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正義卷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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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29

尚書正義卷第十五

勑撰周書多士第十六,無逸第十七,多士第十六,成周至多士。

正義曰:成周之邑旣成,乃遷殷之頑民,令居此邑。頑民,謂殷之大夫士從武庚叛者,以其無知,謂之頑民。民性安土重遷,或有怨恨。周公以成王之命,誥此衆士,言其須遷之意。史敘其事,作多士。傳洛陽,下都:

正義曰:周之成周,於漢爲洛陽也。洛邑爲王都,故謂此爲下都。遷殷頑民,以成周道,故名此邑爲成周。傳殷大至誨之正義曰:經云商王士,殷遺多士,皆非民事,謂之頑民,知是殷之大夫、士也。經止云士,而知有大夫者,以經云迪?在王庭,有服在百僚,其意言將任爲王官以爲大臣,不惟告士而巳,故知有大夫也。士者,在官之揔號,故言士也。心不則德義之經,僖二十四年左傳文,引之以解稱頑民之意。經云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是言徙近王都,敎誨之也。漢書地理志及賈逵注左傳,皆以爲遷邶鄘之民於成周,分衞民爲三國。計三國俱是從叛,何以獨遷邶鄘?邶鄘在殷畿三分有二,其民衆矣,非一邑能容民,謂之爲士,其名不?,故孔意不然。惟三至王士。

正義曰:惟成王即政之明年三月,周公初始於所造新邑之洛,用成王之命,告商王之衆士。言周公親至成周,告新來者。傳周公至衆士。

正義曰:以洛誥之文,成周與洛邑同時成也。王以周公攝政七年十二月來至新邑,明年即政。此篇繼王居洛之後,故知是致政明年之三月也。成周南臨洛水,故云新邑洛。周公旣以致政在王都故新邑,成周以成王之命告商王之衆士。鄭云:成王元年三月,周公自王城初往成周之邑,用成王命告殷之衆士,以撫安之。是也。王若至明畏。

正義曰:周公以王命順其事而呼之曰:汝殷家遺餘之衆士,汝殷家道敎不至,旻天,以殷道不至之故,天下喪亡於殷,將欲滅殷。我有周受天佑助之命,奉天明白之威,致王者之誅罰,正黜殷命,終我周家於帝王之事,謂使我周家代殷爲天子也。天旣助我周王,故汝衆士來爲我臣。由天助我,我得爲之,非我小國,敢取殷之王命以爲已有,此乃天與我。惟天不與信無堅固於治者,以是故輔弼我。若其不然,我其敢妄求天子之位乎?言此位天自與我,非我求而得之。惟天不與紂故,惟我周家下民秉心爲我,故我得之。惟天明德可畏之効也,亦旣得喪由天,汝等不得不服。以殷士未服,故以天命喻之。傳順其至在下:

正義曰:順其殷亡之事,稱王命以告之。從紂之臣,或有身已死者,遺餘在者,遷於成周,故告殷遺餘衆士,所順在下,下文皆是順之辭。傳稱天至於殷:

正義曰:此經先言弗弔,謂殷道不至也。不至者,上不至天,事天不以道;下不至民,撫民不以理也。天有多名,獨言旻天者,旻,愍也。稱天以愍下,言天之所愍,愍道至者也。殷道不至,故旻天下喪亡於殷。言將覆滅之。傳天命至帝王正義曰:天命周致王者之誅罰,謂奉上天之命,殺無道之主。此乃王者之事,故爲王者之誅罰。勑訓正也。正黜殷命,謂殺去虐紂,使周受其終事。是終周於帝王終,猶舜受堯終,言殷祚終而歸於周。傳天佑至天命正義曰:肆訓故也,直云故爾多士,辭無所結。此經大意敘其去殷事周,知其故爾衆士,言其臣服我。弋,射也。射而取之,故弋爲取也。鄭?、王肅本弋作翼,王亦云:翼,取也。鄭云:翼猶驅也。非我周敢驅取汝殷之王命。雖訓爲驅,亦爲取義。周本殷之諸侯,故周公自稱小國。我聞至四方。

