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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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1:22

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第四十一

春秋左氏傳雜論

楚子囊曰: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韓厥老矣,知罃禀焉以爲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君明臣忠,上讓下競。

右襄九年,天下有達尊三:爵一,齒一,德一。孟子以謂烏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葢貴老敬長,所以訓孝弟,而賢能所在,不必老長,是以晉政類能,少者位上,羣臣樂推,彊國罷爭。才之所在,不繫乎年也。

公送晉侯,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㑹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年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爲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于成公之廟,假鍾磬焉,禮也。

右襄九年,國君十五而冠,而魯君以年,則十二年耳,未及冠也。武子對晉侯之言則是,而廹於盟主之威,不暇守其言,至汲汲焉卽它國之廟,假同姓之器而行禮,若不及竢返國者,以謂禮耶?非禮矣。

盜殺子駟、子國、子耳、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於北宫,乃㱕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産聞盜,爲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愼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椉尸而攻盜於北宫,盜衆盡死。

右襄十年。子西,子駟子也。子產,子國子也。子西之才不及子產,不待此而知也。均人子也,盜?其父,聞難,匍匐遑遽而往,猶恐不及,而責子西以不儆,善子産以庀完,此豈雍容時耶?傳失之矣。且言國事,則三執政喋血朝廷;言家事,則父㬥尸衢巷。而咎臣妾之逃,悼器用之喪,豈但鄙細不知務而已哉?宋華閱卒。華臣弱皋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呉。宋公聞之,曰:臣也,不惟其宗室是㬥,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葢之。乃舍之。左師爲己短策,茍過華臣之門,必騁。

右。襄十七年,大臣擅相賊,君欲討而卿不忍,非國恥?葢?國弱也。國弱斯恥矣。左師向戌爲賢乎?則欲靖國而縱有罪,何哉?旣謂君舍之矣,而過必騁,以示惡之,奚補?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呉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爲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爲丈夫也。

右襄十九年。宣子以事其子呉,自誓而猶視。而懷子以嗣事於齊,禱之則瞑,故宣子自以爲淺,期偃也。然宣子、懷子皆晉之望也。譬巫覡妾婦,撫尸喋囁,何其妖且鄙哉?桓譚言病而目出,初死日未含,尸冷乃含,非其有所知也。譚言是矣。

呉人爲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于荒浦,使沈尹壽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㱕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

右襄二十四年。舒鳩實叛楚,楚責之急,僞逆二子欺言無之。楚王欲伐其欺亦可矣,而子馮不可其意,曰: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彼以不叛來請盟,斯受之而已。如是而復叛,楚雖滅之,楚可無罪。昜曰:田有禽,利,執言无咎。子馮以之。

呉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呉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彊其少安。從之。呉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右襄二十五年。呉人輕而無謀,自古記之矣。孫堅、孫策皆無王霸器,堅輕騎從敵,策暫出,遇仇,俱以輕敗。雖賴周瑜、魯肅輩輔權嗣立,亦權稍持重,故卒建呉國也。

鄭子展卒,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爲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宋亦飢,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爲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飢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兦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㱕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右襄二十九年展皮私施以収民而取國政,罪也。司城慕而效之。皆權臣自培祿。去公室之道也。夫請於公,出公粟以貸,可也。貸而不書,以獨取一家之譽,其可乎?使大夫皆貸,可也。爲大夫之無者,貸以家,擅一國之名,其可乎?子貢贖人而不受金於府。仲尼曰:魯自此不復贖人,則貸而不書,使後不貸之道也。或乞醯焉,乞諸其隣而與之。仲尼曰:孰謂㣲生高直?則爲大夫之無者,貸不直之類也。又田常驟施以有齊國,古之姦臣多託此以収衆,幸而不兦,而叔向以謂其後兦者,何哉?施而不直,其干民譽多矣。君子以謂不免於罪,而叔向以謂樂氏加焉,何哉?不然,彼皆不知,此,特誠心憂民而䘏之可矣。然君子猶避是名。

伯有旣死,使大史命伯石爲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產是以惡其爲人也,使次已位。

右。襄三十年以子產之賢,察伯石之僞而惡之,可以廢矣,顧乃寵之,使次己位,何也?以謂廢之則力未可爲,若恥與同列而已自去耶,則鄭不可以無子產故,寧少假焉,且與之偕而不自失,爲鄭國慮故也。嗚呼!君子之馭小人有道,抑孔子所謂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子產其懼此矣。

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黑又使彊委禽焉。犯懼,告子產。子產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旣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㱕。子產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放游楚於吳。鄭爲游楚亂故,公孫黑彊與於盟,子產弗討。公孫黑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諸大夫欲殺之,子產使吏數之曰: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不速死,司宼將至。七月壬寅,縊。

