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語録後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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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0:43

張子語録後録下

心妙性情之德,妙是主宰運用之意。

伊川性即理也。橫渠心統性情二句,攧撲不破。惟心無對。心統性情,二程却無一句似此切

心統性情。統猶兼也。

性對情言,心對性情言。今如此是性,動處是情,主宰是心。橫渠云:心統性情者也。此語極佳。大抵心與性情,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此處最當體認。

心統性情者也,寂然不動,而仁義禮智之理具焉。動處便是情,有言靜處便是性,動處是心,如此則是將一物分作兩處了。心與性不可以動靜言。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如飲食中雞心、猪心之属,切開可見。人心亦然,只這些虚處,便包藏許多道理,彌綸天地,該括古今,推廣得來,蓋天蓋地,莫不由此,此所以爲人心之妙歟。理在人心,是之謂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虛,莫非是理而巳。心是神明之舎,爲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許多道理,得之於天而具於心者,發於智識念慮處皆是情,故曰:心統性情者也。

性情心,惟孟子橫渠說得好。仁是性,惻隱是情,須從心上發出來。橫渠曰:心統性情者也。性,只是合如此底。又曰:性只是理,非是有這箇物事。若性是有底物事,則既有善,亦必有惡。惟其無此物,只是理,故無不善。

心統性情,性情皆因心而後見。心是體,發於外謂之用。孟子曰:仁,人心也。又曰惻隱之心。性情上都下箇心字。仁,人心也,是說體;惻隱之心,是說用。必有體而後有用,可見心統性情之義。

問心統性情。先生云:性者,理也。性是體,情是用。性情皆岀於心,故心能統之。統,如統兵之統,言有以主之也。且如仁義禮智是性也,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本是情也,孟子曰: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遜之心,是非之心。以此言之,則見得心可以統一。心之中自有動靜,靜者,性也;動者,情也。

問:心統性,情統如何?曰:統是主宰,如統百萬軍。心是渾然底物,性是有此理,情是動處。又曰:人受天地之中,只有箇心。性安然不動,情則因物而感。性是理,情是用,性靜而情動。且如仁義禮智信是性,然又有說仁心義心,這是性,亦與心通說。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是情,然又說道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是非之心,這是情,亦與心通説。這是情性皆主於心,故恁地通說。問:意者,心之所發,與情性如何?曰:意也與情相近。問:志如何?曰:志也與性相近。只是心寂然不動,方發岀,便喚做意。橫渠云:志公而意?。看這自說得好。志便清,意便濁;志便剛,意便柔;志便有立作意思,意便有潜竊意思。公自子細看,自見得意多是說?意,志便說匹夫不可奪志。

橫渠云:心統性情。蓋好善而惡惡,情也;而其所以好善而惡惡,性之節也。且如見惡而怒,見善而喜,這便是情之所發。至於喜其所當喜,而喜不過,怒其所當怒而怒不遷,以至哀樂愛惡欲,皆能中節而無過,這便是性。

先生取近思録指橫渠心統性情之語以示學者。力行問曰:心之未發,則屬乎性,旣發則情也?先生曰:是此意。因再指伊川之言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

或問:通蔽開塞,張橫渠吕芸閣說孰爲親切?先生曰:與叔倒分明似橫渠之說。看來塞中也有通處。如猿狙之性即靈,猪則全然蠢了,便是通蔽不同處。

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如人頭向上,所以最靈;草木頭向下,所以最無知;禽獸之頭橫了,所以無知;猿狙稍靈,爲他頭有時也似人,故稍向得上。橫渠先生曰: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閉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別;由蔽有厚薄,故有智愚之別。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逹于天道與聖人一。先生曰:此叚不如吕與叔分別得分曉。吕曰:蔽有淺深,故爲昏明;蔽有開塞,故爲人物云云。程子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說性時便巳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之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先生曰:此繼之者善也,指發處而言之也。性之在人,猶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見也。流出而見其清,然後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處,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者也。易所謂繼之者善也,在性之先。此所以引繼之者善也,在性之後。蓋易以天道之流行者言,此以人性之發見者言。唯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發見亦如此。如後叚所謂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某嘗謂易在人便是心,道在人便是性,神在人便是情,縁他本原如此,所以生出來箇箇亦如此一本故也。

問:張子云以心克已,即是復性,復性便是行仁義。切謂克己便是克去?心,却云以心克己,莫剰却以心兩字否?曰:克己便是此心克之。公但看爲仁由巳而由人乎哉?非心而何?言忠信,行篤敬,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於衡,這不是心,是甚麽?凡此等皆心所爲,但不必更看心字。所以夫子不言心,但只說在裏教人做。如喫飯須是口,寫字須是手,更不用說口喫手冩。又問:復性便是行仁義,復是方復得此性,如何便說行得?曰:旣復得此性,便恁地行?去得不仁不義,則所行便是仁義,那得一箇在不仁不義與仁義之中底物事?不是人欲,便是天理;不是天理,便是人欲。所以謂欲知舜與蹠之分者,無他,利與善之間也。所隔甚不多,但聖賢把得這界定爾。