正義曰:旣言天之効驗,去惡與善,更追說往事,比而喻之。我聞人有言曰:上天之情,欲民長得逸樂。而有夏王桀逆天害民,不得使民之適逸樂。以此,則惟上天下災異至戒以譴告之,欲使夏王桀覺悟,改惡爲善,是天歸嚮於是夏家不背棄之。而夏桀不能用天之明戒,改悔已惡,而反大爲過逸之行,致有惡辭以聞於丗。惟是桀有惡辭,故天無復愛念,無復聽聞。言天不復助桀,其惟廢其大命,欲絶夏祚也。下致天罰,欲誅桀身也。乃命汝先祖成湯,使之改革夏命,用其賢俊之人,以治四方之國。舉桀滅湯興以譬之。傳言上至告之正義曰:襄十四年左傳稱天之愛民甚矣,又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是言上天欲民長得逸樂,故立君養之,使之長逸樂也。夏桀爲政,割剥夏邑,使民不得之適逸樂,故上天下此至戒以譴告之。降,下,格,至也。直言下至,明是天下至戒。天所下戒,惟下災異以譴告人主,使之見災而懼,改修德政耳。古書亡失,桀之災異未得盡聞。傳惟是至天罰正義曰:桀惡流毒於民,乃有惡辭聞於丗。惡旣有辭,是惡巳成矣。惟是桀惡有辭,故天無所念聞。言天不愛念,不聽聞,是其全棄之,不佑助也。棄而不佑,則當更求賢主。其惟廢大命,欲奪其王位也。下致天罰,欲殺其凶身也。廢大命,知降致是下罰也。自成至于罰:

正義曰:旣言命湯革夏,又說後丗皆賢,至紂始惡,天乃滅之。自成湯至於帝乙,無不顯用有德,憂念祭祀。後丗亦賢,非獨成湯,以用其行合天意,亦惟天大立,安治有殷。殷家諸王皆能明德憂祀,亦無敢失天道者,無不皆配天而布其德澤,以此得天下,久爲民主。在今後嗣。㠪紂大無明於天道,敢行昏虐之政於天,天猶且忽之,況曰其有聽念先王父祖,勤勞國家之事乎?乃復大淫過,其泆無所顧於上天,無能明民爲敬,以此反於先王,違逆天道。惟是上天不安紂之所爲,下若此大喪亡之誅,惟天不與不明其德之人故也。天不與惡,豈獨紂乎?凡四方諸侯,小大邦國,其喪滅者,無非皆有惡辭,是以致至於天罰汝紂,以惡而見滅,汝何以不服我也?傳自帝至社稷

正義曰:下篇說中宗、髙宗、祖甲三王以外,其後立王,生則逸豫,亦罔或能壽。如彼文,則帝乙以上非無僻王,而此言無不顯用有德,憂念祭祀者。立文之法,辭有抑揚,方說紂之不善,盛言前丗皆賢,正以守位不失,故得美而言之。憂念祭祀者,惟有齊肅恭敬,故言憂念齊敬,奉其祭祀。言能保宗廟社稷,爲天下之主,以見紂不恭敬,故喪亡之。傳湯旣至德澤正義曰:帝乙巳上,諸王所以長處天位者,皆由湯之聖德延及後人。湯旣革夏,亦惟天大立。安治於殷者,謂天安治之,故殷家得治理也。殷家諸王,自成湯之後,皆能憂念祭祀,無敢失天道者,故得常處王位,無不配天,布其德澤於民。爲天之子,是配天也。號令於民,是布德也。傳言紂至亂甚正義曰:淫泆俱訓爲過,言紂大過其愆過。無顧於天,言其縱心爲惡,不畏天也。無能明民爲敬,言其多行虐政,不憂民也。不畏於天,不愛於民,言其暴亂甚也。此經顧於天與顯民祗共,蒙上罔文,故傳再言無也。傳惟天至之辭

正義曰:能明其德,天乃與之。惟天不與不明其德者,紂不明其德,故天喪之,因即廣言天意。凡四方小大邦國,謂諸侯有止之君,其爲天所喪滅者,無非皆有惡辭聞於天,乃爲上天所罰。言被天罰者,皆有闇亂之辭。上天不罰無辜,紂有闇亂之辭,故天滅之耳。天旣滅不明其德,我有明德,爲天所立,汝等殷士安得不服我乎?以其心仍不服,故以天道責之。王若至不正。

