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狀元孟子傳卷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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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6:05

張狀元孟子傳卷第二十九

皇朝太師崇國文忠公、臨安府鹽官張 九成子韶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萬室之國,一人陶,則可乎?曰:不可。器不足用也。曰:夫貉,五榖不生,惟黍生之。無城郭宫室宗廟祭?之禮,無諸侯幣帛饔飱,無百官有司,故二十取一而足也。今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陶以寡,且不可以爲國,况無君子乎?欲輕之於堯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於堯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

讀此一章,乃見先王制作,?因天理之自然而爲之。如井田之法,學校之制,什一之征,窮天地,貫古今,不可攺也。増之一毫則民病,損之一毫則國病。且夫伏羲畫八卦,止於乾坎艮震巽離坤兊而巳。至丈王方演之爲六十四卦。當黃帝堯舜時,止用八卦而巳。而孔子繫易曰。刳木爲舟,剡木爲楫。舟楫之利,以濟不通。致逺以利天下,蓋取諸渙。服牛乗馬,引重致逺,蓋取諸隨。以至取諸豫,取諸小過,取諸大壯,取諸大過,何也?蓋十三卦?未演,而其象數巳兆於??之中矣,有待而發見也。以是而觀天理自然如此,則先王什一之制,是猶十三卦之定數也。使學不到聖人,則巳學造聖人,必井田,必學校,必行什一之法,以至凡聖人車輿服御,鐏罍爼豆,必一一行之。?時有不同,其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冝之之理,酌當今之所可行而通變之,以合古今聖賢之心。蓋凡聖王法度,?自其心中造化,一得聖王之心,則其法度必自合於聖王,其法當如是也。如所謂行夏之時,乗商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蓋聖人之心旣見,則其觀時㑹通,叅酌通變,爲此一王之法,亦猶十三卦之象數也,其可變哉?白圭何人,乃欲以私智變先王什一之法,而爲二十取一之制,論其心?欲寛民,論其法乃出私智,一岀私智,則入夷狄中矣。嗚呼!私智之害人也如此,孟子慮其不解也,故歷爲剖析,使知先王之心不可以輕易窺也。故有萬室之國,一人陶之問,有夷貉五榖不生,惟黍生之之說,又有無城郭宫室、宗廟祭祀之說,又有無諸侯幣帛饔飱,無百官有司之說,此蓋言夷貉特禽獸然耳。法度苟簡,二十而一,何爲而不可?中國人倫所出,君子所居,天下?人倫,君子以治者也。紀綱肅然,法度粲然,猶天之有星辰,地之有河嶽,聖賢君子接踵而生,仁慈温厚,雍熈輯睦,風雅雍容,什一之法,所以爲國之計也。而區區舊私,智効夷貉以干譽於民,而廢養君子之法,豈所謂知道者乎?故又有輕堯舜之道者,爲大貉小貉,重堯舜之道者,爲大桀、小桀之說。夫尭舜之道,疑若難明矣,而止在什一中可見,則夫上下安帖,君民尊泰,不至有餘以害民,亦無不足以防公者。此正堯舜之道也。以此求之,則思過半矣。孟子指易牛爲王者之心,指好色、好貨、好勇與百姓同之爲公劉、太王、文、武之心,今又指什一爲堯、舜之道,其爲學者計亦切矣。士大夫有志斯道者,其於孟子安可忽乎?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於禹。孟子曰:子過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是故禹以四海爲壑。今吾子以隣國爲壑。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仁人之所惡也。吾子過矣。

