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傳

洪範傳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王乃言曰：鳴呼！箕子！惟天隂隲，下民，相恊厥居，我不知其?倫攸叙。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汩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洪範九疇，?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鍚禹洪範九疇，?倫攸叙。何也？武王嘆而謂箕子：天不言而黙定，下民相?恊，順其?居。居謂所以安者也，而我不知其常理?次序。箕子乃言：我聞在昔，鯀之治水也，至扵五行皆亂其陳列，故上帝震怒，不與之以洪範九疇，而常理?以敗。鯀則殛死。及禹継而起，天乃與之以洪範九疇，而常理?以叙。盖水之性潤下，而其爲利害也尤甚，故鯀之治水也，陻之則失其性，而至扵五行皆亂其陳列。及禹之治水也，?之則得其性，而至扵常倫?以叙。常倫之叙者，則舜地乎天成，六府三事?治，萬世永頼，時乃功也。其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盖易亦曰洛出書，然而世或以爲不然，原其說之?以如此者，以非其耳目之?習見也。天地之大，萬物之衆，不待非常之智而知其變之不可盡也。人之耳目之?及，亦不待非常之智而知其不能逺也。彼以非其?習見，則果扵以爲不然，是以天地萬物之変為可盡扵？耳目之?及，亦可謂過矣。爲是說者，不獨蔽扵洪範之錫禹，至鳯凰、麒麟、玄鳥，生民之見扵經者，亦且以為不然，執小而量大，用一而齊萬，信臆决而疑經，不知其不可，亦可謂惑矣。五行，五者行乎三材萬物之間，故?一曰五行。其在人為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五事敬則身脩矣，身脩然後可以出政，故次三曰農用八政。政必恊天時，故次四曰恊用五紀。脩身出政，恊天時，不可以不有常也，常者，大中而已矣，故次五曰建用皇極。立中以為常，而未能適変，則猶之執一也，故次六曰乂用三徳。三徳?以適変，而人治極矣。極人治而不敢絶天下之疑，故次七曰明用稽疑。稽疑者，盡之扵人神也。人治而通扵神明者盡，然猶未敢以自信也，必考巳之得失扵天，故次八曰念用庻徴。徴有休咎，則得失之應扵天者可知矣。猶以爲未盡也，故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福極之在民者，皆吾?以致之，故又以考巳之得失扵民也。敬本諸心而見諸外，故五事曰敬用。用其厚者，固治人之道也，故八政曰農用。農，厚也。天時恊則人事得，故五紀曰恊用。謹其常，則中不可不立也，故皇極曰建用。建，立也。乂者，?以救其過，持其常也，故三德曰乂。用明則疑釋，故稽疑曰明。用庻徴之見于天，不可以不念，故庻徴曰念。用福之在于民，則宜嚮之，故五福曰嚮。用極之在于民，則宜畏之，故六極曰威。用威畏也。凡此者，皆人君之道，其信不可雜，而其序不可亂也。推其為?則有九，要其始終，則猶之一言而巳也。學者知此，則可以知洪範矣。一五行：曰水，曰火，曰木，曰金，曰圡。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圡爰稼穡，潤下作醎，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何也？盖爰者，扵也。潤下炎上者，言其?性之成扵天者也。曲直從革者，言其?化之因扵人者也。於之稼穡而不及其他者，扵之稼穡，亦言其?化之因扵人者也。不及其他者，莫大乎於之稼穡也。夫潤下炎上，言其?性之成於天者。然水導之則行，潴之則聚，火燃之則熾，宿之則壮，則其?化亦未嘗不囙之扵人也。或曲直之，或從革之，或稼穡之，言其所化之因扵人者。然可以曲直，可以從革，可以稼穡，則其?性亦未嘗不成之扵天也。?謂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者也。其文所以不同者，非固相反，所以互相明，而?學者之自得之也。潤下者，水也，故水曰潤下。炎上者，火也，故火曰炎上。木金亦然，惟稼穡則非圡也，故言其於之稼穡而巳者，辭不得不然也。又言潤下所以起鹹，炎上?以起苦，曲直所以起酸，從革?以起辛，稼穡?以起甘者，凢爲味五，或言其性，或言其化，或言其用，或言其味者，皆養人之?。最大者則不言，此?以為要言也。虞書禹告舜曰：政在養民。