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正義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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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29

尚書正義卷第七

勑撰夏書甘誓第二,五子之歌第三,胤征第四,甘誓第二,啓與至甘誓正義曰:夏王啓之時,諸侯有扈氏叛,王命率衆親征之。有扈氏發兵拒啓,啓與戰于甘地之野。將戰,集將士而誓戒之。史敘其事,作甘誓傳夏啓至之罪。

正義曰:孟子稱禹薦益於天,七年,禹崩之後,益避啓於箕山之隂,天下諸侯不歸益而歸啓,曰:吾君之子也。啓遂即天子位。史記夏本紀稱啓立,有扈氏不服,故伐之。蓋由自堯、舜受禪相承,啓獨見繼父,以此不服,故云夏啓嗣禹立,伐有扈之罪。言繼立者,見其由嗣立,故不服也。甘誓正義曰:發首二句,敘其誓之由。其王曰巳下,皆是誓之辭也。曲禮云:約信曰誓。將與敵戰,恐其損敗,與將士設約,示賞罰之信也。將戰而誓,是誓之大者。禮,將祭而號令,齊百官,亦謂之誓。周禮大宰云:祀五帝,則掌百官之誓戒。鄭?云:誓戒要之以刑,重失禮也。明堂位所謂各揚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是誓辭之略也。彼亦是約信,但小於戰之誓。馬融云:軍旅曰誓,㑹同曰誥。誥、誓俱是號令之辭,意小異耳。傳甘有至先誓

正義曰:地理志扶風鄠縣,古扈國,夏啓所伐者也。鄠、扈音同,未知何時改也。啓伐有扈,必將至其國,乃出兵與啓戰,故以甘爲有扈之郊地名。馬融云:甘,有扈南郊地名。計啓西行伐之,當在東郊。融則扶風人,或當知其處也。將戰先誓,誓是臨戰時也。甘誓、牧誓、費誓皆取誓地爲名。湯誓舉其王號,泰誓不言武誓者,皆史官不同,故立名有異耳。泰誓未戰而誓,故別爲之名。泰誓自悔而誓,非爲戰誓,自約其心,故舉其國名。大戰至戮汝:

正義曰:史官自先敘其事。

啓與有扈大戰于甘之野,將欲交戰,乃召六卿,令與衆士俱集。王乃言曰:嗟!重其事,故嗟歎而呼之。汝六卿者,各有軍事之人。我設要誓之言,以勑告汝。今有扈氏威虐侮慢五行之盛德,怠惰棄廢三才之正道。上天用失道之故,今欲截絕其命。天旣如此,故我今惟奉行天之威罰,不敢違天也。我旣奉天,汝當奉我。汝諸士衆在車左者,不治理於車左之事,是汝不奉我命。在車右者,不治理於車右之事,是汝不奉我命。御車者非其馬之正令,馬進退違戾,是汝不奉我命。汝等若用我命,我則賞之於祖主之前;若不用我命,則戮之於社主之前。所戮者非但止汝身而巳,我則并殺汝子,以戮辱汝。汝等不可不用我命,以求殺敵。戒之使齊力戰也。傳天子至命卿。

正義曰:將戰而召六卿,明是卿爲軍將。天子六軍,其將皆命卿,周禮夏官序文也。鄭?云:夏亦然。則三王同也。經言大戰者,鄭?云:天子之兵,故曰大。孔無明說,蓋以六軍並行,威震多大,故稱大戰。傳各有至六事。

