醴泉、高陵、櫟陽、三原、富平、雲陽七邑之田,總二萬五千九十有三頃。”元史:“宋熙寧中修白渠故蹟,自仲山旁開鑿石渠,從高瀉水,名豐利渠。大統八年涇水漲,毁堰塞渠,復疏導之。至大初,御史王琚請於豐利渠上更開石渠,從之。至正三年以新渠堰壞,導流益艱,乃復治舊渠口。堰成,凡溉農田四萬五千餘頃。”明洪武中耿炳文守西安,修築涇陽洪渠諸堰,以溉民田,繇是軍需無缺。永樂以後屢經修治。成化中項忠、余子俊、阮勤等並鑿石通水,引涇入渠,謂之廣惠渠,白渠之利得以不廢。水分三限,上限入雲陽、三原、櫟陽,中限入三原、高陵、櫟陽,南限入涇陽,皆立斗門以均水,凡一百三十五處。說者謂秦、漢時涇河平淺,古溝澮猶有存者,故引河作渠直易易耳。年久涇河益深,水勢與渠口相懸,必益就上流,然後能引水,而疏鑿非故渠,且多石,故其用力尤難。劉麟有言:“北隨舊址以開渠,南高涇、渭之岸,東北杜入河之口,如李冰壅江作堋法,即高陵、櫟陽以北舄鹵變為沃壤矣。”

洛水,

洛水源出慶陽府合水縣北二十里白於山。東北流經廢洛源縣,又東經延安府保安縣西南,又南經安塞縣、甘泉縣西,歷鄜州城東,又南經洛川縣西南、中部縣東,而沮水入焉。於是洛水亦兼沮水之稱。又南流經宜君縣東而入西安府耀州境,過州西,又南合於漆水。歷三原縣東北、富平縣西北及白水縣東,又東南流經澄城縣西南至同州西。又東南流至朝邑縣南而入渭水。禹貢“漆、沮既從”,周禮職方:“雍州浸曰渭、洛。”周紀“西伯獻洛西之地於紂”,即此洛水也。於春秋時與涇、渭並為三川。國語: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左傳昭二十二年萇宏曰:“周之亡也,三川震。””漢劉向云:“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又洛河在關中,亦灌溉所有事也。史記:“武帝時莊熊羆言:‘臨晉民願穿洛以溉重泉以東萬餘頃,故鹵地,誠得水,可令畝十石。’於是穿渠,自徵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乃鑿井,深者四十餘丈,往往為井,井下相通行水,水頽以絶商顔東至山嶺十餘里間井渠之生自此始。穿渠得龍骨,故名曰龍首渠。作之十餘歲,渠頗通,猶未得饒,後遂廢。”後周保定二年亦於同州開龍首渠以廣灌溉云。

洮水,

洮河出洮州衛西傾山,經衛南,東北流經岷州衛北,又折而北入臨洮府西南境,盤束山中千數百里,始經府城南,又西北入蘭州境,合湟水注於黃河。沙州記:“洮水出漒臺山。”漒臺即西傾也,故洮水亦兼漒川之名,以其西接黃沙,謂之沙漒。其沙南北百二十里,東西七十里,西極大陽川,周回數百里,都不生草木,蕩然黃沙,望之若人委乾糒於地。其東則為洮漒,自洮、漒南北三百里中,地草徧是龍鬚而無樵採。水經注:“洮水與蜀白水俱出西傾山,洮水東北流經吐谷渾中,又東北經臨洮、安故、狄道,又北至枹罕而入於河。諸縣皆在洮東,洮西悉羌人所居也。”蜀漢延熙十年姜維與魏將郭淮、夏侯霸戰於洮西,匈奴白虎文率部落降維。十八年姜維自枹罕趣狄道,魏將王經前軍逆戰於故關,不利,經度洮水,與維戰於洮西,大敗。炎興初,魏鄧艾遣王頎等攻姜維於沓中,維聞鍾會已入漢中,引還。魏將楊欣自甘松追躡維於强川口,大戰,維敗走。晉咸和二年涼將韓璞與趙將劉胤夾洮相持七十餘日,為胤所敗。胡氏曰:“漒川口在漒臺山東南,即洮水口也。前涼張駿於此置漒川郡,後乞伏國仁亦置焉。”又吐谷渾為乞伏乾歸所敗,其王樹洛干帥眾奔莫何川,沙、漒諸戎悉附之。義熙十二年乞伏熾磐攻秦洮陽公彭利和於漒川,利和奔仇池,熾磐因置益州,鎮漒川。其地亦謂之南漒。舊皆吐谷渾地,後魏、後周及隋、唐盛時皆斥逐吐谷渾,郡縣其地。宋時為羌人所據。元祐二年羌酋鬼章城洮州以居,熙河總管姚兕、种誼討之,兵分兩路,並洮水而進。兕部洮西,擣講朱城,遣人走間道焚河橋,絕西援;誼部洮東,使岷州蕃將包順為前鋒,繇哥龍谷宵濟,進至洮州,壁青藏峽,大敗鬼章兵,復洮州。洮河者,亦隴右西南之巨防矣。