而陳養民之事，則曰水火金、木，圡糓惟脩。與此意同也。二五事，曰貌，曰言，曰視，曰?，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聦，思曰?。恭作粛，從作乂，明作哲，聦作謀，?作聖，何也？盖自外而言之，則貌外扵言，自内言之，則聽内扵視，自貌言視聽而言之，則思?以為主扵内。故曰貌、曰言、曰視、曰聴、曰思。彌逺者弥外，彌近者弥内，此其?以為次序也。五者思所以為主扵内，而用四事扵外者也。至扵四者，則皆自為不相因。故貌不恭者不害扵言從，視不明者不害扵聴聦非貌恭言從然後能哲，能哲然後能謀，能謀然後能思而至扵聖也。曰思曰?，?作聖者，盖思者，?以充人之材，扵其極；聖者，人之極也。孟子曰：人之性或相倍蓗，而無筭者，不能盡其材。不能盡其材者，弗思耳矣。盖思之扵人也如此。然而或曰不思而得，何也？盖人有自誠明者，不思而得，尭舜性之是也。所謂誠者，天之道也。有自明誠者，思之弗得弗措也，湯武身之是也。?謂思誠者，人之道也。然而尭舜湯武之徳，其至皆足以動容周旋中禮，則身之者終亦不思而得之也。尭舜性之矣，然尭之徳曰聦明文思，盖尭之?以與人同者法也，則性之者亦未嘗不思，故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而性之身之者及其成，孟子皆以謂盛徳之至也。箕子言思?以作聖，孟子言弗思，故相倍蓗而無筭，其?言者皆法也。曰視曰明，明作哲，聴作聦，聡作謀者，視之明無所不照，所以作哲，聴之聦無?不聞，?以作謀也。人之扵視，?有能察扵閭巷之間，米塩之細，而不知蔽扵堂阼之上、治亂之㡬者，用其聦明扵小且近，故不能無蔽扵大且逺也。古之人知其如此，故前旒蔽明，黈纊塞聦，又以作聦明為戒。夫如是者，非塗其耳目也，亦不用之扵小且近而巳矣。?以養其聦也，養其聦明者，故将用之扵大且逺。夫天下至廣，不可以家至戸察，而能用其聦眀扵大且逺者，盖得其要也。

昔舜治天下，以諸侯百官，而緫之以四岳。舜扵視聴，欲無蔽扵諸侯百官，則詢于四岳，欲無蔽扵四岳，則闢四門。欲無蔽扵四門，則明四目，逹四聦。夫然，故舜在士民之上，非家至戸察而能立於無蔽之地，得其要而已矣。其曰明四目，逹四聦者，舜不自任其視聴，而囙人之視聴以為聦明也。不自任其聦明而囙惟天聡眀，惟圣時憲，舜扵聡明，下尽人，上參天，斯其為舜也。舜之時至治之極也。人豈有欺舜者㢤。舜扵待人。亦豈疑其欺巳也。然而訪問反復相參以考察。又推之扵四靣。若唯恐不能無?蔽者。盖君天下之体。固不得不立扵無蔽之地也。立扵無蔽之地者。其扵視聴如此。亦不用之扵小且近矣。夫然故蔽明塞聦。而天下之情可坐而盡也。言曰從從作乂者。易曰。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則言之要為可從而巳也，言為可從也，則其施扵用治道之所由岀也。古之君人者知其如此，故其戒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又曰：其惟不言，言乃雍。而舜以命龍，亦曰：夙夜出納朕命，惟?言之不可違如此。貌曰㳟恭作粛者，孟子曰：今夫蹶者趋者，是氣也，而反動其心，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盖威儀動作見扵外者無不㳟，則生扵心者無不粛也。傳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禮義威儀之則，所以㝎命也。故顔淵問仁，孔子告之以視聴言動以禮，而衞之君子?以稱仁者，亦曰威儀捸棣，不可選也，貌之不可慢如此也。存其思，養其聦，明而不失之扵言貌，故尭之德曰欽明文。思言貌者，盖尭之?謂文，則雖尭之聖，未有不先扵謹五事也。三八政，曰食，曰貨，曰祀，曰司空，曰司徒，曰司㓂，曰賓，曰師，曰食，曰貨，曰祀，曰賔、曰師，稱其事者，逹乎下也。曰司空，曰司徒，曰司宼，稱其官者，任乎上也。人道莫急扵養生，莫大扵事死，莫重扵安?，故曰食，曰祀，曰司空。孟子以使民養生送死無憾為王道始。此四者，?以不得不先也。使民足扵飬生送死之具，然後教之，教之不率，然後刑之。故曰司徒，曰司寇，此?倫之序也。其教之也，固又有叙可得而考者。古之欲明明徳扵天下者，必始扵知至，意誠心正，然後身脩，身脩然後國家天下治。以是為大學之道，百王莫不同，然而見扵經者，莫詳扵尭明文思尭之得於心者也。克明俊徳，有諸心，故能求諸身也。以親九族，九族既睦，有諸身，故能求諸家也。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有諸家，故能求諸國也。恊和萬邦，?