正義曰:卿爲軍將,故云乃召六卿,及其誓之,非六卿而巳。鄭互云:變六卿言六事之人者,言軍吏下及士卒也。下文戒左右與御,是徧勑左軍之士,歩卒亦在其閒。六卿之身及所部之人,各有軍事,故六事之人爲揔呼之辭。傳五行至亂常正義曰:五行,水、火、金、木、土也。分行四時,各有其德。月令:孟春三日,太史謁於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夏云,盛德在火。秋云,盛德在金。冬云,盛德在水。此五行之德,王者雖易姓相承,其所取法同也。言王者共所取法,而有扈氏獨侮慢之,所以爲大罪也。且五行在人爲仁、義、禮、智、信,威侮五行,亦爲侮慢此五常而不行也。有扈與夏同姓,恃親而不恭天子,廢君臣之義,失相親之恩,五常之道盡矣,是威侮五行也。無所畏忌,作威虐而侮慢之,故云威虐侮慢。易說卦云: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物之爲大,無大於此者。周易謂之三才。人生天地之閒,莫不法天地而行事,以此知怠惰棄廢天地人之正道。棄廢此道,言亂常也。孔、馬、鄭、王與皇甫謐等,皆言有扈與夏同姓,並依丗本之文。楚語云:昭王使觀射父傅太子,射父辭之曰: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夏有觀扈,周有管、蔡。是其恃親而不恭也。周語云:帝嘉禹德,賜姓曰姒。禹始得姓。有扈與夏同姓,則爲啓之兄弟。如北者,蓋禹未賜姓之前,以姒爲姓,故禹之親屬舊巳姓姒。帝嘉其德,又以姒姓顯揚之,猶若伯夷,國語稱賜姓曰姜。然伯夷是炎帝之後,未賜姓之前先爲姜姓,與此同也。故有扈以爲夏之同姓。傳用其至滅之。

正義曰:天子用兵,稱恭行元罰,諸侯討有罪,稱肅將王誅,皆示有所稟承,不敢專也。有扈、旣有大罪,冝其絕滅,故原天之意。言天用其失道之故,欲截絕其命,謂滅之也。勦是斬斷之義,故爲截也。傳左車至其職。

正義曰:歷言左右及御,此三人在一車之上也,故左爲車左,則右爲車右明矣。宣十二年左傳云: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爲右,以致晉師。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是左方主射,右主擊刺,而御居中也。御言正馬,而左右不言所職者,以戰主殺敵,左右用兵,是戰之常事,故略而不言。御惟主馬,故特言之,互相明也。此謂凡常兵車甲士,三人所主皆如此耳。若將之兵車,則御者在左,勇力之土在右,將居鼓下,在中央主擊鼓,與軍人爲節度。成二年左傳說晉伐齊云: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爲右卻。克傷於矢,未絕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卻克傷於矢,而鼔音未絕。張侯爲御,而血染左輪,是御在左而將居中也。攻之爲治,常訓也。治其職者,左當射人,右當擊刺,是其所掌職事也。傳御以至我命:

正義曰:御以正馬爲政,言御之政事,事在正馬,故馬不正則罪之。詩云:兩驂如手,傳云:進止如御者之手,是爲馬之正也。左右與御三者有失,言皆不奉我命,以御在後,故揔解之。傳天子至不專。

正義曰:曽子問云:孔子曰:天子巡守,以遷廟之主行,載於齊車。言必有尊也。巡守尚然,征伐必也,故云天子親征,必載遷廟之祖主行。有功則賞祖主前,示不專也。周禮大司馬云:若師不功,則厭而奉主車。鄭?云:厭,㐲冠也。奉猶送也。送主歸於廟與社。亦是征伐載主之事也。傳天子至之義。正義曰:定四年左傳云: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是天子親征,又載社主行也。郊特牲云:惟爲社事單出里,故以社事言之。不用命奔北者,則戮之於社主之前。奔北,謂背陳走也。所以刑賞異處者,社主隂,隂主殺,則祖主陽,陽主生。禮,左宗廟,右社稷,是祖陽而社。隂就祖,賞就社,殺,親祖嚴社之義也。大功大罪,則在軍賞罰,其徧敘諸勲,乃至太祖賞耳。傳孥子至累也:

正義曰:詩云:樂爾妻孥。對妻別文,是孥爲子也。非但止辱汝身,并及汝子,亦殺言以恥惡累之。湯誓云:子則孥戮汝。傳曰:占之用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云孥戮汝,權以脅之使勿犯。此亦然也。五子之歌,第三太康至之歌。

正義曰:啓子太康以遊畋棄民,爲羿所逐,失其邦國。其未失國之前,畋于洛水之表。太康之弟更有昆弟五人,從太康畋獵,與其母待太康于洛水之北。太康爲羿所距,不得反國。其弟五人即啓之五子,並怨太康,各自作歌。史敘其事,作五子之歌。傳太康至作歌。

正義曰:昆弟五人,自有長幼,故稱昆弟。嫌是太康之昆,故云太康之五弟,五子之歌。

正義曰:史述作歌之由,先敘失國之事。其一曰以下,乃是歌辭。此五子作歌,五章、?章各是一人之作,而辭相連接,自爲終始。初言皇祖有訓,未必則指怨太康,必是五子之歌,相顧從輕至甚。其一其二,蓋是昆弟之次,或是作歌之次,不可知也。傳啓之至名篇。