西海。

西海在西寧衛西三百餘里。亦曰?海。亦曰青海,亦曰卑禾羌海。亦曰鮮水海,亦曰允谷鹽池,西海則其總名也。海方數百里。漢元鼎四年先零羌與匈奴通,攻令居,圍枹罕,遣將李息、徐自為擊平之,始置護羌校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鹽池。神爵初西羌叛,酒泉太守辛武賢請擊罕、幵在鮮水上者。又趙充國請治湟陿以西道橋七十所,令可至鮮水左右。元始四年王莽誘塞外羌獻鮮水海、允谷鹽池,置西海郡。後漢永元中護羌校尉周鮪等擊滅叛羌,西海及大、小榆谷無復羌寇。隃麋相曹鳳言:“自建武以來,諸羌犯法者,常從燒當種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魚鹽之利,阻大河以為固,故彊大常雄諸種。今者衰困亡逃,宜及此時建復西海郡縣,規固二榆,廣治屯田,隔塞其交關之路,又植穀富邊,省委輸之役,國家可以無西方之憂。”從之,乃繕修故西海郡。晉隆安四年,後凉楊軌叛,起兵攻姑臧,兵敗,屯廉川,降於秃髮烏孤。軌尋為羌梁饑所敗,西奔?海,襲乙弗鮮卑而據其地。義熙九年,沮渠蒙遜遣兵襲破卑和、烏啼二部。二部葢在西海旁。十三年,蒙遜復遣將襲烏啼及卑和部,皆破降之。西魏初,凉州刺史史寧與突厥分道襲吐谷渾,還會於青海。隋開皇初,遣元諧等襲吐谷渾,敗之於青海。隋書:“青海在吐谷渾中,周回千餘里。海中有小山,每冬冰合,以良牝馬置此山,至來春牧之,牝馬皆孕生駒,號為龍種。青海西十五里,吐谷渾伏俟城在焉。隋伐吐谷渾得其地,以俗傳置牝馬於小山上得龍種,因置馬牧,縱牝馬二千匹於川谷,以求龍種,無效而止。”唐貞觀八年,段志寧出西海道破吐谷渾,追奔八百餘里,去青海三十里。既又使李靖出西海道節度諸軍,盡平其地。十二年,吐蕃擊破吐谷渾,吐谷渾王諾曷鉢遁於青海北。龍朔二年,吐蕃大破吐谷渾,屯於青海。咸亨二年,薛仁貴等擊吐蕃,敗於大非川,青海遂沒於吐蕃。儀鳳三年,洮河總管李敬元擊吐蕃,敗於青海之上。永隆元年,吐蕃贊婆寇良非川,河源軍副使黑齒常之敗之,又追破之於青海。二年,贊婆畜牧於青海,常之復掩破之。武后萬歲通天初,吐蕃請罷安西四鎮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郭元振議以青海、吐谷渾為國家要地,使吐蕃歸之,以易四鎮、十姓,不果。開元十四年,吐蕃悉諾邏寇大斗拔谷,遂破甘州,焚掠而去。凉州都督王君㚟度其兵疲,引兵躡其後。吐蕃自積石軍西歸,頓大非川,君㚟追之,及青海西,乘氷而渡,襲其輜重而還。三十五年,河西節度副大使崔希逸敗吐蕃於青海西。天寶初,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破吐蕃大嶺軍,又敗之於青海。五載,河西、隴右節度使王忠嗣與吐蕃戰於青海積石,皆大破之。七載,哥舒翰為隴右節度使,築神威軍於青海上,吐蕃來攻,翰擊破之。又築城於龍駒島,時有白龍見,因號應龍城。吐蕃不敢近青海。明年,翰遣謫卒二千戍龍駒島,冬氷合,吐蕃大集,戍者盡沒。於是以後中原多故,青海不復為王土。明正統以後,逋寇竄集於青海,論者常引為西顧之憂云。