余觀白圭傳,見其有人弃我取,人取我弃之說,載其能薄飲食,忍嗜欲,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故曰:吾治生産,猶伊尹、吕尚之謀,孫、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彊不能有所守。?欲學吾術,終不告之矣。想其爲人不知天理之自然,而以私智角勝負,揣摩模冩,自以謂髙一丗如欲二十取一,又自謂治水愈於禹是也,而不知其與天爲二與馳,人中之蠹而道中之賊也。夫禹順水之性以治之,故導江、導河、導渭、導洛,?注之於海,則以海者水之道路也。白圭逆水之性而治之,苟一國之安,而决之於隣國之壑,使水逆行而失其性,其罪巳不可勝誅。而以此心爲禹可乎。夫水逆行謂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仁人之所惡,而白圭以爲長。以此而觀,則凡圭殖財崇利,無非逆天理而得之,??如治水之法而巳。使堯舜在上,當服羽山之誅。乃敢對孟子前自謂過於禹,則知當時風俗妄自尊大也乆矣。昔韓非立說於天下曰尭之有天下也。堂髙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剪。?逆旅之宿。不勤於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糲之食。藜藿之羮。飲土匭。啜土鉶。?監門之養不觳於此矣。禹鑿龍門。通大夏。䟽九河。曲九防。決洚水,致之海,而股無胈,脛無毛,手足胼胝,面目?黒,遂以死于外,葬于㑹?,臣虜之勞,不烈於此矣。夫所貴於有天下者,豈欲苦形勞神,身處逆旅之宿,口食監門之養,手持臣虜之作也?此不肖之人所勉也。嗚呼!欲觀天下之興亡,先觀風俗之厚薄。事至於非毀聖人。則天下將亡矣。故韓非非尭非禹秦所以敢燒詩書殺學士而天下亡矣。韓非之風。巳見於孟子之時。夫陳賈以周公爲非聖。萬章以舜爲僞喜。伊尹割烹孔子主癰疽。白圭自謂過於禹。陳臻之非孟子。屋廬子之間孟子。季孫異孟子。子叔疑孟子事。至於敢非聖賢。此所以積至於韓非之昌言。而秦之燒詩書也。西晉王衍?丈王之小心。詆山甫之匪懈。故有骨肉相賊。五胡亂華。而中州陸沈之變。余觀白圭之言。竊深悲丗之將亡也。故余以謂事至非毀聖賢。天下將亡者,此也。五刑之屬三千,而非聖在所不赦,其慮深逺矣。

孟子曰:君子不亮,惡乎執

古?注曰:亮,信也。不曰信而曰亮者,亮有明意,以爲此信自明處而得之也。惟學而至於亮,則灼見先王之道,灼知邪說之非,如孟子羞比管、晏,妾婦儀秦,蚓陳仲而狄許行,貉白圭而死成括,斷舜之怨爲慕,指舜之喜爲誠,辨伊尹非割烹,辨孔子不主癰疽,以至不信血流漂杵之書,不信周無遺民之詩。非其胷中髙明,自信不動,安能確然自執,昌言判斷於天下而無疑哉。儻爲不然,見商鞅必喜刻薄之說,見孫臏必喜兵革之說,見騶忌必喜傾邪之說,見陳賈必喜侵伐之說,見儀秦則心隨而爲縱横,見稷下則心隨而爲荒唐卓詭,中無所守,飛如斷蓬,泛如漂梗,隨風髙下,逐水南北,又烏能正人心,息邪說,拒詖行,放滛辭?其作用與孔子春秋、周公兼夷狄,驅飛廉,大禹決汝漢,排淮泗同一幾用哉。然則亮之一門,自何而入。吾甞學於師矣。曰:自格物而入。

魯欲使樂正子爲政。孟子曰:吾聞之,喜而不寐。公孫丑曰:樂正子強乎。曰:否。有知慮乎?曰:否。多聞識乎。曰:否。然則奚爲喜而不寐。曰:其爲人也好善。好善足乎?曰:好善優於天下,而况魯國乎?夫苟好善,則四海之内,?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夫苟不好善,則人將曰:訑訑予旣巳知之矣。訑訑之聲音顔色,距人於千里之外。士止於千里之外,則䜛謟面䛕之人至矣。與䜛謟面䛕之人居,國欲治,可得乎?