正義曰:直言五子,不知謂誰,故言啓之五子,太康之弟。敘怨作歌,不言五弟,而言五子者,以其述祖之訓,故繫父以言之。太康至作歌

正義曰:天子之在天位,職當牧養兆民。太康主以尊位,用爲逸豫,滅其人君之德。衆人皆有二心,太康乃復愛樂遊逸,無有法度。畋獵於洛水之表,一出而十旬不反。有窮國君,其名曰羿,因民不能堪忍太康之惡,率衆距之于河,不得反國。太康初去之時,其弟五人侍其母以從太康。太康畋于洛南,五弟待於洛北。太康久而不反,致使羿距于河。五子皆怨太康,追述大禹之戒以作歌,而各敘己怨之志也。其弟侍母以從太康,太康初去,即然待於洛水之北,以兾太康,速反,羿旣距之,五子乃怨。史述太康之惡旣盡,然後言其作歌,故令羿距之。文乃在母從之上,作文之勢當然也。傳尸,主也。

正義曰:釋詁文。傳有窮至廢之。

正義曰:襄四年左傳曰: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然則羿居窮石,故曰有窮,國名。窮是諸侯之國,羿是其君之名也。說文云:羿,帝嚳射官也。賈逵云:羿之先祖丗,爲先王射官,故帝賜羿弓矢,使司射。淮南子云:堯時十日並生,堯使羿射九日而落之。楚辭天問云:羿焉彃日,烏解羽。歸藏易亦云:羿彃十日。說文云:彃者,射也。此三者,言雖不經以取信,要言帝嚳時有羿,堯時亦有羿,則羿是善射之號,非復人之名字。信如彼言,則不知羿名爲何也。夏都河北,洛在河南,距太康於河北,不得入國,遂廢太康耳。羿猶立仲康,不自立也。傳述循至敘怨:

正義曰:述,循,釋詁文。循其所戒,用作歌以敘怨也。其一曰皇祖有訓,其二曰訓有之,是述大禹之戒也。其三恨亡國都,其四恨絕宗祀,其五言追悔無及,直是指怨太康,非爲述祖戒也。本述戒作歌,因即言及時事,故言祖戒以揔之。其一至不敬正義曰:我君祖大禹有訓戒之事,言民可親近,不可卑賤輕下,令其失分,則人懷怨,則事上之心不固矣。民惟邦國之本,本固則邦寧,言在上不可使人怨也。我視天下之民,愚夫愚婦,一能過勝,我安得不敬畏之也?所以畏其怨者,一人之身,三度有失,凡所過失,爲人所怨,豈在明著?大過皆由小事而起,言小事不防,易致大過,故於不見細微之時,當於是豫圖謀之,使人不怨也。我臨兆民之上,常畏人怨,懍懍乎危懼,若腐索之馭六馬,索絕則馬逸,言危懼之甚,人之可畏如是,爲民上者奈何不敬愼乎?怨太康之不恤下民也。傳皇君至失分

正義曰:皇,君,釋詁文。述禹之戒,知君祖是禹,禹有訓也。民可近者,據君爲文。近謂親近之也。下謂卑下輕忽之,失本分也。奪其農時,勞以撗役,是失分也。故下云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是畏敬下民也。傳言能至衆心:

正義曰:我視愚夫愚婦當能勝我身,是畏敬小民也。由能畏敬小民,故以小民從命,是得衆心也。傳三失至其微:正義曰:顧氏云:怨豈在明?未必皆在明著之時,必於未形之日,思善道以自防衞之,是備愼其微也。傳十萬至懼甚正義曰:古數十萬曰億,十億曰兆,言多也。懍懍,心懼之意,故爲危貌。朽腐,常訓也。腐索馭六馬,索絕馬驚,馬驚則逸,言危懼甚也。經傳之文,惟此言六馬,漢丗此經不傳,餘書多言駕四者,春秋公羊說天子駕六,毛詩說天子至大夫皆駕四。許愼案王度記云天子駕六,鄭?以周禮校人養馬乗馬,一師四圉,四馬曰乗。康王之誥云:皆布乗黃朱,以爲天子駕四。漢丗天子駕六,非常法也。然則此言馬多懼深,故舉六以言之。傳作爲至鳥獸。

