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正義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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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29

尚書正義卷第九

勑撰商書盤庚上第九,盤庚中第十,盤庚下第十一,說命上第十二,說命中第十三,說命下第十四,髙宗肜日第十五,西伯戡黎第十六,微子第十七,盤庚上第九。盤庚至三篇正義曰:商自成湯以來,屢遷都邑,仲丁、河亶甲、?乙皆有言誥,歷載於篇,盤庚最在其後,故序揔之。自湯至盤庚凡五遷都。今盤庚將欲遷居而治於?之殷地,民皆戀其故居,不欲移徙,咨嗟憂愁,相與怨上,盤庚以言辭誥之。史敘其事,作盤庚三篇,傳自湯至?殷正義曰:經言不常厥邑,于今五邦,故序言盤庚五遷。傳嫌一身五遷,故辯之云自湯至盤庚凡五遷都也。上文言

自契至于成湯八遷,并數湯爲八。此言盤庚五遷,又并數湯爲五。湯一人再數,故班固云朗人屢遷,前八後五,其實正十二也。此序云盤庚將治?殷,下傳云殷,?之别名,則?殷即是一都,湯遷還從先王居也。汲冢古文云:盤庚自奄遷于殷,殷在鄴南三十里。束晳云:尚書序

盤庚五遷,將治?殷。舊說以爲居??,殷在河南孔子壁中。尚書云:將始宅殷。是與古文不同也。漢書項羽傳云:洹水南殷墟上。今安陽西有殷束晳,以殷在河北,與?異也。然孔子壁内之書,安國先得其本。此將治?殷,不可作將始宅殷。?字摩滅,容或爲宅。壁内之書,安國先得始皆作乱,其字與治不?,無縁誤作始字。知束晳不見壁内之書,妄爲說耳。若洹水之南有殷墟,或當餘王居之,非盤庚也。盤庚治於?,殷紂滅,在於朝歌,則盤庚以後遷於河北。蓋盤庚後王,有從河南?地遷於洹水之南,後又遷于朝歌。傳胥相至怨上。

正義曰:釋詁云:胥,皆也。相亦是皆義,故通訓胥爲相也。民不欲徙,乃咨嗟憂愁,相與怨上。經云民不適有居,是怨上之事也。仲丁、祖乙亦是遷都,序無民怨之言,此獨有怨者,盤庚,祖乙之曽孫也。祖乙遷都於此,至今多歷年丗,民居巳乆,戀舊情深。前王三徙,誥今則行,曉喻之易,故無此言。此則民怨之深,故序獨有此事。彼各一篇,而此獨三篇者,謂民怨上,故勸誘之難也。民不欲遷,而盤庚必遷者,鄭?云:祖乙居耿後,奢侈踰禮,土地迫近山川甞圯焉。至陽甲立,盤庚爲之臣,乃謀徙居湯舊都。又序注云:民居耿乆,奢淫成俗,故不樂徙。王肅云:自祖乙五丗至盤庚元兄湯甲宫室奢侈,下民邑居墊隘,水泉瀉鹵,不可以行政化,故徒都於殷。皇甫謐云:耿在河北,迫近山川,自祖辛以來,民皆奢侈,故盤庚遷於殷。此三者之說,皆言奢侈。鄭?旣言君奢,又言民奢。王肅專謂君奢,皇甫謐專謂民奢。言君奢者,以天子宫室奢侈,侵奪下民。言民奢者,以豪民室宇過度,逼迫貧乏,皆爲細民弱劣,無所容居,欲遷都改制以寛之。富民戀舊,故違上意,不欲遷也。案:檢孔傳無奢侈之語,惟下篇云: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傳云:水泉沈溺,故蕩析離居,無安定之極,徙以爲之極。孔意蓋以地勢洿下,又乆居水變,水泉瀉鹵,不可行化,故欲遷都,不必爲奢侈也。此以君名名篇,必是爲君時事,而鄭?以爲上篇是盤庚爲臣時事,何得專輒謬妄也。盤庚正義曰:此三篇皆以民不樂遷開解民意,告以不遷之害,遷都之善也。中、上二篇未遷時事,下篇旣遷後事,上篇人皆怨上,初啓民心,故其辭尤切。中篇民以少悟,故其辭稍緩;下篇民旣從遷,故辭復益緩。哀十一年左傳引此篇云盤庚之誥,則此篇皆誥辭也。題篇不目盤庚誥者,王肅云:取其徙而立功,故但以盤庚名篇。然仲丁、祖乙、河亶甲等,皆以王名名篇,則是史意異耳,未必見他義。傳殷質以名篇。

正義曰:周書謚法,成王時作,故桓六年左傳云:周人以諱事神。殷時質,未諱君名,故以王名名篇也。上仲丁、祖乙亦是王名,於此始作傳者,以上篇經亡,此經稱盤庚,故就此解之。史記殷本紀云:盤庚崩,弟小辛立。殷復衰,百姓思盤庚,乃作盤庚三篇。與此序違,非也。鄭?云:盤庚,湯十丗孫,祖乙之曽孫,以五遷繼湯,篇次祖乙,故繼之于上累之。祖乙爲湯?孫,七丗也。又加祖乙,復其祖父,通盤庚,故十丗本紀云:祖乙崩,子祖辛立。崩,子開甲立。崩,弟祖丁立;崩,開甲之子南庚立;崩,祖丁子陽甲立;崩,弟盤庚立。是祖乙生祖辛,祖辛生祖丁,祖丁生盤庚,故爲曽孫。盤庚至四方。正義曰:盤庚欲遷於?之殷地,其民不欲適彼殷地,別有邑居,莫不憂愁,相與怨上。盤庚率領和諧其衆,憂之,人,出正直之言以曉告曰:我先王初居此者,從舊都來,於是宅於此地。所以遷於此者,爲重我民,無欲盡殺。故先王以乆居墊隘,不遷則死。見下民不能相匡正以生,故謀而來徙。以徙爲善,未敢專決。又考卜於龜,以從旣獲吉兆,乃曰:其如我所行,欲徙之吉。先王成湯以來,凡有所服行,敬順天命如此,尚不常,安可徙?則徙不常其邑於今五邦矣。今若不承於古,徙以避害,則是無知,天將斷絶汝命矣。天將絶命尚不能知,況曰其能從先王之基業乎?今我徃遷都,更求昌盛,若顚仆之木,有用生蘖哉。人衰更求盛,猶木死生蘖哉?我今遷向新都,上天其必長我殷之王命,於此新邑,繼復先王之大業,致行其道,以安四方之人。我徙欲如此耳,汝等何以不願徙乎?前云若不徙以避害,則天將絶汝命,謂絶臣民之命,明亦絶我殷王之命。復云若遷往新都,天其長我殷之王命,明亦長臣民之命,互文也。傳?之別名。

正義曰:此序先?後殷。?是大名,殷是?内之別名。鄭?云:商家自徙此而號曰殷。鄭以此前未有殷名也。中篇云:殷降大虐,將遷於殷,先正其號。明知於此號爲殷也。雖兼號爲殷,而商名不改,或稱商,或稱殷。又有兼稱殷商。商頌云:商邑翼翼,撻彼殷武。是單稱之也。又大雅云:殷商之旅,咨汝殷商。是兼稱之也。?是殷地大名,故殷社謂之?社。其?,鄭?以爲偃師,皇甫謐以爲梁國穀熟縣,或云濟隂?縣。說旣不同,未知誰是。傳適之至邑居。

正義曰:釋詁云:適之,往也。俱訓爲往,故適得爲之,不欲往彼殷地別有新邑居也。傳?和至之言。

正義曰:?即?也,是寛意,故爲和也。憂則不和,戚訓憂也,故率和衆憂之人,出正直之言。詩云其直如矢,故以矢言爲正直之言。傳我王至於此正義曰:孔以祖乙圯於相地,遷都於耿,今盤庚自耿遷二殷,以我王爲祖乙,此謂耿也。傳劉殺至殺故

正義曰:劉,殺,釋詁文。水泉鹹鹵,不可行化。王化不行,殺民之道。先王所以去彼遷此者,重我民無欲盡殺故也。傳言民至所行正義曰:不徙所以不能相匡以生者,謂水泉沈溺,人民困苦,不能從敎相匡正以生。又考卜於龜以徙。周禮太卜大遷則貞龜,是遷必卜也。傳先王至輒遷