嗚呼!聖賢憂天下之心,何其深也。夫樂正子爲政於魯,何與孟子事?孟子乃爲之喜而不寐。余是以知聖賢憂天下之深也。常人之情,權欲在已,不欲在人。故舜宅百揆,則四㐫不平,黃霸増秩,則王温舒譏?。唯聖賢之心,見天下之善如已之善,見人之得志如已之得志,深玩喜而不寐之心,則聖賢所在,蓋可得於千載之後也。學者於此一語,不可忽也。然孟子所以喜而不寐者,又有說也。夫樂正子強不足以決事,知慮不足以謀事,聞識不足以知事,孟子所以喜之者,以其有好善之心也。且好善之心,言之則小,體之則大。秦?公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其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巳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岀,是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民亦職有利哉。其樂正子之謂也。夫斷斷無他技,即所謂強不足以決事。智慮不足以謀事。聞識不足以知事者也。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巳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即所謂好善也。且其心休休其如有容。想見如房元齡黃叔度之爲人矣。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視人之才爲巳之才。視天下之德爲已之德。天下之有才者在職。即如已之在職也。天下之有德者在位。即如已之在位也。保子孫?民。復何疑乎。是故英衛善兵。王魏善諌。而房元齡獨無所長。郭林宗銓品人物。李元禮楷式後進。而黃叔度獨無所長。而丗之論者以元齡持衆美効之君。以叔度汪汪如萬頃陂。樂正子爲人如此。使之相一國。則一國之君子?得効其所長使之相天下則天下之君子?得効其所長。夫天下之君子?効其所長,則天下雖大運之掌握,蓋有餘?矣。優於天下,豈不信乎。夫使天下之君子?効其所長,則四海之士?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此自然之理也。若夫不好善之人,豈願聞之哉。人君如魏文帝,謂漢文帝勝賈?,宋明帝至使鮑昭爲累句詩,羊欣爲掘筆書。隋煬帝殺薛道衡曰:復能道宫梁落燕泥,殺王胄曰庭草無人隨意緑,復能道此語耶?人臣如李林甫,知明皇喜盧絢則賣盧絢,稱嚴挺之則賣嚴挺之,使天下士君子無立足之地。秦?公所謂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逹。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民者是也。人君事於此不?。姑特置之。夫李林甫惟不好見天下之有才德者。則當時在庭之士??得牛仙客軰爾䜛謟面䛕。相與爲惡。天寳之亂。一開其端。河北自此非國家所有。連綿不巳。徑以亡唐。以一李林甫不好善,而禍亂足以亡國。嗚呼!宜乎孟子聞好善者爲政,至於喜而不寐也。