問橫渠說以道體身等處。曰:只是有義理,直把自家作無物看。伊川亦云:除却身,只是理懸空,只有箇義理。問未知立心惡,思多之致疑;旣知所立惡,講治之不精一章。先生曰:未知立心,則或善或惡,故胡亂思量,惹得許多疑起。旣知所立,則是此心巳立於善而無惡了。便又惡。講治之不精,又却用思。講治之思,莫非在我這道理之内,如此,則?勤而何厭!所以急於可欲者,蓋急於可欲之善,則便是無善惡之雜,便是立吾心於不疑之地。人之所以有疑而不果於爲善也,以有善惡之雜。今旣有善而無惡,則若决江河以利吾往矣。遜此志,務時敏,須是低下着這心,以順他道理。又却抖擻起那精神,敏速以求之,則厥脩乃來矣。這下靣只是說一敏字。

橫渠云:學者識得仁體後,如讀書講明義理,皆是培壅。且只於仁體上求得一箇真實,却儘有下工夫處也。

問:橫渠觀驢鳴如何?先生?曰:不知他抵死着許多氣力鳴做甚?良乆復云:也只是天理流行,不能自巳。

先生云:橫渠說道,止於形器中揀箇好底說耳。謂清爲道,則濁之中果非道乎?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未免有兩截之病。聖人不如此說。如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又曰一隂一陽之謂道,

或者別立一天,疑即是橫渠

清虛一大,形容道體如此。道兼虚實□□□言,虛只說得一邊。

橫渠清虛一大,却是偏。他後來又要兼清濁虛實言,然皆是形而下。蓋有此理,則清濁虛實皆在其中。問:橫渠清虛一大,恐入空去否?曰:也不是入空,他都向一邊了。這道理本平正,清也有是理,濁也有是理,虛也有是理,實也有是理,皆此之所爲也。他說成這一邊有,那一邊無,要將這一邊去管那一邊。

問:橫渠有清虛一大之說,又要兼清濁虛實?曰:渠?云清虛一大,爲伊川詰難,乃云:清兼濁,虛兼實,一兼二,大兼小。渠本要說形而上,反成形而下,最是於此處不分明。如參兩云:以參爲陽,兩爲隂。陽有太極,隂無太極。他要強索精思,必得於已,而其差如此。又問:橫渠云太虛即氣,乃是指理爲虛,似非形而下。曰:縱指理爲虛,亦如何夾氣作一處?問:西銘所見又的當,何故却於此差?曰:伊川云:譬如以管窺天,四旁?不見,而其見處甚分明。渠他處見錯,獨於西銘見得好。

問:橫渠言十五學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學不成,有多少病在。莫是如伊川說:若不知得,只是覷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聦明睿知,怎生得似他動容周旋中禮?曰:也是如此,更有多少病。良乆曰:人便是被一箇氣質局定,變得些子了,又更有些子;變得些子,又更有些子。又云:聖人發憤忘食,樂以忘憂。發憤便忘食,樂便忘憂,直是一刀兩叚,千了百當。聖人固不在說,但顔子得聖人說一句,直是傾腸倒肚便都了,更無許多廉纎 繞,絲來線去。問:橫渠只是硬把捉,故不安否?曰:他只是學箇恭,自驗見不曾熟;不是學箇恭,又學箇安。

問橫渠說遇。曰:他便說命,就理說。曰:此遇乃是命。曰:然。命有二:有理,有氣。曰:子思天命之謂性是理,孟子是帶氣?曰:然。

橫渠言遇,命是天命,遇是人事,但說得亦不甚好,不如孟子。某又問曰:但不知他說命如何?

問:近思録橫渠語范巽之一叚如何?先生曰:惟是箇人不能脫然。如大寐之得醒,只是捉道理說。要之,也說得去,只是不透徹。又曰:正要常存意,使不忘。他釋氏只是如此,然他逼拶得又緊。直?曰:張子語比釋氏更有窮理工夫在。曰:工夫固自在,也須用存意。問:直?如何說存意不忘?曰:只是常存不及古人意。曰:設此語者,只不要放倒此意爾。

問:橫渠物怪神姦書,先生提出守之不失一句。曰:且要守那定底。如

精氣爲物,游䰟爲變,此是鬼神定說。又如孔子說非其鬼而?之,謟也,敬鬼神而逺之等語,皆是定底。其他變處,如未曉得,且當守此定底。如前晚說怪,便是變處。

橫渠所謂物怪神姦不必辨,且只守之不失。如

精氣爲物,遊䰟爲變,此是理之常也。守之勿失者,以此爲正,且恁地去,他日當自見也。若要之無窮,求之不可知,此又溺於茫昧,不能以常理爲主者也。伯有爲厲,別是一種道理。此言其變,如丗之妖妄者也。

問:橫渠說

敦篤虛靜者,仁之本。曰:敦篤虛靜,是爲仁之本。

胡叔器問:橫渠似孟子否?先生曰:一人是一様,規模各不同。橫渠嚴宻,孟子宏闊。孟子是箇有規矩底。康節

橫渠工夫最親切,程氏規模廣大。張子語録後録下

後 學 天 台 呉 堅

刋 于 福 建 漕 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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