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状元孟子传卷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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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20:16
张状元孟子传卷第十七
皇朝太师崇国文忠公、临安府盐官张 九成子韶
孟子曰: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
毁。
毁誉乱真,浮薄之俗也。浮者轻誉,故多不察而伤义;薄者轻毁,故多求全而害仁。卜兴亡者,屡有丧师之耻;称庐墓者,乃有生子之污。不深考其用心而轻誉者,?多如此。心存社稷者,乃罪其胡粉饰面;志摧奸雄者,乃罪其秃巾微行。惟务掩人之长而易毁者。?多如此。此小人所以常得志,而君子所以无立足之地也。当孟子时,南蛮鴃舌,乃以为道;避兄离母,乃以为㢘。誉之不度,至于如此。后以大夫,乃以为逾丧;父子责善,乃以为不孝。毁之求全,至于如此。毁誉乱真,无甚于此。又有异焉者,苏秦入齐,则为齐王曰:今秦之攻齐,倍韩魏之地,过阳晋之道,径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至张仪入齐,则曰:今秦楚嫁女娶妇,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効河外,赵入朝渑池,割河间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齐之内地,悉赵兵渡清河,指博?、临葘、即墨,非大王之有也。苏秦入楚,则谓楚王曰:地方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乗,骑万匹,粟支数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且势不两立。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至张仪入楚,则曰: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交争,其势不立。大王不与秦,秦下甲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皐,韩必入臣,梁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苏秦以不虞之誉以取富贵,张仪以求全之毁以取富贵。此两人者,岂有心于天下国家哉?特以口舌覔官为饱暖之资耳。一则专以誉而恱六国,一则专以毁而恐六国。天下性命,?系两人之口舌。孟子不幸而生其时,以言天下之大体,则苏、张毁誉乱真如此;以言齐、滕之小国,则陈、许毁誉乱真如此。所以慨然发为此论,以叹浮薄之得志也。孔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诚如三代之民,孔子之心,则小人窜迹,贤人君子亦复何忧乎。余泛观万古,事理?然,安得不为之浩叹耶。
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
昔孔子删诗为三百篇,序书断自唐虞以下,賛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自是二帝三王之正统,坦然明白。诸非尧、舜、文、武之道,?在所黜。此孔子之心也。所以三代盛时,言伪而辩,学非而博者,杀。析言破律,执左道以乱政者,杀。竒言有禁,造言有诛,故当时士大夫非典坟之书、帝王之学,则不出诸口。出则小者禁,大者诛,甚者杀。淫辞邪说,其谁敢蓄诸心平?至三代衰落,先王之法不行,而申、商刑名之学,鬼谷捭阖之学,神农并耕之学,田骈、真到、驺衍、驺奭、淳干、谈天、雕龙、炙輠、无?之学,并行于丗。其出无宗,其说无理,非杀人家国,即乱人观听。生于其心,害于其政;作于其政,害于其事,竞相尊尚,无复忌惮。孟子伤之,知其所以敢易其言而无畏惧者,以先王之法不存,无禁诛杀之刑以俟之也。故曰无责耳矣。使其有责,敢为此举乎?夫异端之学,其始行也,常情不以为怪,惟智者知其可畏耳。所以禁之诛之、杀之,不如是,其祸非使人为血为肉不止也。商鞅之学行,嬴秦得志,天下为血为肉,至西汉犹未巳也。张角之学行,黄巾得志,天下为血为肉,至三国犹未巳也。庄老之学行,魏晋宗尚。天下为血为肉。五胡乱华。