正義曰:周公又稱王順而言曰:汝殷衆士,今惟我周家文武二王大神,能奉天事,故天有命,命我周王曰:當割絶殷命,告正於天。我受天命,巳㓕殷告天,惟我天下之事,不有二處之適。言已之適,周,不更適他也。惟汝殷王家事,亦於我之適不復變改。又追說初伐紂之事。我其爲汝言曰:惟汝殷紂,大無法度,故當冝誅絶之。伐紂之時,我不先於汝動,自往誅汝,其亂從汝邑先起,汝紂自召禍耳。我亦念天所以就於殷致大罪者,故以紂不能正身念法故也。傳周王至恤祀正義曰:文王受命,武王伐紂,故知周王兼文武也。大神奉天事,謂以天爲神而勤奉事之,勞身敬神,言亦如湯明德恤祀也。傳天有至傷士

正義曰:以周王奉天之故,故天有命,命我周,使割絶殷命,告正於天,謂武成之篇所云旣克紂,柴於牧野,告天不頓兵傷士是也。前敵即服,故無頓兵傷士。師以正行,故爲告正武成。正告功成,功成無害,即是不頓傷也。頓兵者,昭十五年左傳文。頓,折也。傳我亦至念法正義曰:言我亦念天者,以紂雖無法度,若使天不命我,我亦不往誅紂,以紂旣爲大惡。上天命我,我亦念天所遣我就殷加大罪者何故?以紂不能正身念法也。王曰猷至天命正義曰:又言曰:我以道告汝衆士,我惟是以汝未達德義之故,其今徙居西汝,置於洛邑,以敎誨汝。我之徙汝,非我一人奉行德義,不能使民安而安之,是惟天命冝然。汝無違我,我亦不敢更有後誅罰,汝等,無於我見怨。汝旣來遷,當爲善事。惟汝所親知,惟汝殷先人,往丗有䇿書,有典籍,說殷改夏王命之意,汝當案省知之,汝知先人之故事。今汝又有言曰:夏之諸臣蹈道者,大在殷王之庭,有服行職事,在於百官。言其見任用,恐我不任汝。我一人惟聽用有德之者,故我敢求汝有德之人於彼天邑商都,欲取賢而任用之。我惟循殷故事,憐愍汝,故徙敎汝。此徙非我有罪,是惟天命當然。聖人動合天心,故?事惟託天命也。傳以道至誨汝正義曰:猷訓道也,故云以道告汝衆士。上言惟是,不言其故,故傳辨之。惟是者,未達德義也。遷使居西,正欲敎以德義,是以徙居西。汝置於洛邑,近於京師。敎,誨汝也。從殷適洛,南行而西迴,故爲居西也。傳汝無至怨我

正義曰:周旣伐紂,又誅武庚,殷士懼更有誅,疑其欲違上命,故設此言以戒之。知無違朕者,謂戒之使汝無違命也。汝能用命,我亦不敢有後誅。必無後誅,汝無怨我也。傳言我至用之

正義曰:夏人?在王庭,爲其有德見用,言我亦法殷家,惟聽用有德,汝但有德,我必任用。故我往前,敢求汝有德之人於天邑商都,將任用之也。鄭?云:言天邑商者,亦本天之所建。王肅云:言商今爲我之天邑。二者其言雖異,皆以天邑商爲殷之舊都,言未遷之時,當求往遷,後有德任用之必矣。傳惟我至天命正義曰:循殷故事,此故解經中肆字,謂殷用夏人,我亦用殷人,憐愍汝,故徙之敎汝。此故解義之言,非經中肆遷汝來西者,非我罪咎,是惟天命也。王曰多士至多遜

正義曰:王復言曰:衆士,昔我來從奄國,大黜下汝管、蔡、商、奄四國民命,民之性命,死生在君,誅殺其君,是下民命由四國叛逆,我乃明白致行天罰。汝等遺餘,當敎之爲善,故移徙汝居於逺,令汝逺於惡俗,比近服事,臣我宗周,多爲順道,兾汝相敎爲善,永不爲惡也。傳昔我至國君

