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校本儀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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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1:14

書校本儀禮後

昔吾從兄宇安兵部家居時,嘗爲人說儀禮,余時年尚小,但聞說牲體長脅短脅,與今世所稱無異。又謂宰相必用讀書人,兹言良不誣,亦因讀儀禮有感而發也。嗣後秀水盛君庸三從余師桑弢甫先生於南屛精舍,講此書。盛君以所得著爲集傳,疏其凝滯,約其旨歸。余讀而善之,亦遂有志於是,以爲禮之節次皆出於自然,苟得其一,不難以三隅反也。閒於賈氏疏,亦嘗訂正其誤,有出於館閣校本之外者,然以云融貫,則卒莫能自信。今年江都汪君容甫語余:曾見宋本儀禮鄭氏注,與今本有異同,余因假其傳錄者以歸,卽用注疏本就文改之。然宋本鄭氏注實與賈疏先後次第多不符同,當是賈氏未疏之前所傳本不一卽,他經亦有之。然則此注自當單行,余乃就有疏本錄之,爲不審也。後之讀者,其勿以疏而疑宋本注之未是,庶幾得之。盛君於今本鄭注之誤,亦疑之,以爲當作某。今得本證之,良是,於此益服其精思爲不可及也。兵部兄康熙四十五年進士,仕至郞中,適宗人有爲大司馬者,避嫌,遂乞歸。一子早死,其遺書多散失,余曩所聞,特其淺淺者耳。盛君乾隆十三年進士,爲令雲南,有解銅之役,卒於江南儀徵舟次。其書之在亡不可知。其大略則錫山秦大司宼嘗取之,載於五禮通考内矣。附著之,以見余之所以知讀此書者,實由於二君云。於後知容甫所云宋本,非眞宋本也。其鄭注前後移易,乃據元敖繼公集說本耳。新刻大戴禮跋,

吾宗雅雨先生思以經術迪後進,於漢唐諸儒說經之書,旣遴得若干種,付剞劂氏以行世。猶以大戴者孔門之遺言,周元公之舊典,多散見於是書。自宋元以來,諸本日益譌舛,馴至不可讀。欲加是正,以傳諸學者,知文弨與休寧戴君夙嘗畱意是書,因索其本,幷集衆家本,參伍以求其是義,有疑者,常手疏下問,往復再四而後定。凡二年始竣事。蓋其愼也如此。余嘗謂此書之極精粹者,曾子數篇而巳,而立事一篇,尢學者所當日三復也。博學而孱守之。余素服膺斯言,自爲?人,毎誦君子思其不可復者而先施焉數語,輒不禁淚之盈?也。孔子三朝記,其文不能閎,深疑出漢後人所傳,會學者當分別觀之。戴君丁丑年所見余本,卽元時本耳。自後余凡六七讐校,始得自信無大謬誤。刻成覆閱,又得數事,今附見於後,以此益知學問之道無窮,心思之用亦無窮,庶幾來者亦將有所得乎此也。

哀公問五義篇躬爲匹夫而願富,

夏小正篇將閒諸則,

保傳篇安陵任周瞻而國人獨立,注:安或爲隱。曾子立事篇伐則不益,補則不改矣。

曾子本孝篇君子之孝也,以正致諫,注:諫,卿大夫。

武王踐阼篇戸之銘日擾阻以泥之。

衞將軍文子篇主人聞之以成,注:公西赤聞之以成。家語云:眾人聞之爲成主,或聲誤也。

又是卜商之行也,注:如?言便能。盛德篇蒿宮注:木工之鏤,示民知節也。

文王官人篇考其陰陽,以觀其誠。注:陰陽,位隱顯也。夏小正補注書後:

夏、商之書,傳者無幾,學者往往以不克盡見爲憾。然卽其零章??求之,則古先聖王之大經大法,又未嘗不可得而見也。戴氏之傳夏小正,可謂精矣,所辨析不過字句之閒,而有以通乎作者之本意。夫古人元非若後世之求工於文也,然道德有於身,則明天時、察物理、通人事、立國制,無在非性命之旨寓焉,而文自從之矣。濟陽張爾岐稷若氏採金仁山之注附於傳,而又爲之說。今崑國黃先生復因其本增訂之,以傳於世。吾觀先生之說也,於綏多女士,見夏道尊命近人而忠焉。於豺祭獸,見夏之先賞後罰、先祿後威焉。於其終篇再書隕麋角,而以爲聖人扶陽抑陰之意,故於夏不言隕鹿角,且證之以易姤復之義焉。則微獨一代之大經大法,如公田入學之制,可以考見,而幷其精微之藴,亦如將見之,豈非讀書之善者哉!此書明王廷相、楊愼皆有纂輯,余未之見,見先生之說,當無以過之矣。有一二舛誤,蓋校者之未審云。 乾隆十六年五月八日,識