陳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則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則就之;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其次雖未能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禮,則就之。禮貌衰,則去之。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飢餓不能出門户。君聞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也,使飢餓於我土地,吾恥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巳矣。古之人自能言學,唯充而至於四十而仕,有何法哉?道合則服從,不合則去而巳。顔子與夫子同心,亦有何法哉。用之則行,舎之則藏而巳。古人言此法,孔顔行此法,豈不明白簡易乎。然而孟子乃立爲三說,何也。以是知孟子源流自曽子忠恕而來。見當時如商鞅三說于孝公,儀秦縱橫于六國,意在揖相位,?六印,快平生,報私怨。衒流俗而巳。豈知進退去就之義哉。天下之士波蕩從之。喋喋呫呫。功業止在唇吻。道術止在駔儈爾。父詔其子。兄詔其弟。郷閭之所指望。朋友親戚之所?磨。亦止在於冨貴而巳。豈問其他哉。孟子將一以古人之學孔顔之道責天下。則天下不勝其責矣。故立爲三說,以開爲善之路,挽而前之,使至古人之學孔顔之道而後巳,其用心豈不忠恕乎。故上焉者,迎之致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則就之。此古人之學,所謂道合則服從,孔顔之道,所謂用之則行者也。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此古人之學,所謂不合則去,孔顔所謂舎之則藏也。其次雖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禮,則就之,禮貌衰,則去之。此孟子開忠恕之門,以收失幾之士也。其下朝不食,夕不食,至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巳矣,此孟子又闢忠恕之路,以收失節之士也。夫士大夫所學在道,道不合則去,舎之則藏。今不由此道,而徒戀其區區之禮貌,朝夕之哺啜,當去而不去,此亦可恥矣。孟子立爲此三說,使大無恥者知聖人之道有可入之路,而進於周之之說巳。至於周之之說者,勉而進於禮貌衰之說。巳至於禮貌衰之說者,勉而進於禮貌未衰之說,以合古人之學,孔顔之道而後巳。然則至古人之學,孔顔之道,其上又有事乎?曰:有。曰:其事如何?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乆則乆,可以速則速,金聲玉振,其變不一者是也。其上又有事乎?曰:有。曰:如之何?曰:維天之命,於?不巳,蓋曰天之所以爲天也。純亦不巳,蓋曰文王所以爲文王也。此孔子所以不厭不倦,顔子之所以未見其止也。學豈有止法乎?孟子曰:舜發於畎畒之中,傅說起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躰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曽益其所不能。人?過,然後能攺。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徴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常人以天委天,而聖人以人卜天。余觀孟子以人?過然後能攺。與夫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常亡。遂三隅知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以至曽益其所不能,乃天之將降大任。是常人付天於不可柰何。而聖賢止以人事爲天命而巳。其深矣哉。然則有志君子。其遇艱難。逢患難。登險阻。當安意定志以甘之。此乃天之降大任也。夫尭將授舜以天下。乃以九男事之。而嚚訟如丹朱者在其間。又以二女女焉。以天子女而下嫁於畎畒之夫,又與頑父、嚚母、傲弟交相從事於閨門之内,逰處之間,亦可謂難處矣。乃又以匹夫遽使愼徽五典,納于百揆,賔于四門,納于大麓,天下難事,使歷試之,蓋不如是,不足以合天意也。豈特大舜、傅說、膠鬲、管夷吾、孫叔敖、百里奚爲然哉?天將付髙祖以天下,必使之敗於彭城,敗於滎陽,敗於成臯,收兵而前,裏創而戰,然後付以三代之天下。天將付光武以天下,必使之迫於王郎,危於燕薊,滹沱河麥飯,蕪蔞亭豆粥,然後付以髙祖之天下。然則觀天之意,豈固欲憔悴辛苦,怵迫困窮,然後付之以大任哉?蓋惟知艱難者,然後知人之勤勞;其甞凍餒者,然後知人之飢寒;惟處窮危者,然後知人之困苦。髙宗舊勞于外,所以爲商家中興之主。宣帝甞在民間,然後爲漢室中興之主。此魯哀生深宫,所以有未甞知憂之言。晉惠少爲太子,所以有不食肉糜之問。孟子觀天意乃至於此。嗚呼!丗間禍患,夫何足以動之哉?蓋孟子深得格物之學,即一身以觀,見?有過者,方知其不善,而攺之困於心,衡於慮者,怵迫無?,然後幾用作焉;徴於色,發於聲者,羞惡無地,然後心術形焉。又即一國以觀見,入無法家拂士,出無外患敵國,放恣不收,俄而宗社絶滅矣。以一身而觀,而知怵迫羞惡之有益;以一國而觀,而知恣心快意之必亡,而超然知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曽益其所不能者,乃天之成就推挽,將降以大任也。旣又斷之曰: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一章之意,此兩語盡之矣。嗚呼!人君如文宗者,一遇甘露之變,遂泣下霑襟,不復以天下爲事。人臣如賈?者,一竄長沙,遂賦鵬弔湘,終悲哀而至於死。此?所志狹小,不識天意所在。孟子之言其大後丗?隘之士也深矣。學者當細觀之。

孟子曰。教亦多術矣。予不屑之教誨也者。是亦教誨之而巳矣。

此一章綴之於天降大任之後。是孟子躰天以教誨也。夫不憤不啓。不悱不發。孔子之接孺悲。所以憤之使啓,悱之使發者也。孟子不屑之教誨,所以困之,?之使作,徴之,發之使喻者也。猶天之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躰膚,空乏其身,徑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曽益其所不能,而降之以大任也。夫人心何所不有?仁義禮智,?其固有之物也。然此四端生於憂患之中,而死於安樂之際,故深宫之中多不惠,而孤臣孽子多明道,至於有疢疾者,有德慧術智焉。夫何故?困不深者思不發,憂不極者智不明。如詩頌太平,不過數語,而疾䜛遭難如變之君子,其言何其深切也。孟子時用此術以教人,蓋將以成就之也。昔郭林宗呵罵擲杯以待魏昭。華他激怒嘔血以治郡守。卒之魏昭爲善士。郡守獲安康。此孟子之遺意也。夫孟子之意。得於夫子。而探賾索隱。鉤深致逺。乃見天之運用焉。學入精微。思極深眇如此。此所以在聖賢之列。張狀元孟子傳卷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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