正義曰:作,爲,釋言文。昭元年左傳:晉平公近女色過度,惑以喪志。老子云: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好色好田則精神迷亂,故迷亂曰荒。女有美色,男子恱之。經傳通謂女人爲色,獵則鳥獸並取,故以禽爲鳥獸也。傳陶唐至四方。

正義曰:丗本云帝堯爲陶唐氏。韋昭云:陶、唐皆國名,猶湯稱殷商也。案書傳皆言堯以唐侯?爲天子,不言封於陶唐。陶唐二字或共爲地名,未必如昭言也。以天子王有天下,非獨兾州一方,故以兾方爲都。兾州統天下四方,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相去不盈二百,皆在兾州。自堯以來,其都不出此地,故舉陶唐以言之。其四至絕祀。

正義曰:有明明之德,我祖大禹也。以有明德爲萬邦之君,謂爲天子也。有治國之典,有爲君之法,遺其後丗之子孫,使法則之。又?通衡石之用,使之和平。人旣足用,王之府藏,則皆有矣。典存國富,冝以爲政。今太康荒廢,墜失其業,覆滅宗族,斷絶祭祀。言太康棄典法,所以滅宗祀也。傳君萬至後丗

正義曰:萬邦之君,謂君統萬國爲天子也。典謂先王之典,可憑據而行之,故爲經籍。則。法,釋詁文。典謂先王舊典,法謂當時所制,其事不爲大異,重言以備文耳。貽,遺,釋言文。以典法遺子孫,言仁恩及後丗傳金鐵至取亡。

正義曰:?者,通也。名石而可通者,惟衡量之器耳。律曆志云:二十四銖爲兩,十六兩爲斤,三十斤爲鈞,四鈞爲石。是石爲稱之最重,以石而稱,則爲重物,故金鐵曰石。言絲緜止於斤兩,金鐵乃至於石,舉石而言之,則止稱之物皆通之也。傳取金鐵重物以解言石之意,非謂所?通者惟金鐵耳。米粟則斗斛以量之,布帛則丈尺以度之,惟言?通權衡則度量之物懋遷有無亦?通矣,舉一以言之耳。衡石所稱之物,以供民之器用,其土或有或無,通使和平也。論語云: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民旣足用,則官亦富饒,故通之使和平,則官民皆足。有典有法,可依而行,官民足,可坐而守。言古制存而太康失其業,所以亡也。訓緒爲業,費氏、顧氏等意云:通金鐵於人,官不禁障,民得取之以供器用。器用旣具,所以上下充足。以金鐵皆從石而生,則金鐵亦石之?也。故漢書五行志云:石爲怪異,入金不從革之條。費、顧之義,亦得通也。其五至可追。

正義曰:嗚呼!太康巳覆滅矣,我將何所依歸?我以此故,思之而悲。太康爲惡毒徧,天下萬姓皆共仇我,我將誰依就乎?鬱陶而哀思乎我之心也。我以此故,外貌顔厚,而内情忸怩羞慙。由太康不愼其德,以致此見距,雖欲改悔,其可追及之乎?事巳往矣,不可如何。從首漸怨,至此爲深,皆是羿距時事也。傳仇怨至國乎。

正義曰:桓二年左傳云:怨耦曰仇,故爲怨也。羿距於河,不得復反,乃思太康,欲歸依之,言當依誰以復國乎?傳鬱陶至賢士。

正義曰:孟子稱舜弟象見舜云思君,正鬱陶。鬱陶精神憤結積聚之意,故爲哀思也。詩云:顔之厚矣,羞愧之情見於面貌,似如面皮厚然,故以顔厚爲色愧。忸怩,羞不能言,心慙之狀。小人不足以知得失,故慙愧於仁人賢士。胤征第四羲和至胤征正義曰:羲氏、和氏丗掌天地四時之官,今乃沈湎于酒,過差非度,廢天時,亂甲乙,不以所掌爲意,胤國之侯受王命往征之。史敘其事,作胤征。傳羲氏至甲乙:

正義曰:羲氏、和氏,丗掌天地四時之官,堯典所言是其事也。羲和是重黎之後,楚語稱堯育重黎之後,使典天地,以至于夏、商。是自唐虞至三代丗職不絕,故此時羲、和仍掌時日。以太康逸豫,臣亦縱㢮,此承太康之後,於今仍亦懈惰,沈湎于酒,過差非度,廢天時,亂甲乙,是其罪也。經云:酒荒于厥邑。惟言荒酒,不言好色,故訓淫爲過,言耽酒爲過差也。聖人作曆數以紀天時,不存曆數,是廢天時也。日以甲乙爲紀,不知日食,是亂甲乙也。傳奉辭罰罪。

正義曰:奉責讓之辭,伐不恭之罪,名之曰征。征者,正也,伐之以正其罪。惟仲康至徂征

正義曰:惟仲康始即王位,臨四海,胤國之侯受王命爲大司馬,掌六師。於是有羲氏、和氏,廢其所掌之職,縱酒荒迷,亂于私邑。胤國之君承王命往征之。傳羿廢至天子

正義曰:以羿距太康於河,於時必廢之也。夏本紀云:太康崩,弟仲康立。襄四年左傳云:羿因夏民以代夏政。則羿於其後篡天子之位,仲康不能殺羿,必是羿握其㩲,知仲康之立是羿立之矣。故云羿廢太康而立其弟仲康爲天子。計五子之歌,仲康當是其一。仲康必賢於太康,但形勢旣衰,故政由羿耳。羿在夏丗,爲一代大賊。左傳稱羿旣篡位,寒浞殺之。羿滅夏后相,相子少康始滅浞,復夏政。計羿浞相承,向有百載,爲夏亂甚矣。而夏本紀云:太康崩,其弟仲康立。仲康崩,子相立。相崩,子少康立。都不言羿、浞之事,是馬遷之說踈矣。告于至常刑。

正義曰:胤侯將征羲和,告于所部之衆曰:嗟呼!我所有之衆人,聖人有謨之訓,所以爲丗之明證,可以定國安家。其所謀者,言先王能謹愼,敬畏天戒。臣人者,能奉先王常法,百官修常職,輔其君。君臣相與,如是,則君臣俱明。惟爲明君明臣,言君當謹愼以畏天,臣當守職以輔君也。先王恐其不然,大開諫爭之路。?歳孟春,遒人之官以木鐸徇于道路,以號令臣下,使在官之衆更相規闕。百工雖賤,令執其藝能之事,以諫上之失常。其有違諫不恭謹者,國家則有常刑。傳徴證至安家。

正義曰:成八年左傳稱晉殺趙括,欒卻爲徴。徴是證驗之義,故爲證也。能自保守,是安定之義,故爲安也。聖人將爲敎訓,必謀而後行,故言所謀之敎訓。聖人之言必有其驗,故爲丗之明證。用聖人之謨訓,必有成功,故所以定國安家。傳言君至常法,

正義曰:王者代天理官,故稱天戒。臣人奉主法令,故言常憲。君當奉天,臣當奉君,言君能戒愼天戒也。臣能奉有常法,奉行君法也。此謂大臣。下云百官修輔,謂衆臣。傳遒人至文敎。

正義曰:以執木鐸徇於路,是宣令之事,故言宣令之官。周禮無此官,惟小宰云:正歳帥理官之屬,而觀治象之法,徇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宣令之事,略與此同。此似別置其官,非如周之小宰名曰遒人。不知其意,蓋訓遒爲聚,聚人而令之,故以爲名也。禮有金鐸、木鐸,鐸是鈴也,其體以金爲之,明舌有金木之異,知木鐸是木舌也。周禮敎鼔人以金鐸通鼔,大司馬敎振旅,兩司馬執鐸。明堂位云振木鐸於朝,是武事振金鐸,文事振木鐸。今云木鐸,故云所以振文敎也。傳官衆至失常:正義曰:相規,相平等之辭,故官衆謂衆官,相規謂更相規闕。平等有闕,猶尚相規。見上之過,諫之必矣。百工各執其所治技藝以諫,謂被遣作器,工有奢儉,若月令云無作淫巧,以蕩上心。見其淫巧不正,當執之以諫,諫失常也。百工之賤,猶令進諫,則百工以上不得不諫矣。傳言百至大刑