右昭元年。子産爲鄭,叔向爲晉,晏嬰爲齊,皆三國之季世,而晉、齊甚焉。初,子皮授子產政,辤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爲也。及爲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產曰:無欲,實難。卒與之。夫爲政而令不行於公族,至有所欲使而用賂,國於何有哉?然子產之所以爲此,抑可言矣。子南、子晳之爭子南,直也。若罪其用戈,則子晳先櫜甲往殺子南矣。子南用戈,但應之也,而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子南。杜預以謂力未能討而㱕罪於楚,非權也,不得已而用最下之策也。雖後子晳彊與於盟,亦弗即討,則其忍可知矣。及子晳獲罪,然後方數以大國之事,未爾討,而摘其昆弟爭室,至此,則晳之直安在哉?以至椉遽而至廹以縊死,則子産之夲心可見矣。故曰:爲政而令不行於公族,國於何有哉?然子產之所以爲此,抑可言者,惟初忍而后決,始逆而終伸,事定國靖,而衆方知其心。是乃子產以爲賢而稱於孔子也。昭元年,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叔向從之宴,相與語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爲陳氏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亦季世也。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夫以鄭、晉、齊三國有臣若是,然至世微政去,皆不能救。鄭未裂於彊臣,子產其猶區區焉因事正之。晉、齊將兦賢如叔向、平仲,特相與私語而太息,豈不哀哉!雖然,二國所以未遽兦,亦曰有兩人者在。

宋,寺人桺有寵,太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桺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兦人之族。合比奔衛。於是華亥欲代右師,乃與寺人桺比從,爲之徵。公使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女夫也,必兦。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詩曰:宗子惟城

右。昭六年,向戌知桺與亥之詐,亥又徵其兄,而戌身爲左師,不能爲國討罪,旣許亥代之矣,尚面誚責,陳詩揚義,亦何爲哉?前此宋華臣亦㬥其宗,公欲逐之,而左師不逐,但過門必騁而已,與此事終始意同。傳載其言,不足賢也。

楚子享公於新臺,好以大屈,旣而悔之。薳啓疆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傳諸君,君其備禦三鄰。公懼,乃反之。右昭七年。薳啓疆諫楚君以毋辱宣子、叔向,而恥晉國道,聖王所以務行禮,陳誼甚高,葢賢大夫也。抑兩君相見,問以弓矢,物之至末者也,何足道哉!楚子悔焉,而啓疆詐魯以還之。君吝臣欺,何以爲國?彼哉彼哉!

楚王縊于芋尹申亥氏、子干、子晳皆自殺。弃疾即位,使枝如子躬聘于鄭,且致犫、櫟之田。事畢弗致。鄭人請曰:聞諸道路,將命寡君以犫、櫟,敢請命。對曰:臣未聞命。旣復。王問犫、櫟,降服而對曰:臣過失命,未之致也。王執其手曰:子毋勤,姑㱕,不榖有事,其告子也。

右昭十三年。春秋之時,諸侯以詐謀相幷,不可勝言。弃疾從于亂以得楚,無異於簒,未可以正義責也。然始即位而知楚取鄭邑之過,欲㱕之,設非其夲,心猶爲詐善枝?如子躬忠耶?王弗致,猶將勸之。遣致而弗致,違君命以濟其諛欲,誣鄰國以開其怨隙,何以善其後哉?諸侯是以知楚之不競也。傳言弃疾令德有民,然不足以知枝,如之爲罪,執手而悅且親之,異於得原失信,逺矣。商於六里、張儀之徒,所以誤鄰國,攜人心,而杜預善其有權,預亦非也。

晉成虒祁之宫,諸侯朝而㱕者,皆有貳心,爲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竝徵㑹,告于呉。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晉侯不見,使叔向來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况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魯人懼,聽命。右昭十三年。子產鑄刑書,自謂以捄弊,而叔向貽書切責,以謂三辟之興,皆叔向也。其辭甚美,子產屈之。夫子產之治,雖愧先王,以權一時,良不得已。而叔向尚以叔世過舉,誚而非之。若晉之衰,又甚於鄭,侈成虒祁而不能諫,諸侯皆叛而不知圖,合衆示威,以誣先王朝㑹之意而不知恥,似非叔向之爲也。杜預云:自昭公即位,邾、魯同好,又不朝夕伐莒,無故怨愬,晉人信之,所謂謲慝弘矣。而叔向不惟信邾、莒之厚誣,沮子服之正論,至耀車甲之多,曰:雖以無道行之而可畏。夫紂豈車甲之不多而兦哉?葢無道而可行,自古蔑有。且晉誠已衰,不可復興,爲叔向者,尚當區區以道維之,姑敎其君儉以守巳,信以待鄰,雖微未兦也。若侈内而㬥外,以暫屈人而爲彊,所謂攘臂而仍之,其技竆矣。

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愼望氛,曰:今兹宋有亂國幾兦,三年而後弭。蔡有大喪。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汰侈無禮已甚,亂所在也。

