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九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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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5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九

郑氏诗谱曰:齐者,古少皥之丗,爽鸠氏之墟。周武王伐纣,封太师吕望于齐,是谓齐太公,都营丘。其封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在禹贡青州岱山之隂,潍淄之野。后五丗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譛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之变风始作。○苏氏曰:大公,姜姓,本四岳之后,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齐为大国。

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孔氏曰:陈贤妃贞女以警戒其夫之辞。曰,鸡既鸣矣,朝上既巳盈满矣。欲令君起也。又言非鸡实鸣,乃是苍蝇之声。夫人之在君所,心常恐晚,故以蝇声为鸡鸣。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毛氏曰:昌,盛也。见月出之光,以为东方明。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㑹且归矣,无庶予子憎。尔雅曰:薨薨,众也。○郑氏曰:虫飞薨薨,东方且明之时,我犹乐与子卧而同梦。○苏氏曰:予岂不欲与子同梦欤?然群臣之㑹于朝者,亦欲退朝而归治其家事,是以为之早作。○曽氏曰:无庶子,子憎庶,无憎予与子也。○毛氏曰:古之夫人,配其君子,亦不忘其敬。鸡鸣三章,章四句。还刺荒也。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

范氏曰:表记曰: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哀公禽荒,而国人以习于田猎为贤,闲于驰逐为好。安于所习,而不自知其非道。民之道,可不愼哉!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哉。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毛氏曰:还,便捷之貌。峱,山名。从,逐也。兽三歳曰肩。儇,利也。○郑氏曰:俱出田猎而相遭也。谓我儇,誉之也。誉之者,以报前言还也。○王氏曰:并驱则遭我,又非一人而巳。前汉地理志引诗云:

子之营兮,遭我乎嶩之间兮。颜师古注云:毛诗作还,齐诗作营。嶩,山名也。字或作峱,亦作巙,音皆。乃髙反。○释文曰:儇,韩诗作婘。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毛氏曰: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毛氏曰:昌,盛也。臧,善也。○朱氏曰:山南曰阳。○尔雅曰:狼,牡貛,牝狼。○董氏曰:还,茂昌。崔灵恩集注以三者皆地名也。

当是时,齐以游畋成俗,诗人载其驰驱而相遇也,意气飞动,郁郁见于眉睫之间,染其神者深矣,夫岂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迁商民既歴三纪之后毕命,犹不敢忘其忧,良有以也。还三章,章四句。著,刺时也。时不亲迎也。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毛氏曰:俟,待也。○郑氏曰:我,嫁者自谓也。○毛氏曰:门屏之间曰著。○郑氏曰:素为充耳,所以县瑱者,或名为紞。○毛氏曰:琼华,美石。○郑氏曰:尚,犹饰也。饰之以琼华者,谓县紞之末,所谓瑱也。○张氏曰:俟我,言夫之俟我也。著,夫家之著也。如是,则不亲迎也。于庭、于著、于堂者,必不是亲迎,只俟于堂、于庭、于著而巳。○孔氏曰:于著,于庭。于堂,止是有先后,不冝分为异人。前汉地理志载齐之风俗曰俟我于著乎而,此亦其舒缓之体也。虽非此篇意之所主,然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冝,皆学者所当观也。诗可以观其此?欤,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郑氏曰:青紞之青○:毛氏曰:琼莹,石似玉。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郑氏曰:黄紞之黄。琼英,犹琼华也。

昏礼:壻往妇家亲迎,既奠鴈,御轮壻,乃先往,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及寝门,揖入,升自西阶。齐人既不亲迎,故但行妇至壻家之礼。俟我于著乎而,此昏礼所谓壻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之时也。俟我于庭乎而,庭在大门之内,寝门之外,此昏礼所谓及寝门揖入之时也。俟我于堂乎而,升阶而后至堂,此昏礼所谓升自西阶之时也。壻道妇入,故于著、于庭、于堂,每节皆俟之也。著三章,章三句。

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

东方之日兮,彼妹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毛氏曰:兴也。日出东方,人君明盛,无不照察也。○朱氏曰:履,随也。○郑氏曰:即,就也。○朱氏曰:言随我而相就也。○程氏曰:日月明照,则物无隐蔽,奸慝莫容,如朝廷明于上也。今君不明,故有淫奔之行。诗人以东方之日,刺其当明而昏也。○欧阳氏曰:在我室兮,履我即兮。相邀以奔之辞也。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毛氏曰:月盛于东方,君明于上,若日也。臣察于下,若月也。闼,门内也。○朱氏曰:发,行去也。谓随我而行去也。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壷氏不能掌其职焉。