正義曰:百官廢職,服大刑。明堂位文也。顧氏云:百官衆臣,其有廢職懈怠不恭謹者,國家當有常刑,惟時至無赦。

正義曰:言不諫尚有刑,廢職懈怠是爲大罪。惟是羲和顚倒其奉上之德,而沈没昬亂於酒,違叛其所掌之官,離其所居位次,始亂天之紀綱,逺棄所主之事,乃季秋九月之朔,日月當合於辰。其日之辰,日月不合於舎。不得合辰,謂日被月食,日有食之,禮有救日之法。於時瞽人樂官進鼓而擊之,嗇夫馳騁而取幣,以禮天神,庶人奔走供救日食之百役。此爲災異之大,羣官促遽若此,羲和主其官,而不聞知日食,是大罪也。此羲和昬闇迷錯於天象,以犯先王之誅,此罪不可赦也。故先王爲政之典曰:主曆之官,爲曆之法,節氣先天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失前失後,尚猶合殺,況乎不知日食,其罪不可赦也。況彼罪之大,言已所以征也。傳顚覆至之誅

正義曰:顚覆言反倒,謂人反倒也。人當竪立,今乃反倒,猶臣當事君,今乃廢職,似人之反倒然。言臣以事君爲德,故言顚覆厥德。胤侯將陳羲和之罪,故先舉孟春之令。犯令之誅,舉輕以見重。小事犯令,猶有常刑,況叛官離次爲大罪乎?傳沈謂至次位。

正義曰:没水謂之沈。大醉?然,無所復知,猶沈水然,故謂醉爲沈。傳俶始至所主。

正義曰:俶,始、遐、逺,皆釋詁文。擾謂煩亂,故爲亂也。洪範五紀,五曰曆數。曆數所以紀天時,此言天紀謂時日。此時日之事,是羲和所司,言棄其所主。傳辰,日至可知。

正義曰:昭七年左傳曰:晉侯問於士文伯曰:何謂辰?對曰:日月之㑹是謂辰。是辰爲日月之會,日月俱右行於天,日行遲,月行疾。日?曰行一度,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計二十九日過半,月巳行天一周,又逐及日,而與日聚會,謂此聚㑹爲辰。一歳十二㑹。故爲十二辰。即子丑寅卯之屬是也。房謂室之房也。故爲所舎之次。計九月之朔。日月當㑹於大火之次。釋言云。集,㑹也。㑹即是合。故爲合也。日月當聚會共舍。今言日月不合於舎。則是日月可知也。日食者。月掩之也。月體掩日,日被月映,即不成共處,故以不集言日食也。或以爲房謂房星,九月日月會于大火之次,房心共爲大火,言辰在房星,事有似矣。知不然者,以集是止舎之處,言其不集於舎,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於房星,似太遲太疾,惟可見曆錯,不得以表日食也。且日之所在,星宿不見,正可推筭以知之,非能舉目而見之。君子愼疑,寧當以日在之宿爲文,以此知其必非房星也。傳凡日至百役。

正義曰:文十五年左傳云: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鼔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杜預以爲伐鼓于社,責羣隂也。此傳言責上公者,郊特牲云:社祭土而主隂氣也。君南嚮北墉下,荅隂之義也。是言社主隂也。日食隂侵陽,故杜預以爲責羣隂也。昭二十九年左傳云:封爲上公,祀爲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是社祭句龍,爲上公之神也。日食,臣侵君之象,故傳以爲責上公,亦當羣隂上公並責之也。周禮,瞽矇之官掌作樂,瞽爲樂官。樂官用無目之人,以其無目,於音聲審也。詩云奏鼓??,謂伐鼓爲奏鼔,知樂官進鼔則伐之。周禮太僕,軍旅田役,賛王鼔,救日月亦如之。鄭?云:王通鼔佐,擊其餘面。則救日之時,王或親鼔。莊二十五年穀梁傳曰: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鼔,陳旣多,皆樂人伐之。周禮無嗇夫之官,禮云:嗇夫承命,告于天子。鄭?云:嗇夫,蓋司空之屬也。嗇夫主幣,禮無其文。此云嗇夫馳,必馳走有所取也。左傳云:諸侯用幣,則天子亦當有用幣之處。嗇夫必是主幣之官,馳取幣也。社神尊於諸侯,故諸侯用幣於社以請救。天子伐鼓于社,必不用幣,知嗇夫馳取幣禮天神。庶人走,蓋是庶人在官者,謂諸侯胥徒也。其走必有事,知爲供救日食之百役也。曽子問云:諸侯從天子救日食,各以方色與其兵。周禮庭氏云:救日之弓矢。是救日必有多役,庶人走供之。鄭注庭氏云:以救日爲太陽之弓,救月爲太隂之弓,救日以枉矢,救月以?矢。其鼓則蓋用祭天之雷鼓也。昭十七年夏六月甲戍朔,日有食之。左傳云:季平子曰:惟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如彼傳文,惟夏四月有伐鼔用幣之禮,餘月則不然。此以九月日食,亦奏鼔用幣者,顧氏云:夏禮異於周禮也。傳政典至無赦。