正義曰:下云于今五邦,自湯以來數之,則此言先王揔,謂成湯至祖乙也。先王有所服行,謂行有典法。言能敬順天命,即是有所服行也。盤庚言先王敬順天命如此尚不常,安有可遷輒遷?況我不能敬順天命,不遷,民必死矣,故不可不遷也。傳湯遷至國都正義曰:孔以盤庚意在必遷,故通數我往居?爲五邦。鄭、王皆云,湯自商徙?,數商?、嚻相耿爲五。計湯旣遷?,始建王業。此言先王遷都,不得遠數居?之前充此數也。傳言今至蘖哉:

正義曰:釋詁云:枿,餘也。李巡曰:枿,槁木之餘也。郭璞云:晉衞之閒曰枿。是言木死顚仆,其根更生。蘖哉!此都毀壞,若枯死之木,若棄去毀壞之邑,更得昌盛,猶顚仆枯死之木,用生蘖哉!盤庚至攸箴:

正義曰:前旣略言遷意,今復並戒臣民。盤庚先敎於民云:汝等當用汝在位之命,用舊常故事,正其法度。欲令民徙,從其臣言也。民從上命,即是常事法度也。又戒臣曰:汝等無有敢伏絕小人之所欲箴規上者。傳斆敎至朝臣。

正義曰:文王丗子云:小樂正斆干,太胥賛之,籥師斆戈,籥師丞賛之。彼並是敎舞干戈,知斆爲敎也。小民等患水泉沈溺,欲箴規上而徙汝臣下,勿抑塞伏絕之。鄭?云:奢侈之俗,小民咸苦之。欲言於王,今將屬民而詢焉,故勑以無伏之。傳衆羣臣以下。

正義曰:周禮小司?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焉。一曰詢國危,二曰詢國遷,三曰詢立君。是國將大遷,必詢及於萬民,故知衆悉至王庭,是羣臣以下,謂及下民也。民不欲徙,由臣不助王勸民,故已下多是責臣之辭。傳先王正義曰:此篇所言先王,其文無指斥者,皆謂成湯巳來諸賢王也。下言神后、髙后者,指謂湯耳。下篇言古我先王適于山者,乃謂遷都之王仲丁、祖乙之等也。此言先王,謂先丗賢王,此旣言先王。下句王播告之:王用丕欽蒙上之先,不言先,省文也。傳王布至其指正義曰:上句言先王用舊人共政,下云王播告之,修當謂告臣耳。傳言布告人者,以下云民用丕變,是必告臣,亦又告民。傳聒聒至何謂?正義云:鄭?云:聒讀如聒耳之聒。聒聒,難告之貌。王肅云:聒聒,善自用之意也。此傳以聒聒爲無知之貌,以聒聒是多言亂人之意也。起信險膚者,言發起所行,專信此險僞膚受淺近之言,信此浮言,妄有爭訟。我不知汝所訟言何謂,言無理也。非予至觀火。正義曰:言先王敬其敎,民用大變,我命敎汝,汝不肯徙,非我自廢此丕欽之德,惟汝之所含德甚惡,不畏懼我一人故耳。汝含藏此意,謂我不知我見汝情,若觀火。言見之分明,如視火也。傳逸過至汝過正義曰:逸,過,釋言文。我若以威加汝,汝自不敢不遷,則無違上之過也。我不威脅汝徙,乃是我亦拙謀作成汝過也。恨民以恩導之而不從已也。傳紊亂至有福:

正義曰:紊是絲亂,故爲亂也。稼,穡相對,則重之曰稼,斂之曰穡。穡是秋收之名,得爲耕穫揔稱,故云穡,耕稼。下承上則有福,福謂禄賞。傳戎大至所有。

正義曰:戎,大。昬,強、越、於,皆釋詁文。孫炎曰:昬,夙夜之強也。書曰:不昬作勞。引此解彼,是亦讀此爲昬也。鄭?讀昬爲愍,訓爲勉也,與孔不同。傳云言不欲徙,則是不畏大毒於遠近。其意言不徙則有毒,毒謂禍患也。遠近謂賖促,言害至有早晚也。不強於作勞,則黍稷無所獲,以喻不遷於新邑,則福禄無所有也。此經惰農弗昬無黍稷,對上服田力穡,乃亦有秋,但其文有詳略耳。傳責公至毒害。

正義曰:此篇上下皆言民,此獨云百姓,則知百姓是百官也。百姓旣,是百官和,吉言者又在百官之上,知此經是責公卿不能和喻善言於百官,使之樂遷也。不和,百官必將遇禍,是公卿自生毒害。傅羣臣至所及正義曰:羣臣是民之師長,當倡民爲善。羣臣亦不欲徙,是乃先惡於民也。恫,痛,釋言文。相時至有咎

正義曰:又責大臣不相敎遷徙,是不如小民。我視彼憸利小民,猶尚相顧於箴規之言,恐其發舉有過口之患,故以言相規。患之小者,尚知畏避,況我爲天子,制汝短長之命,威恩甚大,汝不相敎從我,乃是汝不如小民。汝若不欲徙,何不以情告我,而輒相恐動以浮華之言,乃語民云:國不可徙,我恐汝自取沈溺於衆人,而身被刑戮之禍害。此浮言流行,若似火之燎放,原野炎熾,不可嚮近,其猶可撲之使滅,以喻浮言不可止息,尚可刑戮使絶也。若以刑戮加汝,則是汝衆自爲非謀所致此耳,非我有咎過也。傳曷何至禍害。

正義曰:曷、何同音,故曷爲何也。顧氏云:汝以浮言恐動不徙,更是無益。我恐汝自取沈溺,放衆人,不免禍害也。傳我刑至所致正義曰:我刑戮汝,汝自招之,非我咎也。靖,謀,釋詁文。告民不徙者,非善謀也。由此而被刑戮,是汝自爲,非謀所致也。遲任至非德

正義曰:可遷即遷,是先王舊法,古之賢人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言人貴舊,器貴新。汝不欲徙,是不貴舊,反遲任也。古者我之先王及汝祖汝父,相與同逸豫,同勤勞。汝爲人子孫,冝法父祖,當與我同其勞逸,我豈敢動用非常之罰脅汝乎?自先王以至於我,丗丗數汝功勞,我不掩蔽汝善,是我忠放汝也。以此故,我大享祭於先王,汝祖其從我先王與在宗廟而歆享之,是我不掩汝善也。汝有善自作福,汝有惡自作災,我亦不敢動用非德之賞妄賞汝各從汝善惡而報之耳。其意告臣,言從上必有賞,違我必有罰也。傳遲任至貴舊正義曰:其人旣沒,其言立於後丗,如是古賢人也。鄭?云:古之賢史。正肅云:古老成人。皆謂賢也。傳選數至於汝:

正義曰:釋詁云:算,數也。舎人曰:釋數之曰算,選即算也,故調爲數。經言丗丗數汝功勞,是從先王至已常行此事,故云是我忠於汝也。言已之忠,責臣之不忠也。傳古者至汝善。

正義曰:周禮大宗伯祭祀之名,天神曰祀,地祇曰祭,人鬼曰享。此大享於先王,謂天子祭宗廟也。傳解天子祭廟得有臣祖與享之意,言古者天子録功臣配食於廟,故臣之先祖得與享之也。古者孔氏據已而道前丗也,此殷時巳然矣。大享,烝嘗者,烝甞是秋冬祭名,謂之大享者,以事各有對,若烝甞對禘祫,則禘祫爲大,烝甞爲小。若四時自相對,則烝甞爲大,礿祠爲小。以秋冬物成,可薦者衆,故烝甞爲大。春夏物未成,可薦者少,故礿祠爲小也。知烝甞有功臣與祭者,案周禮司勲云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勲詔之是也。甞是烝之類,而傳以甞配之,魯頌曰秋而載甞是也。祭統云内祭則大甞禘是也。外祭則郊社是也。然彼以祫爲大甞,知此不以烝甞時爲禘祫,而直據時祭者,以殷祫於三時,非獨烝甞也。秋冬之祭,尚及功臣,則禘祫可知,惟春夏不可耳,以物未成故也。近代巳來,惟禘祫乃祭,功臣配食,時祭不及之也。近代巳來,功臣配食,各配所事之君。若所事之君,其廟巳毀,時祭不祭。毀廟,其君尚不時祭,其臣固當止矣。禘祫則毀廟之主亦在焉,其時功臣亦當在也。王制云:犆礿祫禘,祫甞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甞祫烝祫。此王制之文。夏殷之制,天子春惟時祭,其夏秋冬旣爲祫,又爲時祭。諸侯亦春爲時祭,夏惟作祫,不作時祭。秋冬先作時祭而後祫。周則春曰祠,夏曰礿。三年一祫在秋,五年一禘在夏。故公羊傳云:五年再殷祭。禮緯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此是鄭氏之義,未知孔意如何。予告至有志。

