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行品第七之三

圣行品第七之三

佛告迦叶：“善哉，善哉。善男子！善能咨问如来是义。善男子！一切众生于下苦中横生乐想。是故，我?所说苦相与本不?。”

?时迦叶菩萨白佛言：“如佛所说：‘于下苦中生乐想’者，下生、下老、下病、下死、下爱别离、下求不得、下怨憎会、下五盛隂，如是等苦亦应有乐。世尊！下生者，所谓三恶?；中生者，所谓人中；上生者，所谓天上。若?有人作如是问：‘若于下乐生于苦想、于中乐中生无苦乐想、于上乐中生于乐想。’当云何答？世尊！若下苦中生乐想者，未见有人当受千罚，初一下时巳生乐想。若不生者，云何说言：‘于下苦中而生乐想。’”

佛告迦叶：“如是如是，如汝所说。以是义故，无有乐想。何以故？犹如彼人当受千罚，受一下巳?得脱者，是人?时便生乐想。是故当知：于无乐中妄生乐想。”

迦叶言：“世尊！彼人不以一下生于乐想，以得脱故而生乐想。”

“迦叶！是故，我昔为释摩男说五隂中乐，实不虗也。迦叶！有三受、三苦。三受者，所谓乐受、苦受、不苦不乐受。三苦者，所谓苦苦、行苦、坏苦。善男子！苦受者，名为三苦，所谓苦苦、行苦、壊苦；余二受者，所谓行苦、壊苦。善男子！以是因缘，生死之中实有乐受。菩萨摩诃萨以苦、乐性不相舍离，是故说言：‘一切皆苦。’

“善男子！生死之中实无有乐，但诸佛、菩萨随顺世间说言有乐。”

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诸佛、菩萨若随俗说，是虗妄不？如佛所说：‘修行善者则受乐报，持戒安乐、身不受苦，乃至众事以办，是为最乐。’如是等经所说乐受，是虗妄不？若是虗妄，诸佛世尊久于无量百千万亿阿僧祇劫修菩提道，巳离妄语。?作是说，其义云何？”

佛言：“善男子！如上所说诸受乐偈，?是菩提道之根本，亦能长养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义故，先于经中说是乐相。善男子！譬如世间所须资生能为乐因，故名为乐，所谓：女色，躭湎飮酒、上馔甘味，渴时得水、寒时遇火，衣服、璎珞、?马车乘、奴婢、僮㒒、金、银、瑠璃、珊瑚、真珠、仓库谷米。如是等物世间所须，能为乐因，是名为乐。善男子！如是等物亦能生苦。因于女人生男子苦，忧愁、悲泣、乃至断命；因酒、甘味乃至仓谷，亦能令人生大忧恼。以是义故，一切皆苦，无有乐相。

“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于是八苦解苦无苦。

“善男子！一切声闻、辟支佛等不知乐因，为如是人于下苦中说有乐相；唯有菩萨住于大乗大般涅槃，乃能知是苦因、乐因。

善男子！云何菩萨摩诃萨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观察集谛？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观此集谛是隂因缘，所谓集者，还爱于有。爱有二种：一、爱巳身，二、爱所须。?有二种：未得五欲，系心专求；既求得巳，堪忍专著。?有三种：欲爱、色爱、无色爱。?有三种：业因缘爱、烦恼因缘爱、苦因缘爱。出家之人有四种爱。何等为四？衣服、飮食、卧具、汤药。?有五种：贪著五隂、随诸所须一切爱著、分别校计无量无边。

“善男子！爱有二种：一者、善爱，二、不善爱。不善爱者，唯愚求；之善法爱者，诸菩萨求。善法爱者?有二种：不善与善。求二乗者，名为不善；求大乗者，是名为善。善男子！凡夫爱者，名之为集，不名为谛；菩萨爱者，名为实谛，不名为集。何以故？为度众生所以受生，不以爱故而受生也。”

