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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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5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

郑氏诗谱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兾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渉汾水。昔舜耕于歴山,陶于河濵。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此一帝一王俭约之化,于时犹存。今魏君啬且?,急不务广,修德于民,教以义方,其与?、晋邻国,日见侵削,国人忧之。当周平、桓之丗,魏之变风始作,至春秋鲁闵公元年,晋献公竟灭之。葛屦,刺?也。魏地陿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急,而无德以将之。

广汉张氏曰:夫子谓与其奢也,宁俭,则俭虽失中,本非恶德,然而俭之过,则至于吝啬迫隘,计较毫分之间,而谋利之心始急矣。葛屦、汾沮洳、园有桃三诗,皆言其急迫?碎之意。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孔氏曰:纠纠,稀踈之貌。○毛氏曰:夏葛屦,冬皮屦。掺掺,犹纎纎也。○朱氏曰:女,妇未见之称也。○郑氏曰:裳,男子之下服。○毛氏曰:要,䙅也。襋,领也。○范氏曰:好人女而未妇为容好者也。○孔氏曰:服之,整治之也。○郑氏曰:魏俗至冬犹谓葛屦,可以履霜。○孔氏曰:新来嫁,犹谓之可以缝衣裳。○毛氏曰:妇人三月庙见,然后执妇功。○范氏曰:非特使之缝裳,而又服要襋之功,其俭啬且急,亦巳甚矣。○苏氏曰:君子之为国,致隆而极广焉。故其降也,犹可以不陷。今葛屦而以履霜,及其暑也,将安用矣。妇之未庙见也,而使之缝裳,及其成为妇也,将安使之矣。○说文掺作㩥,山廉反,云:好手貌。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心,是以为利。毛氏曰:提提,安谛也。宛,辟貌。妇至门,夫揖而入,不敢当尊,宛然而左辟。○朱氏曰:揥所以摘发,用象为之,贵者之饰也。○苏氏曰:女子始嫁,而治其威仪,其修如此,而可以贱事使之与?然?者以为为是无益,故为其益者,而至于缝裳也。唯君子则不然,惧其不容降矣。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汾沮洳,刺俭也。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毛氏曰:汾,水也。沮洳,其渐洳者。莫,菜也。○郑氏曰:无度,言不可以寸尺。是子之德美信无度矣。虽然,其采莫之事,则非公路之礼也。公路,主君之軞车,庶子为之。晋赵盾为軞车之族是也。○朱氏曰:俭啬不似贵人也。○董氏曰:韩诗三章皆作彼己之子,其义则同。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朱氏曰:一方,彼一方也。史记:扁鹊视见垣一方人。○范氏曰:英者,草木之华也。○郑氏曰:公行者,主君公车之行列。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朱氏曰:一曲,谓水曲流处。○毛氏曰:藚,水蕮也。○郑氏曰:公族,主君同姓昭穆也。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园有桃,刺时也。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德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我知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毛氏曰:兴也。园有桃,其实之食。国有民,得其力。○程氏曰:观此诗,可见其忧深思逺矣。所刺者不能用其民耳。不能用其民,则不能治,岂复有德教?其致侵削可知也。国无政事则亡,故诗人忧思之深也。桃,果之贱者。园有桃,亦用其实以为殽。兴国有民虽寡,能用则治。今不能用其民,故心忧之至。歌且谣,诵咏之为谣,重言人不知者不思耳,其情至深切也。○王氏曰:俭而非之,则疑于骄。○朱氏曰:彼不知我心之所忧者,反以我为骄慢,而曰彼君之所为巳是矣,而子之言独何为哉?盖举国之人莫觉其非,而反以忧之者为骄也。故曰心之忧矣,其谁知之。重言其谁知之,而曰盖亦勿思。盖曰此之可忧,较然易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诚思之,则将不暇非我而自忧矣。

园有?,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我知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毛氏曰:?,枣也。○郑氏曰:聊且,略之辞也。聊出行于国中以冩忧。○范氏曰:谓我士也。罔极,言责君无巳也。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巳。上愼旃哉,犹来无止。

毛氏曰:山无草木曰岵。○郑氏曰:无巳,无懈倦。○苏氏曰:上,犹尚也。○毛氏曰:旃,之也。○苏氏曰: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见,则思其将行之戒以自慰。○孔氏曰:我欲行之时,父教戒我曰:嗟我子从军行役之时,当早起夜寐,无得巳止。○朱氏曰:尚庶几愼之哉,犹可以来归,无止于彼而不来也。盖生则必归,死则止而不来矣。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愼旃哉,犹来无弃。