至有唐犹未巳也。使圣王在上。禁之诛之杀之于其萌决不至如是之烈也。西汉之?。异端尚炽。董仲舒发愤抗言于庭曰。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绝其道,勿使并进。以黜申商之法。韩非之法。武帝乃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亦巳髙矣。使武帝尽行六经之说于政事,而舟车盐鐡之法悉?罢去,神仙太一之说,一切断绝,行仁义之实,去兵革之害,则西汉之祚,岂易量哉。惟其隆虚名而无实用,所以功业葳㽔,终不若二帝三王之盛也。可胜惜哉。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圣人之学,以逊志为先,以好胜为戒。故疾行者,桀纣之道,而徐行者,尧舜之道也。子夏指洒扫为君子之道,曽子指忠恕为夫子之道,子张指阶也席也,某在斯,某在斯,为相师之道。味此数端,则圣人之心从可知矣。好为人师,此心何心哉,好胜之心也。好胜之心,疾行之心也。疾行之心,桀纣之道也。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此自然之理也。当孟子时,孙膑以兵法坐 车中,为齐王师,苏秦以捭阖之说,佩六国相印,为天下师,张仪又以捭阖之说,楚王虚上舎而自馆之,为楚王师。驺衍以谈天之说自任,适梁惠王郊迎,执賔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撇席,如燕昭王拥篲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而淳于髠、田骈、真到、接子、?渊驺奭以炙輠雕龙之辩,黄老荒唐之说,?为齐列大夫,开第康庄,髙门大屋以尊宠之。彼是数人者,闻孟子之说,岂不心恱而诚服?然而无一人能尽弃其习而受业于孟子之门者,以好为人师。故寜终身为异端之人,终不肯少逊其志以迁善徙义也。悲夫!此风既成,天下四海波荡,从之。自其结髪读书,岂知格物知至,诚意正心修身之学哉。父兄之所责望,朋友之所渐摩,郷闾之所称道者,?好为人师之心也。孟子伤之,故真指当时之失以为人之患,所以不到圣贤而入邪说暴行中者,以好为人师故也。当时之病,一语而尽之,然则好为人师,徒以好胜之心耳。使吾侪无此心,则可入圣贤之域矣。如其有之,乃桀、纣之心也。得不深锄痛扫,求格物知至之说,以充大其所学乎?此孟子之遗意。
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乐正子见孟子。孟子曰:子亦来见我乎?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曰:子来几日矣?曰:昔者。曰:昔者,则我出此言也,不亦宜乎?曰:舎馆未定。曰:子闻之也,舎馆定,然后求见长者乎?曰:克有罪。
士大夫之出处,当与贤者同心。乐正子欲见孟子,此心可尚也。然自鲁来齐,乃从子敖而来,子敖何人哉?孟子与之出吊于滕,未甞与之言者,此人也;又吊于公行子,亦不与之言者,此人也。其为人可知矣。今乐正子乃与之并辔而来。夫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此万物之理也。苟气?不与之同,则交臂而千里,肝胆而楚越。孟子未甞与之言,以气?不同也。乐正子游孟子之门,乃甘心与之同来,是其中必有相合者。合于子敖,则缓于孟子矣。夫为士大夫而与子敖相合,亦可耻矣。夫乐正子其来也,果何为耶?为子敖而来,则在所不问;为孟子而来,则其至齐也,当席不及煖,突不及黔,急造孟子之门,以见其区区之意,虽不择出处,巳得罪于君子,而好贤之急,亦不失为贤士大夫矣。今乃迟迟而来,不知好贤之心何其懈怠,而于非?之人何其眷眷也?此孟子所以有子亦来见我之说也。乐正子失路己深,迷涂难复,乃犹未寤,反曰:先生何为出此言?及孟子有子来几日之问,亦可以寤矣。不闻悔过之辞,又有昔者之荅,孟子又有不亦宜乎之对,亦可以寤矣。乐正子方有舎馆未定之言,其为子敖所啖,亦巳深矣。夫好贤之切,食不求饱,居不求安,正乐正子所当然也。子敖,齐之宠臣,今从之而来,亦乐其顺适耳。于好贤之心,自然懈怠,而沉溺其中,不知自省也。至孟子有然后求见长者之问,然后有克有罪之辞,其失路巳深,迷涂难复,酬酢数叠,方知有罪,亦可谓不敏矣。呜呼!乐正子,善人也,信人也,其资亦巳髙矣。一离本位,稍近匪人,则起居失错,省寤后时,甘安煖而忘道义,急非?而缓大贤。向非孟子有以警之,则至美之资,沦胥以亡必矣,可不惧乎?此如切如磋,如?如磨之诗,使人三诵不巳,而择不处仁之训,游必就士之言,所以士君子不敢忽也。孟子谓乐正子曰:子之从于子敖来。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餔啜也。