李氏曰:观人之政者,见其一失,则逆料其余也。号令不时,此一语赘。盖见诗中有自公令之之文,而妄附益之尔。东方未明,顚倒衣裳。顚之倒之,自公召之。毛氏曰:上曰衣,下曰裳。○郑氏曰:自,从也。挈壷氏失漏刻之节,东方未明而以为明,故群臣促遽,顚倒衣裳。群臣之朝,别色始入,群臣顚倒衣裳而朝,人又从君所来而召之。漏刻失节,君又早兴。东方未晞,顚倒裳衣,倒之顚之,自公令之。毛氏曰:晞,明之始升。○朱氏曰:令,号令也,犹召之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毛氏曰:柳,柔脆之木。樊,藩也。圃,菜园也。折柳以为藩园。○朱氏曰:瞿瞿,惊顾之貌。○毛氏曰:古者有挈壷氏,以水火分日夜,以告时于朝。○程氏曰:折柳以樊圃,狂夫见之且惊躩,知其为限也。柳,柔脆易折之物,折之以为藩篱,非坚固也,狂夫亦知其有限,见之则躩然而惊。昼夜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则晏。言无节之甚。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向。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恶,作诗而去之。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毛氏曰:南山,齐南山也。崔崔,髙大也。国君尊严如南山。荡,平易也。齐子,文姜也。○郑氏曰:妇人谓嫁曰归。雄狐行求匹耦于南山之上,形貌绥绥然。喻襄公居人君之尊,而为淫泆之行,其威仪可耻恶如狐。○孔氏曰:文姜由此道而归鲁。既曰归于鲁矣,襄公何为而复思之乎?○吕氏曰:上二章罪襄公所谓曷又怀止,曷又从止者,言其理如是,而襄公违之以淫泆,何也?下二章罪鲁桓公所谓曷又鞠止,曷又极止者,言其理如是,桓公纵之穷极其恶,何也?葛屦五两,冠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毛氏曰:葛屦,服之贱者。冠緌,服之尊者。庸,用也。○朱氏曰:从,相从也。○吕氏曰:贵贱各有耦也。屦与屦为耦,虽五两之多各相耦,冠緌之?自为耦也。襄公文姜非其耦,犹冠屦之不可?也。蓺麻如之何?衡从其?。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毛氏曰:蓺,树也。衡,猎之。从猎之,种之,然后得麻。○朱氏曰:欲树麻者,必先纵横耕治其田?,然后可以得麻。人之欲娶妻者,必先告之于父母,然后可以得妻也。今鲁桓公之娶文姜也,既告而成礼矣,曷为不能禁制。○释文曰:衡亦作横。韩诗云:东西耕曰横。从,韩诗作由,云南北耕曰由。

鞠,养也。纳之不正,则容有不敢制者。今鲁侯既以正礼纳文姜,当蚤裁制之,曷为又养其奸而至于极也?故后章曰:曷又极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毛氏曰:克,能也。○朱氏曰:极,穷也。○李氏曰:析薪者必用斧,亦犹取妻者必用媒。既以媒而得之矣,曷为使极其奸?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无田甫田,为莠骄骄。无思逺人,劳心忉忉。毛氏曰:甫,大也。忉忉,忧劳也。○扬子曰:田甫田者莠骄骄,思逺人者心忉忉。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逺人,劳心怛怛。毛氏曰:桀桀,犹骄骄。怛怛,犹忉忉也。

骄骄、桀桀,皆稂莠侵陵嘉谷之状。婉兮娈兮,緫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毛氏曰:婉娈,少好貌。緫角,聚两髦也。丱㓜,稚也。○释文曰:方言曰:凢卒相见谓之突。○毛氏曰:弁,冠也。○孔氏曰:言有童子婉娈緫聚其发以为两角,丱然㓜稚,如此与别,未经几时而更见之。突然,巳加冠弁为成人。○苏氏曰:緫角之童,而至于突然弁也,岂其求之哉。其道则所有必至也。君子之得诸侯,亦未常求之矣。苟修其身而治其政令,诸侯不来,而将安往。

苟由其道而循其序,则小者俄而大,微者俄而著,厥德修罔觉,非计功求获者所能与也。甫田三章,章四句。卢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陈古以风焉。卢令令,其人美且仁。毛氏曰:卢,田犬。令令,缨环声。言人君能有美德,尽其仁爱,百姓欣而奉之,爱而乐之,顺时游田,与百姓共其乐,同其获。故百姓闻而说之,其声令令然。○董氏曰:韩诗作卢泠泠,说文引诗作獜。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毛氏曰:重环,子母环也。鬈,好貌。卢重镅,其人美且偲。