民於變時雍，有諸國，故能求諸天下也。積扵其心以至扵身，修此尭之?以先覺，非求之扵外也。積於其家以至扵天下。治此尭之?以覺斯民。非强之扵耳目也。夫然故尭之治何為也。㢤民之從之也。豈識其?以從之者㢤。此先王之化也。然以是為無法。立司徒之官以敎之者。法也。教之者?之以効上之?為而巳也。養之扵學，?以使之講明，文之以禮樂，所以使之服習，皆教之之具也。使之講明者，所以逹上之?為。使之服習者，?以順上之所為。?謂效之也。上之所有，故下得而効之，未□□之所無，下得而効之也。當尭之時，萬邦?民之所効者尭之，百官，百官之?効者，尭之九族，九族之?効者，尭之身，而導之以効上之所為者，舜爲司徒也，舜扵其官，則又慎徽五典，身先之也，然後至扵，五典克從，民効之也。及舜之時，舜之?民者固有素矣，然水害之後，其命契為司徒，則猶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敬敷五教在寛。盖憂民之不親，而念其不順上之化，命之以謹布其教，而終戒之以在寛，豈迫就之也㢤？其上下之際導民者如此，此先王之教也。為之命令，為之典章，為之官守，以致扵民，此先王之政也。盖化者?以覺之也，教者?以?之也，政者?以率之也，覺之無可言，未有可以導之者也；導之無可言，未有可以率之者也。而况扵率之無可言，而欲一断之以刑乎？孟子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其?謂善覺之者也，其?謂法導之者也，其?謂政率之者也。其相湏以成，未有去其一而可以言王道之俻者也。先王之養民而迪之以敎化，如此其詳且盡矣。而民猶有不率者，故不得不加之以刑。加之以刑者，非可巳而不已也，然先王之刑固又有叙矣。民之有罪也，必察焉，?也過也，非終也，雖厥罪大，未加之以刑也。民之有罪也，必察焉，非?也，非過也，終也。其養之有?不足，其敎之有?不至，則必責己而恕人。故湯誥曰：惟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如是，故以民之罪為自我致之，未加之以刑也。民之有罪必察焉，其養之無所不足，教之無所不至，不于我政。人之有罪矣，民之罪自作也。然猶有漸於?者，乆而蒙化之日淺者，則有曰殺之，姑惟教之，未加之以刑也。民之有罪，非青也，非過也，終也，自作也。教之而猶不典式我也，則是其終無悛心，衆之?弃而天之?討也，然後加之以刑，多方之所謂至扵?至于三者也。故有雖厥罪小，乃不可以不殺。用刑如此其詳且慎。故先王之刑刑也。其飬民之具，教民之方，不如先王之詳且盡。未有可以先王之刑刑民者也。

矧曰其以非先王之刑刑民也。昔唐虞之際，相継百年，天下之人四罪而已。及至於周成康之世，刑之不用亦四十餘年，則先王之民加之以刑者，殆亦無矣。先王之治，使百姓足扵衣食，遷善而逺罪矣。人之?以相交接者不可以，　故曰賔。賓者非獨施扵耒，諸侯通四夷也。人之?以相保聚者不可以廢，故曰師。師者，非獨施扵，征不庭，伐不悛也。八政之?，先後如此，所謂?倫之叙也。不然，則?倫之斁而巳矣。四五紀曰?，曰月，曰日，曰星辰，曰暦数。盖恊之以?，恊之以月。恊之以日者，?以正時；而恊之以星辰者，?以考其驗。扵，?也；恊之以暦数者，?以考其驗於微也。正時然後萬事得其叙，所謂暦象日月星辰，期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也。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鍚厥庻民，惟時厥庻民，于汝極鍚汝保極。凢厥庻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何也？言大建其有中，故能聚是五福，以布與衆民，而惟時厥衆民，皆于汝中與汝保中。盖中者，民?受以生，而保中者不失其性也。凢厥衆民，無有以滛為朋，人無有以比為德，盖滛者有?過也，比者，有?附也。無?過，無所附，故能惟大作中也。人謂學士大夫，别扵民者也。九。厥庻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恊于極，不罹于咎。皇則之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鍚之。福時人，斯其惟則之極。無虐㷀獨，而畏髙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何也？言厥庻民有猷有為有守者，汝則念其中不中，其不恊于中，不罹于咎，若狂也。肆，矜也。㢘，愚也。直之?大則受之，言大者非小者之?能受也。而安汝顔色，而謂之曰：予攸好德，?