其重險則有潼關,

潼關,在今西安府華州華陰縣東四十里,東至河南閿鄉縣六十里。古桃林塞也。左傳文十三年:“晉侯使詹嘉處瑕,守桃林之塞。”杜氏曰:“桃林在宏農華陰縣東,潼關是矣。”自函谷至斯,高出雲表,幽谷祕邃,深林茂木,白日成昏,又名雲潼關,亦曰衝關,河水自龍門衝激至華山東也。王氏曰:“自靈寶以西,潼關以東皆曰桃林。自崤山以西,潼津以南通稱函谷。”范睢謂“左關坂”即崤函也。蘇秦曰:“秦東有崤、函之固”。賈生過秦亦曰“秦孝公據崤、函之固”者也。史記:“周慎靚王三年,楚、趙、魏、韓、燕同伐秦,攻函谷關,秦出兵逐之,五國之師皆敗走。秦始皇六年,楚、趙、魏、韓、衛合從伐秦,取壽陵,至函谷敗還。”林氏曰:“春秋時崤、函,晉有也,故能以制秦。秦得崤、函,而六國之亡始此矣。”當蘇秦之約從也,山東六國共攻秦,至函谷關,秦出兵擊六國,六國皆引而歸,豈非天險不可犯耶?沛公伐秦,不從函谷入,乃引而還,襲攻武關,破之,誠畏其險也。及沛公軍霸上,項羽引軍而西,或說沛公亟守函谷關,既而項羽破守關兵至鴻門。此非函關不足恃也。沛公方弱,陰欲貳於羽,而外不能與抗,雖守亦不固也。張良勸都關中,則云“關中左崤、函”,淮南子“九塞,崤坂其一也”。五行志亦云:“函谷關拒山東之險,地利烏可忽歟。”括地志:“函谷故關在陝州桃林縣南十一里。”有關城在谷中,深險如函,因名。其中劣通,東西十五里,絶岸壁立,其上柏林蔭谷中,殆不見日,荀卿謂之松柏之塞,西去長安四百里。秦法日入則閉,雞鳴則開。漢初因其制,置關都尉守之。景帝初,吳、楚謀叛,吳遣其臣應高說膠西王卬曰:“王幸而許之一言,則吳王率楚王畧函谷關,守滎陽、敖倉之粟,拒漢兵,治次舍,須大王矣。”武帝元鼎三年從楊僕言,徙故關於新安東界,以故關為宏農縣,東徙蓋三百里,謂之新關。王莽居攝二年,關東翟義等兵起,遣其黨武讓屯函谷關。東漢初王霸屯函谷關,擊滎陽、中牟賊,平之。此新關也。王元說隗囂曰:“請以一丸泥東封函谷關,圖王不成,其弊猶足以霸。”杜篤論都賦云:“關、函守嶢,山東道窮”此仍據故關言之。班固西都賦“左據函谷、二崤之阻”。張衡西京賦“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此兼新、故關言之也。桓帝初平二年校獵上林苑,遂至函谷關,延熹九年復幸函谷關,靈帝光和五年校獵上林,歷函谷關,遂狩於廣城苑。此皆新關也。獻帝初平二年董卓脅帝西幸長安,出函谷關,是時關猶在新安。建安十六年曹操破馬超於潼關,是時關已在華陰,蓋中間所更置,而史不之載也。魏志:“建安十六年,曹公遣兵討張魯於漢中,關中諸將馬超、韓遂等疑懼,同時俱反,部眾十萬屯潼關。曹公自將擊之,與超等夾關而軍。既而自潼關北渡河,曹公自留南岸斷後,馬超擊之,幾不免。”諸葛武侯出師表謂操殆死潼關,正此事也。魏正始初,宏農太守孟康言移函谷關,更號大崤關,又為金關。此以關城既移,欲更定新關之名耳。晉大安二年河間王顒舉兵關中,使其將張方自函谷東犯洛陽。永嘉三年時南陽王模守關中,模將趙染以蒲坂降劉聰,聰使染等攻模於長安,戰於潼關,模兵敗,染長驅至下邽。咸和三年後趙石虎攻趙蒲坂,劉曜馳救,自衝關北濟,虎懼引退。九年後趙石生舉兵于長安討石虎,虎遣其子挺為前鋒向長安,生遣將郭權拒之,戰於潼關,挺敗死,虎奔還澠池。