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如佛世尊于余经中为诸众生说业为因缘，或说憍慢、或说六触、或说无明为五盛隂而作因缘。?以何义说四圣谛独以爱性为五隂因？”

佛赞迦叶：“菩萨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汝所说。诸因缘者，非为、非因；但是五隂要因于爱。善男子！譬如大王若出游巡，大臣、眷属悉皆随从；爱亦如是，随爱行处，是诸结使亦?随行。譬如腻衣，随有尘著著则随住；爱亦如是，随所爱处业结亦住。?次，善男子！譬如湿地则能生芽；爱亦如是，能生一切业烦恼芽。

“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住是大乗大般涅槃，深观此爱凡有九种：一、如债有余，二、如罗刹女妇，三、如玅蕐茎中有毒蛇缠之，四、如恶食性所不便而强食之，五、如婬女，六、如摩楼迦子，七、如疮中瘜肉，八、如暴风，九、如彗星。

“云何名为如债有余？善男子！譬如穷人负他钱财，虽偿欲?，余未?故，犹系在狱而不得脱。声闻、缘觉亦?如是，以有爱?之余气故，不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善男子！是名如债有余。

“善男子！云何如罗刹女妇？善男子！譬如有人以罗刹女而为妇，妾是罗刹女随所生子，生巳便噉；子既尽，巳次噉其夫。善男子！爱罗刹女亦?如是，随诸众生生善根子，随生随食；善根既尽，?噉众生，令堕地狱、畜生、饿鬼；唯除菩萨。是名如罗刹女妇。

“善男子！云何如妙蕐茎毒蛇缠之？譬如有人性爱好蕐，不见蕐茎毒蛇过患?便前捉，捉巳蛇螫，螫巳命终。一切凡夫亦?如是，贪五欲蕐，不见是爱毒蛇过患而便受取，?为爱毒之所蝎螫，命终堕于三恶道中；唯除菩萨。是名如妙蕐茎毒蛇缠之。

“善男子！云何所不便食而强食之？譬如有人所不便食而强食之，食巳腹痛，患下而死。爱食亦?，五道众生强食贪著，以是因缘堕三恶道；唯除菩萨。是名所不便食而强食之。

“善男子！云何如婬女？譬如愚人与婬女通，而彼婬女巧作种种谄媚现?，悉夺是人所有钱财；钱财既尽，便?驱逐。爱之婬女亦?如是，愚人无智与之交通，而是爱女夺其所有一切善法，善法既尽，驱逐令堕三恶道中；唯除菩萨。是名婬女。

“善男子！云何摩楼迦子？譬如摩楼迦子，若鸟食巳，随粪堕地，或因风吹来在树下?便生长，缠绕缚束尼拘陀树，令不增长遂至枯死。爱摩楼迦子亦?如是，缠缚凡夫所有善法，不令增长遂至枯灭，既枯灭巳，命终之后堕三恶道；唯除菩萨。是名摩楼迦子。

“善男子！云何如疮中瘜肉？如人久疮中生瘜肉，其人要当勤心疗治，莫生舍心。若生舍心，疮瘜增长、虫疽?生，以是因缘?便命终。凡夫愚人五隂疮痍亦?如是，爱于其中而为瘜肉，应当勤心疗治爱瘜。若不治者，命终?堕三恶道中；唯除菩萨。是名疮中瘜肉。

“善男子！云何暴风？譬如暴风能偃山移岳，拔深根。栽爱暴大风亦?如是，于父母所而生恶心，能拔大智舍利弗等无上深固菩提根栽；唯除菩萨。是名暴风。

“善男子！云何彗星？譬如彗星出现，天下一切人民饥馑、病痩、婴诸苦恼。爱之彗星亦?如是，能断一切善根种子，令凡夫人孤穷、饥馑、生烦恼病、流转生死、受种种苦；唯除菩萨。是名彗星。