右昭二十年傳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至哉言也!術如梓愼,望氣而知它國之祥葢。天地不能隱其情,然不足以知其人,孰當之也?至昭子聞梓愼之占,則知其禍在華、向,竟如昭子言。然則吉凶由人,氛能兆之,非氛所爲也。抑昭子可謂儒矣。

伍員如呉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爲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爲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

右昭二十年。世皆罪楚平王之信讒奪婦,賊殺不辜,而多伍員之忍詬含恥,卒報平王葢,聲烈光於百世而如存,而獨申包胥謂爲已甚,揚子雲亦論而非之。然以員事言之,鞭尸藉館,未爲已甚,而始干呉王僚以伐楚,而病公子光之不從,若退而别求所以報楚,尚或可也。而知光欲簒,至進刺客,陷人殺君,成已報父,人誰無父,僚何辜焉?㫺之人求子者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其言悲矣。員誠以其父故,不假避此而罪,則當爲世大戮。

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内,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廼止。士伯曰:寡君以爲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禮而㱕右。昭二十四年,晉以邾人之愬,執叔孫婼,館諸箕。自以不敢廢周制,不肯與邾大夫坐,禮也。恥以貨免,而爲不解。獻子之求冠,進其兩冠,外弗與。吏人之請犬,殺而與食。至於申豐以貨如晉,將欲免巳,尚已計畱。豐見而不出,觀其意,葢義重於死如此。以謂巳行人耳,何所獲罪?不幸而死,顧不失義可矣。其所館也,一日必葺,去之日如始至,葢處死者素定,其暇豫又如此也。及士彌牟將逆已而㱕,而已不知,謂將殺已,陰戒其踁,㡬害彌牟,異哉!夫能忍無罪以死,而不忍以計自全,可謂義矣。至疑彌牟來害已而欲?之,義安在哉?始則不畏死,終則欲拒命以死。嗚呼!其終始相迕,不可知也已。

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於子常曰: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呉,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殺費無極、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

右昭二十七年。詩稱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讒人之可嫉而難去如是。而沈尹戌一言以殺二讒,安子常靖楚國,於舜之功二十而二矣。

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茍有可以加於國家者,弃其邪可也。故用其道,不弃其人。詩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右定九年。鄭自子產鑄刑書而叔向難,子產固自以救世,鄧析又改焉,其不得已而用可知矣。鄧析,春秋時亂人之雄也,破律改作,王制之所誅。夫天下無王,而諸侯有政,能使亂人不得作,是乃駟歂之所以爲賢也。君子不以人廢言。故鄧析雖邪,竹刑有時,而或用。不以言取人,故鄧析雖能爲竹刑,不足以救死。而傳載君子之言,謂子然不忠。夫子然可爲忠矣。誅一邪臣,不過忠於鄭,去一亂人之雄,忠於先王後世之人多矣。而又以謂茍可已加於國家者,弃其邪可也。夫謂之邪矣,何可以加於國家哉?召伯之惠政在民,其人賢,故民愛而存其甘棠。用其道不弃其人,若召伯可也。以比竹書,異哉!李斯爲秦立法,漢滅,秦亦因之,不害於治。然漢用李斯可存之法則善,使李斯而在漢,雖欲不弃,得乎哉?又列子載鄧析被殺,事異而意同,曰:鄧析操兩可之說,設無竆之詞,當子產爲政,數難子產,子產屈之,俄而誅之。以謂鄧析非能屈子產,不得不屈;子產非能誅鄧析,不得不誅。雖不云駟歂殺之,要鄧析之不可不誅,列子亦云爾也。

初,衛侯游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佗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爲大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佗子。且君没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兦人之子輙在?乃立輙。

右哀二年自古諸侯之子不當立,無妄而求者多矣。夫郢父在,許之而不敢承;父没,母立之而不肯立。郢之賢且智,葢子臧、季札之義也。或曰畏禍。夫一臂重於一國,身貴於天下,昜知也。利在於目前,禍伏於事後,難知也。孟子曰:茍非其人,以簞食豆羮見於色。至蒯聵與輒父子爭國,而郢超然立於無過之地,郢之賢且智,葢子臧、季札之義也。師及齊師戰于郊。右師奔,齊人從之。孟之側後入以爲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步而死。

右哀十一年杜預注:魯非無壯士,季孫不能使是也。雖然,不狃當伍,非將師也,恥誰不如,而不走可也。言惡足爲賢而不止亦可也。徐步而死,以爲勇乎,則不戰;以爲怯乎,則不走。勇怯無當,特怨乎不以而捐軀,非以爲名也。是役也,孔子得三人焉。孟之反殿而䇿其馬,曰:馬不進也。孔子曰:不伐。公爲與嬖,其僮取汪錡,椉,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而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汪錡死,孟之反、冉有不死,皆見於聖人。不狃之死,亦義乎?孔子將稱之。不然,不若不死矣。故曰:非死之難處,死則難也。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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