永和六年苻健遣其弟雄率眾先驅自潼關入,時杜洪據長安,遣兵逆戰於潼關北,敗走,健遂入關中。十年桓溫伐秦不克,還自潼關。太元十八年氐帥楊佛嵩叛奔後秦,河南太守楊佺期等追之,敗佛嵩於潼關,後秦將姚崇趣救,佺期引却。義熙十二年秦姚懿以蒲坂叛,秦主浤遣姚驢屯潼關。十三年劉裕伐秦,前鋒王鎮惡自澠池徑抵潼關,檀道濟等自陝北渡河攻蒲阪。秦主浤使姚紹督軍五萬守潼關,又遣兵救蒲阪。沈林子謂檀道濟曰:“蒲阪城堅兵多,未可猝拔,不如并力爭潼關,若得之,蒲阪不攻自潰矣。”從之。姚紹出戰,大敗。紹復使姚鸞屯大路,以絕道濟糧道。鸞分遣尹雅將兵戰於關南,皆為晉軍所敗。紹又遣姚讚屯河上以斷水道,亦敗走。裕尋至潼關,遂克之。既而裕自長安東還。夏王勃勃圖取關中,其臣王買德曰:“青泥、上洛,南北險要,先遣遊軍斷之,東塞潼關,絕其水陸之路,三輔不足取也。”勃勃遂遣軍向長安,而分命其子昌屯潼關。十四年長安亂,朱齡石等奔潼關,關中遂入於勃勃。西征記:“函谷左右絕岸,高十丈,中容一車,沿路逶迤,入函道六里有舊城,城周百餘步,北臨大河,南對高山,姚氏置關以守峽。宋武帝入長安,檀道濟、王鎮惡或據山為營,或平地結壘,為大小七營,濵帶河陰,姚氏亦保據山原阜上尚傳故迹。”水經注:“河在關內,南流衝激關山,因謂之潼關,晉所謂桃林之塞,秦所謂楊華也。又西有潼水,東北注於河。河自潼關東北流,水側有長阪,謂之黃卷坂,傍絕澗,陟此坂以升潼關,潘岳西征賦所云‘泝黃卷以濟潼’也。歷此出東崤,通謂之函谷關。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澗道之峽,車不方軌,號曰天險。西京賦云‘巖嶮周固,襟帶易守’者也。”宋元嘉二十七年遣兵北伐,雍州刺史隨王誕遣其屬柳元景等自南陽北出,入盧氏,拔宏農,進向潼關,遂攻之。魏戍主婁須棄城走,將軍龐法起等據之。關中豪傑所在蠭起,西山氐、羌皆來送欵。會王元謨等自滑臺敗退,魏軍深入,宋主以元景等不宜獨進,皆召還。二十九年復遣雍州刺史臧質分道向潼關,魏人聞之,遣軍屯守。北史:“魏孝昌三年關中亂,秦州賊莫折念生遣其黨據潼關,既而魏復得之。未幾蕭寶寅以關中叛,遣兵守潼關,魏主遣長孫稚等討之,至恒農,楊侃謂稚曰:‘昔魏武與韓遂、馬超據潼關相距,遂、超之才非魏武敵也,然而勝負久不決者,扼其險要故也。今賊守禦已固,雖魏武復生,無以施其智勇,請分兵自蒲坂而西。’從之。稚遂克潼關,入河東。”永熙三年高歡入洛,魏主西入關,歡自追迎之,至宏農,攻陷潼關,進屯華陰,尋退屯河東,使別將薛瑜守潼關。宇文泰復進攻潼關,斬瑜。東魏天平二年司馬子如等攻潼關,宇文泰軍霸上以備之。三年復遣高敖曹趣上洛,竇泰趣潼關。歡軍蒲坂,造三橋欲渡河,宇文泰謀先襲其潼關軍,關之左有谷,謂之小關,宇文深請選精銳潛出小關擊賊,從之。竇泰敗走,歡軍乃退。後周保定四年宇文護約突厥共伐齊,護軍至潼關,遣尉遲迥為前鋒趣洛陽,權景宣帥山南之兵,趣懸瓠,楊檦自邵郡出軹關,大象二年尉遲迥舉兵相州討楊堅,堅遣將楊尚希將兵鎮潼關。隋大業七年移潼關道於南北鎮城間,?獸檻谷,去舊關四里餘。十三年唐公淵濟河而西,遣世子建成等將兵屯永豐倉,守潼關,以備東方兵。屈突通自河東引兵趣長安,為唐軍所拒,東保潼關北城,與唐相持。