正義曰:金縢之篇說周公東征,言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則昔我來從奄者,謂攝政三年時也。於時王不親行,而王言我來自奄者,周公以王命誅四國,周公師還,亦是王來還也。一舉而誅四國,獨言來自奄者,謂先誅三監,後伐奄與淮夷。奄誅在後,誅奄即來,故言來自奄也。民以君爲命,故民命謂君也。大下汝民命,謂誅四國君。王肅云:君爲民命,爲君不能順民意,故誅之也。傳四國至順道。

正義曰:天之所罰,罰有罪也。四國之君有叛逆之罪,我下其命,乃所以明致天罰,言非苟爲之也。遐、逖俱訓爲逺。今移徙汝於洛邑,令去本郷逺也,使汝逺於惡俗,令去惡俗逺也。比近京師,臣我周家,使汝從我善化,多爲順道,所以救汝之性命也。王曰告至爾遷正義曰:王又言曰:告汝殷之多士所以逺徙汝者,今我惟不欲於汝刑殺我,惟是敎命有所申戒,由此也。今我作大邑於此洛,非但爲我,惟以待四方無所賔外,亦惟爲汝衆士所當服行,臣事我宗周,多爲順事故也。汝若多爲順事,汝乃庶幾還有汝本土,乃庶幾安汝故事止居,可不勉之也。汝能敬行順事,天惟與汝憐汝,況於人乎?汝若不能敬行順事,則汝不啻不得還汝本土,我亦致天之罰於汝身。今汝惟是敬順,居汝所受新邑,繼汝舊日所居爲,我當聽汝還歸本郷,有幹事,有豐年,乃由於此洛邑行善也。汝能敬順,則汝之小子與孫等,乃起從汝化而遷善矣。傳今汝至有年

正義曰:殷士逺離本郷,新來此邑,或當居不安,爲棄舊業,故戒之。今汝惟是敬順,居汝新所受邑,繼汝舊日所當居。爲,謂繼其本土之事業也。但能如此,得還本土,其有安事,有豐年也。有幹有年,謂歸本土有幹年。而言於洛者,言由在洛修善,得還本土,有幹有年也。王肅云:汝其有安事,有長久年。於此洛邑王,解於文甚便。但孔上句爲云爾乃尚有爾本土,是誘引之辭,故止爲得還本土,有幹有年也。王曰又至攸居正義曰:王之所云,又復稱曰汝當是我,勿非我也。我乃有敎誨之言,則汝所當居行之。傳言汝至居行。

正義曰:王以誨之巳終,故戒之云:汝當是我,勿非我,旣不非我,我乃有敎誨汝之言,則汝所當居行,令其居於心而行用之。鄭?論語注云:或之言有,此亦或爲有也。凡言王曰,皆是史官録辭,非王語也。今史録稱王之言曰,以前事未終,故言又曰也。無逸第十七傳中人至無逸

正義曰:上智不肯爲非,下愚戒之無益,故中人之性可上可下,不能勉強,多好逸豫,故周公作書以戒之使無逸。此雖指戒成王,以爲人之大法,成王以聖賢輔之,當在中人以上,其實本性亦中人耳。傳成王至名篇正義曰:篇之次第,以先後爲序。多士、君?皆是成王即位之初,知此篇是成王始初即政,周公恐其逸豫,故戒之使無逸,即以所戒名篇也。周公至聞知。

正義曰:周公歎美君子之道,以戒王曰:嗚呼!君子之人,所在其無逸豫。君子必先知農人稼穡之艱難,然後乃謀爲逸豫,如是則知小人之所依怙也。視彼小人不孝者,其父母勤勞稼穡,其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乃爲逸豫遊戲,乃叛諺不恭,旣爲欺誕父母矣。不欺則又侮慢其父母曰:昔之人無所聞知。小人與君子如此相反,王冝知其事也?傳歎美至者乎?