“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观察爱结如是九种。善男子！以是义故，诸凡夫人有苦、无谛；声闻、缘觉有苦、有苦谛，而无真实；诸菩萨等解苦无苦，是故无苦而有真谛。诸凡夫人有集、无谛；声闻、缘觉有集、有集谛；诸菩萨等解集无集，是故无集而有真谛。声闻、缘觉，有灭、非真；菩萨摩诃萨，有灭、有真谛。声闻、缘觉，有道、非真；菩萨摩诃萨，有道、有真谛。

“善男子！云何菩萨摩诃萨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见灭、见灭谛？所谓断除一切烦恼。若烦恼断则名为常，灭烦恼火则名寂灭，烦恼灭故则得受乐。诸佛、菩萨求因缘故，故名为净。更不?受二十五有，故名出世；以出世故，名为我。常于色、声、香、味、触，男、女，生、住灭，苦、乐，不苦、不乐，不取相貌故，名?竟寂灭真谛。善男子！菩萨如是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观灭圣谛。

“善男子！云何菩萨摩诃萨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观道圣谛？善男子！譬如暗中因灯得见麤细之物。菩萨摩诃萨亦?如是，住于大乗大般涅槃，因八圣道见一切法，所谓常、无常，有为、无为，有众生、非众生，物、非物，苦、乐，我、无我，净、不净，烦恼、非烦恼，业、非业，实、不实，乗、非乗，知、不知，陀罗骠、非陀罗骠，求?、非求?，见、非见，色、非色，道、非道，解、非解。善男子！菩萨如是住于大乗大般涅槃观道圣谛。”

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若八圣道是道圣谛，义不相应。何以故？如来或说：‘信心为道，能度诸漏。’或时说：‘道，不放逸是。诸佛、世尊不放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是菩萨助道之法。’或时说言：‘精进是道。’如告阿难：‘若有人能勤修精进，则得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或时说言：‘观身?处，若有系心精勤修?是身?处，则得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或时说言：‘正定为道。’如告大德摩诃迦叶：‘夫正定者，真实是道；非不正定而是道也。若入禅定，乃能思惟五隂生灭，非不入定能思惟也。’或说一法：‘若人修集能净众生，灭除一切忧悲、苦恼，逮得正法，所谓?佛三昧。’或?说言：‘修无常想是名为道。’如告比丘：‘有能多修无常想者，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或说空寂阿兰若处独坐思惟，能得速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或时说言：‘为人演说，是名为道。若闻法巳，疑网?断；疑网断巳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或时说言：‘持戒是道。’如告阿难：‘若有精勤修持禁戒，是人则度生死大苦。’或时说言：‘?近善友，是名为道。’如告阿难：‘若有?近善知识者，则具净戒。若有众生能?近我，则得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或时说言：‘修慈是道。修学慈者，断诸烦恼，得不动处。’或时说言：‘智慧是道。’如佛昔为波阇波提比丘尼说：‘妺妺！如诸声闻以智慧力能断诸漏、诸漏、烦恼。’或时如来说：‘施是道。’如佛往昔告波斯匿王：‘大王当知：我于往昔多行惠施，以是因缘，?日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世尊！若八圣道是道谛者，如是等经岂非虗妄？若彼诸经非虗妄者，彼中何缘不说八圣道为道圣谛？若彼不说，如来往昔何故错?？然我定知诸佛如来久离错?。”

?时，世尊赞迦叶菩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欲知菩萨大乗微妙经典所有秘密，故作是问。善男子！如是诸经悉入道谛。

“善男子！如我所说：‘若有信道。’如是信道是信根本，是能佐助菩提之道。是故，我说无有错?。

“善男子！如来善知无量方便，欲化众生故，作如是种种说法。善男子！譬如良医识诸众生种种病源，随其所患而为合药。并药所禁，唯水一种不在禁例，或服姜水、或甘草水、或细辛水、或黑石蜜水、或阿摩勒水、或尼波罗水、或钵昼罗水、或服冷水、或服热水、或蒲萄水、或安石榴水。善男子！而是，良医善知众生所患种种，药虽多禁，水不在例。如来亦?，善知方便于一法相，随诸众生分别演说种种名相。彼诸众生随所说受，受巳修?，除断烦恼，如彼病人随良医教，所患得除。