唐史:“潼關有南北二關城,煬帝各置都尉守之,謂為都尉南城、都尉北城。唐公初濟河,遣建成戍永豐倉,備潼關,别將王長諧遂克潼關南城而守之。既而屈突通謀攻長安不克,乃保潼關北城,為劉文靜所敗,北城亦降於唐。”天授二年益移關向北,近河為路。開元十二年以華州岳祠南為通衢,舊入關而西路在岳祠北也。天寶十四載安祿山陷東都,封常清敗走至陝,謂高僊芝曰:“潼關無兵,若賊豕突入關,則長安危矣,陝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據潼關以拒之。”仙芝從之,賊至不得入。既而哥舒翰代僊芝守潼關,屢却賊兵,尋奉詔與賊戰於靈寶西原,敗績,賊遂入潼關。玄宗西狩,至德二載,郭子儀自河東遣其子旰等濟河擊潼關,破之。安慶緒自洛陽遣兵救潼關,旰等大敗。既而子儀將收東京,追賊至潼關,克華陰、宏農二郡,破賊將崔乾祐於潼關,乾祐走保蒲津。子儀又遣趙復等敗賊關內軍,進收永豐倉,關、陝始通。杜佑曰:“舊關在靈寶縣南,今通塗反在關北,則舊關非衿束之要矣。”今關即天授間所置,其地上躋高隅,俯視洪流,歷崤、函而至潼津,數百里間盤紆峻極,實為天險,所謂“秦得百二”者此也。河之北岸為風陵津,又北至蒲關六十里,河山之險,邐迤相屬,自此西望,川途曠然,豈非神明之奧區,帝宅之戶牖哉!自開元而後,牧華州者多帶防禦潼關軍使,即漢設都尉之意也。乾符三年王僊芝寇汝州,逼東都,詔鳳翔帥令狐綯發兵守陝州潼關。又小關曰禁谷,亦曰禁坑。廣明初黃巢陷虢州,張承範屯潼關,僅得軍二千人,為守禦之備。關左有谷,平日禁人往來,以榷征稅,所謂禁坑也。賊至倉卒,官軍忘守。時汝、鄭將齊克讓以軍萬人屯關外,力戰,飢甚而潰,遂從谷入。谷中灌木壽藤,茂密如織,一夕踐為坦途。明日,賊急攻潼關,關外有天塹,賊驅民千餘人入其中,掘土填之,須臾即平。引兵而度,夜縱火焚關樓俱盡。承範方分兵守禁坑,而賊已入矣。賊夾攻潼關,關上兵皆潰。朱梁開平三年,劉知俊以同州附於李茂貞,又襲華州,以兵守潼關。劉鄩討之,乘間入關,華州降,知俊遂遁。漢乾祐初,亂將趙思綰據長安,虢州伶人靖邊廷殺州將,驅掠州民奔思綰。至潼關,守將出擊,其眾皆潰。又李守貞以河中叛,先遣兵據潼關,陝州將王玉復克而守之。郭威奉命討守貞,自陝州進,分遣別將白文珂自同州、常思自潼關進,尋克河中。宋室南遷,潼關入於金,而永興六路遂不可復。嘉定十五年,蒙古木華黎取金河中,遂趣長安,遣安赤將兵斷潼關。既而金人盡棄河北、山東、關、陝,惟守河南,保潼關,鐵木真謂金精兵盡在潼關是也。又降人李昌國言於蒙古曰:“金遷汴將二十年,所恃以安者惟潼關、黃河耳。”紹定四年金人聞蒙古入饒風關,遣徒單兀典行省閿鄉以備潼關。及蒙古圍汴,兀典發兵入援,潼關遂入於蒙古。元致和元年燕帖木兒作亂,迎懷王圖帖睦爾於江陵,將至汴,遣孛羅等將兵守潼關,又遣襄陽、鄧州兵守武關。既而諸王濶不花等破潼關,克閿鄉、陝州,別將鐵木哥出武關,破鄧州、襄陽。又也先帖木兒北渡河中,趣懷、孟,下郡縣三十餘,横絕數千里,河南、河東皆大震。既聞上都陷,乃引還。至正末元主詔潼關以西屬李思齊,潼關以東屬擴廓帖木兒。明洪武二年馮宗異破潼關,太祖曰:“潼關三秦門戶,扼而守之,李思齊輩如穴中鼠耳。”既而自關以西次第降下。今有關城,設衛防禦,又以備兵使者駐其地。