正義曰:胤侯,夏之卿士。引政典而不言古典,則當時之書,知是夏后爲政之典籍也。周禮: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國:一曰治典,二曰敎典,三曰禮典,四曰政典,五曰刑典,六曰事典。若周官六卿之治典,謂此也。先時不及者,謂此曆象之法,四時節氣,弦望晦朔,不得先天時,不得後天時,四時時各九十日有餘,分爲八節,節各四十五日有餘也。節氣者,周天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四時分之,均分爲十二月,則月各得三十日十六分日之七。以初爲節氣,半爲中氣,故一歳有二十四氣也。計十二月?月二十九日。彊,半也。以月初爲朔,月盡爲晦,當月之中,日月相望,故以月半爲望,望去晦朔,皆不滿十五日也。又半此望去晦朔之數,名之曰弦。弦者,言其月光正半,如弓弦也。晦者,月盡無月,言其闇也。朔者,蘇也,言月死而更蘇也。先天時者,所名之日在天時之先,假今天之正時,當以甲子爲朔,今曆乃以癸亥爲朔,是造曆先天時也。若以乙丑爲朔,是造曆後天時也。後即是不及時也。其氣望等皆亦如此。今予至戒哉!正義曰:羲和所犯如上,故今我用汝所有之衆,奉王命行天罰。汝等衆士當同心盡力於王室,庶幾輔我,敬承天子之命,使我伐必克之。又恐兵威所及,濫殺無辜,故假喻以戒之。火炎崐山之岡,玉石俱被焚燒。天王之吏爲過惡之德,則酷烈甚於猛火。冝誅惡存善,不得濫殺,滅其爲惡大帥,罪止羲和之身,其被迫脅而從距王師者,皆無治責其罪。久染汗穢之俗,本無惡心,皆與,惟得更新,一無所問。又言將軍之法,必有殺戮。嗚呼!重其事故,歎而言之。將軍威嚴,能勝其愛心,有罪者雖愛必誅,信有成功。若愛心勝其威嚴,親愛者有罪不殺,信無功矣。言我雖愛汝,有罪必殺,其汝衆士,冝勉力以戒愼哉!勿違我命,以取殺也。傳將行至子弟。

正義曰:將之爲行,常訓也。天欲加罪王者,順天之罰,則王誅也。奉王命行王誅,謂殺淫湎之身。羲和之罪不及其嗣,故知殺其身,立其賢子弟。楚語云:重黎之後丗,掌天地四時之官,至于夏商,則此不滅其族,故傳言此也。傳山脊至害玉。正義曰:釋山云:山脊,岡。孫炎曰:長山之脊也。以崐山出玉,言火逸害玉,喻誅惡害善也。傳逸過至於火:

正義曰:逸即佚也。佚是淫縱之名,故爲過也。天王之吏,言位貴而威髙,乗貴勢而逞毒心,或睚眦而害良善,故爲過惡之德。其傷害天下,甚於火之害玉。猛火爲烈甚矣,又復烈之於火,言其害之深也。傳殱滅至無治:

正義曰:殱,盡也,釋詁文。舎人曰:殱,衆之盡也。衆皆死,盡爲滅也。渠,大魁帥,無正訓。以上殱厥渠魁,謂滅其元首,故以渠爲大,魁爲帥。史傳因此謂賊之首領爲渠帥,本源出於此。自契至?沃。

正義曰:自此巳下,皆商書也。序本別卷,與經不連。孔以經序冝相附近,引之各冠其篇首。此篇經亡序存,文無所託,不可以無經之序爲卷之首。本書在此,故附此卷之末。契是商之始祖,故逺本之。自契至于成湯,凡八遷都,至湯始往居?,從其先王帝嚳舊居。當時湯有言告,史序其事,作帝告、?沃二篇,傳十四至國都。