正義曰:旣言作福作災,由人行有善惡,故復敎臣行善,我告汝於行事之難,猶如射之有所準志。志之所主,欲得中也,必中所志,乃爲善耳。以喻人將有行,豫思念之,行得其道爲善耳。其意言遷都是善道,當念從我言也。傳告汝至乃善

正義曰:此傳惟順經文,不言喻意。鄭?云:我告汝於我心至難矣。夫射者,張弓屬矢而志在所射,必中然後發之。爲政之道亦如是也。以已心度之,可施於彼,然後出之。傳不用至易之正義曰:老謂見其年老,謂其無所復知。弱謂見其幼弱,謂其未有所識。鄭云:老、弱皆輕忽之意也。老,成人之言。云可徙不用其言,是侮老之也。不徙則水泉鹹鹵,孤幼受害,不念其害,是卑弱輕易之也。傳盤庚至之謀

正義曰:於時羣臣難毀其居宅,惟見目前之利,不思長乆之計。其臣非一,共爲此心。盤庚勑臣下各思長乆,於其居處,勉強盡心出力,聽從我遷徙之謀。自此以下皆是也。無有至厥善。

正義曰:此即遷徙之謀也。言我至新都,撫養在下,無有遠之與近,必當待之如一。用刑殺之罪,伐去其死道,用照察之德,彰明其行善,有過罪以懲之,使民不犯非法,死刑不用,是伐去其死道。伐若伐樹然,言止而不復行用也。有善者,人主以照察之德,加賞禄以明之,使競慕爲善,是彰其善也。此二句相對,上言用罪伐厥死,下冝言用賞彰厥生。不然者,上言用刑,下言賞善,死是刑之重者,舉重故言死。有善乃可賞,故言彰厥善。行賞是德,故以德言賞。人生是常,無善亦生,不得言彰厥生,故文互度乃口

正義曰:度,法度也。故傳言以法度居汝口也。盤庚中第十盤庚至厥民正義曰:盤庚於時見都河北,欲遷向河南,作惟南渡河之法,欲用民徙,乃出善言以告曉民之不循敎者,大爲敎告,用誠心於其所有之衆人。於時衆人皆至,無有褻慢之人,盡在於王庭。盤庚乃?進其民,延之使前而敎告之。史敘其事,以爲盤庚發誥之目。傳爲此至民徙。

正義曰:鄭?云:作渡河之具。王肅云:爲此思南渡河之事。此傳言南渡河之法,皆謂造舟船渡河之具,是濟水先後之次,思其事而爲之法也。傳話善至於衆正義曰:釋詁云:話,言也。孫炎曰:話,善人之言也。王苦民不從敎,必發善言告之,故以話爲善言。鄭?詩箋亦云:話,善言也。傳民亦至天時正義曰:以君承安民而憂之,故民亦安君之政,相與憂行君令,使君令必行,責時羣臣不憂行君令也。舟船浮水而行,故以浮爲行也。行,天時也。順時布政,若月令之爲也。傳我殷至行徙:

正義曰:遷都者,止爲邑居墊隘,水泉鹹鹵,非爲避天災也。此傳以虐爲災,懷爲思,言殷家於天降大災,則先王不思故居而行徙者,以天時人事終是相將邑居,不可行化,必將天降之災。上云不能相匡以生,罔知天之斷命,即是天降災也。承汝至于罰正義曰:先王爲政,惟民之承。今我亦法先王,故承安汝,使汝徙,惟歡喜安樂,皆與汝共之。非謂汝有咎惡而徙汝,令比近於殃罰也。予若至厥志:

正義曰:盤庚言我順於道理,和協汝衆,歸懷此新邑者,非直爲我王家,亦惟利汝衆,故爲此大從我本志而遷徙,不有疑也。臭厥載

正義曰:臭是氣之別名,古者香氣、穢氣皆名爲臭。易云其臭如蘭,謂香氣爲臭也。晉語云:惠公改葬申生,臭徹於外。謂穢氣爲臭也。下文覆述此意云無起穢以自臭,則此臭謂穢氣也。肉敗則臭,故以臭爲敗。船不渡水,則敗其所載物也。爾忱至曷瘳

正義曰:盤庚責其臣民:汝等不用徙者,由汝忠誠,不能屬逮於古賢。苟不欲徙,惟相與沈溺於衆。不欲徙之言,不其有考驗於先王遷徙之事?汝旣不考於古?及其禍至,乃自忿怒,何所瘳差也?汝誕勸憂。正義曰:凡人以善自勸,則善事多;若以憂自勸,則憂來衆。今不徙,則憂來衆,是自勸勵以憂愁之道。今其至在上。

正義曰:顧氏云:責羣臣:汝今日其且有今目前之小利,無後日乆長之計,患禍將至,汝何得乆生在民上也?今予至自臭:

正義曰:今我命汝,是我之一心也。汝當從我,無得起爲穢惡以自臭敗。汝違我命,是起穢以自臭也。恐人至乃心:

正義曰:言汝心旣,不欲徙旁人,或更誤汝,我又恐他人?曲汝身,迂僻汝心,使汝益不用徙也。傳言汝至迂僻。

正義曰:人心不能自決,則好用非理之謀。言汝旣不欲遷徙,又爲他人所誤。盤庚疑其被誤,故言此也。以物?物者必曲,故?爲曲也。迂是迴也,迴行必僻,故迂爲僻也。傳迓迎至汝衆:

正義曰:迓,迎,釋詁文。不遷,必將死矣。天欲遷以延命,天意向汝,我欲迎之。天斷汝命,我欲續之。我今徙者,欲迎續汝命於天,豈以威脅汝乎?遷都惟用奉養汝衆臣民耳。予念至爾然正義曰:我念我先丗神后之君成湯,愛勞汝之先人,故我大能進用汝,與汝爵位,用以道義懷安汝心耳。然汝乃違我命,是汝反先人也。傳言我至先人

正義曰:易稱神者,妙萬物而爲言也。殷之先丗神明之君,惟有湯耳,故知神后謂湯也。下髙后、先后與此神后一也。神者言其通聖,髙者,言其德尊。此神后言先,於髙后略而不言先,其下直言先后,又略而不言髙,從上省文也。勞爾先,謂愛之也。勞者,勤也。閔其勤勞而慰勞之,勞亦愛之義,故論語云:愛之能勿勞乎?是勞爲愛也。追言湯勞汝先,則此所責之臣,其祖於成湯之丗巳在朝廷,丗仕王朝而不用已命,故責之深也。失於至能迪

正義曰:盤庚以民不願遷,言神將罪汝,欲懼之使從已也。我所以必須徙者,我今失於政敎,陳乆於此,民將有害髙德之君。成湯必忿我不徙六乃重下罪疾於我曰:何爲殘虐我民而不徙乎?我旣欲徙,而汝與萬民乃不進,進與我一人謀計同心,則我先君成湯大下與汝罪疾,曰:何故不與我幼孫盤庚有相親比同心徙乎?汝不與我同心,故湯有明德,從上見汝一情,其下罪罰於汝。汝實有罪,無所能道。言無辭以自解說也。傳崇重至徙正:

正義曰:崇,重,釋詁文。又云:塵,乆也。孫炎曰:陳居之乆,乆則生塵矣。古者塵、陳同也,故陳爲乆之義。傳不進至心徙正義曰:物之生長則必漸進,故以生生爲進進。王肅亦然。進進是同心願樂之意也。此實責羣臣,而言汝萬民者,民心亦然,因博及之。傳湯有至無辭:

正義曰:訓?爲明,言其見下,故稱明德。詩稱三后在天,死者精神在天,故言下見汝古我至乃死

正義曰:又責羣臣:古我先君成湯,旣愛勞汝祖汝父,與之共治民矣。汝今共爲我養民之官,是我於汝與先君同也。而汝有殘虐民之心,非我令汝如此,則在汝心自爲此惡。是汝反祖父之行,雖汝祖父亦不祐汝。我先君安汝祖汝父之忠,汝祖汝父忠於先君,必忿汝違,我乃斷絕棄汝命,不救汝死。言汝違我命,故汝祖父亦忿,見湯罪汝,不救汝死也。傳勞之至治人

正義曰:下句責臣之身,云汝共作我畜民,明先后勞其祖父,是勞之共治民也。傳?殘至之行:

正義曰:春秋宣十八年,邾人?鄫子。左傳云: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爲殘害之義,故爲殘也。先后愛勞汝祖汝父,與共治民,汝祖父必有愛人之心。作訓爲也。汝今共爲我養民之官,而有殘民之心,而不用徙以避害,是汝反祖父之行。盤庚距湯年丗多矣,臣父不及湯丗,而云父者,與祖連言之耳。玆予至弗祥。