武關

武關,在西安府商州東百八十里,東去河南內鄉縣百七十里。舊為秦、楚之衿要。左傳哀四年:“楚人謀北方,司馬起豐、析以臨上雒,使謂陰地之命大夫士蔑曰:‘將通於少習以聽命。’”杜氏曰:“豐,豐鄉也,析,析縣也,上雒,今上洛郡,陰地,河南山北,自上洛以東至陸渾也。少習即武關,謂將大開武關道以伐晉。”京相璠曰:“武關,楚通上雒阨道也。”春秋時武關屬晉,非秦有也。秦未得武關,不可以制楚,故穆公之世,秦伐鄀,與楚爭商、密。商密近武關也。蘇秦說楚威王:“秦起兩軍,一軍出武關,一軍下黔中,則鄢、郢動矣。”楚懷王十八年,秦使人告楚,請以武關之外易黔中地。二十年,齊遺楚王書“王取武關蜀、漢之地,則楚之強百萬也”。三十年,秦昭王紿懷王會武關,至則閉執之以歸。頃襄王元年,秦出武關攻楚,取析十五城。及秦并六國,東至齊,即墨大夫入見秦王曰:“使鄢郢大夫收楚地,則武關可入;三晉大夫收晉地,則臨晉之關可入也。”秦始皇二十八年,自南郡繇武關歸。二世二年,陳涉使其將宋留將兵定南陽,入武關。三年,沛公南出轘轅,畧南陽,攻武關,入秦。漢元年,遣將軍薛歐、王吸出武關東畧地。三年,轅生說漢王出武關,軍於宛、葉間。景帝三年,七國反,吳王濞臣田祿伯曰:“願得五萬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長沙,入武關,與大王會。”當是時,周亞夫擊反者,將會兵滎陽,發至霸上,趙涉說曰:“從此右走藍田,出武關,抵洛陽,不過差一二日,直入武庫,擊鳴鼓,諸侯聞之,以為將軍從天而下。”賈誼新書所謂建武關、函谷、臨晉關者,大抵為備山東諸侯設也。淮南王安謀反,欲發南陽兵守武關矣。武帝太初四年徙河南都尉治武關,太史公貨殖傳:“南陽西通武關。”應劭曰:“武關,秦南關也。”王莽居攝二年,以東郡翟義兵起,遣逯竝屯武關。更始初遣申屠建等攻武關,析人鄧曄、于匡起兵應漢,攻武關都尉朱萌,萌降。二年赤睂擾關中,樊崇、逢安自武關、徐宣等從陸渾關兩道俱入。後漢建武三年馮異擊破延岑於藍田,岑自武關走南陽。獻帝初平四年李傕等作亂,呂布自武關奔南陽。晉永興三年東海王越等遣兵入關中迎車駕,成都王穎自武關奔新野。永嘉四年洛陽陷於劉聰。豫州刺史閻鼎奉秦王業於密,鼎尋奉業自宛趣武關入關中。永和七年桓溫伐秦,步兵自淅川趣武關,敗秦軍於藍田,進至霸上。義熙十二年劉裕伐秦,遣沈田子等趣武關。明年田子入武關,進屯青泥,姚浤來戰,敗之。後魏孝昌二年汝、潁羣蠻斷三鵶路,引梁兵圍荆州,遣都督崔暹將兵救之,至魯陽不敢進,乃别遣將軍裴衍等將兵出武關,通三鵶路以救荆州。東魏天平初高歡遣侯景擊賀拔勝於荆州,勝敗降梁,東魏遂取荆州。宇文泰遣獨孤信出武關,攻東魏兵於淅陽,遂襲下穰城,既而東魏復取之。三年高歡使高敖曹繇武關趣商、洛擊宇文泰,敖曹自商山轉鬭而進,遂攻上洛。又西魏大統六年東魏侯景出三鴉,將復荆州,宇文泰遣李弼等出武關,景引退。括地志:“武關山,地門也。”唐至德二載興平將王難得攻安慶緒於武關,敗之,克上洛郡。廣徳初吐蕃入長安,郭子儀至商州,發武關防兵收長安。建中四年朱泚據長安,尚可孤自襄陽入武關赴援,軍於七盤,敗泚兵,遂取藍田。又是時江、淮朝貢為淮西李希烈所阻,皆繇宣、饒、荆襄趣武關。中和四年黃巢為李克用所敗,自藍田入商山,從武關逸去。五代至宋,皆置兵於此,以為商、洛、宛、鄧之防。元致和初,燕帖木兒迎立懷王,遣兵守武關,諸王闊不花等遣將破之,遂引而東。今繇河南南陽、湖廣襄、鄖入秦者,必道武關。自武關而至長安四百九十里,多從山中行,過藍田始出險就平。夫武關之於潼關,猶陰平之於劎閣也。然陰平僻而險,武關徑且易,故尤能為秦患。志曰:武關之西,接商洛、終南之山,以達於岍、隴。武關之東,接熊耳、馬蹬諸山,以迄於轘轅。大山長谷,動數千里,倘逋逃者視為淵藪,秦、楚、梁、豫之間,患未有已也。杜篤云:“一夫守壘,千夫沉滯。”武關之謂乎?