“?次，善男子！如有一人善解杂语，在大众中。是诸大众热渴所逼，咸发声言：‘我欲飮水，我欲飮水。’是人?时以淸冷水随其种类说言是水，或言波尼、或言郁特、或言?利蓝、或言婆利、或言波耶、或言甘露、或言牛乳，以如是等无量水名为大众说。善男子！如来亦?，以一圣道为诸声闻种种演说，从信根等至八圣道。

“?次，善男子！譬如金师以一种金随意造作种种璎珞，所谓钳鏁、环钏、钗铛、天冠、臂印。虽有如是差别不同，然不离金。善男子！如来亦?，以一佛道随诸众生种种分别而为说之。或说一种，所谓诸佛一道无二。?说二种，所谓定、慧。?说三种，谓见、智。慧?说四种，所谓见道、修道、无学道、佛道。?说五种，所谓信行道、法行道、信解脱道、见到道、身证道。?说六种，所谓须陀洹道、斯陀含道、阿?含道、阿罗汉道、辟支佛道、佛道。?说七种，所谓?觉分、择法觉分、精进觉分、喜觉分、除觉分、定觉分、舍觉分。?说八种，所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正定。?说九种，所谓八圣道及信。?说十种，所谓十力。?说十一种，所谓十力、大慈。?说十二种，所谓十力、大慈、大悲。?说十三种，所谓十力、大慈、大悲、?佛三昧。?说十六种，所谓十力、大慈、大悲、?佛三昧，及佛所得三正?处。?说二十道，所谓十力、四无所畏、大慈、大悲、?佛三昧、三正?处。善男子！是道一体，如来昔日为众生故，种种分别。

“?次，善男子！譬如一火因可然故得种种名，所谓木火、草火、糠火、䴬火、牛马粪火。善男子！佛道亦?，一而无二。为众生故，种种分别。

“?次，善男子！譬如一识分别说六，若至于?则名?识，乃至意识亦?如是。善男子！道亦如是，一而无二。如来为化诸众生故，种种分别。

“?次，善男子！譬如一色?所见者则名为色、耳所闻者则名为声、?所齅者则名为香、舌所甞者则名为味、身所觉者则名为触。善男子！道亦如是，一而无二。如来为欲化众生故，种种分别。善男子！以是义故，以八圣道名道圣谛。

“善男子！是四圣谛，诸佛、世尊次第说之。以是因缘，无量众生得度生死。”

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昔佛一时在恒河岸尸首林中。?时，如来取其树叶，告诸比丘：‘我?手中所捉叶多？一切因地草木叶多？’诸比丘言：‘世尊！一切因地草木叶多，不可称计；如来所捉少不足言。’‘诸比丘！我所觉了一切诸法如因大地生草木等，为诸众生所宣说者如手中叶。’世尊?时说如是言：‘如来所了无量诸法。’若入四谛则为巳说；若不入者，应有五谛。”

?时佛赞迦叶：菩“萨善哉，善哉。善男子！汝?所问则能利益、安隐、快乐无量众生。善男子！如是诸法悉巳摄在四圣谛中。”

迦叶菩萨?作是言：“如是等法若在四谛，如来何故唱言不说？”