書楊文定公大學中庸講義。後

公卒之明年,余方至京師,已不及見公。今來公之鄕,得交公之子蒼毓,登公之堂,匪飾匪崇。公歷事三朝,宦蹟烜赫,而澹泊寧靜,不改寒士之素,於此亦可見。公自少卽深究性理之學,李文貞主禮部試時,以此發䇿,獨賞公,對爲粹然一出於正。自此成進士,從文貞受業,益極意於學。此乃公讀大學、中庸有所得手疏,以質諸文貞者。文貞爲點定,且評其後日圓融潔靜,枝蔓去而根本呈。其師弟之閒,相契若此。此可見當時士大夫相深以學問,相漸以義理,爲一時盛事。惜余生巳晚,不及見。然一朝得見兩大賢遺墨,所言又皆聖賢之精義,抑亦可謂幸焉。公嘗掲經書言學指要示學者,其功在敬與義,其歸在於盡誠而達天。此以中庸知人知天爲知人之所以爲人,與天之所以命人者,智以開仁之先,明善爲誠身之本。公之於學,不專守章句,而獨得其要領,與朱子平日先知後行之言,正相䐇合,而非爲苟異也,豈從詹詹治經生家言者之所能彷彿也哉。

孟子注疏校本書後

趙邠卿注孟子,今所傳監本、汲古閣本几與疏相連者,多被增損,失趙注之舊矣。趙氏於每一章後皆有章指,作疏者徑削去之,仍取其辭置於疏首,而又不盡用也。獨於章指所用事辭,往往於疏内具釋之。然則何以知章指爲作疏人所去也,其於恥之於人大矣,章具著之矣。云几於趙注有所要者,雖於文段不錄,然於事未嘗敢棄之而不明。是以疏内釋章指之語者,不一而足。當館閣校刻經史時,於此書未甞。前後契勘。於是見注無其文。而疏乃爲之具釋者。則疑以爲衍文。或又以爲他書誤入於此。或徑刪去之。或雖刪而仍錄其疏於考證中。乃亦有疑。今所傳趙注之不全者。眾論差互。皆不知有章指二字之名目也。乾隆辛巳。余從吳友朱文游處,借得毛斧季所臨吳匏菴校本,乃始見所爲章指者,獨於末卷缺如也。後見余仲林所纂五經鉤沈,亦復如是。更後乃聞有何仲子校本,則所缺者獨完,求之累歲不獲。今江都汪容甫乃始以其錄自何本者借余,遂得補錄,以成完書。計今年丙申,上距辛巳十六年矣。及老眼猶明,得還漢人舊觀,豈不大快也哉。更有孟子篇敘,亦出趙氏,世知之者蓋鮮。余意欲先鈔篇敘,與章指孤行而注之,爲後人增損者,亦不可不復其舊。誠得好古而有力者合而梓之,則尢爲善之善巳疏,非孫宣公所?。而假託其名。宣公有音義序作疏者。卽略改數語。便以爲正義序。此尢爲作僞之明驗。昔人譏其疎?不足觀。非過論也。

附孟子異文。 行者有裹囊也。 曰伯夷何如。曰然則有同與。 自有生民以來。未有能濟者也。 古之爲市也。 許子必織布,然後衣乎。 放勳日:勞之來之, 有攸不惟臣。 事在易而求之難, 政不足與閒也, 則使人導之出疆。王使人瞯夫子。今之事君者,皆曰:無不知愛其親者。 夫予之設科也, 萬子曰:一鄕皆稱善人焉。

句讀之異, 惟曰其助上帝寵之,有人不得,雖由此霸王不異矣。 至大至剛以直,宜與夫禮若不相似。然 使虞敦匠事嚴 季孫曰:異哉。子叔疑十一經問對跋。

此元時茂林何異孫所著也。黃氏書目云:設爲經疑,以爲科場對荅之用。今案何氏自敘其緣起,乃因小學訓導爲學生承問失對而停職,故輯爲是書,以助蒙訓,非爲科場設也。元時爲校官者,必先試而後授之,及至官,不得不勉盡其敎人之責。?爲講義,以時示諸生,其弊雖亦文具而巳。然賢者尙能舉其職,不賢者亦知顧其名。自今觀之,猶令人慨然思古風焉。是書固爲敎小學設,然其所訓亦有折衷儒先,擇取精當,而不唯以一家之言爲墨守者,惡得而廢諸。異孫之履行,吾未知其詳。其云豐城開州治之八月,會二敎諭於講堂,因言及桉察責訓導之事。考豐城之升爲富州,在至元二十三年丙戌也。書成而序繫以戊戌,則大德二年也。異孫蓋嘗爲校官於豐城者。書中引王稼村先生講義,講莫春浴沂爲實周之夏五月,且云於杭州府學講此一章。則稼村必是杭之校官,而郡志闕焉,其名不可考矣。志唯載何庚孫嘗爲吾杭敎授,竊疑庚孫必異孫之譌,惟其同官,故知之詳悉如此,是又當著之以諗夫脩郡志者。是書有通志堂梓行本,無何序,卷有更易,而後二卷闕文最多。今本係從元版鈔得者,乃毛子晉藏本,紙亦糜敝,然猶有可據以補通志堂之所闕者。其儀禮中有兩條,本有問而無對,余爲足成之。此書於三禮。祇略舉其郛廓。不若論語孟子之條析爲詳也。五禮通考跋。