散關

散關,在鳳翔府寶雞縣西南五十二里,漢中府鳳縣東北百二十五里。有大散嶺,置關嶺上,亦曰大散關。為秦、蜀之噤喉。南山自藍田而西,至此方盡。又西則隴首突起,汧、渭縈流。關當山川之會,扼南北之交,北不得此,無以啟梁、益,南不得此,無以圖關中,葢自禹迹已來,散關恒為孔道矣。漢元年,漢王自故道出陳倉,定三秦。說者謂出陳倉必繇散關也。東漢初,漢中王嘉與延岑戰,岑引兵北入散關,至陳倉,嘉追破之。建武四年,公孫述遣將李育等出屯陳倉,將徇三輔,馮異擊破之。元初二年,虞詡為武都太守,叛羌遮詡於陳倉崤谷,詡計却之。胡氏曰:“崤谷即今之大散關。”建安二十年,曹操討張魯,自陳倉出散關,至河池。蜀漢建興六年,諸葛武侯出散關,圍陳倉。宋元嘉十九年,遣裴方明等平仇池。既而魏主燾遣古弼等督隴右諸軍自祁山南入,皮豹子等督關中諸軍自散關西入,俱會仇池,遂取之。梁承聖二年,益州刺史武陵王紀引兵侵荆州,梁主繹求援于西魏,宇文泰曰:“取蜀制梁,在茲一舉。”遂遣尉遲迥自散關伐蜀。後周天和五年,周主西巡如散關。隋義寧元年,唐公李淵定長安,使姜謨、竇軌俱出散關,撫定隴右。唐上元二年奴剌党項寇寶雞,燒大散關,南侵鳳州,大掠而西,鳳翔節度使李鼎追破之。天寶末西幸成都,道出散關。光啟二年田令孜刼上自寶雞幸興元,以楊晟為興鳳節度使,守散關。邠寧帥朱玫來追,攻散關不克。繼而玫復遣將王行瑜攻散關,晟敗走,行瑜進屯鳳州,攻興州。天復二年李茂貞劫車駕幸鳳翔,朱全忠討之,軍於虢縣,遣將孔勍出散關攻鳳州,拔之,又拔秦、隴二州,至成州而還。朱梁貞明二年,蜀遣將王宗綰等自鳳州出大散關,破岐兵,遂取寶雞,進圍鳳翔。五年又出散關擊岐,度渭水,會大雨而還。六年蜀將陳彥威復侵岐,出散關,軍於箭筈嶺。後唐同光三年郭崇韜伐蜀,自寶雞入散關,指其山曰:“吾輩進無成功,不得復還此矣。”長興元年石敬瑭入散關,攻董璋於東川。及石晉末,蜀人乘中原之亂,遣兵攻鳳州,尋分兵扼散關以絕北兵之援。鳳州降蜀。劉漢初蜀將張延釗等出散關及隴州以逼鳳翔,王景崇拒却之,又追敗之於散關。乾祐初景崇以鳳翔叛,蜀兵赴援,軍於散關。趙暉攻鳳翔,遣別將李彥從擊敗蜀兵。既而蜀將安思謙復自散關應援,擊漢兵於箭筈寨。周顯德二年命鳳翔節度使王景攻蜀,自散關入,拔其秦、鳳諸州鎮。南宋初恒屯重兵於此,以備金人,而金人亦盛兵寶雞,以當大散之衝。嘉定十年金人入寇,遣完顏阿鄰入大散關,攻西和、階、成州,明年復犯大散關。紹定四年蒙古拖雷入大散關,而梁、洋諸州悉見塗炭。寶祐五年蒙古主蒙哥南寇,繇隴州入散關,擣蜀口。明初定關中,徐達亦分軍自鳳翔出散關,下興元。蓋梁、益有事,必在散關,入散關而南出襃、斜,西走階、文,蜀亦岌岌矣。元豐志:“繇長安而至商州二百餘里,從商州至金、洋皆數百里,興元去長安蓋千二百餘里,自駱谷關至洋州亦五百餘里,惟寶雞南入大散,至梁州五百里而近。”今皆以連雲棧為經途,而大散之勢益重矣。