以教之，使恊于中也。有猷有為有守而不罹于咎者，民之有志而無?者也。不恊于極者，不能無?過而巳教之，則其從可知也。如是而汝則與之以福，冨之以禄，貴之以位，?以示天下之人而使之勸也。如此，則是人斯其惟大之中矣。夫剛不中者至扵虐㷀獨，柔不中者至則於畏高明。今也惟大之中，推而明之也，則猶一言而巳也。洪範於皇極，於三德，扵五福、六極，言人之性，或剛柔之中，或剛柔有過與不及，故或得?失，而其要未嘗不欲去其偏，與䕫之教胄子，皐陶之陳九德者無以異。盖人性之得失不易乎此，而?以教與所以察之者亦不易乎此也。教之福之，而民之恊于中者如此，又使有能有為者進其行而不巳，則乆而後能積，積而後能大，大而後能著。人材之盛如此，而國其有不興者乎？故曰：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也。凡厥正人，既冨方糓，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鍚之福，其作汝用咎，何也？言凢正人之道既冨之，然後可以責善，責善者必始於汝家，使無?好于汝家，則是人斯其若辜矣。既言不能正家以率之，則䧟人于罪，又言不好德之人，而汝與之福，其起汝為咎而已。故曰于其無好徳，汝雖鍚之福，其作汝用咎也。自皇建其有極，至使羞其行，皆?以教也。而扵此乃曰凢厥正人，既富方榖。又曰使無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者，明敎之必本於富，行之又始於家，其先後次序然也。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悪，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真。㑹其有極，歸其有極。何也？無偏無陂，遵王之義者。無過與不及，無偏也。無不平，無陂也。所循者惟其宣而無適莫，遵王之義也。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悪，遵王之路者。作好作悪，偏扵巳之所好悪者也。好惡以理，不偏扵已之?好惡，無作好作悪也。?循者，通道大路而不由徑，遵王之道路也。道路云者，異辭也。無偏無黨，王道蕩蕩者存。扵已者無偏，扵人者無黨，无偏无黨也。其為道也，廣大而不狹吝，王道蕩蕩也。無黨无偏，王道平，平者施扵，無黨則存，扵巳者無偏，無黨無偏也。其為道也，夷易而無阻艱，王道平平也。無反無側，王道正直者，無?背，無?反也。非在左而不得乎右，在右而不得乎左，無側也。其為道也，?止者不邪，?由者不曲，王道正直也。如是，?以為王之義，為王之道，為王之路，明王天下者，未有不知是而可也。㑹于有極者，来而赴乎中也；歸于有極者，徃而反乎中也。由無偏以至無側，?知者非一曲，?守者非一方。推天下之理，逹天下之故，能大而不遺小，能逺而不遺近，䏻?而微?，謂天下之通道也。来者之?赴，歸者之?反，中者居其要，而宗之者如此。?應者弥廣，?操者彌約，所謂天下之大本也。君人者未有不由此而國家天下可為者也，其可考扵？經，則易之智周乎萬物，道濟乎天下，故不過，其可考扵？行事，則舜之執其两端，而用中扵民；湯之執中立賢，其無偏陂，無作好悪，無偏黨，无反側之理，而用其無適莫，無由徑，無狹吝，無阻艱，無?背，無在左而不得乎左、在右而不得乎左者，以通天下之故，而不泥執其?㑹所歸之中以為本，故能定也。

夫然，故易之道為聖人之要道，非窮技曲學之謂也。舜之治民為皇建其有極，用敷鍚厥庶民，非偏政?徳之謂也。湯之用賢為翕受敷施，九德咸事，非?好獨惡之謂也。洪範之為?雖九，然充人之材以至扵其極者，則思通天下之故，而能定者則在扵中，其要未有易此也。曰皇極之敷言，是?是訓，于帝其訓，凢厥庻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完。曰：天子作民父母，為天下王，何也？曰者，其辞也。其辭以謂人君之扵大中，既成之以徳，又布之以言，是以為常，是以為順于帝，其順而巳。人君之為言，順天而致之扵民，故凡其衆民，亦扵極之布言是順是行，以親附天子之輝光，而曰天子作民父母，為天下王。曰父母者，親之辭也。曰王者，徃之辭也。上之人扵遵王之義，至王道正直，能繇前之說，則下之人扵順上之?行所言而相與附之，其爱之曰父母，而戴之曰天下王，必繇後之說経?以始其義，扵彼而終其効，扵此者，以明上之?以王者如是，則下之?以王之者如是，非虚致也。六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爕友柔克，何也？正直者，常徳也。剛克者，剛勝也，柔克者，柔勝也。