佛言：“善男子！虽?入中，犹不名说。何以故？善男子！知圣谛者有二种智：一者、中，二者、上。中者，声闻、缘觉智；上者，诸佛、菩萨智。善男子！知诸隂苦，名为中智；分别诸隂有无量相，悉是诸苦，非是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善男子！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诸入者，名之为门、亦名为苦，是名中智；分别种种有无量相，悉是诸苦，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诸界者，名之为分、亦名为性、亦名为苦，是名中智；分别诸界有无量相，悉是诸苦，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善男子！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色坏相，是名中智；分别诸色有无量壊相，悉是诸苦，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受觉相，是名中智；分别诸受有无量觉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善男子！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想取相，是名中智；分别是想有无量取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行作相，是名中智；分别是行无量作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善男子！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识分别相，是名中智；分别是识无量智相，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善男子！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爱因缘能生五隂，是名中智；一人起爱无量无边，声闻、缘觉所不能知，能知一切众生所起如是等爱，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灭烦恼，是名中智；分别烦恼不可称计、灭亦如是不可称计，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是道相能离烦恼，是名中智；分别道相无量无边、所离烦恼亦无量无边，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知世谛者，是名中智；分别世谛无量无边不可称计，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善男子！一切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灭是第一义，是名中智；知第一义无量无边不可称计，非诸声闻、缘觉所知，是名上智。如是等义，我于彼经亦不说之。”

?时，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所说世谛、第一义谛，其义云何？世尊！第一义中有世谛不？世谛之中有第一义不？如其有者，?是一谛；如其无者，将非如来虗妄说耶？”

“善男子！世谛者，?第一义谛。”

“世尊！若?者，则无二谛。”

佛言：“善男子！有善方便，随顺众生说有二谛。善男子！若随言说则有二种：一者、世法，二者、出世法。善男子！如出世人之所知者，名第一义谛；世人知者，名为世谛。

“善男子！五隂和合称言某甲，凡夫众生随其所称，是名世谛；解隂无有某甲名字、离隂亦无某甲名字，出世之人如其性相而能知之，名第一义谛。

“?次，善男子！或?有法，有名有实；或?有法，有名无实。善男子！有名无实者，?是世谛；有名有实者，是第一义谛。善男子！如我、众生、寿命、知见、养育、丈夫、作者、受者、热时之燄、乾闼婆城、龟毛、兔?、旋火之轮、诸隂界入，是名世谛；苦、集、灭、道，名第一义谛。

“善男子！世法有五种：一者、名世，二者、句世，三者、缚世，四者、法世，五者、执著世。善男子！云何名世？男、女、瓶、衣、车乗、屋舍，如是等物是名名世。云何句世？四句一偈，如是等偈名为句世。云何缚世？卷合系结、束缚合掌，是名缚世。云何法世？如鸣椎集僧、严鼓诫兵、吹贝知时，是名法世。云何执著世？如望远人有?衣者生想执著，言：‘是沙门，非婆罗门。’见有结绳横佩身上便生?言：‘是婆罗门，非沙门也。’是名执著世。

“善男子！如是名为五种世法。善男子！若有众生于如是等五种世法心无顚倒，如实而知，是名第一义谛。

“?次，善男子！若烧、若割、若死、若坏，是名世谛；无烧、无割、无死、无壊，是名第一义谛。

“?次，善男子！有八苦相名为世谛；无生、无老、无病、无死、无爱别离、无怨憎会、无求不得、无五盛隂，是名第一义谛。

“?次，善男子！譬如一人多有所能，若其走时则名走者、或?刈时?名刈者、或作飮食名作食者、若治材木则名工匠、?金银时言金银师，如是一人有多名字。法亦如是，其实是一而有多名。依因父母和合而生，名为世谛；十二因缘和合生者，名第一义谛。”

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所言实谛，其义云何？”

佛言：“善男子！言实谛者，名曰真法。善男子！若法非真，不名实谛。善男子！实谛者无有顚倒，无顚倒者乃名实谛。善男子！实谛者，无有虗妄；若有虗妄不名实谛。善男子！实谛者，名曰大乗；非大乗者，不名实谛。善男子！实谛者，是佛所说，非魔所说；若是魔说、非佛说者，不名实谛。善男子！实谛者，一道淸净，无有二也。善男子！有常、有乐、有我、有净，是则名为实谛之义。”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若以真实为实谛者，真实之法?是如来、虗空、佛性。若如是者，如来、虗空及与佛性无有差别。”