正義曰:周語曰:?王勤商,十四丗而興。?王謂契也,勤殖功業,十四丗,至湯而興,爲天子也。殷本紀云:契生昭明。昭明卒,子相土立。相土卒,子昌若立。昌若卒,子曹圉立。曹圉卒,子?立。?卒,子振立。振卒,子微立。微卒,子報丁立。報丁卒,子報乙立。報乙卒,子報丙立。報丙卒,子主壬立。主壬卒,子主癸立。主癸卒,子天乙立。天乙是爲成湯是也。契至成湯十四丗,凡八遷國都者,商頌云帝立子生商,是契居商也。丗本云昭明居砥石,左傳稱相土居商丘,及今湯居?,事見經傳者,有此四遷,其餘四遷,未詳聞也。鄭?云:契本封商國,在太華之陽。皇甫謐云:今上洛商是也。襄九年左傳云: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相土因之。杜預云:今梁國睢陽宋都是也。其砥石先儒無言,不知所在。自契至湯,諸侯之國而得數遷都者,蓋以時王命之使遷,至湯乃以商爲天下號,則都雖數遷,商名不改。今湯遷?,乃作此篇。若是諸侯遷都,則不得史録其事,以爲商書之首。文在湯征諸侯,伊尹去?之上,是湯將欲爲王時事。史以商有天下,乃追録初興,并湯征與汝鳩、汝方,皆是伐桀前事,後追録之也。傳契父至王居正義曰:先王,天子也。自契已下皆是諸侯,且文稱契至湯,今云從先王居者,必從契之先丗天子所居也。丗本、本紀皆云契是帝嚳子,知先王是契父帝嚳,帝嚳本居?,今湯住,從之,嚳實帝也。言先王者,對文論優劣,則有皇與帝及王之別,散文則雖皇與帝,皆得言王也。故禮運云:昔者先王未有宫室,乃謂上皇爲王,是其?也。孔言湯自商丘遷焉,以相土之居商丘,其文見於左傳,因之言自商丘徙耳。此言不必然也。何則?相土,契之孫也。自契至湯凡八遷,若相土至湯都,遂不改,豈契至桓土三丗而七遷也?相土至湯必更遷都,但不知湯從何地而遷?耳,必不從商丘遷也。鄭?云:?,今河南偃師縣有□?。漢書音義臣瓉者云:湯居?,今濟隂?縣是也。今?有湯塜,已氏有伊尹塜。杜預云:梁國蒙縣北有?城,城中有成湯塜,其西又有伊尹塜。皇甫謐云:孟子稱湯居?,與葛爲鄰。葛伯不祀,湯使?衆爲之耕。葛即今梁國寧陵之葛郷也。若湯居偃師,去寧陵八百餘里,豈當使民爲之耕乎??,今梁國穀熟縣是也。諸說不同,未知孰是。傳告來至皆亡。

正義曰:經文旣亡,其義難明,孔以意言耳。所言帝告,不知告誰。序言從先王居,或當告帝嚳也。傳葛國至於葛:

正義曰:序言湯征諸侯,知其人是葛國之君伯爵。直云不祀,文無指厈。王制云:山川神柢有不舉者爲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爲不孝,不孝者君黜以爵。是言不祀必廢,其土地山川之神祇及宗廟皆不祀,故湯始征之。湯伐諸侯,伐始於葛,仲虺之誥云初征自葛是也。孟子云:湯居?,與葛爲鄰。葛伯不?,湯使人問之曰:何爲不祀?曰:無以供犧牲也。湯使遺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爲不祀?曰:無以供粢盛也。湯使?往爲之耕,老弱饋食。葛伯率其人要其酒食黍稻者,劫而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以黍内餉,殺而奪之。書曰:葛伯仇餉。此之謂也。是說伐始於葛之事也。傳伊尹至於桀:

正義曰:伊氏,尹字,故云字氏,倒文以曉人也。伊尹不得叛湯,知湯貢之於桀,必貢之者,湯欲以誠輔桀,兾其用賢以治,不可匡輔,乃始伐之。此時未有伐桀之意,故貢伊尹使輔之。孫武兵書反閒篇曰:商之興也,伊尹在夏;周之興也,吕牙在殷。言使之爲反閒也。與此說殊。傳鳩方至曰:遇。

正義曰:伊尹與之言,知是賢臣也。不期而㑹曰遇。隱八年穀梁傳文也。尚書正義卷第七, 計九千三百四十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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