余甞谓孔子之于门人。其念虑所起。平生所志。?未形于颜色。发于语言。夫子固巳得之矣。如曽子不问夫子见其何处。遽提其名而指之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子贡不问夫子见其何事。遽提其名而指之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子夏无一语也。夫子忽斥其短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子路无一语也。夫子忽斥其短曰:由也不得其死然盖以圣人内外明映,群弟子至前,颜色未萌,言语未发,其幽隠微密,夫子巳坐照于不言中矣。以此论孟子之谓乐正徒餔啜,亦可见圣贤之用也。夫子敖,齐之宠臣也。乐正子,贤大夫也,岂有贤大夫而与宠臣同处乎?不知乐正之所以从子敖游者,岂以其言可法耶?彼便嬖之臣耳。何言之可法,岂以其行可师耶?彼便嬖之臣耳,何行之可师?岂以其识趣智虑与士大夫同气耶?彼便嬖之臣耳,安有识趣智虑?此盖见
齐宣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以逢迎者也。见齐宣好色、好货、好勇,而道之以自快,不与百姓同者也。使孟子不得行其道者,此人也;使稷下诸人得肆口辩者,此人也。其所为如此。乐正子乃与之游,平时函丈之间,指顾之际,无非以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为说。今一旦从子敖游,遽亡求安之义而求舎馆,遽亡求饱之义而徒餔啜,彼亦有何术哉?止以顺适以恱于人耳。用此术以㗖齐王,使齐王不寤而缓于孟子,又用此术以㗖乐正子,使乐正子不寤而缓于孟子,齐王则无可言者。乐正子学古之道,而为此人所惑,岂不悲哉。呜呼!便僻之人,其能乱人也甚矣。非明智之士,其能断然不惑乎。宋公为太子之时,恶寺人栁,及即位,以炽炭之适而喜之。唐太宗玩佳树,折封德,彛及有何聊之言,亦终不能逺之。则乐正为子敖所㗖,夫复何疑?天地不正之气,注之于人,为便辟,为女子,以败人家,乱人国,乱人心术,非孟子痛指之,则乐正子髙眀之质,殆不可知也。此圣贤所以有功于天地。
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
赵氏引礼经三不孝之实曰:阿意曲从,䧟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审如礼经,使舜不娶,是䧟亲不义也,是绝先祖祀。绝先祖祀,岂非不孝之大乎?夫为子
娶妇,以大嗣续,此父母本心也。今瞽叟不为舜娶,此以人欲蔽之也,岂其本心哉?昔陈乾昔将死,谓其子尊巳曰:我死,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乾昔死,尊已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君子不以尊已为不孝,盖将死之际,疾病既深,精神荒乱,故君子从治命而不从其荒乱之语。以此意而论,则瞽䏂之不为舜娶,其亦人欲荒乱而至于此也。舜亦从其本心,不从其荒乱,此舜所以不告而娶也。方其荒乱也,傥舜以娶妇为请,瞽瞍必不使之娶矣。不使之娶,则过在父母。舜不告而娶,则好论人过而不原其心者,必以过舜矣。善则称亲,过则称巳,此正舜之心也。岂忍自全其名而置父母于不义之地哉。舜之所以不告而娶,正犹不从,乾昔之荒乱而从其治,命也。夫何故。为子娶妇,本心也。吾原父母本心而行之,有何不可乎。君子以为犹告者,理盖出于此也。然而舜为有过乎。曰:有过。不告而娶,是其过也,岂可辩说哉。过在一巳而全父母之令名,此舜所以为舜也。故自君子观之,则见其为无过。自常人论之,舜岂能逃不告之罪乎。此亦圣人之不幸也。于不幸中有造化之用。以过归巳。而全人道之大伦。正嗣续之大事。不遗父母以恶名。舜亦可谓善处矣。此圣人所以为人伦之至。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巳也。恶可巳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仁义智礼乐。人之所固有也。然其谁识之。孟子亲见其体。故直指以示天下。使知圣王之用在此而巳。其功岂不大哉。夫仁不可得而识也,孟子直指仁之所在,曰:欲识仁之实乎,当事亲时,其心亲慕眷恋者是也。欲识义之实乎。当从兄时,其心庄敬肃恭者是也。