佛告文殊师利：“有苦，有谛、有实；有集，有谛、有实；有灭，有谛、有实；有道，有谛、有实。善男子！如来，非苦、非谛，是实；虗空，非苦、非谛，是实；佛性，非苦、非谛，是实。

“文殊师利！所言苦者，为无常相、是可断相，是为实谛。如来之性，非苦、非无常、非可断相，是故为实；虗空、佛性亦?如是。

“?次，善男子！所言集者，能令五隂和合而生，亦名为苦、亦名无常，是可断相，是为实谛。善男子！如来非是集性、非是阴因、非可断相，是故为实；虗空、佛性亦?如是。

“善男子！所言灭者，名烦恼灭，亦常、无常。二乗所得名曰无常；诸佛所得是则名常、亦名证法，是为实谛。善男子！如来之性不名为灭，能灭烦恼，非常、无常，不名证知，常住无?，是故为实；虗空、佛性亦?如是。

“善男子！道者能断烦恼，亦常、无常，是可修法，是名实谛。如来非道，能断烦恼，非常、无常，非可修法，常住不?，是故为实；虗空、佛性亦?如是。

“?次，善男子！言真实者，?是如来；如来者，?是真实。真实者，?是虗空；虗空者，?是真实。真实者，?是佛性；佛性者，?是真实。

“文殊师利！有苦、有苦因、有苦尽、有苦对。如来非苦乃至非对，是故为实，不名为谛；虗空、佛性亦?如是。苦者，有为、有漏、无乐。如来非有为、非有漏，湛然安乐，是实非谛。”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说：‘不顚倒者，名为实谛。’若?者，四谛之中有四倒不？如其有者，云何说言：‘无有顚倒，名为实谛。’一切顚倒不名为实。”

佛告文殊师利：“一切顚倒皆入苦谛。如诸众生有顚倒心，名为顚倒。善男子！譬如有人不受父母尊长教勑、虽受不能随顺修行，如是人等名为顚倒。如是顚倒非不是苦，?是苦也。”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不虗妄者?是实谛。’若?者，当知虗妄，则非实谛。”

佛言：“善男子！一切虗妄皆入苦谛。如有众生欺诳于他，以是因缘堕于地狱、畜生、饿鬼，如是等法名为虗妄。如是虗妄非不是苦，?是苦也。声闻、缘觉、诸佛世尊远离不行，故名虗妄。如是虗妄，诸佛、二乗所断除故，故名实谛。”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大乗是实谛。’者，当知声闻、辟支佛乗则为不实。”

佛告：“文殊师利！彼二乗者，亦实、不实。声闻、缘觉断诸烦恼，则名为实；无常、不住，是?易法，名为不实。”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若佛所说名为实谛，当知魔说则为不实。’世尊！如魔所说，圣谛摄不？”

佛言：“文殊师利！魔所说者，二谛所摄，所谓苦、集。凡是一切非法、非律，不能令人而得利益，终日宣说亦无有人见苦、断集、证灭、修道，是名虗妄。如是虗妄名为魔说。”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一道淸净，无有二。’者，诸外道等亦?说言：‘我有一道，淸净无二。’若言一道是实谛者，与彼外道有何差别？若无差别，不应说言：‘一道淸净。’”

佛言：“善男子！诸外道等有苦、集谛，无灭、道谛，于非灭中而生灭想、于非道中而生道想、于非果中生于果想、于非因中生于因想。以是义故，彼无一道淸净无二。”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有常、有我、有乐、有净是实义。’者，诸外道等应有实谛，佛法中无。何以故？诸外道辈亦?说言：‘诸行是常。’云何是常？可意、不可意、诸业报等受不失故。可意者，名十善报；不可意?，十不善报。若言诸行悉皆无常，而作业者于此巳灭，谁?于彼受果报乎？以是义故，诸行是常。杀生因缘故名为常。世尊！若言诸行悉无常者，能杀、可杀，二俱无常。若无常者，谁于地狱而受罪报？若言定有地狱受报，当知诸行实非无常。