正義曰:周公意重其事,故歎而爲言。鄭云:嗚呼者,將戒成王,欲求以深感動之。是欲深感成王,故歎美君子之道。君子者,言其可以君正上位,子愛下民,有德則稱之,不限貴賤。君子之人,念德不怠,故所在念德,其無逸豫也。君子且猶然,而況王者乎?言王者曰有萬幾彌復,不可逸豫。鄭云:君子止謂在官長者所猶處也。君子處位爲政,其無自逸豫也。傳稼穡至依怙。

正義曰:民之性命在於穀食,田作雖苦,不得不爲,寒耕熱耘,沾體塗足。是稼穡爲農夫艱難之事。在上位者先知稼穡之艱難,乃可謀其逸豫,使家給人足,乃得思慮不勞,是爲謀逸豫也。能知稼穡之艱難,則知小人之所依怙,言小人依怙此稼穡之事,不可不勤勞也。上句言君子當無逸,此言乃謀逸豫者,君子之事,勞心與形,盤于遊畋,形之逸也;無爲而治,心之逸也。君子無形逸而有心逸,旣知稼穡之艱難,可以謀心逸也。傳視小人至其勞:

正義曰:視小人不孝者,其父母勤苦艱難,勞於稼穡,成於生業,致冨以遺之,而其子謂已自然得之,乃不知其父母勤勞。傳小人至聞知:

正義曰:上言視小人之身,此言小人之子者,小人謂無知之人,亦是賤者之稱。躬爲稼穡,是賤者之事,故言小人之子。謂賤者之子,即上所視之小人也。此子旣不知父母之勞,謂已自然得冨,恃其家冨,乃爲逸豫遊戲,乃爲叛諺不恭,巳是欺誕父母矣。若不欺誕,則輕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無所聞知。言其罪之深也。論語曰:由也諺,諺則叛諺。欺誕不恭之貌。昔訓乆也。自今而道逺乆,故爲古老之人。詩云:召彼故老周公至五年。

正義曰:旣言君子不逸,小人反之,更舉前代之王,以天夀爲戒。周公曰:嗚呼!我所聞曰:昔在殷王中宗,威儀嚴恪,貌恭心敬,畏天命,用法度治民,敬身畏懼,不敢荒怠自安,故中宗之享有殷國七十有五年。言不逸之故,而得歷年長也。傳太戊至稱宗正義曰:中宗,廟號。太戊,王名。商自成湯巳後,政敎漸衰,至此王而中興之。王者,祖有功,宗有德,殷家中丗尊其德,其廟不毀,故稱中宗。傳言太至法度。

正義曰:祭義云:嚴威儼恪,故引恪配嚴。鄭?云:恭在貌,敬在心。然則嚴是威,恭是貌,敬是心,三者各異,故累言之。其在至九年。

正義曰:其殷王髙宗,父在之時,乆勞於外,於時與小人同其事,後爲太子,起其即王之位,乃有信黙。三年不言在喪,其惟不言喪畢發言,言得其道,乃天下大和,不敢荒怠自安,善謀殷國,至於小大之政,莫不得所。其時之人無是有怨恨之者,故髙宗之享殷國五十有九年,亦言不逸,得長壽也。傳武丁其至同事

正義曰:舊乆也,在即位之前,而言乆勞於外,知是其父小乙使之乆居民閒,勞是稼穡,與小人出入同爲農役,小人之艱難事也。太子使與小人同勞,此乃非常之事,不可以非常怪之,於時蓋未爲太子也。殷道雖質,不可旣爲太子,更得與小人雜居也。傳武丁起至行著。

正義曰:以上言乆勞於外,爲父在時事,故言起。其即王位,則小乙死也。亮,信也。隂,黙也。三年不言,以舊無功而今有,故言乃有說此事者,言其孝行著也。禮記喪服四制引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丗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載之於書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三年之喪,君不言也。是說此經不言之意也。傳在喪至自安。

正義曰:鄭?云:其不言之時,時有所言,則羣臣皆和諧。鄭?意謂此言乃雍者在三年之内,時有所言也。孔意則爲出言在三年之外,故云在喪則其惟不言,喪畢發言,則天下大和。知者,說命云:

王宅憂,亮隂三祀,旣免喪,其惟不言。除喪猶尚不言,在喪必無言矣,故知喪畢乃發言也。髙宗不敢荒寧,與中宗正同,故云亦法中宗,不敢荒怠自安。殷家之王,皆是明主所爲善事,計應略同。但古文辭有差異,傳因其文同,故言法中宗也。傳善謀至無非㠪義曰:釋詁云:嘉,善也。靖,謀也。善謀殷國,謀爲政敎,故至於小大之政,皆允人意,人無是有怨髙宗者,言其政無非也。鄭云:小大謂萬人上及羣臣。言人臣小大皆無怨王也。其在至三年。