毛氏曰:镅,一环贯二也。偲,才也。卢令三章,章二句。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焉。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毛氏曰:兴也。○笱梁,解见谷风。○陆氏草木䟽云:鲂,今伊、洛、济、颕。鲂鱼也。广而薄肥,恬而少力,细鱼之美者。○勃海胡氏曰:毛云:鳏,大鱼。孔颕逹。引孔丛子鳏鱼,其大盈车。郑云:鳏,鱼子。以鲂鱮为比。则鳏非大盈车者,亦非鱼子。盖鲂鳏鱮及唯唯者,皆鱼之可制者也,为其笱之敝败而不能制者也。文姜本可以防闲而制之,由鲁桓微弱,不能防闲文姜,致文姜骄伉而难制也。○张氏曰:反归于齐也。○毛氏曰:如云,言盛也。○杨氏曰:其从如云,其从如雨,言从之者众也。许穆夫人思归唁其兄,许人尤之,终以义不得而止。若鲁桓公刚而有制,使鲁人无肯从者如许人焉,则文姜虽欲适齐,尚可得乎?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毛氏曰:如雨,言多也。○陆氏草木䟽云:鱮似鲂,厚而头尤大,鱼之不美者,故里语曰:网鱼得鱮,不如㗖茹。其头尤大而肥者,徐州人谓之鲢,或谓之鳙。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孔氏曰:唯唯,鱼行相随之貌。○毛氏曰:水喻众也。○释文曰:唯唯,韩诗作遗遗敝笱。三章,章四句。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于万民焉。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毛氏曰:薄薄,疾驱声也。簟,方文席也。车之蔽曰茀。诸侯之路车,有朱革之质而羽饰。○朱氏曰:夕,犹宿也。发夕,言离于所宿之舎。○苏氏曰:襄公疾驱其车以㑹文姜,文姜夕发于鲁而往㑹之。○释文茀作笰。四骊济济,垂辔濔濔。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毛氏曰:四骊,言物色盛也。济济,美貌。垂辔,辔之垂者。濔濔,众也。齐子岂弟,言文姜于是乐易然。○欧阳氏曰:文姜安然乐易,无慙耻之色也。○释文濔濔作尔。尔曰:本亦作濔。

齐子岂弟,盖于此而乐易也。美恶不嫌同辞。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翶翔。董氏曰:汶水有二,出泰山莱芜者,西南入沛,今湏城之汶是也。其一出朱虚县泰山,北过淳于县,今潍之东南有大汶、小汶,即此是也。○毛氏曰:汤汤,大貌。彭彭,多貌。翶翔,犹彷徉也。○郑氏曰:汶水之上,盖有都焉,襄公与文姜时所㑹。○李氏曰:言行人之多,以见其无耻也。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毛氏曰:滔滔,流貌。儦儦,众貌。○朱氏曰:游敖,犹翶翔也。载驱四章,章四句。猗嗟,刺鲁庄公也。

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

李氏曰: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欤?何其多能也?子闻之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后丗乃专心于此,而忘其本。故庄公有威仪技艺,而不免猗嗟之刺;昭公习威仪以亟,而不能正乾侯之祸。汉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能制赵氏之横。虽多才多艺,而不能务本,何所?哉?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毛氏曰:猗嗟,叹辞。昌,盛也。颀,长貌。○朱氏曰:抑而若扬,美之盛也。扬,目之动也。○王氏曰:趋跄之巧也。○郑氏曰:臧,善也。○朱氏曰:极称其威仪技艺之美,所以刺其不能以礼防其母也。若曰惜乎其特少此耳。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朱氏曰:名,犹称也,言其威仪技艺之可名也。清,目清明也。○王氏曰:仪既成兮,言其威仪之备也。○朱氏曰:侯,张布而射之也。○毛氏曰:二尺曰正。○郑氏曰:展,诚也。姊妹之子曰甥。○朱氏曰:言称其为齐之甥也,而又以见其非齐侯之子。此诗人之微辞也。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王氏曰:娈,壮好貌。婉,好眉目也。选,齐,贯,中。四矢,乗矢。○郑氏曰:反,复也。礼,射三而止,毎射四矢,皆得其故处,此之谓复。○范氏曰:射足以御乱,而礼不足防淫,故卒章深非之。○,释文:反,韩诗作变。

四矢反兮,以御乱兮。盖称庄公弓矢之精,可以御乱。观其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则可见矣。说者或谓诗人讽庄公,当用以御乱,非也。是诗讥刺之意皆在章外。一章叹其威仪技艺之美也,二章复叹其威仪技艺,冝为我甥也。三章复叹其威仪技艺可以御乱也。嗟叹再三,而庄公所大阙者不言可见矣。猗嗟三章,章六句。

齐国十一篇,三十四章,百四十三句。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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