正義曰:又責臣云:汝祖父非徒不救汝死,乃更請與汝罪。於此,我有治政之臣,同位於其父祖,其位與父祖,同,心與父祖異,不念忠誠,但念具汝貝玉而已。言其貪而不忠也。汝先祖先父以汝如此大,乃告我髙后曰:爲大刑於我子孫。以此言開道我髙后,故我髙后大乃下不善之殃以罰汝。成湯與汝祖父皆欲罪汝,汝何以不從我徙乎?傳亂治至其貪正義曰:亂,治,釋詁文。舎人曰:亂義之治也。孫炎曰:亂,治之理也。大臣理國之政,此者所責之人,故言於此我有治政之臣。言其同位於父祖,責其位同而心異也。貝者,水蟲,古人取其甲以爲貨,如今之用錢然。漢書食貨志具有其事。貝是行用之貨也,貝玉是物之最貴者,責其貪財,故舉二物以言之。當時之臣不念盡忠於君,但念具貝玉而已,言其貪也。傳言汝至之罪

正義曰:上句言成湯罪此諸臣,其祖父不救子孫之死。此句言臣之祖父請成湯討其子孫,以不從已,故責之益深。先祖請討,非盤庚所知,原神之意而爲之辭,以懼其子孫耳。傳言汝至督之正義曰:訓迪爲道,言汝父祖開道湯也。不從君爲不忠,違父祖爲不孝。父祖開道,湯下罰,欲使從君順祖,陳忠孝之義以督勵之。嗚呼至乃家正義曰:盤庚以言事將畢,欲戒使入之,故嗚呼而歎之。今我告汝皆不易之事,言其難也。事旣不易,當長敬我言,大憂行之,無相絶遠棄廢之,必須存心奉行。汝羣臣,臣分輩相與計謀,念和協以相從,各設中正于汝心,勿爲殘害之事。汝羣臣若有不善不道,隕墜禮法,不恭上命,暫逢遇人,即爲姦宄而劫奪之,我乃割絶滅之,無有遺餘生長。所以然者,欲無使易其種?於此新邑故耳。自今以往哉,汝當進進於善,今我將用以汝遷長立汝家,使汝在位,傳諸子孫,勿得違我言也。傳不易至之事。

正義曰:此易讀爲難易之易,不易言其難也。王肅云:告汝以命之不易。亦以不易爲難。鄭?云:我所以告汝者,不變易言必行之。謂盤庚自道已言,必不改易。與孔異。傳顚隕至於内。

正義曰:釋詁云:隕,落也。隕,墜也。顚越是從上倒下之言,故以顚爲隕,越爲墜也。左傳僖九年齊桓公云:恐隕越於下。文十八年史克云:弗敢失墜。隕越是遺落廢失之意,故以隕墜不恭爲不奉上命也。暫遇人而劫奪之,謂逢人即劫,爲之無巳。成十七年左傳曰:亂在外爲姦,在内爲宄。是劫奪之事,故以劫奪解其姦宄也。傳劓割至新邑。

正義曰:五刑,截鼻爲劓,故劓爲割也。育,長,釋詁文。不吉之人,當割絶滅之,無遺長其?,謂早殺其人,不使得生子孫有此惡?也。易種者,即今俗語云相染易也。惡種在善人之巾,則善人亦變易爲惡,故絶其惡?,無使易種於此新邑也。滅去惡種,乃是常法,而言于此新邑者,言已若至新都,當整齊使㓗淸。傳自今至稱家。正義曰:長立汝家,謂賜之以族,使子孫不絕,左傳所謂諸侯命氏是也。王朝大夫,天子亦命之氏,故云立汝家也。盤庚下,第十一盤庚至一人。

正義曰:盤庚旣遷至殷地,定其國都處所,乃正其郊廟朝社之位,又屬民而聚之,安慰於其所有之衆曰:汝等自今以後,無得遊戲怠惰,勉力立行敎命。今我其布心腹腎腸,輸寫誠信,歷徧告汝百姓於我心志者。欲遷之日,民臣共怒盤庚,盤庚恐其怖懼,故開解之。今我無復罪汝衆人,我旣不罪汝?汝無得如前共爲忿怒,協比讒言,毀惡我一人,恕其前愆,與之更始也。傳定其至之位

正義曰:訓攸爲所,定其所居揔,謂都城之内官府萬民之居處也。鄭?云:徙主於民,故先定其里宅所處,次乃正宗廟朝廷之位。如鄭之意,奠厥攸居者,止謂定民之居,豈先令民居使足,待其餘剰之處,然後建王宫乎?若留地以擬王宮,即是先定王居,不得爲先定民矣。孔惟言定其所居,知是官民之居並定之也。禮:郊在國外,左祖右社,面朝後市。正厥位,謂正此郊廟朝社之位也。傳安於至大敎。

正義曰:鄭?云:勉立我大命,使心識敎,令常行之。王肅云:勉立大敎,建性命,致之五福。又案下句爾無共怒予一人,是恐其不從巳命。此句冝言我有敎命,汝當勉力立之。鄭說如孔旨也。傳布心至告志

正義曰:此論心所欲言腹内之事耳,以心爲五臟之主,腹爲六腑之揔,腸在腹内,腎在心下,舉腎腸以配腹心。詩曰:公侯腹心。宣十二年左傳云:敢布腹心。是腹心足以表内,腎腸配言之也。古我至定極。

正義曰:言古者我之先王將欲多大於前人之功,是故徙都而適于山險之處,用下去我凶惡之德,立善功於我新國。但徙來巳乆,水泉沈溺,今我在此之民,用播蕩分析,離其居宅,無有安定之極,我今徙而使之得其中也。說其遷都之意,亦欲多大前人之功,定民極也。傳言以至功美

正義曰:古我先王,謂遷都者。前人,謂未遷省前人乆居舊邑,民不能相匡以生,則是居無功矣。盤庚言先王以此遷徙,故多大前人之功美,故我今遷,亦欲多前功矣。傳徙必至我國

正義曰:先王至此五邦,不能盡知其地,所都皆近山,故揔稱適于山也。易坎卦彖云: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徙必依山之險,欲使下民無城郭之勞。雖則近山,不可全無城郭,言其防守易耳。徙必近山,則舊處新居皆有山矣,而云適于山者,言其徙必依山,不適平地,不謂舊處無山,故徙就山也。水泉鹹鹵,民居墊隘,時君不爲之徙,即是凶惡之德。其徙者,是下去凶惡之德,立善功於我新遷之國也。言下者,凶德在身,下而墜去之。傳水泉至之極。正義曰:民居積丗,穿掘處多,則水泉盈溢,令人沈深而陷溺其處,不可安居,播蕩分析,離其居宅,無安定之極。極訓中也。詩云: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言民賴后稷之功,莫不得其中,今爲民失中,故徙以爲之中也。爾謂至兹賁,正義口言我徙以爲民立中,汝等不明我心,乃謂我何故震動萬民,以爲此遷。我以此遷之故,上天將復我髙祖成湯之德,治理於我家,我當與厚敬之臣奉承民命,用是長居於此新邑,以此須遷之故,我童蒙之人,非敢廢其詢謀,謀放衆人,衆謀不同,至用其善者,言善謀者皆欲遷都也。又決之於龜,卜而得吉,我與汝羣臣各非敢違卜,用是必遷,光大此遷都之大業。我徙本意如此耳。傳以徙至我家正義曰:民害不徙,違失湯德,以徙之故,天必祐我,將使復奉湯德,令得治理於我家。言由徙故天福之也。傳沖童至其善正義曰:沖、童聲相近,皆是幼小之名。自稱童人,言已幼小無知,故爲謙也。弔至、靈,善,皆釋詁文。禮,將有大事,必謀於衆。謀衆乃足常理,故言非廢,謂動謀於衆。言匕不自專也。衆謀必有異見,故至極用其善者。傳宏賁至大業:

正義曰:宏、賁皆大也,釋詁文。樊光口周禮云:其聲大而宏。詩云:有賁其首。是宏賁皆爲大之義也。各者,非一之辭,故爲君臣用謀,不敢違卜。洪範云:汝則有大疑,謀及卿七,謀及卜筮。言非敢違卜,是旣謀及於衆,又決於蓍龜也。用大此遷都。大,謂立嘉績以大之也。嗚呼至敘欽。

正義曰:言遷事巳訖,故歎而勑之。嗚呼!國之長伯及衆官之長,與百執事之人,庶幾皆相與隱括,共爲善政哉!我其勉力,大助汝等爲善,汝當思念愛敬我之衆民。我不任用好貨之人,有人果敢奉用進進於善,見窮困之人能謀此窮困之人安居者,我乃次序而敬用之。傳國伯至善政:

正義曰:邦伯,邦國之伯,諸侯師長,故爲東西二伯及九州之牧也。鄭?注禮記云: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此殷時而言牧者,此乃鄭之所約,孔意不然,故揔稱牧也。師訓爲衆,衆長,衆官之長,故爲三公六卿也。其百執事,謂大夫以下諸有職事之官皆是也。此揔勑衆臣,故二伯巳下及執事之人皆戒之也。釋言云:庶幾,尚也。反覆相訓,故尚爲庶幾。庶,幸也。幾,兾也。隱謂隱審也。幸兾相與隱審檢括,共爲善政,欲其同心共爲善也。隱括必是舊語,不知本出何書。何休公羊序云:隱括使就繩墨焉。傳?大至衆民。

正義曰:?,大,釋詁文。又云:相助,慮也。俱訓爲慮,是相得爲助也。盤庚欲使羣臣同心爲善,欲勉力大佐助之,使皆念敬我衆民也。傳肩任至敬之正義曰:釋詁云:肩,勝也。舎人曰:肩,強之勝也。強能勝重,是堪任之義,故爲任也。我今不委任貪貨之人,以恭爲奉,人有向善而心不決志,故美其人能果敢奉用,進進於善者,言其人好善不倦也。鞠訓爲窮。鞠人,謂窮困之人。謀人之保居,謂謀此窮人之安居。若見人之窮困,能謀安其居,愛人而樂安存之者,則我式序而敬之。詩云:式序在位。言其用次序在官位也。鄭、王皆以鞠爲養,言能謀養人安其居者,我則次序而敬之,與孔不同。今我至一心。

正義曰:今我旣進而告汝於我心志矣。其我所告,順合於汝心以否,當以情告我,無得有不敬者。汝等無得揔於貨寶以求官位,當進進自用功德,不當用冨也。用此布示於民,必以德義,長任一心以事君,不得懷二意以遷都。旣定,故殷勤以戒之。說命上第十二髙宗至三篇

正義曰:殷之賢王有髙宗者,夢得賢相,其名曰說。羣臣之内旣無其人,使百官以所夢之形象經營求之於野外,得之于傳氏之巖,遂命以爲相。史敘其事,作說命三篇。傳盤庚至曰說正義曰:丗本云盤庚崩,弟小辛立;崩,弟小乙立;崩,子武丁立。是武丁爲盤庚弟小乙子也。喪服四制云: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是德髙可尊,故號髙宗也。經云:爰立作相,王呼之曰說,知其名曰說。傳使百至之谿。

正義曰:以工爲官,見其求者衆多,故舉百官言之,使百官以所夢之形象經營求於外野。皇甫謐云:使百工寫其形象。則謂工爲工巧之人,與孔異也。釋水云:水注川曰谿。李巡曰:水出於山入於川曰谿。然則谿是水流之處,巖是山崖之名。序稱得諸傅巖,傅云得之於傅巖之谿,以巖是揔名,故序言之耳。傳命說至攝政。正義曰:經稱爰立作相,是命爲相也。惟說命揔百官,是使攝政也。說命正義曰:此三篇,上篇言夢說,始求得而命之。中篇說旣揔百官,戒王爲政。下篇王欲師說而學,說報王爲學之有益,王又厲說以伊尹之功。相對以成章。史分序以爲三篇也。王宅憂,亮隂三祀。

正義曰:言王居父憂,信任冢宰,黙而不言,巳三年矣。三年不言,自是常事。史録此句於首者,謂旣免喪事,可以言而猶不言,故述此以發端也。傳隂黙至不言。

正義曰:隂者,幽闇之義,黙亦闇義,故爲黙也。易稱君子之道,或黙或語,則黙者不言之謂也。無逸傳云:乃有信黙,三年不言。有此信黙,則信謂信任冢宰也。傳傅氏至之形。

正義曰:傳以傅爲氏,此巖以傅爲名,明巖傍有姓傅之民,故三傅氏之巖也。尸子云:傅巖在北海之洲。傳言虞虢之界,孔必有所案據而言之也。史記殷本紀云:是時說爲胥靡,築於傅險。晉灼漢書音義云:胥,相也。靡,隨也。古者相隨坐輕刑之名。言於時築傅險,則以杵築地,傅說賢人,必身不犯罪。言其說爲胥靡,當是時代胥靡也。傳云:通道所經,有㵎水壞道,常使胥靡刑人築護此道。說賢而隱,代胥靡築之以供食。或亦有成文也。殷本紀又云:武丁得說,舉以爲相,遂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說。鄭云:得諸傅巖,髙宗,因以傳命說爲氏。案序直言夢得說,不言傅,或如馬、鄭之言。如髙宗始命爲傅氏,不知舊何氏也。皇甫謐云:髙宗夢天賜賢人胥靡之衣,蒙之而來,口云:我徙也,姓傅名說。天下得我者,豈徒也哉?武丁悟而推之曰:傅者,相也;說者,懽說也。天下當有傅我而說民者哉?明以夢視百官,百官皆非也。乃使百工寫其形象,求諸天下,果見築者胥靡,衣褐帶索,執役于虞虢之閒,傅巖之野。名說。以其得之傅巖,謂之傅說。案謐言初夢,即云姓傅名說,又言得之傅巖,謂之傅說,其言自不相副。謐惟見此書傳㑹爲近丗之語,其言非實事也。傳霖,三日雨。

正義曰:隱九年左傳云:凡雨,自三日巳往爲霖。啓乃至弗瘳。

正義曰:當開汝心所有,以灌沃我心,欲今以彼所見敎已未知故也。其沃我心須切至,若服藥不使人瞑眩憤亂,則其疾不得瘳愈。言藥毒乃得除病,言切乃得去惑也。傳開汝至自警。

正義曰:瞑眩者,令人憤悶之意也。方言云:凡飲藥而毒,東齊海岱間或謂之瞑,或謂之眩。郭璞曰:瞑眩亦通語也。然則藥之攻病,先使人瞑眩憤亂,病乃得瘳。傳言瞑眩極者,言悶極藥乃行也。楚語稱衞武公作懿以自警。懿即大雅抑詩也。切言出於傅說,據王以爲自警也。說命中第十三惟說命揔百官。正義曰:惟此傅說受王命揔百官之職,謂在冢宰之任也。說以官髙任重,乃進言於王,故史特摽此句爲發言之端也。傳天有至設都:

正義曰:晉語云: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易繫辭云: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皆言人君法天以設官,順天以致治也。天有日月,照臨晝夜,猶王官之伯率領諸侯也。北斗環繞北極,猶卿士之周衞天子也。五星行於列宿,猶州牧之省察諸侯也。二十八宿布於四方,猶諸侯爲天子守土也。天象皆有尊卑相正之法,言明王奉順天道,以立國設都也。立國謂立王國及邦國,設都謂設帝都及諸侯國都。揔言建國立家之事,樹后至師長:

正義曰:此又揔言設官分職之事也。樹,立也。后王謂天子也。君公謂諸侯也。承者,奉上之名。后王,君公,人主也。大夫、師長,人臣也。臣當奉行君命,故以承言之。周禮立官,多以師爲名,師者,衆所法,亦是長之義也。大夫巳下,分職不同,?官各有其長,故以師長言之。三公則君公之内包之,卿則大夫之文兼之,師長之言,亦通有士,將陳爲治之本,故先舉其始,略言設官,故辭不詳備。爲治之本,惟天聦明巳下皆是也。傳憲法至爲治:

正義曰:憲,法,釋詁文。人之聞見,在於耳目,天無形體,假人事以言之。聦謂無所不聞,明謂無所不見。惟聖人於是法天,言聖王法天以立敎於下,無不聞見。除其所惡,納之於善,雖復運有推移,道有?降,其所施爲未甞不法天也。臣敬順而奉之,奉即上文承也。奉承君命而布之於民。民以從上爲治,不從上命則亂,故從乂也。惟口至厥躬

正義曰:言王者法天施化,其舉止不可不愼,惟口出令不善,以起羞辱。惟甲胄伐非其罪,以起戎兵。言不可輕敎,令易用兵也。惟衣裳在篋笥,不可加非其人,觀其能足稱職,然後賜之。惟干戈在府庫,不可任非其才,省其身堪將帥,然後授之。上二句事相?,下二句文不同者,衣裳言在篋笥,干戈不言所在。干戈云省厥躬,衣裳不言視其人,令其互相足也。傳甲鎧至用兵。