平康正直，疆弗友剛克，爕友柔克者，所遇之妾殊，故?又之德異也。凡此者，?以治人也。高明柔克，沉潜剛克，何也？人之為德，高抗明爽者，本扵剛而柔有不足也，故済之以柔克?以救其偏。沉深潜晦者，本扵柔而剛有不足也，故済之以剛克?以救其偏。正直則無所偏，故無?救。九此者，以治已與人也。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僣，　何也？作福者，柔克之?有也。作威者，剛克之?有也。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者，正直之?有也。以其卒曰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則人用側頗僻，民用僣。　是以知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者，正直之?有也明矣。箕子之言者，皆九疇之?有。九疇之?無者，箕子盖不得而言也。知此，則知九疇之為九矣。人君扵五事，思無?不通，聡明無?不逹，言之出納無?不?，扵皇極?遵者正直，所不可入者偏陂反側作好作悪，滛朋比徳之亊。臣人雖有小人之桀者，未有能蔽其上而作福作威玉食者也。人臣雖作福作威玉食者，必窺其間，縁其有可蔽之端，故雖小人之庸者，猶得以無忌惮而放其邪心也。洪範以作福柔克之?，有作威剛克之?，有惟辟作福作威玉食正直之?，有，臣而作福則僭，君之柔克，臣而作威則僣。君之剛克，臣而作福作威玉食，則為側頗僻，无?不僭矣。故扵三徳詳言之。至若杜其間，使無可蔽之端，雖有邪臣不得萌其僣者，則在扵五事脩，皇極建而巳也。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曰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何也？言選擇知卜筮之人而建立之。乃命之以其職，曰：雨霽、蒙，驛，克之五兆。?以卜，所謂五者也。曰貞，曰悔之二卦，所以筮，所謂凡七者也。已命之以其職矣，乃立是人，使作筮之事。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卜不同，則從多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何也？謀及乃心，揆諸巳也。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質諸人也。謀及龜筮叅，謀鬼神也。舜典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亀筮恊從。謂此也。汝則從，亀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何也？從扵心而人神之?共與也，故謂之大同。則身其康强，子孫其逢吉也。汝則從，亀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從，亀從，筮從。汝則?，庶民逆，吉。庶民從，亀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何也？所從者多，則吉可知也。汝則從，亀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㐫，亀筮共違于人，用静吉，用作㐫，何也？心與亀之?從，則作内吉而已。亀筮之?共違，則不可以有作矣。凢謀先人者，盡人事也。從逆先卜筮者，欽鬼神也。吉有三：有卿士逆庻民逆者矣，有汝則逆庶民逆者矣，有汝則逆卿士逆者矣。若亀從、筮從，則皆不害其為吉。又至扵亀從筮逆，則可以作内而巳。亀筮共違，則皆不可以有作也。盖疑故卜筮。卜筮者，吾以謂通諸神明。神明之所從，則吾必其吉。神明之?違，則吾必其㐫，誠之至，謹之盡也。八庶徴，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来備，各以其序，庶草䌓廡，一極備，凶。一極無㐫。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