正義曰:其在殷王祖甲,初遭祖喪,所言行不義,惟亦爲王,乆爲小人之行?伊尹廢諸桐,起其即王之位,於是知小人之所依,依於仁政,乃能安順於衆民,不敢侮鰥寡惸獨,故祖甲之享有殷國三十有三年,亦言不逸,得長壽也。傳湯孫至之桐正義曰:以文在髙宗之下,丗次顚倒,故特辨之。此祖甲是湯孫太甲也,爲王不義,謂湯初崩,乆爲小人之行,故伊尹放之於桐,言其廢而復興,爲下作其即位起本也。王肅亦以祖甲爲太甲。鄭?云:祖甲,武丁子帝甲也。有兄祖庚賢,武丁欲廢兄立弟,祖甲以此爲不義,逃於人閒,故云乆爲小人。案殷本紀云:武丁崩,子祖庚立。祖庚崩,弟祖甲立,是爲帝甲。淫亂,殷道復衰。國語說殷事云:帝甲亂之,七代而殞。則帝甲是淫亂之主,起亡殷之源,寧當與二宗齊名,舉之以戒無逸。武丁賢王,祖庚復賢,以武丁之明,無容廢長立少。祖庚之賢,誰所傳說?武丁廢子,事出何書?妄造此語,是負武丁而誣祖甲也。傳在桐至惸獨

正義曰:在桐三年,太甲序文。思集用光,詩大雅文。彼集作輯。輯,和也。彼鄭言公劉之遷豳,思在和其民人,用光大其道。此傳之意,蓋言太甲之在桐也,思得安集其身,用光顯王政,故起即王位。於是知小人之依依於仁政,故能施行政敎,安順於衆民,不敢侮慢。惸獨鰥寡之?,尤可憐愍,故特言之。傳太甲至稱祖正義曰:傳於甲宗云:以敬畏之,故得夀考之福。髙宗之爲政,小大無怨,故亦享國永年。於此云太甲,亦以知小人之依,故得乆年。各順其文而爲之說,其言行善而得長壽。經意三王同也,以其丗次顚倒,故解之云:此以德優劣,立年多少爲先後,故祖甲在大戊、武丁之下。諸書皆言太甲,此言祖甲者,殷家亦祖其功,故稱之祖甲,與二宗爲?,惟見此篇必言祖其功,亦未知其然。殷之先君有祖乙、祖辛、祖丁,稱祖多矣,或可號之爲祖,未必祖其功而存其廟也。自時至三年。

正義曰:從是三王其後所立之王,生則逸豫,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苦,惟耽樂之事,則從而爲之。故從是其後諸王無有能壽考者。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言逸樂之損壽,故舉以戒成王也。周公至十年。

正義曰:殷之三王旣如此矣。周公又言曰:嗚呼!其惟我周家大王、王季,能以義自枊,而畏敬天命,故王迹從此起也。文王又卑薄衣服,以就其安人之功與治田之功,以美道柔和其民,以美政恭待其民,以此民歸之以美政恭民之故,故小民安之,又加恩惠於鮮乏鰥寡之人。其行之也,自朝旦至於日中及昊,尚不遑暇食,用善政以諧和萬民故也。文王專心於政,不敢逸樂於遊戲畋獵,以已為衆國所取法,惟當正身行已以供待之。由是文王受命,嗣位爲君,惟於中身受之。其享國五十年,亦以不逸得長壽也。傳大王至父祖。

正義曰:大王,周公曽祖。王季即祖也。此乃經、傳明文,而須詳言之者,此二王之下,辭無所結陳,此不爲無逸,周公將說文王,故本其父祖,是以傳詳言也。解其言此之意。以義自抑者,言其非無此心,以義自 而不爲耳。傳文王至艱難正義曰:文王卑其衣服,以就安人之功,言儉於身而厚於人也。立君所以牧人,安人之功,諸有美政皆是也。就安人之内,田功最急,故特云田功,以示知稼穡之艱難也。傳以美至之人:

正義曰:徽、懿皆訓爲美。徽柔、懿、恭,此是施人之事。以此柔恭懐安小民,故傳分而配之。徽柔配懹,以美道和民,故民懷之。懿恭配保,以美政恭民,故民安之。徽懿言其美而巳,不知何所美也。人君施於民,惟有道與政耳,故傳以美道、美政言之,政與道亦互相通也。少乏鰥寡,尤是可憐,故別言加惠於鮮乏鰥寡之人也。傳從朝至萬民。

正義曰:昭五年左傳云:日上其中,食日爲二,旦日爲三。則人之常食在日中之前,謂辰時也。易豐卦彖曰:日中則昊,謂過中而斜昊也。昊亦名昳,言日蹉跌而下,謂未時也。故日之十位,食時爲辰,日昳爲未,言文王勤於政事,從朝不食,或至於日中,或至於日昊,猶不暇食,故經中昊並言之。傳舉晚時,故惟言昳。遑亦暇也。重言之者,古人自有復語,猶云艱難也。所以不暇食者,爲思慮政事,用皆和萬民,政事雖多,皆是爲民,故言咸。咸訓皆也。傳文王至之故。

正義曰:釋詁云:盤,樂也。遊謂遊逸。田謂畋獵。二者不同,故並云遊逸田獵。以衆國皆於文王所取其法,則文王當以正義供待之故也。言文王思爲政道以待衆國,故不敢樂於遊田。文王丗爲西伯,故當爲衆國所取法,則禮有田獵而不敢者,順時蒐狩,不爲取樂,故不敢非時畋獵以爲樂耳。傳文王至全數。

正義曰:文王年九十七而終,禮記文子、丗子文也。於九十七内減享國五十年,是未立之前有四十七在。禮,諸侯踰年即位,此據代父之年,故爲即位時年四十七也。計九十七年半折以爲中身,則四十七時於身非中。言中身者,舉全數而稱之也。經言受命者,鄭?云:受殷王嗣位之命。然殷之末丗,政敎巳衰,諸侯嗣位,何必皆待王命?受先君之命亦可也。王肅云:文王受命,嗣位爲君,不言受王命也。周公至德哉。正義曰:周公又言而歎曰:嗚呼!繼此後丗,自今以後,嗣位之王,則其無得過於觀望,過於逸豫,過於遊戲,過於田獵。所以不得然者,以萬民聽王者之殺命,王當正已身以供待之也。以身供待萬民,必當早夜恪勤,無敢自閑暇,曰:今日且樂,後日乃止。此爲耽樂者,非民之所以敎訓也,非天之所以敬順也。若是之人,則有大愆過矣。王當自勤政事,莫如殷王受之,迷亂國政,酗醟於酒德哉!殷紂藉酒爲凶,以酒爲徳,由是喪亡殷國。王當以紂爲戒,無得如之。傳繼從至戒之

正義曰:先言繼者,謂繼此後人,即從今以後嗣丗之王也。周公思及長逺後王盡皆戒之,非獨成王也。傳所以至之故。

正義曰:傳意訓淫爲過。鄭?云:淫,放恣也。淫者,侵淫不止。其言雖殊,皆是過之義也。言觀爲非時而行,違禮觀物,如春秋隱公如棠觀魚,莊公如齊觀社,穀梁傳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此言無淫于觀,禁其非常觀也。逸謂逸豫,遊謂遊蕩,田謂畋獵,四者皆異,故?事言於,以訓用也。用萬民皆聽王命,王者惟當正身待之,故不得淫於觀逸遊田也。傳無敢至過矣

正義曰:無敢自暇,謂事不寛不暇,而以爲原王之意而爲辭,故言曰耽以爲樂,惟今日樂而後日止。惟言今日樂,明知後日止也。夫耽樂者,乃非所以敎民,敎民當恪勤也。非所以順天,順天當肅恭也。是此耽樂之人,則大有愆過矣,戒王不得如此也。傳以酒至如之

