禘祫議韓愈

禘祫議韓愈

右，今月十六日勑㫖冝，令百僚議，限五日内聞奏者。

將仕郎守國子監四門博士臣韓愈謹獻議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肅敬祀事，凡在擬議，不敢自專，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繁漫，所執各殊，自建中之?，迄至今歲，屢經禘祫，未合適從。臣生遭聖明，涵泳恩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在效忠。今輒先舉衆議之非，然後申明其說。一曰獻、懿廟主冝，藏之夾室，臣以爲不可。夫祫者，合也。毀廟之主，皆當合食於太祖。獻、懿二祖，即毀廟主也。今雖藏於夾室，至禘祫之時，豈得不食於太廟？平名曰合?，而二祖不得?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冝，毀瘞之臣，又以爲不可。謹按禮記，天子立七廟，一壇一墠。其毀廟之主，皆藏於祧廟，雖百代不毁，祫則陳於太廟而饗焉。自魏、晋巳降，始有毀瘞之議，事非經據，竟不可施行。今國家德厚流光，創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獻、懿廟二祖猶在壇墠之位，況於毀瘞而不禘祫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於其陵所。臣又以爲不可。二祖之?於京師，列於太廟也二百年，今一朝遷之，豈惟使人聽疑惑，抑恐二祖之靈眷顧依遟，不即饗於下國也。四曰獻、懿廟主冝附於興聖廟而不禘祫。臣又以爲不可。傳曰：?如在。景皇帝雖爲太祖，於其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今欲正其子東饗之位，廢其父之大?，固不可爲典矣。五曰獻、懿之子孫也，今欲正其二祖冝，别立廟於京師，又以爲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爲祧，去祧爲壇，去壇爲鬼，漸而之逺，其?益稀。昔者魯立煬宫，春秋非之，以爲不當取已毀之廟，旣藏之主，而復築宫以?。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於禘祫也，合食則禘無其所，廢?則於禮不通。此五說者，皆所不可。故博采前聞，求其折中。以爲殷祖玄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爲帝。又其代數巳逺，不復?之。故太祖得正東嚮之位，子孫從昭穆之列。禮所稱者，蓋自紀一時之冝，非傳於後代之法也。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蓋言子爲父屈也。景皇帝雖太祖也，其於獻、懿則子孫也。當禘祫之時，獻祖冝居東嚮之位，景皇帝冝從昭穆之列。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之神道，豈逺人情。又常?甚頻，合?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至少，所伸之?至多。比伸孫之尊，廢祖之?，不亦順乎？事異殷、周，禮從而變，非所失禮也。伏以制禮作樂者，天子之職也。陛下以臣議爲有可采，粗合天心，斷而行之，是則爲禮。如以爲猶或可疑，臣乞召對，靣陳得失，庶有明發。謹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