“世尊！系心专?亦名为常，所谓十年所?，乃至百年亦不忘失，是故为常。若无常者，本所见事谁忆？谁?？以是因缘，一切诸行非无常也。

“世尊！一切忆想亦名为常。有人先见他人手、脚、头项等相，后时若见便还识之。若无常者，本相应灭。

“世尊！诸所作业以久修?，若从初学、或经三年、或经五年，然后善知，故名为常。

“世尊！筭?之法从一至二、从二至三，乃至百、千。若无常者，初一应灭。初一若灭，谁?至二？如是常一，终无有二。以一不灭故得至二，乃至百、千，是故为常。

“世尊！如读诵法，读一阿含，至二阿含，乃至三、四阿含。如其无常，所可读诵终不至四。以是读诵增长因缘，故名为常。

“世尊！瓶、衣、车乗，如人负债；大地形相、山、河、树林、药木、草叶、众生治病皆悉是常，亦?如是。

“世尊！一切外道皆作是说：‘诸行是常。’若是常者，?是实谛。

“世尊！有诸外道?言有乐。云何知耶？受者定得可意报故。世尊！凡受乐者必定得之，所谓大梵天王、大自在天、释提桓因、毗紐天及诸人天。以是义故，名定有乐。

“世尊！有诸外道?言有乐，能令众生生求望故，饥者求食、渴者求飮、寒者求温、热者求凉、极者求息、病者求瘥、欲者求色。若无乐者，彼何缘求？以有求者，故知有乐。

“世尊！有诸外道?作是言：‘施能得乐。’世间之人好施沙门、诸婆罗门、贫穷、困苦，衣服、飮食、卧具、医药、?马车乗、末香、涂香、众华、屋宅依止、灯明。作如是等种种惠施，为我后世受可意报，是故当知决定有乐。

“世尊！有诸外道?作是言：‘以因缘故，当知有乐。’谓受乐者，有因缘故名为乐触。若无乐者，何得因缘？如无兔?则无因缘，有乐因缘则知有乐。

“世尊！有诸外道?作是言：‘上、中、下故，当知有乐。’下受乐者，释提桓因；中受乐者，大梵天王；上受乐者，大自在天。以有如是上、中、下故，当知有乐。

“世尊！有诸外道?言有净。何以故？若无净者，不应起欲；若起欲者，当知有净。又?说言，金、银、珍宝、瑠璃、玻瓈、砗磲、码碯、珊瑚、真珠、璧玉、珂贝、流泉、浴池、飮食、衣服、华香、末香、涂香、灯烛之明，如是等物悉是净法。

“?次，有净，谓五隂者?是净器，盛诸净物，所谓人、天、诸僊、阿罗汉、辟支佛、菩萨、诸佛。以是义故，名之为净。

“世尊！有诸外道?言有我，有所覩见、能造作故。譬如有人入陶师家，虽?不见陶师之身，以见轮绳，定知其家必是陶师。我亦如是，?见色巳，必知有我。若无我者，谁能见色？闻声乃至触、法，亦?如是。

“?次，有我。云何得知？因相故知。何等为相？喘息、視眴、寿命、役心、受诸苦乐、贪求、瞋恚，如是等法悉是我相，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次，有我，能别味故。有人食果，见巳知味，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次，有我。云何知耶？执作业故。执镰能刈、执斧能斫、执瓶盛水、执车能御，如是等事我执能作，当知必定而有我也。

“?次，有我。云何知耶？?于生时欲得乳餔，乗宿?故，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次，有我。云何知耶？和合利益他众生故。譬如瓶、衣、车乗、田宅、山林、树木、?、马、牛、羊，如是等物若和合者则有利益。此内五隂亦?如是，?等诸根有和合故则利益我，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次，有我。云何知耶？有遮法故。如有物故则有遮碍，物若无者则无有遮。若有遮者则知有我，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次，有我。云何知耶？伴非伴故。亲与非亲非是伴侣，正法、邪法亦非伴侣，智与非智亦非伴侣，沙门、非沙门，婆罗门、非婆罗门，子、非子，昼、非昼，夜、非夜，我、非我，如是等法为伴非伴，是故当知必定有我。