正義曰:酗從酉,以凶爲聲,是酗爲凶酒之名,故以酒爲凶謂之酗,酗是飲酒而益凶也。言紂心迷亂,以酗酒爲德,飲酒爲政,心以凶酒爲已德,紂以此亡殷,戒嗣王無如之。周公至詛祝正義曰:周公言而歎曰:我聞人之言曰:古之人雖君明臣良,猶尚相訓告以善道,相安順以美政,相敎誨以義方。君臣相正如此,故於時之民順從上敎,無有相誑欺爲幻惑者。此其不聽中正之君,人乃敎訓之以非法之事,乃從其言,變亂先王之正法,至於小大之事,無不皆變亂之。君旣變亂如此,其時之民疾苦,否則其心違上怨上,否則其口詛祝上言人患之無巳。舉此以戒成王,使之君臣相與養下民也。傳歎古至義方。

正義曰:此章二事善惡相反。下句不聽人者,是愚闇之君,知此言古之人者是賢明之君,相是兩人相與,故知兼有臣良,更相敎告。隱三年左傳石碏曰:臣聞愛子敎之以義方。故知相敎誨者,使相敎誨以義方也。則知相訓告者,告之以善道也。相保惠者,相安順以美政也。傳譸張至惑也。

正義曰:譸張,誑也,釋訓文。孫炎曰:眩惑,誑欺人也。民之從上,若影之隨形,君臣以道相正,故下民無有相欺誑幻惑者。幻即眩也,惑亂之名。漢書稱西域有幻人是也。傳此其至致之

正義曰:上言善事,此說惡事。如此其不聽者,是不聽中正之君也。旣不聽中正,則好聽邪佞,知此乃訓之者,是邪佞之人訓之也。邪佞之人必反正道,故言人乃敎之以非法,闇君即受用之,變亂先王之正法,至於小大無不變亂。言皆變亂,正法盡也。闇君所任同已,由已之闇致此佞人,言此闇君已身有以致之也。上君明臣良,由君明而有良臣,亦是已有致之。上言胥此不言者,君任佞臣,國亡滅矣,不待相敎爲惡,故不言胥也。傳以君至其上正義曰:君旣變亂正法,必將困苦下民,民不堪命,忿恨必起,故民忿君乃有二事,否則心違怨,否則口詛祝,言皆患上而爲此也。違怨謂違其命而怨其身。詛祝,謂告神明令加殃咎也。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襄十七年左傳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詩曰:侯詛侯祝。是詛祝意小異耳。周公至含怒。正義曰:旣言明君闇君,善惡相反,更述二者之行。周公言而歎曰:嗚呼!自殷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此四人者,皆蹈明智之道,以臨下民,其有告之曰:小人怨恨汝,罵詈汝。旣聞此言,則大自敬德,更増修善政。其民有過,則曰:是我之過。民信有如是怨詈,則不啻不敢含怒以罪彼人,乃欲得數聞此言,以自改悔。言寛?之若是。傳其有至善政。

正義曰:釋詁云:皇,大也。故傳言大自敬德者,謂増修善政也。鄭?以皇爲暇,言寛暇自敬。王肅本皇作況,況滋益用敬德也。傳其人至和恱:

正義曰: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其言有虚有實。其言若虚,則民之愆也。民有愆過,則曰我過。不責彼爲虚言而引過歸巳者,湯所云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故若信有如是怨詈,小人聞之,則含怒以罪彼人。此四王即不啻不敢含怒以罪彼人,乃自願聞其愆,言其顔色常和恱也。鄭?云:不但不敢含怒,乃欲屢聞之,以知巳政得失之源也。此厥至厥身

正義曰:此其不聽中正之人,乃有欺誑爲幻惑以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不原其本情,則信受之。則如是信䜛者,不長念其爲君之道,不審虚實,不能寛緩其心,而徑即含怒於人,是亂其正法。罰無罪,殺無辜。罰殺欲以止怨,乃令人怨益甚。天下之民有同怨君,令怨惡聚於其身。言?急使民之怨若是,敎成王勿學此也。傳則如至含怒,正義曰:君人者,察獄必審其虚實,然後加罪,不長念其爲君之道,謂不審察虚實也。不寛緩其心,言徑即含怒也。王肅讀辟爲辟,下長念其刑辟,不當加無罪也。尚書正義卷第十五,計九千一百三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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