曰蒙，恒風若。何也。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所謂五者也。曰時，則五者之時也。五者無不至，則?。謂五者耒備也。無不時，所謂各以其序。□五者無不至，無不時，則至扵庶草莫不蕃蕪。言隂陽和，則萬物莫不茂盛也。五者有?，甚則為沴，所謂一極備㐫也。有?不至亦為沴，?，謂一極無㐫也。扵，五亊貌。足以作肅，則時雨順之，其咎狂，則常雨順之。言足以作乂，則時之，其咎僭，則常暘順之。視足以作哲，則時燠順之，其咎豫，則常燠順之。聴足以作謀，則時寒順之，其咎急，則常寒順之。思足以作聖，則時風順之，其咎蒙，則常風順之。凢言時者，皆休之證。凢言常者，皆咎之證也。五亊之當否在扵此，而五證之休咎應扵彼。為人君者，?以不敢不念而考巳之得大扵天也，曰：王省惟?，卿士惟月，師尹惟日。?、月、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明用章，家用平康。日月歳時既易，百糓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寕，何也？此章之?言者，皆念用庶證也。休咎之證，各象其事，任其亊者，王也，與王共其任者，卿士師尹也。則庶證之耒，王與卿士、師尹之?，當省其所以致之者，所謂念用庶證也。王計一?之證而省之，卿士計一月之證而省之，師尹計一日之證而省之。所省多者，其任責重，?省少者，其任責輕，其所䖏之分然也。王與卿士、師尹之所省?日月三者之時無易，言各順其任，則百糓用成，又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王與卿士、師尹之?省日月、?三者之時既易，言各違其任，則百糓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寕也。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何也？言星之所同，而日月之行則有常度。有常度者不妄從，則星不得作其好。如矛之好不同，而王與卿士師尹之動則有常理。有常理者不妄從，則民不能作其好。故月行失其道，而從星之?好，則以風雨。猶王政失其常，而從民之?好，則以非僻。言此者，以庶證之来。王與卿士師尹則能自省，而民則不能自省者也。民不能自省，則王與卿士師尹當省民之得失，而知巳之?以致之者也。巳之?致者，民得其性，則休證之?集也。巳之?致者，民失其性，則咎證之?集也。故省民者，乃?以自省也。其反復如此者，?以畏天変盡人事也。知王與卿士師尹之?省者如此，則知此章之?言，非念用庶證則不言也。不知王與卿士師尹之?省者如此，則扵念用庶證無所當，而扵言為贅矣，是不知九疇之為九也。九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寕，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終命。六極：一曰㐫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何也？民能保極，則不為外物戕其生理，故壽。食貨足，故富。無疾憂，故康。寕于汝極，故攸好。徳無不得其死者，故考終命。人君之道，失則有不得其死者，有戕其生理者，故㐫。短折不康，故疾；不寕，故憂。食貨不足，故貧。不能使之于汝極，則剛者至扵暴，故惡；柔者不能立，故弱。此人君所以考巳之得失扵民者也。或曰：福之言如此，而不及貴賤，何也？曰：九疇者，皆人君之道也。福極者，人君?以考巳之得失扵民。福之在于民，則人君之?當嚮。極之在于民，則人君之所當畏。福言攸好徳，則致民於善可知也。極言惡弱，則扵不善可知也。視此以嚮畏者，人君之亊也。末有攸好德而非可貴者也，未有惡弱而非可賤者也。故攸好徳則鍚之，福謂貴之。?以勸天下之人，使恊于中，固巳見之皇極矣。於皇極言之者，固?以勉人。扵福極不言之者，攸好徳與惡弱之在乎民，則考吾之得失者尽矣。貴賤非考吾之得失者也。人君之扵五行，始之以五亊修其性扵巳，次之以八政推其用扵人，次之以五紀恊其時扵亊，次之以皇極謹其常，以應天下之故而率天下之民，次之以三德治其中不中，以適天下之変，次之以稽疑，以審其吉㐫扵人神，次之以庶證，以考其得失扵天；終之以福極，以考其得失於民。其始終先後與夫粗精小大之際，可謂盡矣。自五亊至于六極，皆言用，而五行不言用者，自五事至扵六極，皆以順五行，則五行之用可知也。虞書扵六府，言脩，則箕子扵五行，言其所化之因扵人者是也。虞書扵六府，次之以三亊，則箕子扵五行，次之以五亊而下是也。虞書扵九功，言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則箕子扵九疇，言庶證之與福極是也。則知二帝三王之治天下，其道未嘗不同者，萬世之?不能易，此九疇之所以為大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