毛氏曰:山有草木曰屺。季,少子也。无寐,无?寐也。母尚恩,故曰无弃。言无弃母而不归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愼旃哉,犹来无死。

冈,解见卷耳。○苏氏曰:必,偕,必与同役者偕,无独行也。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之间,刺时也。言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

王氏曰:先王建万国,亲诸侯,使小事大,大比小,有相侵者,方伯连帅治而正之,是以诸侯不失其分地,而庶民保其常产。周道衰,彊陵弱,众蹙寡,天子方伯连率无以制之,有国者亦多不知所以守其封疆。此诗所为作也。

十?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张氏曰:十?之间,场圃之地。○毛氏曰:闲闲然,男女无别,往来之貌。或行来者,或来还者。○孔氏曰:魏虽地狭民稠,未必即然。举十?地以喻其陿隘耳。○释文闲闲作间。间曰:本亦作闲。

十?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毛氏曰:泄泄,多人之貌。

横渠指桑地为场圃,合于古制。但又谓魏地侵削,外无井受之田,徒有近郭园㕓而巳,则似不然。果如是,民将何所食乎?政使周制果家赋园㕓十?,魏既削小,岂容尚守古法,容或数家共之也?况诗所谓十?者,特甚言之尔,未可以为定数也。十?之间二章章三句。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㕓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毛氏曰:坎坎,伐檀声。○朱氏曰:檀木可以为车者,君子伐之以自给也。○毛氏曰:寘,置也。干,厓也。○董氏曰:河浊而在岸之干之侧之漘者,清也。○毛氏曰:风行水成文曰涟。○朱氏曰:猗与兮同。语辞也。桉书断断猗无他技。大学作兮○毛氏曰。种之曰稼。歛之曰穑。一夫之居曰㕓○郑氏曰。是谓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冬猎曰狩。宵田曰猎。胡何也。貉子曰。貆彼君子者。伐檀之人○毛氏曰。素空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悠然于河之千,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闵者也。国人见君子在下者如此,小人在位者如彼,乃责之曰:汝未甞稼穑,禾何为而积?汝未甞狩猎,貆何为而来?汝独不见夫彼河干之君子,义不素餐,亲伐檀以自食者乎?此特旁观者之辞。若所谓伐檀之君子,方且陶陶不改其乐,岂较短量长者哉!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毛氏曰:辐,檀辐也。侧,犹厓也。○苏氏曰:水平则流直。○郑氏曰:十万曰亿。三百,禾秉之数。○毛氏曰:兽三?曰特。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毛氏曰:檀可以为轮。漘,厓也。沦,小风水成文,转如轮也。圎者为囷。鹑,鸟也。孰食曰飧。伐檀三章,章九句。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䑕也。

硕䑕硕䑕,无食我黍。三歳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郑氏曰:硕,大也。大䑕○毛氏曰:贯,事也。○郑氏曰:逝,往也。○朱氏曰:爰,语辞也。○郑氏曰:我事女三歳矣,曽无恩德来顾眷我往矣,将去女。与之诀别之辞。○朱氏曰:今将去女,以适彼乐土,而得我之所也。

三歳贯女,盖言魏君掊克民当去之乆矣,姑事之,至于三歳,而莫我肯顾也,犹书所谓天惟五年湏暇之之意也。

硕䑕硕䑕,无食我麦。三歳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范氏曰:莫我肯德者,不以我为德也。民出力以事上,不以为德而反蚕食之,此所以去也。爰得我直者,欲适彼有道之国,而赴愬之,得其直,亦乐矣。

硕䑕硕䑕,无食我苗。三歳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毛氏曰:苗,嘉谷也。○

范氏曰:莫我肯劳者,不以我为劳也。○郑氏曰:郭外曰郊。之,往也。○毛氏曰:号,呼也。○广汉张氏曰:硕䑕之诗,圣人所为取者,以君失道

如此,国人疾之甚而欲去之,犹有所未忍绝也,故著其情于诗。著其情于诗,乃其所未忍绝者也。末章谁之永号,谓我将去尔而适乐郊,当谁复永号于尔之土者乎。此则尤可见其情也。○释文永作咏,曰:本亦作永。硕䑕三章,章八句。

魏国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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