正義曰:經傳之文無鎧與兠鍪,蓋秦漢巳來始有此名,傳以今曉古也。古之甲胄皆用犀兕,未有用鐵者,而鍪鎧之字皆從金,蓋後丗始用鐵耳。口之出言爲敎,今甲胄興師乃用之,言不可輕敎,令易用兵也。易亦輕也。安危在出令,令之不善則人違背之,是起羞也。靜亂在用兵,伐之無罪則人叛違之,是起戎也。傳言服至其才。

正義曰:非其人、非其才,義同而互文也。周禮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鄭云:一命始見命爲正吏,受職,治職事也。列國之士一命,王之下士亦一命。再命受服,受?冕之服。列國之大夫再命,王之中士亦再命。然則再命巳上,始受衣服,未賜之時,在官之篋笥也。甲胄干戈,俱是軍器,上言不可輕用兵,此言不可妄委人,雖文重而意異也。官不至其賢。

正義曰:王制云: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鄭云:官之,使之試守也。爵之,命之也。然則治其事謂之官,受其位謂之爵。官爵一也,所從言之異耳。賢謂德行,能謂才用。治事必用能,故官云惟其能。受位冝得賢,故爵云惟其賢。詩序云:任賢使能。周禮郷大夫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鄭云:賢者,有德行者。能者,有道藝者。是賢能爲異耳。私昵謂知其不可而用之,惡德謂不知其非而任之。戒王使審求人,絶私好也。有其至厥功

正義曰:人性尚謙讓而憎自取。自有其善,則人不以爲善,故實善而喪其善。自誇其能則人不以爲能,故實能而喪其能。由其自取,故人不與之有其善即伐善也。舜美禹云: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是言推而不有,故名反歸之也。無啓寵納侮。

正義曰:君子位髙益恭,小人得寵則慢。若寵小人,則必恃寵慢主,無得開小人以寵,自納此輕侮也。開謂君出恩以寵臣,納謂臣入慢以輕主。據君而言,開、納以出入爲文也。傳恥過至大,非。

正義曰:仲虺之美成湯云改過不吝,明小人有過,皆惜而不改。論語云:小人之過也必文。恥有過誤,而更以言辭文飾之,望人不覺,其非彌甚,故遂成大非也。傳祭不至戒之。

正義曰:祭不欲數,數則黷,黷則不敬,禮記祭義文也。此一經皆言祭祀之事。禮煩亦謂祭?之煩,故傳揔云:事神禮煩,則亂而難行。孔以髙宗肜日祖己訓諸王,?無豐于尼,謂傅說,此言爲彼事而發,故云髙宗之祀特豐數於近廟,故說因而戒之。說命下第十四王曰至甘盤。正義曰:舊學于甘盤,謂爲王子時也。君?篇周公仰陳殷之賢臣,云: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然則甘盤於髙宗之時有大功也。上篇髙宗免喪,不言即求傅說,似得說時無賢臣矣。蓋甘盤於小乙之丗以爲大臣,小乙將崩,受遺輔政,髙宗之初得有大功。及髙宗免喪,甘盤巳死,故君?。傳曰:髙宗即位,甘盤佐之,後有傅說。是言傅說之前有甘盤也。但下句言旣乃遯于荒野,是學訖乃遯,非即位之初從甘盤學也。傳旣學至民閒。

正義曰:河是水名,水不可居,而云入宅于河,知在河之洲也。釋水云:水中可居者曰洲。初遯田野,後入河洲,言其徙居無常也。無逸云:其在髙宗時,舊勞於外,爰曁小人。言其乆欲使髙宗知民之艱苦,故使居民閒也。於時蓋未爲太子,殷道雖質,不可旣爲太子,更得與民雜居。傳交非至汝敎。

正義曰:爾交修,予令其交更修治已也。故以交爲非一之義,言交互敎之,非一事之義。邁,行,釋詁文。惟學至乃來。

正義曰:人志本欲求善,欲學順人本志。學能務是敏疾,則其德之修乃自來。言務之旣疾,則德自來歸已也。惟斆至罔覺。

正義曰:敎人然後知困,知困必將自強,惟敎人乃是學之半,言其功半於學也。於學之法,念終念始,常在於學,則其德之修漸漸進益,無能自覺。其進言曰有所益,不能自知也。傳保衡至之臣:

正義曰:保衡、阿衡,俱伊尹也。君?傳曰:伊尹爲保衡,言天下所取安,所取平也。鄭箋云:阿?。衡,平也。伊尹,湯所依?而取平也,故以爲官名。又云:太甲時曰保衡。鄭不見古文太甲云不惠于阿衡,故此爲解。孔所不用。計此阿衡、保衡非常人之官名,蓋當時特以此名號伊尹也。作訓爲起,言起而助湯也。正,長,釋詁文。髙宗肜日第十五髙宗至之訓。

正義曰:髙宗,祭其太祖成湯。於肜祭之日,有飛雉來?,祭之鼎耳而雊鳴。其臣祖己以爲王有失德而致此祥,遂以道義訓王,勸王改修德政。史敘其事,作髙宗、肜日、髙宗之訓二篇。傳耳不至雊鳴

正義曰:經言肜日有雊雉,不知祭何廟,鳴何處,故序言祭成湯?鼎耳以足之。禘祫與四時之祭,祭之明日,皆爲肜祭,不知此肜是何祭之肜也。洪範五事,有貌、言、視、聽、思。若貌不恭,言不從,視不明,聽不聦,思不睿,各有妖異興焉。雉乃野鳥,不應入室,今乃入宗廟之内,?鼎耳而鳴。孔以雉鳴在鼎耳,故以爲耳不聦之異也。洪範五行傳云:視之不明,時則有羽蟲之孽;聽之不聦,時則有介蟲之孽;言之不從,時則有毛蟲之孽;貌之不恭,時則有鱗蟲之孽;思之不睿,時則有倮蟲之孽。先儒多以此爲羽蟲之孽,非爲耳不聦也。漢書五行志,劉歆以爲鼎三足,三公象也,而以耳行。野鳥居鼎耳,是小人將居公位,敗宗廟之祀也。鄭云:鼎,三公象也,又用耳行,雉?鼎耳而鳴,象視不明。天意若云。當任三公之謀以爲政。劉、鄭雖小異,其爲羽蟲之孽則同,與孔意異。詩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說文云:雊,雄雉鳴也。雷始動,雉乃鳴而雊其頸。傳所以訓也,亡。

正義曰:名髙宗之訓,所以訓髙宗也。此二篇俱是祖己之言,並是訓王之事。經云乃訓于王,此篇亦是訓也。但所訓事異,分爲二篇。摽此爲發言之端,故以肜日爲名。下篇揔諫王之事,故名之訓。終始互相明也。肆命徂后,孔歷其名於伊訓之下,別爲之傳。此髙宗之訓,因序爲傳,不重出名者,此以訓王事同,因解文便作傳,不爲例也。傳祭之至曰繹。

正義曰:釋天云:繹,又祭也。周曰繹,商曰肜。孫炎曰:祭之明日㝷。繹,復祭也。肜者,相㝷不絶之意。春秋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太廟,壬午,猶繹。榖梁傳曰: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賔也。是肜者,祭之明日又祭也。爾雅因繹祭而本之上丗,故先周後商。此以上代先後,故與爾雅倒也。釋天又云:夏日復胙。郭璞云:未見所出。或無此一句。孔傳不言夏日復胙,於義非所須,或本無此事也。儀禮有司撤上大夫曰儐尸,與正祭同日。鄭康成注詩鳧鷖云:祭天地、社稷、山川、五祀,皆有繹祭。髙宗至厥事。

正義曰:髙宗,旣祭。成湯肜祭之日,於是有雊鳴之雉在於鼎耳。此乃怪異之事。賢臣祖已見其事,而私自言曰:惟先丗至道之王,遭遇變異,則正其事而異自消也。旣作此言,乃進言訓王,史録其事,以爲訓王之端也。傳言至,至自消。

正義曰:格訓至也。至道之王,謂用心至極,行合於道,遭遇變異,改修德敎,正其事而異自消。太戊拱木,武丁雊雉,皆感變而懼,殷道復興,是異自消之驗也。至道之王,當無災異,而云遭變消災者,天或有譴告,使之至道,未必爲道不至而致此異。且此勸戒之辭,不可執文以害意也。此經直云祖已曰,不知與誰語,鄭云:謂其黨。王肅云:言于王,下句始言乃訓于王,此句未是告王之辭,私言告人,鄭說是也。乃訓至厥德