天地閒一。皆禮之所蟠。際乎五禮之用。猶夫四時五行之成歲功也。蓋嘗大較分之。嘉近於春。賓近於夏。軍近於秋。凶近於冬。而吉實流貫乎四者之中。亦猶夫土之寄王於四時焉。天高地下,萬物散殊,人之生也,孩提知愛,少長知敬,蓋自三才立,而禮卽於是乎肇端,有聖人作爲之經緯焉。踵而成之者,未必皆合於節文之中,然亦緣情而制,因義而起,苟擇其宐而審行之,固亦聖人之所許也。吾師味經先生因徐氏讀禮通考之例,而徧考五禮之沿革。博取精硏。凡用功三十八年。而書乃成文弨受而讀之。其書包絡天地。括囊人事。縷析物情。探制作之本旨。究變遷之得失。義未安。雖昔賢之論不輕徇理苟當卽豪末之善亦必錄。窮經者得以息紛紜之訟。處事者得以定畫一之準。大矣哉,古今之菁英,盡萃於此矣。洵懸諸日月不刊之書也。夫昔之有事於綴緝者,通禮類禮,今已不傳。馬氏作考,但志王禮,而士庶則略。且於古有今無,古無今有,及本無沿革者,皆不之及。凶禮有五,而徐氏但志喪禮。蓋規模大則節目益繁,精力固慮有不逮也。先生之書,豈非獨冠古今者乎。顧說者謂士當求合先王之意已耳,而不必㞕㞕於旣往之迹,此大不然。孟子當籍去禮壞之後,故不得已而爲約略記憶之辭。孔子之時,文武未墜,則大小無所不學,杞宋無徵,而夏殷未嘗不能言也。上考三代,下曁百世,所因之禮,損益可知。臚而列之,究其變,而常道之不可易者益以著。以此知聖人之亦必有取於是書也明矣。文弨懵學,竊快覩是書之成,敬識數言於?末云。廣韻跋:

此本鋟版年月無可考,觀其獨避宋孝、光、寧三帝諱,眘、惇字皆缺筆。十九鐸内有廓字,無擴字,疑在寧、理二朝時所刊也。明時有内庫版行本。孫北海春明夢餘錄所載凡二百五十五葉。今此五卷,幷敘計之,止百八十四葉,注已經刪整。朱錫鬯謂明中涓亦有刪本,然此本不避明帝諱,知非勝國所刊。目錄所注,獨用、同用,卷内多有異同,其分倂處亦非本眞。吳下張氏重刊宋本注,比此爲完,而上平二十一殷作欣,去聲四十三映作敬,與此不同。殷與敬皆宋所當諱,而一避一否,此不可䁱也。孫愐作此書,本名唐韻,祥符重脩,始易以廣韻之名,而鼂公武讀書志卽以廣韻爲孫愐增加,陸法言之書,豈誤記耶?抑廣韻卽唐韻本無分別邪?明末嘉定陸元輔自言於范秋濤處得見唐韻五?,此本如在,安得好事者求而表章之。

張萱彙雅前編書後。

考明史藝文志,此書尚有後編。今此特前編耳。有吳郡趙頤光家經籍八字印。頤光卽,宧光字凡夫,乃著說文長箋者。此書有硃墨字,皆其筆也。末復篆十二字。己酉三月廿二下春,天階館閱書,刻於明神廟之三十四年,歲在乙巳己酉,卽其後四年耳。萱好大言,其題辭云:余爲字觿,計非十年不敢岀,然一出,當令古今字書皆廢。凡夫題其上云:果可廢,則吾書亦廢矣。快哉快哉!其然豈然。案凡夫之爲長箋,亦自矜詡,而顧寧人頗抉摘其玼謬,古人所以有目睫之論也。通篇俱有句讀標識,則本朝康熙辛酉歲,常熟許玉森所加也,有數字識卷末。弟子武進丁履恆基士校。抱經堂文集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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