“世尊！诸外道等种种说有常、乐、我、净，当知定有常、乐、我、净。世尊！以是义故，诸外道等亦得说言：‘我有真谛。’”

佛言：“善男子！若有沙门、婆罗门，有常、有乐、有我有净者，是非沙门、非婆罗门。何以故？迷于生死，离一切智大导师故。如是沙门、婆罗门等沉没诸欲，善法羸损故。是诸外道系在贪欲、瞋恚、痴狱，堪忍受乐故。是诸外道虽知业果自作自受，而犹不能远离恶法。是诸外道非是正法、正命、自活。何以故？无智慧火，不能消故。是诸外道虽欲贪著上妙五欲，贪于善法、不?修故。是诸外道虽欲往至正解脱中，而持戒足不成就故。是诸外道虽欲求乐，而不能求乐因缘故。是诸外道虽?憎恶一切诸苦，然其所行未能远离诸苦因缘。是诸外道虽为四大毒蛇所缠，犹行放逸，不能谨慎。是诸外道无明所覆，远离善友，乐在三界无常炽然大火之中而不能出。是诸外道遇诸烦恼难愈之病，而?不求大智良医。是诸外道方于未来当涉无边险远之路，而不知以善法资粮而自庄严。是诸外道常为婬欲灾毒所害，而反抱持五欲霜毒。是诸外道瞋恚炽盛，而?反更亲近恶友。是诸外道常为无明之所覆蔽，而反推求邪恶之法。

“是诸外道常为邪见之所诳惑，而反于中生亲善想。是诸外道悕食甘果，而种苦子。是诸外道巳处烦恼暗室之中，而反远离大智炬明。是诸外道患烦恼渴，而?更飮诸欲咸水。是诸外道漂没生死无边大河，而?远离无上船师。是诸外道迷惑顚倒，言：‘诸行常。’诸行若常，无有是处。

善男子！我观诸行悉皆无常。云何知也？以因缘故。若有诸法从缘生者，则知无常。是诸外道无有一法不从缘生。善男子！佛性无生、无灭，无去、无来，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非因所作、非无因作，非作、非作者，非相、非无相，非有名、非无名，非名、非色，非长、非短，非隂界入之所摄持，是故名常。善男子！佛性?是如来，如来?是法，法?是常。善男子！常者?是如来，如来?是僧，僧?是常。以是义故，从因生法不名为常。是诸外道无有一法不从因生。善男子！是诸外道不见佛性、如来及法，是故外道所可言说悉是妄语，无有真谛。诸凡夫人先见瓶、衣、车乗、舍宅、城郭、河水、山林、男、女、?、马、牛、羊，后见相似便言是常。当知其实非是常也。

“善男子！一切有为皆是无常。虗空无为，是故为常；佛性无为，是故为常。虗空者?是佛性，佛性者?是如来，如来者?是无为，无为者?是常。常者?是法，法者?是僧，僧?无为，无为者?是常。

“善男子！有为之法凡有二种：色法、非色法。非色法者，心心?法；色法者，地、水、火、风。

“善男子！心名无常。何以故？性是攀缘，相应分别故。善男子！?识性?乃至意识性?，是故无常。善男子！色境界?乃至法境界?，是故无常。善男子！?识相应?乃至意识相应?，是故无常。善男子！心若常者，?识应独缘一切法。善男子！若?识?乃至意识?，则知无常。以法相似，??生灭，凡夫见已，计之为常。

“善男子！诸因缘相可破坏故，亦名无常。所谓因?、因色、因明、因思惟生于?识，耳识生时所因各?，非?识因缘；乃至意识?亦如是。“

大般涅槃经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