正義曰:祖已旣私言其事,乃以道訓諫於王曰:惟天視此下民,常用其義。言以義視下,觀其爲義,以否其下年與民有長者,有不長者,言與爲義者長,不義者短。短命者,非是天欲夭民,民自不修義,使中道絕其性命,但人有爲行不順德義,有過不服聽罪過而不改,乃致天罰,非天欲夭之也。天旣信行賞罰之命,正其馭民之德,欲使有義者長,不義者短,王安得不行義事,求長命也?傳言天至絕命正義曰:經惟言有永有不永,安知由義者,以上句云惟天監下民,典厥義。天旣以義爲常,知命之長短莫不由義,故云天之下年與民,有義者長,無義者不長也。民有五常之性,謂仁義禮、智信也。此獨以義爲言者,五常指體則別,理亦相通。義者,冝也,得其事冝,五常之名,皆以適冝爲用,故稱義可以揔之也。民有貴賤貧富、愚智好醜不同多矣,獨以夭壽爲言者,鄭?云:年命者,惷愚之人尤愒焉,故引以諫王也。愒,貪也。洪範五福以壽爲首,六極以短折爲先,是年壽者最是人之所貪,故祖已引此以諫王也。傳不順至不永。

正義曰:傳亦顧上經,故不順德,言無義也。聽謂聽從,故以不聽爲不服罪,言旣爲罪過而不肯改修也。天巳信命正其德,言天自信命,賞有義,罰無義,此事必信也。天自正其德,福善禍淫,其德必不差也。謂民有永有不永,天隨其善惡而報之,勸王改過修德以求永也。嗚呼!至于昵

正義曰:祖已恐其言不入王意,又歎而戒之。嗚呼!王者主民堂,謹敬民事,民事無非夭所繼嗣以爲常道者也。天以其事爲常,王當繼天行之。祀禮亦有常,無得豐厚於近廟。若特豐於近廟,是失於常道。髙宗豐於近廟,欲王服罪改修也。傳胤嗣至改修之:

正義曰:釋詁云:胤嗣,繼也。俱訓爲繼,是胤得爲嗣,嗣亦繼之義也。釋詁云:即,尼也。孫炎曰:即猶今也。尼者,近也。郭璞引尸子曰恱尼而來遠,是尼爲近也。尼與昵音義同。烝民不能自治,立君以主之,是王者主民也。旣與民爲主,當敬愼民事。民事無大小,無非天所嗣常也。言天意欲令繼嗣行之,所以爲常道也。祭?有常,謂犧牲粢盛、樽彞俎豆之數。禮有常法,不當特豐於近廟,謂犧牲禮物多也。祖已知髙宗豐於近廟,欲王因此雊雉之異,服罪改修以從禮耳。其異不必由豐近而致之也。王肅亦云:髙宗豐於禰,故有雊雉升遠祖成湯廟鼎之異。西伯戡黎第十六殷始至戡黎正義曰:文王功業稍髙,王兆漸著,殷之朝廷之臣始畏惡周家,所以畏惡之者,以周人伐而勝黎邑故也。殷臣祖伊見周克黎國之易,恐其終必伐殷,奔走告受,言殷將滅。史敘其事,作西伯戡黎。傳咎惡。又云:乗勝至見惡。

正義曰:易繫辭云:無咎者,善補過也。則咎是過之別名。以彼過而憎惡之,故咎爲惡也。以其勝黎,所以見惡,釋其見惡之由。是周人勝黎之後始惡之。詩毛傳云:乗,陵也。乗,駕。是加陵之意,故乗爲勝也。鄭?云:紂聞文王斷虞、芮之訟,又三伐皆勝,而始畏惡之。所言據書傳爲說。伏生書傳云:文王受命一年,斷虞、芮之質,二年伐邘,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耆即黎也。乗黎之前始言惡周,故鄭以伐邘、伐密須、伐犬夷,三伐皆勝,始畏惡之。武成篇:文王誕膺天命,九年乃崩。則伐國之年,不得如書傳所說,未必見三伐皆勝,始畏之。傳祖已後賢臣。

正義曰:此無所出,正以同爲祖氏,知是其後,明能先覺,故知賢臣。傳受紂至無道。

正義曰:經云奔告于王,王無謚號,故序言受以明之。此及泰誓、武成皆呼此君爲受。自外書傳皆呼爲紂,受即紂也。音相亂,故字改易耳。殷本紀云:帝乙崩,子辛立,是爲帝辛,天下謂之紂。鄭?云:紂,帝乙之少子,名辛,帝乙愛而欲立焉,號曰受德。時人傳聲轉作紂也。史掌書知其本,故曰受。與孔大同。謚法云:殘義損善曰紂。殷時未有謚法,後人見其惡,爲作惡義耳。傳戡,亦勝也。

正義曰:戡,勝,釋詁文。孫炎曰:戡,強之勝也。西伯戡黎。

正義曰:鄭?云:西伯,周文王也。時國於?,封爲雍州伯也。國在西,故曰西伯。王肅云:王者中分天下爲二,公揔治之,謂之二伯,得專行征伐。文王爲西伯,黎侯無道,文王伐而勝之。兩說不同,孔無明解。下傳云文王率諸侯以事紂,非獨率一州之諸侯也。論語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謂文王也。終乃三分有二,豈獨一州牧乎?且言西伯對東爲名,不得以國在西而稱西伯也。蓋同王肅之說。傳近王至東北:

正義曰:黎國,漢之上黨郡,壷關所治黎。?是也。紂都朝歌,王圻千里,黎在朝歌之西,故爲近王圻之諸侯也。鄭云:入紂圻内,文王猶尚事紂,不可伐其圻内。所言圻内,亦無文也。傳文王至爲周:

正義曰:襄四年左傳云: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是率諸侯共事紂也。貌雖事紂,内秉王心,布德行威,有將王之意,而紂不能制,日益強大。今復克有黎國,迫近王圻,似有天助之力,故云天巳畢訖殷之王命。言殷祚至此而畢,將欲化爲周也。傳至人至知吉

正義曰:格訓爲至,至人謂至道之人有所識解者也。至人以人事觀殷,大龜有神靈,逆知來物,故大龜以神靈考之。二者皆無知殷有吉者,言必凶也。祖伊未必問至人,親灼龜,但假之以爲言耳。傳以紂至多罪正義曰:禮記稱萬物本於天,人本於祖,則天與先王俱是人君之本。紂旣自絶於先王,亦自絕於天?上經言紂自絕先王,此言天棄紂,互明紂自絶,然後天與先王棄絕之。故傳申通其意,以紂自絶先王,故天亦棄之。亦者,亦先王,言先王與天俱棄之也。孝經言:天子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然後祭,則鬼享之。今紂旣自絶於先王,先王不有安食於天下。言紂雖以天子之尊事宗廟,宗廟之神不得安食也。而王不度知天命所在,不知已之性命當盡也。而所行不蹈循常法,動皆違法。言多罪。傳摯至也至所言

正義曰:摯、至同音,故摯爲至也。言天何不下罪誅之?恨其乆行虐政,欲得早殺之也。有大命冝王者,何以不至?向望大聖之君,欲令早伐紂也。王之凶禍,其如我之所言?以王不信,故審告之也。微子第十七殷旣至少師

正義曰:殷紂旣暴虐無道,錯亂天命。其兄微子知紂必亡,以作言誥告父師箕子、少師比干,史敘其事而作此篇也。名曰微子而不言作微子者,巳言微子作誥,以可知而省文也。傳錯,亂也。

正義曰:交錯是渾亂之義,故爲亂也。不指言紂惡而言錯亂天命者,天生烝民,立君以牧之,爲君而無君道,是錯亂天命,爲惡之大,故舉此以見惡之極耳。傳微圻至無道。

正義曰:微國在圻内,先儒相傳爲然。鄭?以爲微與箕俱在圻内,孔雖不言箕,亦當在圻内也。王肅云:微國名子爵,入爲王卿士。肅意蓋以微爲圻外,故言入也。微子名啓,丗家作開,避漢景帝諱也。啓與其弟仲衍,皆是紂之同母庶兄,史記稱微仲衍,衍亦稱微者,微子封微,以微爲氏,故弟亦稱微,猶如春秋之丗虞公之弟稱虞叔,祭公之弟稱祭叔。微子若非大臣,則無假憂紂,亦不必須去,以此知其爲卿士也。傳云去無道者,以去見其爲卿士也。微子至于今。

正義曰:微子將欲去殷,順其去事而言曰:父師、少師,呼二師與之言也。今殷國其將不復有治正四方之事,言其必滅亡也。昔我祖成湯致行其道,遂其功業,陳列於上丗矣。今我紂惟用沈湎酗醟於酒,用是亂敗其祖之德於下。由紂亂敗之故,今日殷人無不小大皆好草竊姦宄,雖在朝卿士相師師爲非法度之事,朝廷之臣皆有辜罪,乃無有一人能秉常得中者。在外小人,方方各起,相與共爲敵讎,荒亂如此。今殷其没亡,若渉大水,其無津濟涯岸,殷遂喪亡。言不復乆也。此喪亡於是至於今到必不得更乆也。傳父師至而言之:

正義曰:以畢命之篇王呼畢公爲父師,畢公時爲太師也。周官云: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家語云:比子官。則少師、少師是比干,知太師是箕子也。徧檢書傳,不見箕子之名,惟司馬彪注莊子云:箕子名胥餘,不知出何書也。周官以少師爲孤,此傳言孤卿者,孤亦卿也。考工記曰: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是三孤六卿共爲九卿也。比干不言封爵,或本無爵,或有而不言也。家語云:比干是紂之親,則諸父,知比干是紂之諸父耳。箕子則無文。宋丗家云:箕子者,紂親戚也。止言親戚,不知爲父爲兄也。鄭?、王肅皆以箕子爲紂之諸父,服虔、杜預以爲紂之庶兄。旣無正文,各以意言之耳。微子以紂距諫,知其必亡,心欲去之,故順其去事而言,呼二師以告之。傳或有至必亡。

正義曰:或者,不定之辭。其事或當然,則是有此事,故以或爲有也。鄭?論語注亦云:或之言有也,不有言無也。天子,天下之主,所以治正四方,言殷。其不有治正四方之事,言將必亡。傳我紂至後丗正義曰:嗜酒亂德,是紂之行,故知我,我紂也。人以酒亂,若沈於水,故以耽洒爲沈也。湎然,是齊同之意。詩云:天不湎爾以酒。鄭云:大不同汝顔色以酒。是湎謂酒變面色,湎然齊同,無復平時之容也。說文云:酗,醟也。然則酗、醟一物,謂飲酒醉而發怒。經言亂敗其德,必有所屬,上言我祖,指謂成湯,知言敗亂湯德於後丗也。上謂前丗,故下爲後丗也。傳六卿至中者,

正義曰:士訓事也,故卿士爲六卿典事師。師言相師效爲非法度之事也。止言卿士,以貴者尚爾,見賤者皆然,故王肅云:郷士以下,轉相師效爲非法度之事也。鄭云:凡猶皆也。傳意亦然。以凡爲皆言卿士以下在朝之臣,其所舉動,皆有辜罪,無人能秉常行得中正者。曰父師至何其正義曰:微子旣言紂亂,乃問身之所冝,止而復言,故別加一曰父師、少師,更呼而誥之也。我念殷亡之故,其心發疾生狂。吾在家心内耄亂,欲遜遯出於荒野。今汝父師、少師無指滅亡之意,告我云:殷邦其隕墜,則當如之何?其救之乎?恐其留已,共救之也。傳我念至愁悶

正義曰:狂生於心而出於外,故傳以出狂爲生狂。應璩詩云:積念發狂癡。此其事也。在家思念之深,精神益以耄亂。鄭?云:耄,昬亂也。在家不堪耄亂,故欲遯出於荒野,言愁悶之至。詩云:駕言出遊,以寫我憂,亦此意也。傳汝無至救之正義曰:無指意告我者,謂無指殷亡之事告我,言殷將隕墜,欲留我救之。顚謂從上而隕,隮謂墜於溝壑,皆滅亡之意也。昭十三年左傳曰:小人老而無子,知擠於溝壑矣。王肅云:隮隮溝壑。言此隮之義如左傳也。父師至行遯。

正義曰:父師亦順其事而報微子曰:王子,今天酷毒下災,生此昬虐之君,以荒亂殷之邦國。紂旣沈湎,四方化之,皆起而沈湎,酗醟於酒,不可如何。小人皆自放恣,乃無所畏,上不畏天災,下不畏賢人,違戾其耇老之長,與舊有爵位致仕之賢人。今殷民乃攘竊祭祀神祇之犧牷牲,用以相通,容行取食之,無災罪之者,盜天地大?之物用而不得罪,言政亂甚也。我又下視殷民所用爲治者,民皆讎怨,斂聚之道也。言重賦傷民,民以在上爲讎,重賦乃是斂讎也。旣爲重賦,又急行暴虐,此所以益招民怨,是乃自召敵讎,不懈怠也。上下各有罪,合於一紂之身,言紂化之使然也。故使民多瘠病,而無詔救之者。商今其有滅亡之災,我起而受其敗,啇其役亡,喪滅,我無所爲人臣僕。言不可別事他人,必欲諫取死也。我敎王子出奔於外,是道也。我乆云子賢,言於帝乙,欲立子不肯,我乃病傷,子不得立爲王,則冝終爲殷後。若王子不出,則我殷家宗廟乃隕墜無主,旣勸之出,即與之别。云各自謀行其志,人人各自獻達於先王,我不顧念行遯之事。明期與紂俱死。傳比干至王子。

正義曰:諮二人而一人荅,明心同,省文也。鄭云:少師不荅,志在必死。然則箕子本意,豈必求生乎?身若求生,何以不去旣不顧行遯,明期於必死,但紂自不殺之耳。若比干意異箕子,則別有荅,安得黙而不言?孔解心同是也。微子,帝乙元子,微子之命有其文也。父師呼微子爲王子,則父師非王子矣。鄭、王等以爲紂之諸父,當是實也。傳天生至如何正義曰:荒殷邦者,乃是紂也,而云天毒降災,故言天生紂爲亂,本之於天,天毒下災也。以微子云若之何,此荅彼意,故言四方化紂沈湎不可如何。傳言起至紂,故

正義曰:文在方興沈酗之下,則此無所畏。畏者,謂當時四方之民也,民所當畏,惟畏天與人耳。故知二畏者,上不畏天,下不畏賢人。違戾者長與舊有位人,即是不畏賢人,故不用其敎。紂無所畏。此民無所畏,謂法紂故也。傳自永至政亂正義曰:攘竊同文,則攘是竊?。釋詁云:攘,因也。是因其自來而取之名攘也。說文云:犧,宗廟牲也。曲禮云:天子以犧牛。天子祭牲必用純色,故知色純曰犧也。周禮牧人掌牧六牲,以供祭祀之牲。牷以牷爲言,必是體全具也,故體完曰牷。經傳多言三牲,知牲是牛、羊、豕也。以犧、牷牲三者旣爲俎實,則用者簠簋之實,謂黍稷稻粱,故云器實曰用,謂粢盛也。禮,天曰神,地曰祇,舉天地則人鬼在其閒矣,故揔云盜天地宗廟牲用也。訓將爲行,相容行食之,謂所司相通容,使盜者得行盜而食之。大祭祀之物,物之重者,盜而無罪,言政亂甚也。漢魏以來著律,皆云敢盜郊祀宗廟之物,無多少皆死,爲特重故也。傳下視至懈怠

正義曰:箕子身爲三公,下觀丗俗,故云下視。殷民所用治者,謂卿士巳下,是治民之官也。以紂暴虐,務稱上旨,皆重賦傷民。民旣傷矣,則以上爲讎,泰誓所謂虐我則讎是也。重斂民財,乃是聚斂怨讎之道。旣爲重斂而又亟行暴虐?亟,急也。急行暴虐,欲以威民,乃是自召敵讎。勤行虐政,是不懈怠也。傳商其至於道:

正義曰:有災與淪喪一事而重出文者,上言商今其有災,我興受其敗,逆言災雖未至,至則己必受禍。此言商其淪喪,我罔爲臣僕,豫言殷滅之後,言已不事異姓,辭有二意,故重出其文。我無所爲臣僕,言不能與人爲臣僕,必欲以死諫紂。但箕子之諫,值紂怒不甚,故得不死耳。我敎王子出合於道,保全身命,終爲殷後,使宗廟有主,享祀不絶,是合其道也。丨傳刻病至無王

正義曰:刻者,傷害之義,故爲病也。吕氏春秋仲冬紀云:紂之母生微子啓與仲衍,其時猶尚爲妾,改而爲妻。後生紂。紂之父欲立微子啓爲太子,太史據法而爭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立紂爲後。於時箕子蓋謂請立啓,而帝乙不聽,令追恨其事。我乆知子賢,言於帝乙,欲立子爲太子,而帝乙不肯。我病子不得立,則冝爲殷後。傳言將至一途,

正義曰:不肯遯以求生,言將與紂俱死也。或去或留,所執各異,皆歸於仁。孔子稱殷有三仁焉,是皆歸於仁也。易繫辭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是非一途也。何晏云:仁者愛人,三人行異而同稱仁者,以其俱在憂亂寧民。尚書正義卷第九,計一萬八千五百七十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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