蕭關

蕭關,在平凉府鎮原縣西北百四十里,關中四關之一也。襟帶西凉,咽喉靈武,實為北面之險。漢文帝十四年匈奴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至彭陽,使奇兵燒回中宮,候騎至雍、甘泉。景帝三年吳王濞反,書曰:“燕王北定代、雲中。摶胡眾入蕭關,走長安。”武帝元鼎五年行幸雍,隃隴登崆峒,北出蕭關,獵新秦中。元封四年復幸雍,通囘中道,遂出蕭關。自魏、晉以後,關中多故,蕭關皆為往來孔道。唐武后久視初以魏元忠為蕭關道大總管,以備突厥。神龍元年置蕭關縣。天寶十五載太子按軍平凉,議出蕭關趣豐安,曰:“靈州,我之關中也。”大中三年吐蕃以秦、原、安樂三州及原州之石門、驛藏、制勝、石峽、木峽、六盤、蕭七關來降。五年,白敏中帥邠、甯,平党項,乃規蕭關,通靈、威道。又置武州於此,以控三州七關之險。宋自天聖以後,西夏多事,蕭關南北築城置戍,幾無虛日。明初,徐達繇靜寧、隆德至蕭關,遂取平凉。蕭關誠控扼要地矣。

右按:陝西山川四塞,形勝甲於天下,為自古建都重地,雄長於茲者,誠足以奄有中原矣。然外虞羌戎之警,內殷資儲之慮,則設邊備、議屯政者,往往聚訟焉,而漢、唐成轍,固瞭如矣。漢志:“雍州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為九州膏腴。天水、隴西多林竹,及安定、北地、上郡皆迫近外域,修習戰備,高尚氣力,以射獵為先,故秦詩多車馬田獵之事。自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地,習俗頗殊,地廣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為天下饒。”項羽入關,韓生說羽曰:“秦地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漢六年,田肯說高祖曰:“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隔絕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後漢建武中,杜篤獻論都賦曰:“西被隴、蜀,南通漢中,北據谷口,東阻嶔巖。關函守嶢,山東道窮。置列汧、隴,癰偃西戎。拒守襃斜,嶺南不通,杜口絕津,朔方無從。”此亦足以見雍州之大都矣。又永建初,隴西羌反,校尉馬賢擊降之。四年,虞詡上疏曰:“禹貢雍州厥田惟上,沃野千里。又有龜茲鹽池,以為民利。水草豐美,土宜產牧,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而軍糧足。故孝武、光武築朔方,開河西,置上郡,皆為此也。”乃復三郡,使繕城郭,激河浚渠為屯田,省內部費歲一億計。唐築受降諸城,廣事屯田,而邊儲以足,徭戍減省。豈非雍州饒沃,不必虛中國以事疆埸之明驗歟?宋趙鼎曰:“經營中原,當自關中始。”汪若海曰:“將圖恢復,必在川、陝。”淳祐十二年,時蒙古主蒙哥欲以中州封同姓,命忽必烈於汴京、關中自擇其一。姚樞曰:“南京河徙無常,土薄水淺,瀉鹵生之,不若關中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陸海。”忽必烈遂請關中,蒙古主并以河南與之,繇是地廣兵強。章俊卿有言:“自蜀江東下,黃河南注,而天下大勢分為南北,故河北、江南為天下制勝之地,而挈南北之輕重者,又在川、陝。”夫江南所恃以為固者,長江也,而四川據長江上游,下臨吳、楚,其勢足以奪長江之險。河北所恃以為固者,黃河也,而陝西據黃河上游,下臨趙、代,其勢足以奪黃河之險。是川、陝二地,常制南北之命也。

讀史方輿紀要卷五十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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