则又直指智之实在,知事亲从兄之心初无去来者,是则又直指礼之实在,节事亲从兄之心有隆杀者,文事亲从兄之心有仪物者,是则又直指乐之实在事亲从兄时其心欢欣怡愉者是。夫识事亲从兄时欢欣怡愉之心,则仁义之道彻天理之本行,放诸四海而凖塞乎天地之间,仰观俯察,逺取近取,折旋顾眄,食息起居,是?事亲从兄之心也。故曰乐则生矣。生则触物而乐,无物亦乐;触事而乐,无事亦乐。吾亲吾兄在前,此乐在前;吾亲吾兄未见,此乐又在未见处也。故曰生则恶可巳也。如此则乐即心,心即乐,富贵通显亦乐,贫贱患难亦乐。乐之至极,欲罢不能,欲止不可,是以足不知而自蹈,手不知而自舞,乃见帝王制作六律五声八音之本,皷钟管磬竽笙之用。?!在我而巳矣。孟子自事亲从兄而识仁义,自仁义而识智礼乐之实,自乐而上通二帝三王之心,乾坤造化之用。故其见诸侯也,拳拳以仁义为言,其论庠序也,拳拳以孝悌为说,则以其所得者在此也。以其亲见仁义之体,而旁通贯穿,无不见其体者,故直指以示人,使人领解于言下。如指齐王易牛之心为王,指蔂梩掩亲之心为诚,指好色、好货、好勇为太王、公刘、文王、武王,使人不移蹞歩,不动声色,不历时?,坐㑹于一息之间,其转移陶冶,几有天地之用。呜呼!其学如此,而当时间之后丗非之疑之,至于詈之而不思,其亦可悲也巳。
孟子曰:天下大恱而将归巳。视天下恱而归已,犹草芥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余观典谟所以称舜曰: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賔于四门,四门??;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至孔子称舜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巳正南面而巳矣。至子思称舜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掩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考孟子所称,则异于是。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又曰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拳拳恳恳,专以孝为言。今此称舜,则言舜不以天下为恱,而又论舜之神情,以谓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皇皇汲汲,天下虽仰其道德之尊,而若无所容其身者,则以亲之未恱也。夫父顽母嚚,舜为圣人,不幸而处于顽嚚之间,其是非当否,可不言而喻矣。必舜为顽嚚,乃合父母之心。今舜由仁义行其所愿欲,其所取舎,其所谋议,其所去就,必不合顽嚚之心矣。然天下知其为顽嚚,而舜止知其为父母耳。舜不得吾亲之心,则徬徨恐怖,以谓不可立于天地间矣。不顺吾亲之心,则背违义理,以谓不可复称人子矣。呜呼,既曰顽嚚,惟顽嚚乃可以得其心,乃可以顺其心。今舜舎此,何以得其心与夫顺其心哉。夫心不则德义之经谓之顽,口不道忠信之言谓之嚚。舜之心以谓父母所以至此者,特吾事之未尽其道也。使尽其道,感于此必应于彼,此自然之理也。于是负罪以顺适其心,引慝以感动其意,夔夔斋栗以发其悲怜之心。顺适则吾亲喜心见,感动则吾亲仁心见,悲怜则吾亲天性尽?见矣。向也顽嚚与仁义相为阻绝,今也人子与父母同归天性。瞽瞍底豫,以言归于天性也。豫者,天性也。夫化吾亲之顽嚚以归天性,则天下之顽嚚亦?感格矣,是以瞽瞍底豫而天下化。当瞽䏂底豫时,乃天下化之机也。转吾亲憎恶之心为父母之慈爱。则天下父子之性?于此而定矣。是故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是当瞽瞍底豫时。乃天下父母定之机也。夫天下化天下之为父子定止在吾亲底豫而巳。岂不简易乎。是不得乎亲,诚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诚不可以为子。孟子之观舜,乃在事亲处。其所以濬哲文明,五典克从,与夫烈风雷雨弗迷,所以巍巍,所以无为恭巳,所以为大智者,?自事亲而发见也。孟子当时所入,其自事亲入乎。观夫指蔂梩掩之以为诚,指事亲为仁智,为礼乐之实,指徐行之弟为尧舜之道,指孝悌之义为王道。其论舜也,反复以事亲为言,岂非自事亲而入,深见舜当日所以用心之微乎?夫登㤗山者知险阻,泛沧溟者识波澜,傥非身履其中,目击其事,其言安得如此之切乎?以此论舜,则孟子所存,抑可知矣。张状元孟子传卷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